【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冤家 作者:酒见欢 ☆、黄小六归国     黄小六跟韩老二的关系,有史为证。   1994年夏天,黄小六9岁,韩老二14岁。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韩老二兄弟几个在房子后边儿排成一排,惯例的撒尿比赛,谁尿得最远谁先挑雪糕的口味。   这是属于男人的比赛,作为唯一的女孩儿,黄小六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被韩老二兄弟几个赶着回去练琴。黄小六一如既往地赖着不肯走,韩老二从预备状态跳脱出来,在兄弟们的目光中牵起小六的手送她回房。   “小六儿,你先睡会儿,等你醒了,让你先挑雪糕。”韩老二把黄小六推到她房间里,他急着回去比赛。   “韩老二,你昨天就是这么说的,可最后是周老四先挑,他把我最喜欢的酸奶味儿拿走了!”黄小六不依,她尖着嗓子指责韩老二不守信用,韩老二就会骗她。   “我昨天没赢过周老四,今天我肯定第一!”韩老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唉,昨天差一点点就能超过周老四了,但凡是韩老二赢,他就把先挑雪糕的权利让给黄小六。   “这是你说的哦!”黄小六眨巴着她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朝韩老二勾了勾食指,“韩老二,你过来听我说,你就按我说的办,保准你能赢!”   韩老二把耳朵凑过来,黄小六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子,韩老二听完就信心百倍地走了。黄小六等韩老二走远了,这才蹑手蹑脚地沿原路返回,谁让他们不带她玩的,哼,肯定是因为她玩什么都第一,他们怕了!   黄小六猫着腰儿躲在房子拐角,她刚要冲出去吓他们一跳,就听见周老四怪叫的声音,小六探头瞄了一眼,正好看见周老四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裤子都没提。   “啊——大爸爸,他们脱了裤子欺负我——”小六生怕是自己的诡计被发现了,她决定先到大爸爸那里去告状,她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大爸爸救命啊!”   小六儿跑得出了一身汗,她胖乎乎的身子滚进会客厅时已经变成粉红色,她瞄准了大爸爸就飞飙过去,“大爸爸,他们不带我玩,还脱裤子欺负我,呜呜,大爸爸救命,小六儿怕怕!”   事实上,会客厅里不光有小六儿的大爸爸,还有她的其他四个爸爸,五个大男人聚在略显狭小的会客厅里尤显生猛。或许是雄性基因太强悍的缘故,堂堂五虎就是生不出闺女,几个爷们儿接连当了爹,可拎出来都是猴崽子,到了老四黄珉这儿终于实现了突破,有了个闺女就是小六儿。   五个爸爸一个闺女,想想就知道会是怎么个宠法儿。小六儿哭一声,那几个猴崽子就得跟着哭一夜,谁叫闺女稀罕呢,小六儿被宠得比公主还公主。   韩老二打头,几个小兄弟被警卫员给揪来了,撅着屁股排成排,大爸爸亲自动手,小六儿吸溜着鼻涕含着雪糕在边儿上瞅着,时不时哭上一嗓子。   “大爸爸,不要打二哥哥,二哥哥最好!周老四最坏,他老是抢我的东西吃……”   小六儿独独给韩老二求了情,其余的几个都被她加了罪名。韩家爸爸刮了刮小六儿的鼻子,“二哥哥这么好,你给二哥哥当媳妇儿好不好?”   “要是二哥哥一直给我吃酸奶雪糕,我就给他当媳妇儿!”小六儿朝韩家爸爸咧了咧嘴,然后咬了一大口雪糕,被冰得呲牙咧嘴也不肯吐出来。   “我才不要小胖子当我媳妇儿!”韩老二梗着脖子道,他一张脸红得跟关公似的。   “哇——”小六儿二话不说就开哭,手里的雪糕“啪嗒”一下掉在了地板上。   结果,韩老二被韩家爸爸结结实实地一顿胖揍,可他愣是一声疼都不叫。   每次几个小兄弟因为小六儿被揍,几个人都要商量个鬼点子整一整那丫头片子,可这回没等几个小家伙想到好主意,小六儿就走了。   黄珉是从澳洲回来接闺女的,他在澳洲的生意慢慢稳定了,想着小六儿已经麻烦几位兄弟照顾好些年,便要把小六儿接到澳洲团聚,闺女当然是带在身边才放心。   小六儿走的那天穿了件新裙子,蓝白碎花,干干净净的,跟蓝天白云一样好看。   从大爸爸到五爸爸挨个儿抱了又抱,亲了又亲,他们的公主要走了。   “韶光,给你。”韩老二吸了吸鼻子,把一块酸奶雪糕递给小六儿。   小六儿叫韶光,黄韶光,韩老二一直觉得这名字好听,可大家都叫她小六儿,他也只好跟着叫小六儿,算一算,他统共就没叫过几回她的名字。   “不要!”小六儿抬手拍掉了那块雪糕,她撅着嘴高傲地像只孔雀,“哼,你给你媳妇儿吃吧,爸爸说要给我买好多好多冰淇淋,都是你们没有吃过的!”   当汽车启动远去,当身后那栋房子在视野中显得越来越小,小六儿终于没忍住,她趴在汽车后座往后看,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用肥肥的小手胡乱抹着泪儿,哭得一塌糊涂,任凭黄珉怎么哄都没用。   韩老二站在挥手告别的一群人里,他慢慢弯腰,把那块软掉的雪糕拾起,一瞬间心尖子上酸酸腻腻的,像是被化掉的酸奶雪糕糊住了。   时光像弹簧,说长就长,说短就短,一转眼就是十五年,小六儿再也没有尝到过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而韩老二心头的那片酸腻经久未退。   2009年8月的一天,太阳尤其热烈,照得人心惶惶。   从刑侦总队完事儿,韩卫成被大家起哄请客,他也不矫情,迈开步子就开路,“走吧,川菜馆,谁走最后谁买单。”   韩卫成说出一句话的效果跟撒开一头藏獒的效果是一样一样的,刑侦总队的几匹饿狼瞬间就扑出去了,韩卫成被落在了最后。   川菜馆不远,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几人选择徒步,没成想徒步还徒出了“血腥屠戮”——离刑侦总队几十米远有片柳树林,垂柳依依,可小林子里传出来的惨叫真是煞透了风景!   “现在这些人脑子都抽抽了吧?跑刑侦总队外边儿打架!”刑侦总队长邢勇把袖子往上一捋,大手一挥,“孩儿们,去把打架的家伙给我弄出来,可别在咱们韩委员面前丢脸啊!”   “算了,听声音都是小年轻,没必要计较。”   韩卫成摆摆手想息事宁人,去吃个午饭而已,坏了心情不值得,但刑侦总队的那几匹饿狼大概是觉着韩委员请了客,那他们让他看场戏,这样待会儿吃也吃得心安理得嘛,毕竟是免费的午餐。   两分钟过去,几匹饿狼空着手回来了,不过后面跟着个年轻男人。邢勇面子挂不住,气沉丹田吼了一声,“他娘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这几个猴崽子逮着一个小白脸回来干什么?!”   “邢队长,天热容易上火。”   韩卫成客气地一笑,邢勇立即收了咒骂,“唉,咱都是老交情,你也知道我这脾气!”   “伤身不值得。”韩卫成宽慰邢勇,但他的视线是落在那个年轻男人身上的,待那男人走得近了,韩卫成这才想起,这不是宋家的宋晚照么,“宋公子别来无恙,在这儿消遣?”   “你是?”宋晚照兴许是没料到会有人认得他,他扶着眼镜把韩卫成上下打量一遍,却还是不晓得这是何方人物,但能跟刑侦总队长站在一起而不输气度,想必是个人物。   “宋公子贵人多忘事,韩卫成。”   韩卫成与宋晚照握了手,他显然是应酬惯了的。W市政、商、军界各路大小人物,韩卫成尽收脑中,这宋晚照的父亲宋庭立煤矿起家,后转为经营木材,家里的钱可是数不尽,但凡是社会公开募捐,宋家必定是头一名。   “韩先生,你好。”   宋晚照的话略显生硬,他明显还是没想起韩卫成的身份,不过韩卫成是不会让场面冷下来的,“宋公子到澳洲念书多年,现在可算是荣归故里了。”   “哪里哪里……”   宋晚照僵笑着,他正不晓得该如何开口时,小林子里突然爆出一句“cao你老母”,那道女声清脆明亮,真是把好嗓子!   一群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柳树林的方向,不到半分钟,一个被打得恐怕他老母都不会再认得的男人被踢出来,随后那把好嗓子的主人亮相了——红艳背心,翠绿超短裙,大红马丁靴,个子偏高,身材偏瘦,肤色偏黑,此女只应地狱有,人间能得几回见!   “宋晚照,你愣着干什么?!走了!”不耐烦至极,那女人把背包甩到背后,最后又在地上那男人身上狠狠补了两脚,“真倒霉,刚回来就遇见垃圾!”   “Vicky,这几位是警察先生,我想咱们应该把事情说清楚再……”   宋晚照斯文不改,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被唤作Vicky的女人拔腿就跑,“见了警察还不跑——”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腐败的刑侦队员也得比正常人跑得快一点儿。Vicky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几匹饿狼给围堵住了,她好几次要突围都没有成功,不得已,她认命般妥协,“OK,几位大哥,小妹我不懂事,天这么热,各位也辛苦了,去喝一杯怎么样?我请客!”   韩卫成瞧着被带过来的Vicky,总觉得这女人看着眼熟,但他的交际圈儿里确然是没有这号人物的。   “韩先生,Vicky是我的朋友,我们刚从悉尼回来,她对这里并不熟悉……”   宋晚照企图通过交涉让这件事情平息,哪怕用钱解决也可以。   “宋公子开口,我自然得给足面子,可这是邢队长的辖区,他说了算。”   韩卫成不打算插手,他一指邢勇,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但邢勇可不这么想。   邢勇把Vicky的证件递给韩卫成,“老韩呐,进出境这块儿是谁在管?”   “嗯?”韩卫成低头看向手里的证件,一看之下才终于明白他对这女人眼熟的缘故,他不眼熟才怪呢,叫什么Vicky,这分明就是黄韶光,也就是黄小六儿那丫头!   再抬头看向黄小六儿,韩卫成笑得诚意十足,“小姑娘怎么动这么大的气?”   “那请问警察先生,你怎么会露出这么贱的笑?”   韶光翻了一双大白眼给韩卫成看,她想过了,要是这几个警察敢动她,她就直接打电话给大爸爸或者二爸爸,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大爸爸和二爸爸的职位比这些小喽啰高了不止一级!   “邢队长,午饭我请,但是我恐怕不能陪你们了。这女人长得不错,我带走了。”   隔了这么多年,这丫头还是牙尖嘴利不饶人,韩卫成心里憋笑,但面上不动声色,他夺过韶光的包,然后扯着韶光的胳膊就往刑侦总队的停车场走。他一系列动作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包括韶光。   “哎哎,我说——你身为公职人员,这是违法的!”韶光慌了,这要是直接被拉上床可怎么办,她抓住一根路灯杆不放,“逼良为娼,你这是军事主义泛滥!现在是法治时代,由不得你们这些混蛋只手遮天——”   韩卫成任由韶光抱着路灯杆叫嚷,等她叫得累了,他略略使力就把她拔起来扛在肩上,这丫头小时候就无法无天,今天得好好吓吓她,“你还是省点儿力气比较好,待会儿才是好戏。”   “大哥大哥,你不要冲动,我跟你说,我长得不漂亮,真的,这胸是隆的,鼻子是整的,双眼皮儿是割的,头发也是接的,像我这种做作的女人,你还是不要碰了,会跌身份的!”   韶光为了逃命不惜诬陷自己,她真是要哭出来了,今儿是她的灾难日么?!   “我就喜欢做作的,做作的才有味道!”韩卫成故意跟韶光作对,他这会儿心情正好,黄小六儿越是苦着脸,他就越欢乐。   “你变态呀你!想找做作的女的,你就去红灯区呀,嗤,几百块钱买个痛快,把你当大爷伺候……”   就在韶光咒骂的当儿,停车场到了,韩卫成把她塞进副驾驶座,直接拿手铐把她拷在车上,他俯身偏头亲在韶光的眼角,“小丫头,你不知道男人就好你这口么?一根一根地把你的刺都拔掉,那简直就是无与伦比的享受,用钱绝对买不到!”   “哇——”   韶光直接崩溃,大哭大叫地要下车,可韩卫成还没玩够,他摸摸韶光的小脸蛋儿,“乖,先带你去吃好吃的。”   开车出了刑侦总队,韩卫成一边开车一边继续逗韶光,可韶光完全是非常自我、非常认真地在哭,她瞅着机会就挠一把或者踹一脚韩卫成,但韩卫成不为所动,“猥琐心思”越来越重。   “我告诉你,快放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韶光决定还是使出杀手锏,不然今天真的会被这个混蛋男人给带上床。   “我就喜欢你这种张牙舞爪的样子,放了你?我可舍不得!你就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哪儿也别想去!”   “哼,你听着,我大爸爸是陆军上将,我二爸爸是陆军中将,他们可都是本军区的重量级人物,你要是识相,我到时候可以饶你一命,你要是还不放了我,就别怪我要你的命!”   “小姑娘,说话得看天气,乱说话会遭雷劈的,没听说过还有大爸爸跟二爸爸的,你到底有几个爸爸,说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凭什么你让我说我就说,反正——你快放了我,混蛋,人渣,胖大海!”   “胖大海也是骂人的话?你的汉语也太差了。”   “你——”   韶光气急,抻着胳膊去抓韩卫成,韩卫成没提防她突然扑过来,他慌乱之间没控制好方向盘,汽车直接撞上了路边的墙壁。幸好韩卫成给韶光系好了安全带,否则两人都得撞得头破血流。   “小六儿,小六儿……韶光,韶光——”   韩卫成慌忙解了安全带去抱韶光,她似乎昏过去了。掏出钥匙打开手铐,韩卫成真是懊悔不迭,把这丫头吓过头了,她脸上都是泪痕,看得他直心疼。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说,你是哪个?”   被韩卫成抱着的韶光突然爬到他身上勒住他的脖子,小丫头发了狠,看来真是生气了。   “你个丫头片子骗我呢!”看到韶光没事,韩卫成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给我下来,我是你二哥!”   “你说是我二哥就是我二哥了?证据呢?”韶光占了优势,她才不会马上就撒手,至少要把刚才受的惊吓报复回去!   “除了我敢当你这倒霉丫头的二哥,还有谁敢当?!”   韩卫成把韶光往他身上一按,紧贴的姿势让韶光没了掣肘韩卫成的优势,韩卫成趁机抱着韶光出了汽车,他看了看还在冒烟的车头,碰着这丫头,真是无风也起浪!   韶光无尾熊一般挂在韩卫成身上,她继续去掐他的脖子,表情狰狞可怕,“韩老二,你反了天了,敢欺负我?!你信不信我欺负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被骗     在九岁时离开中国去了澳大利亚,时隔十五年,黄小六儿悄悄地回来了,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她高调地揍了个流氓就被她二哥韩卫成逮个正着,而且还被他尽情地整了一回。   为了报仇,韶光拽得跟个大爷似的,在餐厅里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此时她正肆无忌惮地撕咬着一只鸡腿儿,仿佛那就是韩卫成的脑袋,不咬个稀巴烂她是绝对不会停嘴的。   “你慢点儿吃,还有呢!”韩卫成拿餐巾擦了擦因小六儿的撕咬动作溅过来的油星子,这丫头的气还没消呢。   “关你屁事,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满嘴油光的韶光儿继续拽,这事儿没完!   “黄小六儿!”   “叫什么叫,要开房?!”韶光记仇,那是真记仇,刚才被调戏这事儿,估计再过十年她都记得,不信?到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黄小六儿,你回国不报告就算了,还在刑侦大队外边儿打架,我作为你二哥,问你几句你还不乐意?”   “我就是不乐意,你有意见?!”   韶光直接把手里没啃完的鸡腿儿扔过去了,韩卫成嫌弃地一躲,那鸡腿儿就飞出窗外。   韩卫成两人所在的这包间临街,片刻之后,外面先是传来一声痛叫,然后那声音怒火冲天高了两个八度,“老吴,去查查是谁这么不长眼,胆子还真大,竟敢在咱们餐厅浪费,让他把这鸡腿儿给我啃干净了,骨头也咽下去!”   坏了!韶光听这声音是冲着她来的,“二哥,要不咱走吧?”   刚才还不稀罕搭理他的小丫头一听麻烦要到了就想开溜,韩卫成稳如泰山地坐着,还在替韶光夹菜,“急什么,这一桌子的菜你才吃了多少,坐下好好吃。”   “吃什么?人家老板要来啦!”   “这老板,你也认识。”韩卫成放下筷子,他抬手抽了张餐巾纸给韶光擦嘴,笑得十分耐人寻味,“你就记得你大爸爸和二爸爸是军区的人,好好想想你五爸爸是干什么的。”   “总不会五爸爸是餐厅老板吧?”   “嗯,不过刚才说话的这人,你大概见面也不认识了,郭叔叔的小儿子,水遥。”   “不要不要,二哥,先别把我回国的事儿说出去!”韶光四处张望,最后一猫腰儿爬到了桌子底下,桌布一放下,还真是看不出来底下藏着个人。   “二哥二哥!”   韶光爬到韩卫成脚边扯着他的裤腿儿,韩卫成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说风就是雨,他弯腰把桌布撩起来,韶光就势露出个头,不过这姿势有些尴尬,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在他两腿之间乱晃,真是个小妖精!   “别乱动!”韩卫成伸手捏住韶光的下巴,生怕她乱来给他添火,“想说什么?”   “千万千万别说我在这儿,记住了!”韶光话落就缩回桌子底下了,韩卫成只觉得腿边一团热,热得心痒痒。   门外传来敲门声,韩卫成清了清嗓子,然后扬声问是谁。郭水遥推门进来,他眯着两只眼把韩卫成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二哥,我跟同学来聚餐,下边的人说你带了个不良少女来吃饭,刚才你们这屋还有个鸡腿儿飞出去了,我上来问问,二哥你这是……”   韩卫成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条腿被人抱住,他浑身僵住,这丫头真是会惹事儿。   “水遥啊,我跟个朋友一起吃饭,有点儿事情要说,你去玩你的吧。”   “哦,二哥,我把鸡腿儿捡回来了,我老爹说浪费粮食不是好孩子,所以,麻烦二哥,或者,咳咳,麻烦某人把鸡腿儿啃干净,谢谢合作,有事叫我,拜!”   郭水遥识相闪人,嘿嘿,别以为他看不到荡漾的小桌布,哎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那什么也很正常啊,但是二哥也太大胆了,连门都没有锁,下回一定要提醒他。   “出来吧。”韩卫成动了动那条被黄小六儿紧紧抱住的腿,他又不敢动作太大,生怕踢到她,而且他也需要稍稍掩饰一下下某处的小荡漾,“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回国,但这事儿也瞒不了太久,你怎么打算的?”   “走一步算一步,再说了,不是有二哥你嘛,怕什么!”从桌子底下滚出来的韶光拉了拉超短裙儿,然后淡定地坐下继续抓鸡腿儿啃,“不过,那个郭水遥听声音就觉得贱气四射,不是什么好鸟!”   “不许在别人背后说坏话!”韩卫成手里把玩着手机,他想了想,还是先把这丫头带回他那儿吧,“你要是想让我帮你瞒着,你就得乖乖听我的。一会儿吃完饭先去我的公寓,你的行李呢?”   “在酒店呢,你把公寓地址告诉我,我打电话让宋晚照送过去。”   韶光脱口而出,韩卫成看得出她跟宋晚照关系匪浅,但应该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吧。   “那就取了行李再去公寓。”   “是,二哥您说了算!”韶光阴阳怪气地答应下来。   点一桌子的菜是韶光一时赌气,她根本吃不了几筷子,结果自然是打包了。韶光先前的生气顿时成了愧疚,毕竟浪费是可耻的。   韩卫成去郭水遥那儿借了车,然后载着韶光去酒店拿行李。不可避免地跟宋晚照见了面,韩卫成依旧不显山不露水,韶光叮嘱了他不能让宋晚照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宋晚照还在以为韩卫成“强抢民女”。   韶光编了几句胡话就把宋晚照给糊弄过去了,她说这位韩先生长得帅又有钱,她跟着他走不吃亏云云。宋晚照拦不住韶光,只能放人。   “既然都被我抢来了,我也长得不错,也有钱,怎么还这副嫌弃的嘴脸?”   韩卫成把韶光的行李放在客厅,给她拿了瓶饮料,用她编的谎话来揶揄她。   “嫌弃倒不是嫌弃,可这房子确实有点儿小。”   “这是单位的公寓,我一个人住,还要多大?一室一厅,够了。”   “可是现在多了我呀!”   “你可以睡客厅。”韩卫成倚着沙发背,翘起二郎腿儿,脸上显出“欢迎黄小六儿”的官方喜悦表情,“我不收你房租。”   “韩老二,你、你、你是男人么?!我睡客厅?”韶光一见自己没有被怜香惜玉就愤慨了,她大眼一扫,直奔卧室而去,“谁先跑到谁睡卧室——当啷!我先到!”   任由韶光自导自演、自娱自乐,韩卫成依然老神在在,“我的地盘,你就得听我的。好了,我可以借半个衣橱给你,你先收拾行李吧,我去睡会儿。”   “睡你妹呀!韩卫成,你要知道你是个绅士!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妹?那不就是你?睡我妹,那不就是睡你?”韩卫成一本正经地分析解读着韶光的话,末了,他惋惜地摸摸她的长发,“乖,哥哥是好人,不欺负你,哥哥自己睡。”   “啊——”   韶光自己在原地跺脚大叫,这个混蛋韩老二,隔了十五年,她还是吵不过他!   “嘘嘘!”韩卫成朝韶光做着噤声的动作,“小六儿,下面住着我们厅的格斗高手,我奉劝你不要太激动。”   “要打架,谁不会!”韶光走路的步子都是“嚯嚯”生风,她去打开冰箱抓了一把冰块儿塞到嘴巴里开始嚼,“咯吱咯吱”的声音活像在咬人肉,“韩老二,你也就这会儿能欺负我,等二爸爸他们知道我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韶光话里的二爸爸就是韩卫成的亲爹,当初省内五虎五兄弟之一。几个老兄弟情谊重,兄弟二代,也即韩卫成和韶光这一代也跟着生了情谊。   在猴崽子和闺女的比例严重不协调的情况下,韶光又会撒娇,五位老先生都是把她搁在心尖子上疼着宠着,要是哪个猴崽子不长眼惹了小公主,那可就真是犯了大错了,故此,韶光的后台和靠山实在是硬啊,惹到她实在不明智。   但,韩卫成耸耸肩,他无谓地道,“公主大人,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被你那几个好爸爸给揍到?”   “你——韩老二,不孝子!大逆不道!”   韶光气得翻白眼,她捂着胸口慢慢蹲下,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韩卫成越来越享受韶光生气发火的小模样儿,但一看她难受起来就着了急,他赶紧大步跨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小六儿、小六儿,哪儿难受?告诉二哥,小六儿!”   “二哥,胸口疼……”   韶光双眼噙泪,她软绵绵地缩在韩卫成怀里,“二哥,对不起呀,我一回来就气你……”   “别说话,乖,二哥带你去医院!”韩卫成急了,韶光小时候就体弱多病,一病就是好多天,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样,他真是混蛋,怎么这么变态地要逗她生气?!   “我怕,不要去医院,我睡一会儿就好了,又不会死……”   “胡说什么!二哥陪你,必须去医院!”   “二哥对我真好……”韶光在韩卫成怀里蹭了蹭,她抽了抽鼻子,看那样子十分难受,“二哥先去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吧,我自己能下楼。”   “你别动,我一会儿上来接你!”韩卫成捞了钥匙就走,他心急如焚,生怕害韶光多难受一分钟。   韶光虚弱地朝韩卫成一笑,更催动了韩卫成脚下的速度。可韩卫成刚出门就听到房里“砰”地一声,他唯恐是韶光摔倒的声响,着急着回身开了门,但他一进屋,沙发上哪儿还有韶光的影子!   “黄小六儿!”韩卫成已经明白了那个鬼丫头在骗他,可恨他自责自省,结果呢,这个死丫头!   “二哥,我在卧室哦,你不要担心!”韶光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哪儿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哦,二哥,我没有告诉你么?我表演课的成绩是优等喏!我好困,先睡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吃肉     所谓同居,就是刷牙的时候突然发现刷牙杯边儿上莫名其妙多出一个杯子,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发现里边儿已经有人,韩卫成在客厅睡了三四天,终于心悦诚服地接受了他与黄小六儿同居的事实。   把顶着一头湿发在空调前吹冷风的韶光拖走,韩卫成第N+1次提醒公主大人,“穿好衣服!”   “小时候还在一个水盆里洗澡,现在竟然不敢看胸和大腿?”   “胸是隆的,有什么好看的?”   “韩老二!”   “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重复了一遍。”   韶光气结,自从遇到韩老二,她就没赢过,真是可气可恼可恨!   “老韩——在不在?”   外面突然传来叫韩卫成的声音,是他同在公安厅的同事,“在的话吱一声儿,出来搬烤肉架!”   “知道了,你们先去!”   韩卫成扬声答了话,他一看韶光眯着眼儿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去,“你待在家,如果还想让我帮你瞒着你大爸爸他们。”   “啊……”韶光销魂地叹了口气,“烤肉啊,扎啤啊……”   “上会儿网就赶紧睡,晚饭在厨房,冰箱里的冰淇淋不能多吃。”   韩卫成交代几句就要走,韶光不甘心,她扑过去拽着他的手晃啊晃,“二哥,你中间回来上个厕所呗,顺便给我带点儿烤肉!”   “你见过带着烤肉上厕所的?”   “二哥你要敢为人先嘛!”   “撒手,不然立刻把你送到军区大院。”   “切……去吧去吧!跟一群大男人搞夜晚娱乐,你也就这点儿出息!”韶光吃不到葡萄,只剩说葡萄酸的份儿了。   韩卫成对于韶光的小脾气已经习惯了,他临走的时候给她了点儿小希望,“我尽量给你带条烤鱼回来。”   “耶——二哥最帅!”韶光跳跃着欢送韩卫成。   韩卫成嘴角挂着笑出了门,迎面的哥们儿诡异地看着他,“你养了宠物?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朋友出去玩了,托我照顾一只猫儿。”   “那干嘛不带出来?跟我家的狗狗交流交流。”   “品种稀少,血统纯正,朋友不让随便带出去。”   韩卫成心情愉快地跟同事下楼去了,他的猫儿可是娇贵得很,哪儿能轻易见人。   韶光既知不能参与下面的烤肉大业,便只好开了电脑替还在澳大利亚的朋友明姬打理淘宝小店儿。明姬人在悉尼,帮国内的顾客代购化妆品和衣服,生意还不错。韶光这次回国,明姬强行征用了韶光行李箱里四分之三的空间,满满当当的都是货品。韶光这会儿正好上网联络一下明姬的老顾客,赶紧把一堆东西都出手。   登陆明姬的账号,一进小店儿的群,韶光就被一条条跳出来的消息弄得眼花缭乱。   “店主姐姐怎么还不出现?不是说马上就回国么?”   “掌柜滴是迷失在祖国的怀抱,还是男银的怀抱了?”   “目测老板一‘日’三次去了……”   ……   韶光翻了翻白眼,这群女的就不能不八卦么,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姑娘们,本店老板托我把货带到了,本人在W市,在本地的可以直接来哦!”   群里立刻热闹起来,女人凑在一起就是这样,哪怕是在监狱里。   一番热火朝天的讨论过后,一个账号为“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顾客表示自己就在附近,现在想要直接来拿货,接二连三又多了四五个要结伴来的。   韶光跑到窗户那儿瞧了瞧下面烤肉的进展,她灵机一动,赶紧奔回电脑前,“姑娘们,现在就可以来哦,店主托我给大家带福利,刚开了一大罐面膜,先到先试用!PS:还有帅哥可欣赏!”   一听有帅哥可欣赏,宅女们就蠢蠢欲动了,纷纷表示马上到。韶光窃喜,然后说自己刚到这个小区,对附近一点儿不熟,希望几位来时路过楼下的烤肉摊,能替她买一点儿烤肉当做晚饭。   美女一心软,上帝也翻脸,嘿嘿,韶光打着如意小算盘,她就不信下面那一群汉子能抵得住美女的诱惑,这头批烤肉铁定要进她的肚子了!   哼着小曲儿,把网上的几笔交易完成,韶光这才想起回国好几天了,还没有给老爸老妈报平安,她动作迅速,赶紧登了MSN,刚好老妈在线,直接视频通话,老爸也在边上。   韶光的爸爸黄珉也是五虎之一,不过后来去了澳洲,他曾把韶光寄养在国内好几年,都是几个兄弟在照料韶光,一直到韶光九岁的时候他才在那边安定下来。   黄珉在澳洲安定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韶光接过去,就为此,几个老兄弟都很不满,说是他们的小公主去了那边肯定会吃苦,黄珉大吐苦水,自己的女儿难道还不能带在身边么,不过他确实很感激兄弟们对自家女儿的厚爱。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这两天才安定下来嘛!”韶光深知这么晚才联系父母是自己的错,就老老实实道歉。   “你大爸爸他们好不好啊?我还说要打电话给他们,有他们照顾你,我也放心。”黄珉并不乐意女儿回国,她已经在澳洲待了十几年,要适应国内的生活恐怕还要花时间的。   “我还没有去见大爸爸他们呢,老爸,你不要急嘛,我不是两三岁,我肯定会去拜访大爸爸他们的,不过不是现在,就让我自己决定,不行么?”   “好了,宝贝,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其他的随你啦。”妈妈李君言对女儿一向都是以她的快乐为前提,对她不会干涉那么多。   老爹老妈不放心女儿,忍不住就要多嘱咐几句,韶光自然只有听着的份儿,她垂着头,头发一挡,就算睡着了也行。不过正当韶光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她好像闻到了烤鱼的味道!   “哒——二哥!”   韶光双眼亮晶晶地瞄向蹲在她身旁的韩卫成手里的烤鱼,而韩卫成则盯着电脑屏幕。   “四叔四婶,不用担心韶光,你们看,吃东西吃得这么开心,她不会有事的,我会照顾她。”   韩卫成“慈爱”地摸了摸韶光的头,而韶光则完全是被烤鱼迷住才没有甩开他的手。   “卫成啊,韶光做事容易冲动,四叔我放心你,你帮我看着她。哦,顺便替我向你爸爸和其他几个老爷子问好,我跟你四婶大概得到过年的时候回去了。”   “四叔和四婶也要注意身体,不用太担心韶光,你们照顾好自己,就是照顾好韶光,她很记挂你们的。”   韩卫成代替韶光与黄珉夫妇对话,韶光就最后结尾的时候又露了个脸,她是有了美食万事足。   “吃完玩会儿就睡吧,天气热,但是空调也不能调太低,容易感冒生病。”   “韩老二,你好啰嗦!哎,我刚才小小地瞄了一下下,下面那个穿黑色背心和花裤衩的挺帅的嘛,叫什么名字?也是你们单位的?什么职位?有女朋友没有?”   “黄小六儿,你这才叫啰嗦!”   韩卫成起身就走,这丫头片子竟然色起来了,还是对别的男人!(其实,韩老二对后一点应该更不爽吧=^_^=)   在韩卫成拉开门之前,门铃响起来,他顺手打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几个穿着清凉的女人,且她们手里拿着在韩卫成看来有些眼熟的烤肉,就连装烤肉的盘子都是眼熟的!   “请问几位要找谁?”   “这里应该是大眼公主的朋友的家吧?”大眼公主是明姬的账户名,大眼公主的朋友自然就是韶光了。   外面的对话传到韶光耳中,她光着脚奔到门口,笑嘻嘻地把几位美女拉进来,“是是是,各位来得好快哦!”   韩卫成狐疑地看向韶光,但韶光只顾着招待她的顾客,连半丝眼风都没给他,最后还是一位女顾客问向韶光,“美女,这位是你家男人么?原来真的有帅哥哦。”   韶光脑子里一闪,对了,她向大家承诺了可以欣赏帅哥的!韶光奸笑着拽过韩卫成的手臂,然后一脚踢上门,“哎哟,你们干嘛这么直接啦,我们家卫成可是会害羞的!”   韩卫成趁机把韶光拉近了低声问,“怎么回事?”   “客串一下我男人。”   “凭什么?”   “韩老二,你敢不从?”   “不敢。”   “那不就结了。”   ……   韶光两人悄声细语,在几位爱YY的女人眼中则成了别的意思。   接下来就是形势大逆转的上演,韶光乐呵呵地捧着烤肉吃得欢,蘸点儿小酱,喝点儿小酒,而韩卫成呢,则忙前忙后地替几位美女试用面霜、面膜,竟然还有粉底、口红之类,但韩卫成此刻的身份是黄小六儿的男人,他必须忍住在外人面前对她拳脚相加的欲望!   “哇,其实帅哥下次也可以在店里露个脸的,可以吸引更多的生意哟!”   那位账号为“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姑娘如此建议,立即引起韶光的兴趣。   “姑娘们确定只露脸就可以了么?需不需要露其他的?”韶光从烤肉里笑眯眯地抬头问道。   “如果有其他的,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嗯,这是一个浮躁的社会,那我们就需要用浮躁的内容来表达我们淡定的本质。卫成啊,你说呢?”   韶光一脸期待地转向韩卫成,韩卫成能怎么说,把她吊起来揍一顿么。   “那这么说来,我是属于浮躁的内容?”   “卫成啊,你不要自暴自弃,你不要这样糟蹋自己,你是我们淡定本质的表象,只有仔细看看你,我们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不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让我露肉?”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低俗,这叫艺术!人体是最圣洁最美好的,你难道没看过圣母的画像么?你把艺术说得这么不堪会遭报应的!”   “亲爱的,我做到雕塑大卫那样的程度,可以么?”   韩卫成揽着韶光的小蛮腰柔情问道,他一句话说得轻松,却让几位女看客呼吸紊乱啊,大卫大卫大卫……   “那,记得在儿童不宜的部位打上马赛克。”韶光慎重开口,她得为下一代负责。   “好。”   韩卫成对韶光“百依百顺”,看客们不免惋惜。   当晚,韩卫成下去收拾烤肉残局的时候,有个同事吐了口口水,骂道,“他亲娘的,也不知道刚才那几个女的进了谁的屋,肯定是禁毒大队的那几个家伙,他们倒好,有女人,还吃了咱们的烤肉!”   韩卫成一摊手,“烤肉是你们免费赠予的,女人是你们亲手放走的,现在抱怨有什么用?”   “你倒是想得开,喏,这点儿剩下的鱼是给你家小猫儿的,宠物最饿不得,尤其是猫儿,说不定就挠你个伤心伤肺!”养了狗的同事把一个袋子递给韩卫成。   “是呀,伤心伤肺。”   韩卫成提着袋子上楼,他脚步轻快,回去陪他家的小猫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生气     在韩卫成的单身公寓憋了快一个星期,韶光受不了了,她磨着韩老二带她出去“快活快活”。   “你想怎么个快活法儿?”韩卫成倚着沙发背,满脸严肃地问韶光。   “年轻人的快活不就是泡吧?不然呢?”韶光闷得快发毛儿,她穿着小背心和内裤在客厅里来回转悠,时不时地抓点儿冰块放在嘴里“嘎吱嘎吱”地嚼。   “去穿好衣服。”   “二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韶光以为韩卫成答应带她出去玩,她赶紧奔回卧室套了条裙子,“二哥,好了,走吧!”   “去哪儿?”   “泡吧喝酒,逛街吃肉!”   “好好在家待着!”韩卫成抬腕看看表,两点多了,是该去上班的点儿,“你回来这些天,我也没有问你到底为什么回来,只一味帮你瞒着家里人,这也不是办法。你趁着下午好好想想,我先去上班了。”   “那个破班有什么好上的?!”   韶光不满意了,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都冒着“韩卫成是个混蛋”的气息。   “这个破班没什么好上的,但不上这个破班,怎么给你买酒喝,怎么给你买肉吃?”   “二哥~~~”   “我走了,在家好好待着。”   韩卫成甩手走人,韶光仰天长叹,连韩卫成这种男人都靠不住了,女人当自强啊!   在韩卫成离开约半个小时后,韶光抓了包就悄悄出门了,再怎么说她也曾在W市活了好几年,虽然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儿了,但主人翁的意识还是隐隐约约有点儿的,她还能走丢了?那简直是笑话!   韶光因为没得韩卫成许可就出门,有些做贼心虚,她走路的时候都是鬼鬼祟祟、贼头贼脑的。她刚锁好门,还没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人问话。   “你是?”这声音还是挺有磁性的,很入韶光的耳。   “谁?!”   韶光立即挺直腰杆,她转身的同时瞪大了双眼,倒是把对方吓了一跳。   对面的房门开着,有个高大的男人正戒备地盯着韶光,寸头圆脸,皮肤如麦。韶光马上就认出这是昨天晚上那个花裤衩帅哥,多亏二哥的望远镜啊,她已经把花裤衩帅哥的脸给记下来了。   “你是谁?”韶光下巴一扬,跟审问贼一样。   “我么?”花裤衩帅哥似乎被韶光盯得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然后两步跨过来在韶光面前站定,“蒋光泰,我的名字。你呢?你是老韩——啊,不,你是卫成的朋友?”   “哼!”韶光鼻孔出气冷哼一声,韩老二,切,“我跟他没关系!光泰呀,虽然第一次见面就提要求很过分,不过我到这里没多久,对附近不熟,带我出去逛逛怎么样啊?你放心啦,我可以付你导游费。”   “这个……”蒋光泰被韶光的自来熟震到,这个女孩子分明就是从老韩屋里出来的,可她却说跟老韩没关系,不可信!   “你要是有事就算了,我自己玩也是一样的,虽然大半儿的时间都会浪费在认路上……”韶光垂着头,声调低迷,表演课得了优等成绩之后,她就总是不分场合忍不住要现一现演技。   “那你进来吧,我去换一下衣服。”   蒋光泰请韶光进去,他和韩卫成一样,住的都是一居室,格局差不多。韶光乖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催着蒋光泰赶紧去换衣服,虽然心里痒痒想瞅瞅肌肉什么的,但碍于首次见面必要的矜持,韶光压抑住了禽兽的一面。   “韶光,冰箱里有饮料,你自己拿吧。”   光泰从卧室探出上身交代韶光不要客气,而韶光被他光裸的上身晃得眼花,随口应付了两句。约莫两分钟后,韶光猛地醒悟,她根本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这花裤衩帅哥,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韶光一拍大腿,花裤衩帅哥是韩老二的同事,说不定花裤衩帅哥已经联系过韩老二了!这下可坏了,按韩老二那种充满暴力因子的性格,估计今天晚上她就有好果子吃了!韶光惶恐了一阵,眼珠一转,突然镇定下来,她没必要害怕嘛,大不了被揍一顿,关键时刻她可以拉靠山。   蒋光泰装备齐全就和韶光一起出发了,他开车带韶光四处转悠,有名的景点一个没落下。韶光一开始还因为担忧韩老二半路杀出来而揪心,但没过几分钟她就沉浸在吃喝玩乐上面了。   “外面好热,景点里面到处都是人,咱们换个地方玩吧。附近有没有酒吧?”   韶光一心想拐着蒋光泰去酒吧,蒋光泰则极力转换话题,只因为韩卫成的强制委托。韩卫成身上有任务没法立刻回来,他接到蒋光泰的电话后就委托蒋光泰照顾好韶光,硬性条件有两个,一是保证韶光的人身安全,二是尽可能阻止韶光去酒吧之类的场所。   光泰为难不已,他虽然还不太清楚这位大小姐的身份,不过看老韩的态度,这小妞可是厉害得很呐,“韶光,如果我带你去酒吧,你得保证跟我坐一起不乱跑,而且不能喝太多酒。”   “好啦,都答应你,走吧!”   “说话算话啊!”   光泰拗不过韶光,只好带她去他们同事常常玩的地狱酒吧。地狱酒吧的人对光泰和韩卫成等这一群公安厅的人非常熟悉,光泰就是想着有这一层关系,韶光在那个地方应该是翻不出天去,可惜他真是不了解韶光。   一开始,韶光还老老实实地和光泰待在吧台边儿上说说话,后来她哧溜跑到舞池那边儿去了。光泰大为紧张,还因此被酒吧的人嘲笑一番,说他有了小女朋友就是不一样,眼睛里都容不下旁人了。光泰也懒得辩解,只紧张兮兮地找人,酒吧的人安慰他说韶光在这酒吧里没人敢动她,他这才放松下来,和一旁的熟人聊起来。   到六点多的时候,韩卫成赶到了酒吧,他瞅了一圈儿没看见韶光,当下就烦躁顿起。蒋光泰和熟人谈得起兴,要不是韩卫成出现,他约莫已经把韶光给忘干净了。   “韶光呢?”   “老韩,你来了!来,喝几杯,这种鬼天气出去跑,真是要人命!”光泰喝得微醺,双眼泛红,已显出醉态。   “我问你,韶光呢?!”韩卫成高声朝光泰喊道,同时夺过了光泰手里的酒杯。   “她啊,去舞池那儿玩了……”光泰摇晃着起身,他伸手指向舞池的方向,迷迷糊糊还不晓得韩卫成这是生气了。   “韩哥,别生气别生气!”酒保阿飞过来拉住了韩卫成,他比光泰清醒,看来那叫韶光的小姑娘还真是不简单,“韩哥,你这都出了一头汗,先坐下喝杯酒,我让服务生去把那小姑娘叫过来。你别急,在咱们这儿没人敢乱来。”   “我自己找!”韩卫成甩开阿飞径直往舞池走,他走出两步突然回身,脸上的汗珠折射出酒色的笑影,“阿飞,有人举报说这儿药品交易频繁,被举报不是一次两次了……”   韩卫成的话没说完,阿飞已经明了他的意思。阿飞转身叫了两三个服务生,交代下去让整个酒吧的人都赶紧找韶光,如果韶光出了事,韩卫成显然是不会放过地狱酒吧,这儿可能真的会成地狱。   舞池里全都是扭动的身体,韩卫成的娱乐活动一向不包括这一项,他皱着眉把整个舞池的男男女女瞅了一遍,一看到跟韶光相像的女孩子他就赶紧冲上去,结果往往都是认错人。有年轻女人直接贴上来,他略显粗鲁地推开,烦躁不减反增。   视线游移,韩卫成瞄向了洗手间的方向,脚下转向直奔那里,顾不得男女之别,他把女洗手间搜了一遍,却没一个人影,他正要离开,却听见一旁的男洗手间里有细微的声音。仔细一听,韩卫成脑子混乱,只觉得那都是韶光的声音,他一路搜过去,终于在最后一个格子里瞧见了被一个男人搂抱着的韶光。   “韶光!”   韩卫成被眼前这情形气得心火怒起,韶光迷糊间听见有人叫她,她嘟囔着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二哥……”   被打扰好事的那男人把韶光往墙上一推,然后转过身就要赶走恼人的“苍蝇”,哪知他还没有稳住脚就被韩卫成一脚踹翻。   韩卫成一伸长臂揽过软绵绵的韶光,他一眼就看出韶光被人下了药,这丫头真是气得他心口疼,连最基本的戒备心都没有还敢乱闯酒吧,他此刻真是恨不得把她摇醒打一顿屁股!   “你——”   被踹翻在地的男人不甘心,可就在他搬出自己的背景之前,又被韩卫成狠狠踹了几脚,估计肋骨已经断得差不多了。   “韩哥,别脏了你的手,这种事儿就交给我吧!”阿飞及时赶到,他招呼手下的两个人堵住了躺倒在地的男人,“今天是我疏忽了,韩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先带韶光小姐离开吧,这事儿我一定给韩哥一个交代!”   “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能用一句交代混过去,阿飞,告诉你老板,另找宝地吧!”   韩卫成绷着脸撂下话就走,韶光意识恍惚地被他抱在怀里。   “二哥……”   “别乱动!”   韶光搂着韩卫成的脖子很委屈,她以为他在因为她私自跑出来玩而生气,“我就要出来玩,在家里很没有意思嘛……”   “别动——”韩卫成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这丫头在他脖子窝儿蹭来蹭去,当他是死的还是当他是女的,“你乖,我马上带你走!”   把韶光放到副驾驶座上,替她系好安全带,韩卫成发动车子往军区医院开去,路上他打了电话给大哥周子规,只说是一个朋友被人下了药,叮嘱周子规等在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中招     如果是寻常的日子,周子规在这个时间点儿肯定已经回到家陪老婆孩子了,可今天注定不是个寻常的日子,韩老二放狠话威胁周子规在医院等着。   周子规换好了便服坐在办公室等,从电话里韩老二的语调确实可以感觉出蹊跷来,周子规心道,莫非韩卫成带着中央高官来了?不然韩老二怎么就气势汹汹突然威胁起他来呢。   话说韩卫成十分不易地把黄小六儿给整到了军区医院门口,他胡乱把车一停,抱起韶光就往里走,中途被人拦了一下,他脸色一黑,立刻吓退对方。   这边周子规也已被人告知说韩卫成抱着个姑娘到了,他赶紧让人去接过韩卫成怀里的女人带走,至于剩下的事儿自有人处理。   “怎么这副德行?”周子规递给韩卫成一瓶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周子规的办公室,“别看了,你还不信我?”   韩卫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频频回头去看被带走的韶光,一颗心仍旧扑通得厉害,“人都可靠吧?”   “那女的是谁?我可没见过你对女人这么钟情。”   “那你就当她是个男的好了!”   “嗤,你这话要是让二叔听见,他可得气出心脏病来。”周子规把空调温度调低几度,递了块毛巾给韩卫成,“你怎么着?是跟我回去,还是守在这儿?”   “你先回去吧,免得嫂子担心,不过这事儿别往外说。”韩卫成坐立难安,他拿毛巾抹着汗,那样子倒像是他被人下了药。   “跟案子有关?”   “什么?”   “我是问你,那女孩子是不是跟你手头的案子有关?你急赤白脸的,旁人看了指定会以为是你老婆出事了。”   周子规打趣韩卫成,他是五虎二代的老大,跟韩卫成年纪相仿,就连他也没有见过韩卫成为哪个人,更别提为哪个女人急成这样。   “胡说什么!”韩卫成紧皱着眉头,他站在空调前吹着冷风,冲动得像个毛头小伙儿,“你要是多看两眼那丫头,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急了。”   “那丫头?”周子规讶异于韩卫成话中的亲昵。   “那是韶光,黄小六儿!”   韩卫成在周子规面前说了实话,他也不打算再跟着韶光一起疯,“她回来好多天了,一直住我那儿,说是暂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回来的事儿。今天她溜出去玩儿,在酒吧里被人下了药,我如果没赶到,还不知道那丫头会怎么样!你说我该不该急?!”   “都长这么大了……”   周子规自然是记得韶光的,当初小丫头走的时候才九岁,真真是个黄毛丫头,一转眼十几年过去,她竟然还是顽皮性子,怪不得连卫成都恼火了。   “她疯疯癫癫,我竟然也跟着疯疯癫癫,万一她今天出了事,我怎么向四叔四婶交代?!大伯他们要是知道这事儿,铁定也是饶不了我的!这个死丫头!”   韩卫成越想越气,“嗖嗖”的冷风吹到他身上反而像是一簇簇的小火苗儿,烧得他红了眼。   “她不疯癫就不是小六儿了。”周子规难得看见韩卫成如此失控的样子,他不禁笑出声来,“行了,她还小,你跟她计较什么?接下来怎么办,都到这份儿上了,带她回家吧。”   “过两天吧,今天出了这种事儿,缓两天再说。”韩卫成压抑住火气,他一口气灌了半瓶水,“你先回去做做铺垫,等周末的时候,趁大家聚在一起,我再带她回去。”   “也好,不过你那儿地方小,住得下两个人么?”   “我睡客厅!”   韩卫成咬牙切齿想吃人,周子规闷骚无限笑了笑,道是谁家女子倾国倾城惹了韩老二,原来是黄小六儿那个丫头,这倒可以理解了。   周子规一直到韶光被料理完才走,韩卫成抱着被注射了镇静剂的黄小六儿也撤了。临分开的时候,周子规站定了要目送那两人离开,他低了声道,“被下了那种药还用来军区医院?你不就是最好的‘医生’么?”   “周子规!”韩卫成碍于手上抱着韶光,不然就亮拳头了。   “卫成,你可别忘了,小六儿九岁的时候,几个老爷子就已经抢着要她当儿媳妇儿。现在她也不小了,我倒是无所谓,老婆孩子都有了,你不一样,你单身,等老爷子们知道小六儿回来了,你可是头一个被拿到台面上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周子规朝韩卫成摆摆手,“好好想想,你要是做了小六儿的驸马,那可是无限荣光呢。”   韩卫成把韶光塞到副驾驶座上就要去收拾周子规,可周子规早就趁这当儿开车扬长而去了。韩卫成回身上了车,在昏睡的韶光鼻子上狠狠刮了几下,末了,他倒心疼得紧,又伸手替她揉揉鼻头,“就会气人的小妖精……”   因为药物的关系,韶光的昏睡状态一直持续到半夜。韩卫成怕她出现突发状况,便直接躺在她身边,算是同床共枕了。韶光迷糊着爬起来,老觉得有东西缠着她,她拨来拨去就是拨不开,最后她干脆咧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本就睡得不算沉的韩卫成被韶光的哭声惊醒,他侧头去看抱着他的胳膊哭得死去活来的韶光,皱紧眉头十分不解,“哭什么?”   “哇——”韶光自顾自哭得嗨,连韩卫成问了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黄小六儿!”   韩卫成扯着韶光坐起身,他心里一团怒火还没有消,这会儿韶光又哭得莫名其妙,若是换了旁人这样胡闹,韩卫成早就转身走得干净,可他是倒了血霉了,碰上这么个黄小六儿,“到底怎么了?是身上难受?”   韶光就着韩卫成的动作扑在他怀里,鼻涕眼泪都抹在了他的T恤上,她眨巴着大眼显出无辜,“我也不想哭来着,就是感觉来了停不下来,突然就悲从中来,哭一哭怎么了,我还不能哭了?!”   “嗤——”韩卫成笑得憋火,他抬手揪了揪韶光的耳朵,“你还悲从中来?成语用得不错!”   “切!韩老二你给我松手!”   韶光伸长了手去抓韩卫成,她指甲尖锐,一不小心就在韩卫成脸上划拉出一道口子,她被那渗血的口子吓了一跳,“我不是有意的!我头晕眼花,我腰疼腿疼,韩老二你君子一点,不准划我的脸!”   看着韶光叽里呱啦一通胡说八道,韩卫成气也消了,这丫头就是有这种把人逗乐的本事,但他可不想这么随便放过她,“不划你的脸,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的工作就是到处跑,得见不少人,别人要是问我这伤是怎么来的,我怎么跟别人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大不了就说是你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嘛!”韶光不以为然,她浑身一松就又躺倒在床上。   “公安厅的巡视员这么笨,还有谁敢让我去办事,你可是要毁了我的前途!”韩卫成抬腿压住赖在床上的韶光,他一弯腰跟她贴近了些,“黄小六儿,你总得负责吧?”   “负责?”韶光撇撇嘴,她抬手勾住韩卫成的脖子往下拉了拉,“先让姐姐香一个,姐姐就负责!”   “黄小六儿,从哪儿学来的?!”   被这个毛丫头调戏了一遭,韩卫成当即就要起身,可韶光玩上瘾了,她死死抱住他的脖子不放,“嗯嗯~~~别害羞嘛,哇哦,这胸肌我喜欢,二哥,你有几块腹肌?”   “快点给我松手!”韩卫成要扯下韶光的手臂,可韶光缠人的功夫不一般,对上黄小六儿,他只有妥协,“小六儿乖,先放手。”   “哎哟,二哥你真害羞了?我还没有摸到腹肌呢!”韶光露出颇为惋惜的神情,她笑嘻嘻地在韩卫成腰上摸了一把,“二哥的皮肤好好哦,又滑又嫩!”   “死丫头!”韩卫成怒火重燃,他转变战术直接把韶光压在身下,把她双手双脚都钳制住了,“非要我打你屁股才知道错?!”   “额,其实不是那样滴,二哥你绝对绝对没有打我的必要!”韶光赶紧服软,她可怜兮兮地皱着一张脸,“啊呀,肚子好痛,好饿哦,二哥,我眼睛也很累,喉咙好干……”   韩卫成被善变的妖精黄小六儿气得无言以对,她装得那么可怜,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韩卫成刚松了些力道,韶光就咸鱼翻身,她哧溜蹿下床跑向浴室,生怕韩卫成改变主意要收拾她。   其实韶光这会儿大可不必担心,韩卫成正忙着对付他的尴尬——韶光从他身下爬出来时动作无所顾忌,撞到了不该撞的地方,韩卫成气得牙痒痒,赶紧捞了凉被遮住肚腹。   “黄小六儿,我正式通知你,这周末你跟我回家!”   “哈?”   浴室里传出韶光的狼嚎,接着她就冲出来了,韩卫成又把自己裹得紧了些,就怕被韶光看出不对劲儿来。   “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韩卫成不容“变色龙”黄小六儿再出什么幺蛾子,他大手一挥,“你,现在去客厅自省,我要用浴室!”   “混蛋韩老二,诅咒你诅咒你——”   韶光一见韩卫成的模样就知道没戏了,她恶狠狠地甩上卧室的门去找冰块嚼,她要把冰块当成韩老二咬死咬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挑事     距离周末家宴还有两天,韶光安分了不少,韩卫成十分欣慰,他主动提出要带公主大人去逛街,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韩卫成绝对不会让韶光穿着那么非主流的衣服去刺激那几位老爷子。   韶光跟在韩卫成身后做尽了鬼脸,他挑的衣服都是纯情派的,根本不是她的菜,可是顾及老爷子们的心脏,韶光难得地妥协了。   一天逛下来,韶光累得快趴下,她讨好似地抓着韩卫成的手开始撒娇,“二哥~~~一旦见了大爸爸他们,我就得收敛了,不能喝酒不能乱逛,二哥,带我去玩咯,我以后都得装淑女唉……”   “你不用装。”   “哈?我不装也淑女?”   “装了也不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是什么样的,大家都知道。”   韩卫成把韶光提溜进汽车就要打道回府,他已经总结出跟韶光相处的独家秘笈——断了她的后路是正途,千万不能给她张牙舞爪的机会!   “二哥~~~行刑前总得整一顿最后的晚餐吧,我进牢笼前来次最后的狂欢,这难道很过分么?”   韶光在局促的半分钟之内挤出了几颗泪珠,成功截住了韩卫成要把她打包带回家的行动,她心里暗喜,吼吼吼,韩老二啊韩老二,扮猪扮得好,吃下老虎也是有可能哒!   韩卫成终究是败给了黄小六儿那几滴鳄鱼的眼泪,他见不得她哭,小时候就是这样,她一哭,他就乱。他接不住她的每一滴泪,只好尽力不让她落泪,迁就她一回、两回、三回,一直到她突然去了异国他乡,远到即使她哭得嗓子嘶哑他也听不到。   韶光自九岁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就是说,韩卫成从十四岁起就再也没有见过韶光。   这十几年间,韩卫成倒并不是全无机会与韶光相见,他曾与几个兄弟一起参加在澳洲的夏令营,待在澳洲时他去拜访了黄珉夫妇,可惜韶光跑得无影无踪。四叔黄珉解释说韶光与同学的课题研究得了奖,她跟同伴获邀去欧洲了。   在澳洲阴差阳错地错过了见面,韶光也一直没有回国,四叔和四婶有时会在春节回来几天过年,几位老爷子总是念叨着小六儿,但她总有千般万般的理由不回来,大家便只能通过照片和视频来见证她的成长——个子越来越高,皮肤越来越黑,她越来越不像她了。   韩卫成记得在四叔给他们看的照片里,韶光永远都是光着脚,头发披散下来,一条花裙子套在身上,她咧着嘴在笑,背景是无垠的草绿,天空很蓝,白云像是有人塞了团棉花在天上挂着。   那样的韶光看着……真假,韩卫成这样想着,他低头瞅瞅一脸贼笑的韶光,这个才是黄小六儿,这个才是野丫头!   “二哥~~~”韶光继续发力撒娇,她仰着脸笑得异常灿烂,“二哥最好啦,玩一会儿再回家嘛……”   “不准乱跑,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不准跟人搭讪,不准——”韩卫成无可奈何地开口定规矩,明知道她不可能遵守,他说了也没用,她肯定是当耳旁风了,可是他忍不住就要念一念她,看她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敷衍他。   “OK啦,都听您老人家的,赶紧走嘛!”   韶光兴奋地系好安全带,催促着韩卫成开车。她上次在酒吧差点儿出事,听光泰说二哥要把人家的酒吧给关了,幸好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加上酒吧老板那边脑子灵活、动作利索,地狱酒吧才最终幸免于难。   可能是酒吧老板特地交代过了,酒保阿飞一见韶光和韩卫成进来就满脸笑容,专门来接待两位。   韩卫成挑了位置偏高的位置,烟味儿没那么重,他把双眼放绿光的韶光按在了沙发里,“记住答应过我的话!”   “知道啦,二哥,这酒吧你常来?”   “嗯,下了班会跟同事一起来喝两杯。”   “你们单位都是爷们儿,你一个大男人,整天跟男人混什么混。哇哦,这酒吧里好多美女,要不要我替你去搭讪?”   “好好待着!”韩卫成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啤酒灌了一大口,这死丫头就会乱来,“啤酒只能喝半杯,在这儿坐一会儿咱们就走!”   “吼,哪有喝半杯的道理?结账的时候难道人家只收半杯的钱?”韶光伸手把粗壮的啤酒杯端起来,韩老二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喝杯啤酒都限制。   韶光正闷闷不乐的时候,眼前的光线一恍惚,对面哗啦啦坐下四个男人,其中就有花裤衩帅哥蒋光泰。   “光泰,你到哪里去了?好几天没见面,人家好想你哦!”韶光故意嗲声嗲气,话落,她又狠狠地抛了个大媚眼儿给光泰。   光泰被韶光吓得不敢动弹,他讪讪地瞅瞅韩卫成,然后尽量自然地开口,“咳,出了趟差,刚回来……”   坐在光泰边儿上的三男人立时嘘声,摆明是要看好戏,不过韩卫成把啤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对面四个男人瞬时都蔫儿下去,真是太不爷们儿了!   “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黄韶光。”韩卫成悠悠开口。   韶光顿时就觉得气氛急转直下,怎么对面四个男人都露出一副要逃走的样子。韶光的这个疑惑,很长时间后才从光泰那里得到正解。   公安厅的一群大老爷们儿之间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动自己人,兄弟的姐妹不能泡。就拿韩卫成来说,如果公安厅内有人想追他妹妹韶光,那这个人就得以一对多,把包括韩卫成在内的一干大老爷们儿都撂倒,然后才算具备了追求韶光的资格。   苍天可鉴,公安厅里这群爷们儿都不是花瓶,一对一地打已经够呛,一对多?简直就是找死。   光泰四人随意应付了几句就赶紧撤了,韶光十分不满,她嘟嘟囔囊地闷闷不乐。   “看样子,你不怎么喜欢这儿,那就回家吧。”   韩卫成夺了韶光手里的酒杯就要拉着她离开,韶光把自个儿团成肉丸赖在沙发上不走。韩卫成头疼地瞅着死扒着沙发背的韶光,“被我扛着走,或被我拖着走,你自己选。”   “二哥~~~我很开心的呀,是你看不出来而已啦!我最喜欢这里了,咱们再玩会儿嘛~~~”   韶光双手托着脸蛋儿冒充花朵,她笑眯眯地眨着大眼,企图以柔克刚。韩卫成双手叉腰,只剩下吹胡子瞪眼的份儿。   “二哥——”   身后传来高亢有力的一声喊,韩卫成不会傻到以为那声音来自面前的小丫头,他回身一看,三个勾肩搭背的家伙正兴冲冲地往这边走,周柳风、韩萍洲和郭水遥,都属五虎二代。   “快起来,是周老四他们!”韩卫成俯身拉了韶光一把,沉声在她耳边道。   韶光登时来了精神,她眼波流转,将周柳风三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她趴在韩卫成肩膀上小声嘀咕,“哪个是周老四?不准告诉他我是谁,看我今天怎么整他……”   这边韩卫成与韶光交头接耳,在那厢周柳风三人眼中可就成了耳鬓厮磨。   “哎哟,郭小八说二哥最近换口味了,我跟老七还不信,今儿——怎么着?二哥,你也不介绍介绍?”   周柳风此人,论贱,无人能出其右,这也是当初韶光多跟他撒泼闹腾的原因。他话里的郭老八指的是老郭家的老幺郭水遥,老七自然就是韩卫成的亲弟弟韩萍洲了。   “这还用介绍?!”   韶光整个人挂在韩卫成身上不下来,她跟考拉赖上树一样,两手搂住韩卫成的脖子,脑袋一歪,窝在韩卫成怀里十分惬意,眉目间尽是春风得意,“韩哥哥说了,一见到他就控制不住要发癫的那个,指定就是周家的小风风~~~”   “咳咳——”韩萍洲自觉避开风波,他默默地去点酒了。   “呵呵……”郭水遥僵着脸皮硬挤出一丝笑,天晓得这女人是不是被疯狗给咬了,竟然敢……不过看二哥抱她抱得那么紧,周老四恐怕这回得吃亏了。   周柳风被韶光话尾那轻佻至极的“小风风”三个字给秒杀到,脸色腾地转为猪肝色,他往前跨了一步,真是连掐死这嚣张的死女人的心都有了!   “你们三个又结伴儿喝酒?”韩卫成抱着韶光转了方向,有意无意地,刚好让周柳风扑了个空,“上回的事儿闹得还不够大!”   “哎哟,韩哥哥,你不要对小风风那么凶嘛,他都要恨死我了呢!”   韶光嗲声嗲气地添油加醋,韩卫成不易察觉地瞪了她一眼,她手上一紧,跟他贴得更近了,悄声问道,“老二,小风风闹了什么事?”   韩卫成自不管韶光的好奇心,他坐回沙发里,任由她勾搭在他身上。周柳风重重地在韩卫成身边坐下,手臂一伸搭在韩卫成肩膀上,要死不死地,刚好碰到韶光勾着韩卫成脖子的手臂。   韶光大眼一瞪,抬脚在周柳风腿上踹了一下,“想玩3P就等开了房再说!”   “噗——”郭水遥心肝儿打颤,二哥的口味儿果然变了,以前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纯情派,现在这、这、这!   “靠!韩卫成,你从哪儿弄来的女人?!淮河畔?!”周柳风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现今是军伍中人,混在糙老爷们儿中间难免粗鲁,但这会儿实在是被韶光挑起了脾气,连打女人的心都有了。   “淮河畔?干什么的?”   韶光脱口问出来,倒让周柳风愣了愣,W市的人没有不知道淮河畔的。那淮河畔是本市,甚至本省最大的销金窟,美女如云,丰乳肥臀,简直是男人的天堂,当然,是有钱男人的天堂。   “高级妓院。”   韩卫成云淡风轻地吐出四个字,如他意料,韶光瞬间充满了战斗力,她浑身冒出刺儿来,看样子周老四今儿晚上是不会好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使坏     “高级妓院。”   韩卫成云淡风轻地吐出四个字,如他意料,韶光瞬间充满了战斗力,她浑身冒出刺儿来,看样子周老四今儿晚上是不会好过了。   韶光跟韩卫成的故事不少,她和周老四也是瓜葛颇多。别的不说,就说韶光临出国前那一次的恶作剧,周老四到现在还记恨着呢。   有一种小孩是天生会撒娇的,韶光就是那样的小孩,而且不光家里人吃她那一套,学校里的老师也拿她没办法。韶光上小学时常常逃课,不过她跟别的小孩儿不一样,她逃课不是去偷玩,而是从低年级逃到高年级——她打从小学一年级时就会扭着小屁股流窜到韩卫成的班级去闹腾了。   韶光九岁时,韩卫成已是个初中生,韶光改不了逃课的坏毛病,老是怀里揣着一包糖果挤在韩卫成和他同桌中间,韩卫成的同桌是周老四。   在韶光离开的那个暑假之前,韩卫成的老师已经讲到了电流知识,老师在课堂上讲说水是可以导电的。韶光从韩卫成怀里探出个脑袋,她鼓鼓腮帮子,然后把小肥手举得老高。老师喜欢来给他捧场的韶光,点头示意韶光可以大胆提问题。   周老四揪了揪韶光的小辫子,警告她不要扰乱课堂秩序。韶光狠狠瞪了周老四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问,老师,水为什么可以导电?是因为它是最干净的东西么?如果水脏掉了,它还可以导电么?   那一堂课因为韶光的提问而乐趣横生,但韶光才不会管旁人的眼光,她高兴才重要。韶光经常对韩卫成课程里的一些东西十分感兴趣,譬如电流,她央着韩卫成教她看那些拐来拐去的电流图。   周老四时不时地对韶光奇怪的好学之心冷嘲热讽,不过,周老四当时绝对没有想到韶光是学以致用的天才,否则,他可不会任由韩卫成教韶光并联串联之类的电流知识,因为那就是他悲剧的源头。   韶光刁钻,跟大爸爸周国贤的警卫员混得很熟。警卫员那回把汽车上的蓄电池换下来,被韶光瞧到了,她鬼鬼祟祟地把蓄电池偷到自个儿的房间去,按照韩卫成教给她的电流结构图做了个简易装置,在韩卫成他们比赛尿尿的地方淋上水,利用水来导电,想要惩罚那群单独玩尿尿游戏的猴崽子。   韶光思来想去,觉得二哥对她最好,所以给韩老二出主意,让他最后一个尿,结果……结果就是爱出风头的周老四差点断送命根子!   也幸亏九岁的韶光知识浅薄,做出来的东西粗陋,不然直接就把周老四给废了,甚至余下韩萍洲几人也不能幸免于难。这事儿后来被几位老爷子知道了,几位都是大赞他们的小公主有勇有谋,而周老四则气得牙痒痒,尤其是在知道尿尿的那玩意儿还有其它用途之后。   所以,韶光此时应该庆幸,大约是酒吧里灯光跳跃的缘故,周老四尚未认出她来,一旦让周老四知道是黄小六儿回来了,周老四势必是要报仇的。   不过,就算周柳风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黄小六儿,他也不会放过她,二郎腿一翘,他朝韶光下了战书,“别光耍嘴皮子,有本事,比一比?”   “走啊,出去单练!”   韶光终于舍得从韩卫成身上跳下来,她双手叉腰,抬脚又想踢周柳风。哪知周柳风早有防备,他大手一捞便抓住了韶光光溜儿的小腿儿,“说你是淮河畔的人,简直就是侮辱了淮河畔!那淮河畔里的,至少是女人……”   “你什么意思?!”韶光要往回收腿,可周柳风抓得死紧,她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韩卫成伸长了手臂将身子歪斜的韶光重新揽回怀里,他眼风一扫玩心大起的周柳风,“放手!”   “冲发一怒为红颜?老二,你眼光也太次了!”   周柳风甩了手,韶光赶紧缩回韩卫成的保护圈儿,她贴在韩卫成胸前作委屈状,撅着的嘴足够挂油瓶儿了,“疼……”   韩卫成低头去看,发现韶光的小腿儿上留下几个手指印,淡淡地发青,可想而知周柳风方才有多用力。韩卫成沉了脸,抱起韶光就要走,却被从吧台跑回来的韩萍洲拦住。   “这是怎么了?”韩萍洲见气氛不对,再看韩卫成与周柳风两个男人皆是脸色不善,他察言观色,瞬间便明白祸源在于韩卫成怀里的女人。   “让他走!嗤,被一个妖精迷了眼,连兄弟都不认的人,留他干什么!”周柳风说话算客气的,要是换了别人见色忘义,他指定拳头伺候。   “你才是妖精,周老四,你个猪脑子!”韶光气极,周老四这家伙欠揍的性格还真是没有变。   周柳风最烦别人骂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猪脑子”这词儿是他的禁忌,韶光点着了导火索,周柳风“噌”一下站起身来,那样子是要动手啊!   韩萍洲和郭水遥两人赶紧挡在韩卫成与周柳风之间,不过周柳风一身蛮力,凭韩萍洲和郭水遥两只弱鸡崽儿是拦不住的。韩萍洲无法,只好苦着脸向韶光求助,“公主大人,您要是玩得差不多了,就给四哥句明白话吧,不然今儿晚上可真安生不了了!”   “是他笨得跟猪一样,关我什么事?!”韶光心虚,说出来的话没了底气。   “什么玩意儿?!老七!”周柳风听出门道来了,这事儿里有事儿。   “四哥,你就不觉得我哥抱着的人,很眼熟?”   韩萍洲给了周柳风提示,其实韩萍洲也被吓了一跳,他去吧台拿酒,结果酒保阿飞说漏了嘴,把韶光的身份捅破了,韩萍洲料想就是韶光故意不亮身份,要跟他们几个闹一闹,嘿,这下好了,差点儿兄弟反目。   “眼熟?我又没有见过他的女人,哪儿来的眼熟!”周柳风愤恨,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韩老二是个情种呢。   “说你是猪脑子,你还不承认——当年我怎么就没有狠狠心直接废了你,让你这辈子不举!”   韶光嘴巴毒辣,不过韩卫成手上力道一紧,她就明白该收敛了。韩卫成实在头疼,他盯着周柳风,无奈地道,“这是韶光。”   周柳风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过来,韩卫成只好再次张嘴,“黄小六儿,你总记得吧?”   “……&%¥@#*¥%……”周柳风立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后嘴巴就没停,呜呜啦啦一通脏话飙出来,他伸手指着缩在韩卫成怀里的韶光,脸上的表情极具喜剧性,“你个死丫头,耍我玩儿呢!”   “耍都耍了,你能怎样?!”韶光抬手拍开周柳风指着她的手,那火焰山一般的气焰又回来了,她从韩卫成怀里跳下来,拨开处于一级备战状态的韩萍洲和郭水遥两人,她朝着周柳风连掐带踢,“淮河畔?周老四你见识挺广啊,常去吧?胸大、腰细、屁股大,玩得爽么?说我是淮河畔的人,就是侮辱了淮河畔?你对淮河畔的感情很深嘛……”   韶光是有仇报仇,锱铢必较,周柳风这回可是捅了大篓子,她不出这口恶气,今儿晚上估计根本睡不着。   韩卫成、韩萍洲和郭水遥三人优哉游哉地在一旁看戏,周柳风还不了手,只能东躲西藏,韶光锲而不舍地追着他打,真是精彩至极。   “哥,你太不厚道了,连我都不告诉。”韩萍洲碰了碰韩卫成的手臂,他是后怕呀,万一刚才得罪了这位可呼风唤雨的公主大人,这会儿被追着打的可就是他了。   “对呀,二哥,上回你带去一起吃饭的,也是韶光姐吧?”郭水遥与韩萍洲是一样的后怕,几位老爷子都护着这位公主,她要是在老爷子面前告状的话……   “你们两个是心虚吧?”   韩卫成眼望着追追打打的韶光与周柳风,心里的某个角落开始翻腾,她那样放肆的神情非他专属,或许方才对她而言仅仅是一场戏,可不知为何,韩卫成明白,自己似乎在假戏真做,如老四所说,他被这个妖精迷了眼,享受她在他怀里妩媚成光的时刻。   韶光跑得累了,瘫倒在沙发上,周柳风歪歪斜斜地压着她,她恼羞成怒,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周柳风不怒发笑,骂她是小狗。看戏的韩卫成三人陆续落座,周柳风朝韩卫成又发了一通火,埋怨韩卫成不早告知他实情,害他被小六儿恶整,韩卫成只一笑置之。韶光维护了韩卫成几句,她叫嚷着要周柳风受罚。   把装水果的玻璃器皿清空,韶光喊酒保阿飞送了各种酒过来,整瓶整瓶地往玻璃器皿里倒,啤酒、红酒、威士忌,杂七杂八地混了一缸子,看得几个男人直出冷汗。韶光面带微笑地往酒里加了小半桶冰块,搅拌均匀,大功告成!   “来吧!想必各位今天晚上见到我,心里头高兴,那就不醉不归!”韶光把几个杯子排成排,各个都灌满,笑眯眯地邀请韩卫成等人。   “我明天有课!”郭水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我明天有约会!”韩萍洲也退缩了。   “二哥,你不会也有事吧?”韶光不满了。   “我是司机,不是么?”   “Ugh,shit!是男人就给我喝!”   韶光率先狂饮一杯,周柳风毫无压力陪她一杯,两个人便你来我往,一杯一杯又一杯,结果几大瓶酒就这么被他们俩给干了。算不上烂醉如泥,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醉话连篇倒是真的。   韩卫成直接扛起韶光,临走前吩咐韩萍洲和郭水遥,先不要向家里人说起小六儿回来的事儿,后天晚上是家宴,他会带她回去。   喝醉的韶光尽是风情,却不风尘,她缠在韩卫成身上挑逗他,韩卫成被她近乎无赖的样子逗乐,但他无计可施,她柔软的唇已多次扰乱他的心智。迫不得已,韩卫成把车停在路边,掏出手铐要把韶光拷在副驾驶座上,不料韶光机灵,她搂紧韩卫成的脖子不放,两只手缠在他背后,她嘻嘻笑着咬上他的左耳,口腔的潮湿带着软糯的暧昧,“Fuck you…”   “黄小六儿!”韩卫成哭笑不得,这丫头真可恨,她轻巧一句就能要了他的命。   韶光继续放肆,在韩卫成唇上啃咬不断,韩卫成能做的只有尽力不去回应,哪知他的不回应更惹恼了压在他身上的小女人。韶光趁韩卫成全副心力都在克制情绪上,她一只小手长驱直入攻到他的下盘。韩卫成心惊,不待他阻止,韶光已明了他的勃发,她脸上现出了然的媚笑,“Oh , fuck me ! You want it, right ? Come on ,Ares , it’s me…”   韩卫成在这一瞬间浑身僵住,他心一横,大力推开韶光,把她拷在了副驾驶座上。韶光大叫起来,她一脸的不理解,“What’s wrong with you ? God damn !”   “黄小六儿,我是谁?!”韩卫成脑子里一团乱,Ares?那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跟她有着什么关系的什么人?!该死的女人,竟然把别的男人的名字用在他身上!   “哦呵呵……”韶光被韩卫成的那一声吼唤回点点意识,终于明白了语言环境的不同,“Ares,难道你不是Ares么?”   “鬼知道该死的Ares到底是谁?!”韩卫成彻底发飙,他粗鲁地替韶光系好安全带,然后丢她一个人在副驾驶座上反省,“从现在起,不要再跟我说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吃醋     “鬼知道该死的Ares到底是谁?!”韩卫成彻底发飙,他粗鲁地替韶光系好安全带,然后丢她一个人在副驾驶座上反省,“从现在起,不要再跟我说一个字!”   “希腊神话里有一个男人,他父亲是众神之神,他母亲是神后,他本人十分英俊,勇猛顽强,是力量与权力的象征,大家都叫他战神。我不喜欢叫他战神,因为人跟神的距离是不可弥合的,我叫他Ares……”   韶光醉眼朦胧,斜靠在座位上盯着正“专心”开车的韩卫成,她不知何时踢掉了鞋子,两只脚丫爬上韩卫成的大腿厮磨着,“你不是Ares么?你不是我的Ares么?真的不是?”   韩卫成强自镇定地握着方向盘,可天晓得,他心里早已灿烂如春,前一刻还满满一腔怒意无处疏解,此一时已心头软腻似水,这该死的可爱的小女人……   “到底是不是嘛~~~如果你不是我的Ares,那就放我下车,我要去找我的Ares!”   女人心,海底针,何况还是喝醉了的女人,韶光叫嚣着就要打开车门。韩卫成眼疾手快地锁了车门,这才避免了一桩悲剧,他不禁高了声调,“不准再乱动!”   “好凶!坏人!”   韶光赌气地低头不再看韩卫成,不过她脚丫子不安分,微小的动静便能在韩卫成身上点起一团火。韩卫成不晓得自己还能抵抗·她·的·诱·惑·多长时间,但他晓得他已快要缴械投降,“小六儿,不要乱动,我不想让你后悔……”   “为什么会后悔?”韶光撅嘴,鼻头一耸,就像当初她吃糖果吃个不停时,韩卫成会将她的糖果盒子藏起来,藏到她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地方,那时的她必定会仰着头做出这样的表情,表达极度不满。   “因为……我怕自己对你不够好,怕自己一得到就不想放手,怕自己变得……就算你哭也不想放手……”   韩卫成在这车水马龙的一刻选择了坦白,向自己坦白,也向他的小六儿坦白。   “你会对我不好么?你不喜欢我?”韶光突然安静,伴着酒味儿的安静,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傻瓜小六儿……”韩卫成低低地笑,克制自己吧,不要毁了她。   “Ares是战神,他会保护我,不管我想要什么,他都会为我征战赢得,你比不上他,谁都比不上他!所以,你知道么?我不介意你不喜欢我,因为你不是Ares!”   韶光在灯红酒绿的背景下缓缓地叙述着,韩卫成听出她声音里的微澜,忍不住侧脸去看她,她额前的碎发下是浅浅的阴影,那片浅浅的阴影里是她含着半颗泪的澈亮眼睛。韩卫成心中悸动,他问自己,那到底是那个表演课拿了优等成绩的野丫头,还是那个黏着他的小尾巴黄小六儿?   “我是,我怎么会不是呢?等了你那么多年,我怎么会不是你的Ares?”停车,侧身,揽过她,韩卫成败给了韶光的半颗泪。   韶光吸了吸鼻子,伸出一只手挡在了要抱她的韩卫成胸前,另一只手被手铐限制了自由,“坏蛋,把这个打开!Ares一定能打开的!”   韩卫成忍俊不禁,他屈指在韶光鼻尖上刮了刮,她的小委屈与小愤怒愉悦了他,“Ares一定能打开这手铐,但Ares现在还不想打开,再等等,嗯?”   重新启动汽车,不过,韩卫成转了方向。这一次他是真的在专心开车,身旁的小家伙叫嚣不止,将他一通臭骂,但十分奇妙的是,似乎空气成了转换器,她的叫骂进入他的耳朵的一瞬间,全部成了软腻腻的甜言蜜语,韩卫成颇为受用。   汽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别墅前的声控灯亮起来。韩卫成拿出钥匙打开了手铐,韶光的第一反应便是朝韩卫成狠狠地扑过去,且挥着拳头。韩卫成早有防备,他捉住韶光的手将她拖过来放在身上,不等韶光再次开骂,他便直接吻了下去。韶光先是傻愣,待觉察到韩卫成已攻城掠地侵入她的口腔,她张嘴就咬,韩卫成生生地受了她这一咬,也就往后撤了撤,皱着眉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不老实!”   韶光先是“哼”了一声,然后舔舔下唇,野猫儿一般往韩卫成身上贴了贴,“刚才那个吻……不合格哦……”   主动起来的韶光绝对算得上是一种武器,韩卫成只觉得已被她绵软的身体缠住,一吻足疯狂。韩卫成在唇舌间歇时抱着韶光出了汽车,直接走向那座别墅。韶光瞧着爬满绿藤的别墅,挂在韩卫成身上嘟囔道,“不可以进人家房子里的,会被抓到哦……”   韩卫成只管抱着韶光往里走,手里拿着串钥匙开了别墅的门,他没开灯,熟门熟路地上了楼,进了像是卧室的一间房,“要不要先洗澡?”   “主人会跳出来赶人的啦,快点儿走!”   韶光迷糊着还在嘟囔,韩卫成轻而易举就把她剥了个干净,仍然抱在腰上带她去洗澡。洗澡是个危险的项目,要么丢命——摔死、淹死,要么失身——强了别人、被别人强了。韶光是不必担心这两种危险的,第一,韩卫成绝对舍不得让她丢命,第二,韶光此刻是急迫地想要让韩卫成失身。   酒后乱性这话是有道理的,韶光便印证了这一点。这一夜于韶光来说是一场逐欢,对韩卫成来说则意义大不同,当他终于温柔地进入韶光的身体,他心满意足地低喃,“我的女人……”   次日一早,韩卫成是在韶光的惊叫声中醒来的,他视线所及,韶光正光溜溜的站在窗前。韶光见韩卫成醒来,赶紧一脸慌张地扑向躺在床上的韩卫成。韩卫成伸手接住她,手臂一使力,韶光便落在了他的臂弯里,“怎么了?”   “韩老二,这完全是你的馊主意,呐呐呐,我什么都不知道哦!是你带我私闯民宅,而且在人家的床上乱来,我是没有责任的!”韶光前言不搭后语地推卸责任。   “你在害怕什么?”韩卫成低头吻在韶光性感的肩头,她的身体很诱人,对他的诱惑力尤其强,“昨天晚上舒服么?”   “昨天晚上……”韶光不怀好意地掀开凉被往韩卫成身上瞄,凉被之下,两人可都是寸缕未着,她朝他挤挤眼,“我都忘记咧,你得给点儿提示呀。”   “想要提示?让我想想。”韩卫成笑纹浓重,他扣着韶光的腰将她拉近,附唇在她耳畔,悄声道,“再来一次,要不要?”   韶光抬腿在韩卫成两腿间蹭了蹭,她眉梢挑起,意欲挑衅,“你只能一次?”   “小妖精!”韩卫成说着,他人已倾身而上。韶光调皮,抬脚把凉被踢开,两人便都暴露在空气里。韩卫成瞪她,她理直气壮地一撅嘴,“我要看到你的全部嘛!”   韩卫成浑身一阵酥麻,大约是被传说中的肉麻击中了,他的女人成了他最最敏感的神经。韶光勾他勾得紧,加上这是两人一夜春宵之后的欲望勃发,难免会激烈些,你侬我侬,余留下一床紊乱。   韶光软趴趴地压在韩卫成身上,她一直嚷着饿,韩卫成一看表,已经十点多了。抱着韶光洗了澡,韩卫成本打算叫外卖的,却突然接到宋晚照的父亲宋庭立的电话,说是邀他到家里做客。   宋庭立这电话来得奇特,且莫名其妙。韶光嚷嚷着吃饭为先,不要管什么宋庭立了,不过韩卫成倒不这么想,韶光先前跟宋晚照一起回国,宋晚照知道是韩卫成带走了韶光,宋庭立大约是受了儿子所托才打了这通电话。   经韩卫成分析两句,韶光支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拍板定论,“走,去宋晚照家混饭吃!反正我带给大妈妈他们的礼物还在宋晚照那里,嘿嘿~~~”   韩卫成给韶光套件宽大的T恤,两人先回了他的单身公寓,换了衣服,又备了份面子上的礼物才出发。因关系更近上一步,韩卫成对韶光的宠已非语言能够表达,她的嬉笑怒骂在他眼里都是十足可爱的。   韶光在去宋晚照家的路上突然想起早上所担心的事,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别墅根本就是韩卫成名下的。他平时都住在单位的公寓里,上下班比较方便。不过,韶光很不高兴,要是知道他还有栋别墅,她早就搬去别墅住了,虽然跟他窝在那个一居室里的感觉也不错。   韩卫成一路上旁敲侧击,想要问出韶光和宋晚照的关系。韶光笑他吃醋,韩卫成眼风一扫,“我用跟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吃醋?”   “我看宋晚照很好啊,长得好看,家境也不错,他家好像很有钱喏!”   “从小就教你不能虚荣,怎么都没记住?!”   “哎,我在国外已经待了十几年,哪儿还记得那些东西嘛!不管不管,反正宋晚照是我朋友,不许你拿奇怪的态度对他!”   “什么是奇怪的态度?”   “你看你看,就是你现在的态度!韩老二,你承认你在吃醋就好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根本就没有吃醋,为什么要承认?”韩卫成死鸭子嘴硬,这话说完,他自己都被自个儿逗乐了,牵了韶光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吻,他这次是败给了自己,“以后不准跟别的男人有任何亲密的举动,贴面礼之类的要禁止,这里不是国外。”   “那在国外可以么?”韶光明知故问。   “当然——不可以。”韩卫成牵住韶光的手不放,他思忖一番,然后颇为不快地补充道,“就算是跟家里人也不可以太亲密,尤其是周老四,搂搂抱抱不像话!”   “哪儿有那么多规矩,你这是·独·裁·专政,我才不要咧!周老四也很可爱的嘛……”   “黄小六儿!”   “好啦好啦,你认真开车啦!不要又撞到墙……”韶光叹气,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韩老二这么霸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勾人     心知宋庭立这场宴不会太简单,韩卫成便在进入宋宅前多嘱咐了韶光几句,韶光不耐,拨了宋晚照的号码让他出来接驾。   宋宅的镂空铁门大开,韩卫成直接把车开了进去。宋庭立已经携太太,并一双儿女在房子前站定。韶光忍不住在下车前跟韩卫成咬了耳朵,“怪不得宋晚照平常出手那么大方,他们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宋家的富不算什么,至少在W市算不得翘楚,韩卫成同宋庭立打过几回交道,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不过他知宋庭立的一块心病——宋家只富不贵,宋庭立一心想让儿子挤进政界。   “韩委员,黄小姐,欢迎欢迎,你们二位能来,真是给足了宋某面子,里面请!”   宋庭立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皮肤黝黑,肚腹微隆,发福之态尽显。猛一照面,韶光便被宋庭立那两撇胡子给吸引了注意力,她听宋晚照略略说过一些宋家的事,宋庭立白手起家,就盼儿子女儿能争气,宋晚照对他父亲既敬又怕,去澳大利亚留学等事宜皆是他父亲独断安排给他的任务,宋晚照没胆子违抗他那威严的父亲。   “宋先生客气,是我们叨扰了。”   韩卫成和韶光被宋庭立让着进了房子,他听宋庭立以“委员”称呼他,想来是宋晚照在宋庭立面前提起“韩卫成”三个字。   宋庭立善钻营拱利,宋晚照对韩卫成的身份迟钝无谓,但宋庭立不一样,他脑子里头亮堂着呢,韩卫成是省公安厅的党委委员兼巡视员,协管刑侦总队和禁毒总队,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宋庭立得来这天降的大好机会,拿宋晚照与韶光作引子,请了韩卫成来,其居心显之又显,若能搭上这位兼具能力与背景的韩委员,以后说出去也是长脸的资本。   “千羽,还不上茶!”宋庭立出声催促宝贝女儿宋千羽,那是他长脸的另一利器。   宋千羽确实生得美,至少按韶光的审美眼光来看是美的——胸大、腰细、屁股大,皮肤又白又嫩,长发飘飘,啧啧,韶光盯着美女看不够,坐在一旁的韩卫成伸手戳了戳韶光的额头,韶光才终于稍稍回神,也才终于发现宋千羽正端了杯绿茶递给她。   “谢谢啊,美人儿!”韶光嘴巴一吐鲁,轻佻的话就冒了头。   “黄小姐真可爱,我哥哥没说假话。”宋千羽并不介意韶光略显粗鲁的直白,她眉目流转,紧接着给韩卫成递了茶,“韩大哥喝茶。”   有意思,美人儿她老爹喊韩老二“韩委员”,美人儿一开口就成了“韩大哥”,韶光朝韩卫成挤挤眼,韩卫成哪儿能看不透韶光的猥琐心思,他两眼一瞪,兄长的架势起了十分。   “千羽,你跟韩先生认识?”宋晚照见妹妹千羽对韩卫成没有初见的生疏,便随口问了出来。   “不算认识,是我的朋友认识韩大哥,我只见过韩大哥几回,说认识太牵强。”   宋千羽答得磊落,倒让韩卫成皱了眉,他怎对这宋千羽没有什么印象,看年纪,她不过二十左右,人长得明艳,不是那种会被轻易忘掉的女人。   “怎么会牵强?这不是又见着了么?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对吧,二哥?”   韶光赶着掺乎一脚,立时得来韩卫成的无声警告。韩卫成此时已后悔带韶光来宋宅,她那种事不关己的样子实在让他上火,此刻真恨不得如昨晚一般将她收拾一顿。   “千羽,你既然认识韩委员,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宋庭立似是责备,可在场的人没一个听出来责备之意,“韩委员,今天请你和黄小姐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吃顿便饭。晚照回国后对我说,他在澳大利亚时有不少事麻烦到黄小姐,咱们中国人有句老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黄小姐回国,是给了我们尽地主之谊的机会。黄小姐与晚照是朋友,千羽又凑巧与韩委员见过几面,黄小姐说得对,缘分这东西奇妙……”   宋庭立吧啦吧啦说个没完,韶光面带微笑,时不时应上一句,其实她只想说——去你妈妈的,到底给不给饭吃啊?!   宋晚照知道韶光最喜欢随意,父亲那一板一眼的礼数套路对她而言是种折磨,他微一思忖,斗胆打断了父亲滔滔不绝的讲话,“爸爸,不如咱们边吃边谈?”   宋庭立陡然被晚照抢了话,心头不悦,但看韶光顿时双眼放光,只好顺着晚照的话请韩卫成与韶光入了餐室,几人纷纷落座,说话便开饭了。   宋太太张罗着上菜,家里的佣人低眉顺目,大概晓得今天的来客对主人十分重要,都谨慎做事,生怕坏了主人和客人的兴致。宋庭立本要请韩卫成坐主座,无奈韩卫成连着韶光在偏座坐定便不再动,宋庭立状似勉为其难地入了主座。宋庭立左手边是韩卫成与韶光,右手边是宋太太、宋晚照和宋千羽,色香味俱全的菜一上桌,宾客尽欢,不消细说。   “Vicky,你当初竟拿谎话来骗我,害得我为你担心好几天,我误信你的话,以为韩先生……”宋晚照恰好坐在韶光对面,他便常替韶光布菜,言谈间多了些亲密,“幸亏爸爸来告诉我,说你本是韩先生的妹妹,我这一颗心才终于放下。”   “Sorry,那会儿我是被二哥吓得魂不附体,就胡乱编了一通话说给你听,说起来,都是他的错!”   韶光朝宋晚照嘿嘿一笑,然后举着筷子指指韩卫成。韩卫成心里顿时不快,没来由地被韶光与宋晚照的笑刺到,“吃饭的规矩都忘了?!”   “呐,你也看到了,我二哥很厉害的,我天天被他训,当然也就忘记联系你了。”韶光把责任都撂到韩卫成身上,她笑嘻嘻地把饭碗往韩卫成面前推了推,完全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吃不完了,二哥,你替我吃掉……嗯,三分之二吧!”   韩卫成在宋家人晦涩不明的眼神中,无奈地把韶光碗里的米饭扒出一大半到他自己碗里,他们俩那般自若的模样,仿佛是在自家饭桌上一般。   “韩大哥对妹妹真好。”宋千羽笑得耀人眼,她碰了碰宋晚照的手臂,然后娇嗔道,“哥,你也替我分担点儿,吃不完好浪费的。”   “千羽,不得胡闹!”   宋太太绷了脸呵斥女儿,她整个人娴静优雅,与宋家的过度奢华格格不入。韶光只觉得那宋庭立配不上漂亮的宋太太,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占花枝。   被母亲呵斥,宋千羽心中不满,脸上染了绯红桃花色,幸得宋晚照在一旁悄声安抚,宋庭立才不致失了面子。一顿饭总算安安稳稳地结束,韩卫成与韶光两人就要离开。宋晚照将先前韶光托他带回来的一堆东西拿箱子装了,搁在韩卫成车的后备箱里,他应是已被父亲安排了许多事务,脱不得身,只与韶光约了日后再聚。   回去的路上,韩卫成见韶光蔫蔫的,便让她睡会儿。谁知韶光腾地把两条双腿交叠着抬起,脚丫子抵着挡风窗,因着她此般姿势,她身上的裙子滑至腰间,蕾丝内裤现出一小半儿来,连带着她大腿上点点淤青也露出。韩卫成侧眼瞧见了,耳根子处莫名地红了一块,昨夜加今早两人闹得欢,身上皆是暗红或淤青的痕迹。   来宋宅之前,韶光拿粉底和蜜粉遮了脖子等处外显的痕迹,韩卫成也用同样的法子办了。这会儿两人身上都出了汗,点点的痕迹逐渐显露,加上韶光那奔放无忌的姿势,韩卫成身上不禁一阵火烧火燎,不由地就把车开得飞快,不多久便回到他的单身公寓。   韶光打开车门就蹿上楼去,估摸是急着去冰箱里捞冰块来嚼。韩卫成落在后面,拎了后备箱里的东西,慢她一会儿才回到家,刚进门就听见浴室那边稀里哗啦的一片水声,他心头奇痒难耐。说来也奇怪,黄小六儿离他或近或远,小动作或大动静,他总忽略不了,以前哪怕一个月不碰女人也不致火烧一般,现在却时时想将那丫头摁倒抱在怀里,狠狠折腾折腾她。   “韩老二,沐浴露没有了!我才洗了一半!”   浴室里传来尖锐的叫喊,话里夹杂着愤愤,韩卫成搁下手里的箱子,他无声笑着往敞着门的浴室走,“新的一瓶在架子下面。”   韩卫成径自走过去把新的一瓶沐浴露拿起打开,却突然觉得背上一重,是躲在门后的韶光跳到了他身上。   “又胡闹。”   “谁胡闹了?!我都勾了你一路,你稳得跟如来佛祖一样!说,是不是在想那个宋千羽?!”   “宋家的小姐确实漂亮,可……”韩卫成含了剩下的半句话在嘴里,饶是韶光挠他,他也不吐出来。   “怎样?宋千羽真勾了你的魂儿?!”韶光一身的泡沫儿,头发也湿漉漉地披散着,她搂着韩卫成的脖子不放,千辛万苦地从他背后辗转到他前面,长腿仍旧盘在他腰上,“老实答话,否则明天晚上治你的罪!”   明天晚上是家宴,到时候韶光有几位老爷子做靠山,气焰自然不同凡响。   “她漂亮归漂亮,可看起来实在让人没胃口,远没有你让人食、欲、大、开……”韩卫成一句话吐出来,声调跌宕起伏,一下一下吊着韶光的敏感神经,“你这小家伙儿,时不时就要闹一闹,我要是不罚你,你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哼,我闹腾,你心里不也美着呢么!你敢罚我?”韶光这副模样儿,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恃宠而骄。   “我不光要罚你,还要狠、狠、地罚你!第一道罚,先帮我把衣服——你!”韩卫成话还未完,韶光就手快地把他的上衣给撕了,他固然很享受那一刻的无比快感,但这小女人未必也太张狂了,张狂是病,得治!看他怎么好好治她!   浴室里水声又起,隐隐地较之前多了紊乱的呻·吟,韶光身体颠簸间抑制不住喉边春意,但韩卫成这公寓是单位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韩卫成哪儿肯让旁人听见此处旖旎,他只好时时堵着韶光的唇,把她溢出喉头的春意都生吞入腹。韶光被韩卫成堵得心慌慌,愈加卖力地往他身上缠,此时的韩卫成禁不得任何撩拨,韶光贴近一分,他便生生地往她身体里捅进两三分,这一贴一捅,简直磨死个人。   韶光被韩卫成推挤在盥洗台上,两人似春藤一般交缠,韩卫成浑身紧绷着,生怕韶光滑下去,他两手掐着韶光的臀肉将她往自己身上撞,每撞一下,韶光便酥软成水。情到浓时,韩卫成竟不能自已,精瘦的腰部前后动作激烈推送,韶光嗷嗷喊停,他全然充耳不闻。韶光尖锐的指甲在韩卫成背上划出道道血印子,她几乎受不住他不停歇的折腾,可一旦他慢下来,她又酥·痒难耐地往他身上贴,更甚至主动在他身上添火,如此一来,韩卫成简直要被这小妖精榨干,他真是使尽浑身解数想弄死她。   韩卫成狠狠地刺在韶光的身体里,韶光叫得嗓子都哑了,且她每每要叫出声来时,他便唇舌上阵,既堵了她的叫,又勾得她如梦似幻,分不清现实与仙境,果真是欲·仙·欲·死了。待韶光食得其中味,浑身酥软地舒服到骨头里,韩卫成就再次热情满满地刺过来,韶光撅着嘴骂他“强盗”,他便愈加强得她欲哭无泪。到最后韶光软软糯糯地叫“二哥”,韩卫成恶意快了动作,让她眼前一阵白光黑夜交加,韶光简直要哭出来,她哑着嗓子道,“韩老二……你为折磨我,啊!不要,那儿——好哥哥,你慢点儿!”   “好,听你的,慢点儿……”   韩卫成身心舒爽,此时两人的战场已转至卧室的床上,瞧着身下被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小妖精,他扬手在她软弹的屁股蛋儿上拍了一巴掌,“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哪儿舍得收拾你,你还委屈了……好,慢点儿就慢点儿……”   韶光听韩卫成软言软语地逗她,心里哪儿还有什么怨意,她虽然身子被他折腾地发酸,但总归也喜欢看他为她癫狂爆发,尤其是他嘴里叫着她“小妖精”,在她身上如狂风暴雨般狠狠要她,似乎永远要不够,永远没尽头。韩卫成见韶光眼神飘渺起来,心头恶意又起,他依她所求慢了动作,缓缓往外撤,两人即将离体。韶光猛地回神,她私·处一紧,一瞬间空虚漫遍全身,他一走她便空,不觉就松懈下来,哪儿料下一刻他就雄风威武地强硬冲刺进来,这一下真真是夺了韶光的七魂六魄,若不是韩卫成早有所料吻上她的唇,韶光非得叫响整个小区不可!   从浴室到卧室,这一回韩卫成可是不遗余力,撒开了折腾韶光,昨儿晚上和今儿一早,他还知道控制着点儿,方才前前后后几回合,他是全由着被韶光点的火烧起来,不止一次品了巅峰绝妙之感。   “强盗……你为折磨我,竟也不让自己痛快……”   这是韶光睡前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是韩卫成中间好几次都忍着发泄的欲望,生生折磨地她要死要活。韶光早累得不行,此时蜷在韩卫成怀里动也不动。韩卫成笑意盈在胸腔,轻柔地吻在她眼角,“小妖精,我痛快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受难     说话就到家宴,军区周司令家里顿时热闹起来,五虎:周国贤、韩效之、宗麟、黄珉、郭占强携妻小聚齐,几十年的情分早已超越血缘,大大小小一家子围餐桌而坐,看着都喜气。   周国贤环视一圈儿,他们兄弟五个挨着坐,再往下排便是一群猴崽子,他自个儿家的两个:周子规和周柳风,老韩的两个:韩卫成和韩萍洲,老宗家的宗忆和丫头宗未央,老郭家的郭雨侬和郭水遥,唉,眨眼这群孩子就大了,有好几个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不过独独子规已有家室,老婆孩子俱全。   想起宝贝孙子,周国贤才觉出那小家伙竟没在儿媳妇儿李晶怀里,“晶晶,小智呢?”   周国贤话里的小智,便是周子规和李晶的儿子周智礼,今年方两岁,眼下是家里最小、也最受疼爱的家伙,调皮捣蛋得很,这会儿不晓得疯到哪里去了。   “爸爸,先开饭吧,我去找小智。”李晶起身去找儿子,她方才忙着同周国贤的警卫员何铁一道张罗家宴,眼看就要开饭,小智却没个影子,真是让人操心。   “嫂子,你坐吧,忙了一上午,哪儿能再让你辛苦,我去找小智。”韩卫成突然开口,不待李晶答话,他便离座。   与韩卫成隔了一个位子的周柳风也莫名其妙地起身,却见众人皆是惊异地瞧着他。不能怪大家,周柳风这货对小孩儿最没有耐心,平常小智动一动他的东西,他就雷霆震怒,恨不得把小智吊起来打一顿。周柳风眉毛一横,对大家的反应十分不满,“我也很关心小智的!”   “谁信呐!”   宗家的丫头宗未央开口嘲讽,她是在韶光出国的那一年出生的,也就填补了整个大家庭里女孩儿的缺失,几位老爷子很快便把对韶光的宠转移到了未央身上,可想而知未央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甚至比韶光还要嚣张上几分。   “爱信不信,你个死丫头!”   周柳风在未央头上解气似地揉了一把,然后赶着去追韩卫成。韩卫成斜眼看了追上来的周柳风一眼,他岂能不明白周老四的心思,“我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一下车就没影儿,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   “你也太笨了,连黄小六儿都镇不住!”周柳风知道韩卫成今天要把韶光带回来,谁知等半天了也没见那丫头的身影,心里头一躁就开口无忌。   “分头找,顺便把小智也找了。”   韩卫成不欲跟周柳风多话,他怎会不急,万一小六儿胆子大在军区里瞎转悠,被抓起来就坏了!周柳风大概也想到了韩卫成的顾虑,两人说好了分开找,如果找到小智就先把孩子送回餐厅,至于韶光,自然还得继续找。只是两人还没开找,就见周国贤的警卫员何铁阴着脸从厨房里跨出来。   何铁一见韩卫成跟周柳风站在客厅里,就赶紧朝他俩招手。韩卫成心里突然亮堂,厨房里应该是出事了吧,韶光打小就爱往厨房钻,常常趁何铁不注意偷吃东西,难道……   “卫成,你俩赶紧过来帮忙,厨房要被烧干净了!”   “什么?!”周柳风没有韩卫成反应快,他可想不到韶光身上去。   韩卫成脚下快转,最先冲进厨房,一进去就被里面的乌烟瘴气给震住——天然气灶上一排三处火烧得正旺,玉米棒子、土豆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躺在火焰中间,被烤得“吱吱”作响。韩卫成眼疾手快关掉了火,拿起一旁装满面粉的小盆往一堆冒烟儿的垃圾上倒,叮叮咣咣总算控住了火势。   “靠!”随后奔进来的周柳风被烟熏得眼疼,骂骂咧咧地跟韩卫成一起收拾起来,可越收拾越气,这算什么鬼事情!   白色的地砖上一片油乎乎,还掺杂着撒得到处都是的面粉,这不算什么,更精彩的是番茄酱、辣椒粉的混合,真是色香味俱全。敞开的冰箱里也是乱成一团,蔬菜被翻得惨不忍睹,牛奶瓶子东倒西歪,有些瓶子开了口,牛奶淋得很恶心……   “铁疙瘩,这是怎么回事?!”周柳风嚎叫出来。   何铁此人比较老实,有些死守规矩,小六儿那时候带头给何铁起了个绰号,就叫“铁疙瘩”,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叫习惯了,就连周国贤也“铁疙瘩、铁疙瘩”地喊。   “小智和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姑娘说要替我上最后的主菜,我一转身,他们俩就把菜偷吃了!”老实的何铁大约是真的怒火攻心了,他气得手都哆嗦起来,“小智经常带人来家里,谁知道这回那姑娘真是坏到家了,她——”   “他们人呢?”   韩卫成此时已平静下来,这才是小六儿的作风,她先前还叫嚣着能装淑女把大家都骗过去,现在好了,最老实的铁疙瘩都被她撩得火冒三丈,她还要装哪门子的淑女?等不来铁疙瘩的回答,韩卫成直接往厨房后走,那里有道小门儿,小六儿小时候来厨房偷吃就是通过那儿进来的,至于韩卫成如何得知,哼,他那时候是给她把风守门的!   “哗啦”一下拉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韩卫成铁青着脸俯视那蹲在地上的一大一小,大的是黄小六儿,小的是小智,两个罪魁祸首此时正嘿嘿笑着仰望突然出现的韩卫成。   “看吧看吧,我就说藏在这儿会被找到的!”   韶光抖抖裙子站起来,顺手把小智也提了起来。两人一站起来,韩卫成的脸直接由铁青转成了锅底黑,只见韶光的水蓝色裙子上一片牛奶淌过的污渍,而小智更狼狈,小家伙儿浑身上下就套了个花裤头,上身挂着鸡蛋清,脸上抹着奶油,可不就是一大一小两个混世魔王!   “进来!”   韩卫成拳头攥得“咔咔”响,韶光跟小智都吓得脚丫子蜷缩,不过两人还是乖乖地跟着韩卫成进到厨房里去。周柳风一见韶光和小智的模样儿,狂笑不止到直不起腰。何铁不太明白眼前的状况,但见韩卫成竟阴沉着脸,也不好问,只跟着进了餐厅。   周柳风打头进了餐厅,他笑得惊天动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正要开口问,顶着黑锅脸的韩卫成又进了来,大家便更加奇怪。   韩卫成伸手从身后扯出条手臂,他一使劲,那手臂竟带出一个姑娘来,不等大家发问,韩卫成一使劲又扯出个小家伙,“认错!”   “我为什么要认错?又不是我的错……”韶光嘟囔,她一直低着头,这出场方式也太丢人了!   “小智也没有错……”小智虽两岁,但已会恃宠而骄,小家伙眼泪汪汪地盯向周国贤,“爷爷救小智,小智是听话的好孩子……”   “卫成,怎么回事?”   韩效之心下好奇,他这大儿子一向做事有分寸,今天在家宴上唱这一出是怎么个意思。   “家里的厨房差点儿被烧了。”何铁还不知站在韩卫成身边的姑娘是韶光,便抢了话来答,“是小智和这位小姐……”   “哎,铁疙瘩你乱说什么?!”   “不是小智干的——”   韶光和小智同时尖了声调,两人皆是瞪了眼去看何铁,何铁一哆嗦,下面的话就被吓回去了。   “厨房差点儿被烧,铁疙瘩你还有理了?!厨房为什么会被烧,设备陈旧,火灾隐患严重,你连本职工作都没有做好,还好意思告状!还有,连小孩儿你都防不住,你能确保孩子在厨房不会被烧着烫着么?不能!所以你现在就该去查漏补缺,防患于未然,而不是在这儿罗里罗嗦!”   韶光叽里呱啦一通说,直说得何铁面有愧色。韩卫成扯了一下韶光的手臂,她猛然回神,哎哟,就想着说道那不开窍的铁疙瘩,反而把自己暴露了!   “晶晶,带小智和小六儿去洗一洗。”周子规打破了沉默,催促妻子李晶。   李晶嫁到周家没几年,自然没有见过韶光本人,但对韶光却根本不陌生,“小六儿”被家里的老爷子时常挂在嘴边,其他老爷子提起小六儿来也是满脸柔和。李晶拉着小智和韶光离开餐厅,韩卫成朝她道了句“嫂子辛苦”。   “卫成!”   周司令威严顿起,同时受难的还有明显知情的周子规,“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伯,三叔,五叔,爸,小六儿回来了。”韩卫成干脆就没有坐下,他了解这几位老爷子,这回他是跑不了一顿罚了。   “什么时候的事?”韩效之问道。虽说子规也知情,但韩效之岂能看不出自家儿子明显跟小六儿亲密得多。   “大约有两个星期了。”   “两个星期?!你小子瞒得可真够严实!”三虎宗麟往椅背上靠了靠,说不清韩卫成做错了什么,但总归是韩卫成的所为令几位老爷子不怎么愉快。   长辈的问话一句接一句,气氛有些怪异,韩卫成一直站着,直到兴奋的一句“饿死了”传来,韶光已换好了衣服回到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回归     因为韶光的存在,几位老爷子的注意力总算不再集中在韩卫成身上。老爷子们纷纷开口责备小六不回国,但也不过就是唠叨几句,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并非果真是要小六儿跪下认错。   以往的家宴过后,大家就各忙各的,今儿小六突然回家,一群人便留下多待了些时间,顺便连晚饭也解决了。老爷子们凑在一起喝茶看新闻,小六儿百无聊赖地坐在他们中间嗑瓜子,偶尔老爷子们说起什么领导人会见日本外长的事儿,小六儿嘴巴快,嘟囔了几句政界浑噩。   周国贤伸手点在小六儿的脑袋瓜子上,状似严肃地道:“都是被那些外国人带的!”   小六儿顺势往边上韩效之的怀里一倒,她瘪了瘪嘴,抱住韩效之的手臂不放,“二爸爸,你看嘛,大爸爸嫌我倒戈资本主义,他不要我了!”   大家都被小六儿逗乐,韩效之也不例外,他大手一揽,把小六儿护在怀里,“他不要,我要!你别往你大爸爸身边凑,咱们叫他后悔去!”   “好,大爸爸叫我我也不应!”   韶光坚定地站在她二爸爸的阵营里,冷不防一边的周柳风开口揶揄她,“黄小六儿,你不得把我们家的厨房收拾好再投奔你二爸爸啊!”   “哎呀,二爸爸你要替我报仇!”韶光突然抬起小腿儿,前天周柳风在她小腿儿上掐的青印子还在呢,她皱着眉直叫唤,“二爸爸,周老四下午在厨房的时候故意绊了我一下,让我摔了个大跟头!疼死了……”   周柳风没想到韶光会出阴招儿,这会儿他是完全被动,又不能说出来他前天已经见过她,可不说出来的话就得受老爷子们的冷眼!   知道内情的韩萍洲和郭水遥皆是一脸的贼笑,不料韶光乘胜追击,再战郭水遥,她脸一转,笑眯眯地朝郭占强撒娇,“五爸爸,听说你的餐厅经营得很好呢,那天二哥就带我去了,菜都很好吃,环境也很好,可是水遥他好过分,我手滑掉了菜,他就要我捡起来吃,就连骨头也得咽下去……五爸爸……”   “水遥!”郭占强是胳膊肘往外拐,亲生儿子也不偏,就偏小六儿这个丫头。   韩萍洲见势,赶紧往亲哥哥韩卫成那儿凑,生怕惹上了战火。韩卫成正跟老宗家的宗忆聊天,宗忆是经济学博士在读,以前曾在公安厅就职,两人之间的话题便多一些。   宗未央戴着耳机偎在哥哥宗忆怀里,韩萍洲挤过来时的动静让她睁了眼,她眼珠子一转,问,“韩老七,有孩子追着要跟你父子相认吧?”   “小丫头片子,怎么跟黄小六儿一样毒舌?幸亏你们藏在这儿了,黄小六儿正翻旧账呢!柳风和水遥哭丧着脸,却连哭都哭不出来,真精彩!”韩萍洲幸灾乐祸,他是保了自身自逍遥。   “小六儿在,老爷子们都能乐呵起来,隔了十几年,很难得……”宗忆感叹,他不同于周柳风等人的张扬,能勤勤恳恳做些事就知足。   “嗤,靠出丑来博大家笑……”未央不以为意地低语,但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未央,你该叫六姐,小六儿对于爸爸他们的意义,不是你能理解的。”宗忆岂能觉察不到未央态度的怪异,因小六儿的回国,大家对小六儿的关注忽略了一向处于中心的未央,年仅十五岁的未央手握青春的骄傲,还不晓得分离与重逢的大起大落需要时间来安抚。   “什么意义?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未央摘了耳机坐起,她略略扬着下巴,显出平时的不羁来,“你们整天说她有多好,可今天我只看到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她跟两岁的小智相比有什么不同?”   “未央!”韩萍洲也不禁出口轻斥未央,如宗忆所说,小六儿她不仅仅是一个人,她是作为一种意义而存在着,见证了他们那段有哭有笑的记忆,且很显然,小六儿是那段记忆里很闪亮的、抹不去的存在。   “你们都向着她,都替她说话,那你们都去陪她好了!”未央愤愤地往沙发一侧挪了挪,“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不用连我也管,她不值得我叫一声姐!”   “三叔有意让你去澳大利亚读书,到时候要照顾你的学习和生活的,就是你不屑叫一声姐的黄小六儿的家人。有脾气不是坏事,最坏的是不知道怎么控制管理自己的情绪。未央,我不逼你直接接受突如其来的黄小六儿,但我希望你学会尊重,哪怕为了利益而尊重。”   韩卫成的话让未央安静下来,未央斜睨着韩卫成良久,然后豁地一下起身,“她配不配得起我的尊重,由我来决定!我需要为利益屈就自己么?”   “未央!”宗忆晓得未央被刺到了骄傲,可这里不是她能够胡闹的地方,尤其爸爸是爱面子的人,一旦未央闹起来,爸爸面子挂不住,哪儿会放过她,“卫成,我先带未央回去了,她明天早上有课。”   “好。”韩卫成应了一声,目送宗忆扯着别扭的未央离开。   “为了黄小六儿把未央给得罪了,哥,不划算啊。”韩萍洲大大咧咧地半躺在沙发上,此处可隐约听到客厅里阵阵的笑声。   “什么划算不划算,未央是被三叔宠坏了。”   “切,小六儿小时候比未央厉害多了,她耍脾气的时候,你不光不拦,还一水儿地帮着她。啧啧,哥,我前天回家后才琢磨到,小六儿为什么回国先找了你?而且啊,你说她已经回国两星期,这两星期里,她住哪儿?你们都干了什么?”   “你一个男人也八卦起来!”韩卫成点了根烟,把烟盒往前递了递,韩萍洲摆了摆手,只催着要答案,韩卫成吐了个烟圈儿,然后悠悠开口,“尽管相信你所想象出来的故事,只要你不怕被想象力害死。”   韩萍洲的问题,韩卫成在来周家的路上已听过,是韶光主动提起来的。韶光先把问题抛给韩卫成,韩卫成当时正开车,他心如明镜,知道她话里有话,便直接将问题踢回去,让她来答。韶光未答话,开门见山点题,言明暂时不想把两人的关系说出来,她没有给出理由,但韩卫成答应了她。   “这种答案,你好意思说出来?”韩萍洲哪儿会满意,但也知道追问下去太没意思,“你好自为之吧,你不住家里不知道,妈已经在张罗着让你相亲了。”   “相亲?我?”   韩卫成径直笑出来,看来老妈真是急了,连相亲的招数都想到了,“说什么时候了么?”   “没说呢,不过估计小六儿回来这事儿能让你先轻松几天,老妈应该会往后推迟一段时间,你算是沾了小六儿的光。”   韩萍洲耸耸肩,其实他并不希望大哥结婚,因为一旦大哥入了围城,下面就该他被围追堵截了。   “沾了她的光?”韩卫成似是讶异,然后脑海里便想象出她知道他被相亲时的表情,那必定是最最生动、最最魅人的模样。   夜色渐浓时,韶光悄悄发了短信给韩卫成,说是有点儿顶不住了,让他赶紧去解救她。韩卫成三言两语替韶光解了困,道是韶光的衣服和用品还在他那里,今晚不能住下了。老爷子们就算不舍也得放人,说好了让小六儿接下来在各家轮流住一段时间。小六儿满口答应,嘴巴甜似蜜,嚷着要向几位老爷子尽孝心。   韩卫成开车载韶光离开周家,刚离开军区地界儿,韶光就瘫软在副驾驶座上,她伸伸胳膊伸伸腿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累死了!”   “这也算累?”韩卫成放了张CD,音乐漫漫渺渺地让人很舒服,“回去泡个澡就好了。”   “那你陪我。”韶光勾人的毛病又犯了,伸着长腿儿点在韩卫成的腰上,“罚你给我洗澡!”   “这也算罚?我领罚!”韩卫成被韶光那么一勾,心里岂会不荡漾,“除了洗澡,还有什么?按摩要不要?”   “当然要!”   小六儿不安分起来,她鬼鬼祟祟地凑到韩卫成身前,生生地挤在他大腿上,韩卫成腾出手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了按,心里虽甜蜜她如此黏人,但也实在知道不该在此时情动,“不准乱动,这会儿在路上呢,有交警!”   “你怕交警?你不是很厉害嘛,把他们赶跑就好啦……”韶光分明就是故意为之,谁让他今天那么凶她,还叫她认错!   “乖啊,不要胡闹——嘶!”   韩卫成只管安抚韶光,但他还要顾着方向盘,难敌她的各种小动作,她存了心要撩拨他,他哪儿扛得住。不过片刻,韩卫成身下已经欲望如涛,他低头一瞥,韶光正双眼晶亮地盯着他。韩卫成心一横,挑了个灯光昏黄、不易为人察觉的巷子开进去,随即把车停了,韶光故作惊讶状,“唔,怎么了?”   “这话不得问你?小妖精!”韩卫成一待汽车熄了火,两手使力掐着韶光的腰便把她安置在腰上,“你是想弄死我呀你!连到家都等不及?!”   “等不及,就是等不及!你能怎么着?!”   韶光犟嘴,她手下动作飞快,在韩卫成开口之前把座位放平了,她狠扑上去在他胸前咬了几口,恶意地留下了口水。韩卫成没因韶光靠近而解馋,反而愈加被她折磨地火烧火燎,手指不受控制地往她裙下探,指尖所及皆是滑腻一片,他浑身骚动起来,手上施力就要扯去她的内裤,谁知没控制好力道,薄薄的蕾丝直接裂开,那细致入微的声音平添情趣。   “强盗……”韶光难耐地娇嗔一句。   韩卫成听了韶光的低喃,浑身上下更痒,掐着她的小蛮腰将她提起,然后又生生地将她拉下来坐在他昂扬的某处,密密麻麻的□瞬间传遍两人全身,也愈加点起两人身上的火。   “小妖精……”韩卫成咬牙切齿,这小女人不过几天就让他发了狂,若是以前,他哪里会对男女之事如此热衷,甚至是狂热。现在他简直想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把自己埋在她体内,两人长在一起才好,有时候他不得不说服自己,这不是变态,只是太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有火     韶光既答应了老爷子们要轮流住,那就没有食言的道理,她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冲去了周司令家里。   韩卫成哪儿会乐意,天天挂着黑锅底脸去上班,搞得下属人人自危。终于等到第二次家宴,这意味着小六儿已在周司令家里住了一星期,接下来自然就该到二爸爸韩效之家里了。韩卫成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母亲宋家云已向他发了通牒,责令他下一星期回家住,韩卫成自然不会拒绝。   韶光去韩家的时候只提了个小包,宋家云见了,拉着韶光就要去商场。韩卫成及时出现拦住了极度失控的老妈,“妈,她有衣服穿,也什么都不缺。在大伯家里的时候,大伯母他们已经给她买了一堆东西,崭新的,很多都没有拆封。”   “你起开!”宋家云拨开儿子就要往外冲,只管笑吟吟地对走在她边上的韶光讲话,“小六儿,以后在家里要多吃点儿,瞅瞅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以前胖嘟嘟的,粉粉嫩嫩,现在可好,又瘦又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矿区回来呢!”   “二妈妈你也嫌弃我了!”韶光搂着宋家云的腰不撒手,她嘴巴一撅,就差掉泪儿了,“大爸爸嫌弃我倒戈资本主义不要我,二爸爸说了要我的,现在二妈妈你却嫌弃我又黑又瘦……”   “你这丫头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宋家云揪揪韶光的脸蛋儿,满脸的心疼溢出来,“谁敢嫌弃你哟!你一去就是十五年,我还说你嫌弃国内没有国外好呢,你这先倒打一耙!”   “我哪有……”韶光不依,本来还想装一装大家闺秀,结果呢,她都觉得自己撒娇成性,偏长辈儿就吃这一套,“我要是天天待在国内,二妈妈你指定早就烦我了,咱们小别胜新婚,嘿嘿,晚上给我做好吃的?”   “馋鬼!”   宋家云这辈子没福气,没能生个闺女当贴心小棉袄,更诡异的是她娘家兄妹也都是净生儿子,算来算去,可不就韶光这一个姑娘么,怎么宠都不足够。可惜韶光跑去国外十几年,后来虽说老宗家添了个丫头未央,但未央不如韶光机灵,被老宗宠得傲气,说到底韶光最趁宋家云的心。   韩卫成有意把这一周空闲下来,这会儿双手插兜陪着两位姑奶奶逛商场。韩卫成许久未见母亲这样开怀,韩家一窝子糙老爷们儿,啥都不讲究,宋家云空有一腔情调没处使,眼下逮着个姑娘,那绝对使劲儿折腾。   “这件也试试,颜色、样式都不错!”   宋家云手里已收了六七件裙子,都是给韶光的,她连声催着韶光去试衣服。韶光无奈,二妈妈眼里的光贼亮贼亮,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歇的。   “妈,你还真舍得。”韩卫成方才瞄了几眼老妈给小六儿挑的衣服,标签上的价格都不低,就算打完折也不是小数,“这么喜欢闺女,那时候怎么不让我爸再努力努力?”   “你这个混小子!”宋家云抬手在韩卫成背上打了一巴掌,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开玩笑的!”   韩卫成往后躲了躲,他笑意浓重,大约是受了那小女人的影响,他竟说起话来也没了顾忌,“好了,这家店逛完就回家吧,衣服够穿就行了。”   “你懂什么?你们父子仨穿衣服就知道白、黑、蓝、灰,来来回回就那几件,我看着都心烦,可不能让小六儿也跟你们一样!小六儿就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女孩子就要打扮得漂亮点儿,让路上的人呐,都挪不开眼!”   “妈,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让我爸挪不开眼?”韩卫成又忍不住打趣老妈,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母亲宋家云把那套少女情怀全部藏起,练就了贤妻良母的本事,跟韩家三爷们儿锅碗瓢勺地过活,她在得到一个圆满家庭的同时,必定是舍弃了一些东西的。   “再乱说话,我可撕烂你的嘴!你这小子打哪儿学来的……”   宋家云斥着儿子,但脸上不自然的神情已泄露了往事如烟。   “二妈妈——好看么?”   韶光身上一袭水绿裙子衬得她眉目如画,大裙摆随着她旋转的动作怒放开来,“二妈妈,这裙子好,剪裁不错,料子舒服,你也穿,好不好?小姐,再拿一件,二妈妈,你穿哪个号的?”   “胡闹!我哪儿能穿你们小姑娘的衣服!”宋家云把韶光前后打量,她连连点头,直赞裙子做工细致,适合小六儿,“快,再去试试其他的,这件先包起来。”   “不要,二妈妈不穿,我就不要!二妈妈你就去试试嘛,不好看的话咱就不买!”   韶光扯着宋家云的手腕来回晃,加上韩卫成的推波助澜,宋家云半推半就地进了试衣间,导购小姐拿着裙子送进去了。   “好看么?”韶光在韩卫成面前转了一圈儿,转得韩卫成头昏眼花。   “裙子很好看。”韩卫成意有所指。   “裙子很好看?那我呢?”   “你?让我想想。”韩卫成趁没人注意,一把拉过韶光亲了一口,“什么都不穿,最好看!”   “强盗!”   韶光不甘示弱,搂着韩卫成的脖子,隔着薄薄的衣料在他肩头咬了一下,“你也是,不穿最好看!”   “小妖精啊……勾人也不看看时间地点!”韩卫成赶紧放开了韶光,再让她勾下去,他大约就要扛着她进去试衣间灭火了。   “勾的就是你……”韶光轻舔下唇,气得韩卫成伸手卡住她的小下巴不放,要不是宋家云此时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他大约就要狠狠吻下去,直吻得她妖娆讨饶。   “二妈妈真好看,我就说二妈妈穿这裙子没错!”   韶光尖叫着冲向宋家云,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像姐妹,不过宋家云肤色白,韶光黑一些。宋家云有些不自然,这裙子使她的身体线条尽显,尤其是上身,她这些年都习惯穿松垮的衣服了,“好看?”   “当然,太太,您跟儿媳妇儿一块儿走出去,大家只会认为你们是姐妹俩呢!”   导购小姐殷勤的声音响起,韶光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韩卫成则笑眯眯地瞧着身着统一样式裙子的两个女人,宋家云似乎窥见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笑得尤其开怀,甚至直接买下了裙子。   韶光心里别扭那么一下,随后也就没什么了,她可劲儿怂恿宋家云又去置办了鞋子,做了头发,总之,结果就是当一行三人终于归家的时候,韩效之和韩萍洲父子俩都傻眼了。   “哎哟,这是谁家的贵妇人?简直要闪瞎我的眼!”韩萍洲夸张地后退几步,干脆身子一仰,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老、老宋啊……”韩效之打从相对象的那天起,就没再见过宋家云打扮得这么——耀眼!   “二爸爸,我干的!”韶光邀功似地把宋家云往韩效之身边推,“二爸爸,快夸我眼光好!”   “你这丫头哟!”韩效之点了点韶光的额头,脸上尽是宠溺,再看看身边像大变活人似的老婆,这心里头还真是,美!   “我都说了不要了……”宋家云被自家老头子那么瞧着,心里实在没底,可也舍不得扯韶光来做挡箭牌,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看,老宋啊,家里是得有个小姑娘,这样你就不用整天绕着我们仨打转,有时间就跟小六儿出去逛逛,这样好,这样好!”   韩效之笑得开怀,韶光见缝插针,皱着脸凑过去,“二爸爸,你只夸二妈妈,那我呢?不好看么?”   “好看好看,都好看!尤其是小六儿,最好看!”   “这还差不多,二爸爸你要是不夸我,我下回就让二妈妈扮成巫婆来吓你!”   “你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韩效之捏捏小六儿的鼻子,然后转向两个儿子,“今天是小六儿回家,你妈该歇歇,你们俩去做晚饭。”   “爸……”韩萍洲再次软倒在沙发上,他就会下面条和蒸米饭。   “再喊也没用,进来洗菜。”   韩卫成干净利索,直接提了回来的路上买的菜进厨房。韶光两手一拍,瞪大了双眼很不满,她在他那儿住了这么久,他怎么就没下过厨,从来都是叫外卖,“二哥他挺贤惠的嘛,还会做饭!”   “小六儿是不是动心了?来给你二哥当媳妇儿,怎么样?”   韩效之逗韶光,哪知韶光把嘴一撅,“不要,他以前说我是小胖子,不要我当他媳妇儿呢!”   “哈哈,你还记得这茬!那是你二哥逗你玩儿呢。”   “哼,那就让他自己玩去,我不跟他玩了,我倒要看看他要找个多瘦的人当媳妇儿!”韶光把腿往桌上一放,活像小太妹。   宋家云冲韩效之眨眨眼,然后推了推韶光,“小六儿,二妈妈今天不方便往厨房凑,你替二妈妈去监督你二哥和萍洲,可别让他们俩偷懒!”   “二爸爸,二妈妈,你们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韶光张嘴就要回绝,但想了想还是转了主意,嘿嘿,厨房里有好多好吃的呢。   利落地蹿进厨房,韶光见韩卫成正在切番茄,她手快地从刀边偷了一片放进嘴里,一脸满足的快活样子。   “不怕被切掉手指头!”韩卫成呵斥韶光,但随即拈了一片番茄送到她嘴边,“吃完去洗手,听见没有?”   “嗯嗯,好啰嗦!”   韶光张嘴咬住番茄片,红色的汁水溅到韩卫成的手指肚儿,她贪婪地伸舌舔了舔,然后贴到他身前,在韩萍洲看不见的角度里,她笑得极其谄媚,而悄声吐出的话也极其露骨,“真希望围裙下,什么都不穿……”   韩卫成顿时血液倒流,浑身像要爆炸,她如鱼儿一样哧溜滑走,留他一人闷闷切菜,一个不小心就切到了手指头,他连忙放到嘴里含住,顿一下才猛地醒悟,这被切到的手指竟是方才被她舔过的。该死的小妖精,韩卫成一瞬间恼怒不止,他真是后悔把她带到家宴上,他就该藏着她,一直藏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开学     韶光回国快一个月,转眼已是九月,她此行回国的正事终于有了着落,W大的研究生入学时间定在九月十号,她入W大艺术学院服装设计专业攻读硕士。   韩卫成带韶光回去参加家宴的那天,家里的人自然问到了她要在国内呆多久等事情,她当时只说是回来读书的,至少会呆上两年。家里人听见这话也就放心了,生怕她再一跑又是十几年。   话说入学这一天,韶光本是想低调的,谁知道宋家云一定要送她到学校,然后就遇到了宋家云的娘家嫂子甄如画,也就凑巧,这甄如画正是韶光的导师。这事儿整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宋家云托甄如画对韶光多加照顾,甄如画哪儿有不应的道理。   入学手续是韩卫成跑前跑后办妥的,宿舍是宋家云帮忙收拾的,韶光落得一身轻,她手里拿着饮料递到宋家云嘴边,宋家云嫌她添乱,干脆让她搬个椅子坐边儿上玩去。   宗忆在W大读博士,对学校熟悉,这会儿也被老爹派遣来照料韶光,弄得韶光十分不好意思。她从来没有跟宗忆闹过,跟韩卫成和周柳风比,韶光总觉得宗忆是文化人,不太好意思欺负他,再说小时候她老是求宗忆替她写作业,对恩人不能太狠。   “好了,东西都搬完了。”韩卫成把被单之类的东西拿上来,他上上下下已经整五趟了,这五楼的高度,幸亏他身体素质强,扛得住,“妈,我上去铺床,你别爬上爬下的,看着太危险。”   这研究生宿舍条件一般,一屋子三个人,下边儿是书桌、柜子,上边儿是床。宋家云不怎么乐意韶光住学校,家里有房间空着,而且怎么都比学校方便,但韶光撒娇说想体验集体生活。   嗤,韶光心里笑翻天,她才不稀罕体验什么集体生活,还不是韩老二,他知道学校有研究生宿舍后,就恐吓她一定要强硬要求住宿舍,原因嘛,几位老爷子老想着把韶光拉回家宠着,可最受煎熬的乃是韩卫成。   韶光要求韩卫成不能把两人关系说出来,却老是不分场合地勾他,韩卫成这几天真是憋足了火,韶光觉得还是答应住学校宿舍比较好,不然他哪天一冲动在老爷子面前直接把她脱干净,她还要不要活了?!说是住宿舍,韶光却已预感到她的夜晚时间大多不会在宿舍这张床上度过。   “这床真窄,小六儿会不会掉下来?”   宋家云刚坐下歇一会儿就开始杞人忧天,韩卫成笑得隐晦,“妈,人家能睡,她就能睡,这不是还有护栏么?”   韩卫成铺好了床就径自躺下,非要歇会儿才下来,韶光拿话刺他,却不敢太露骨,免得被宋家云发现什么不对。   “阿姨,喝杯凉茶!”跟韶光同宿舍的姑娘,一个是四川辣妹子,叫张穆,一个是内蒙古女中豪杰,叫齐蓝,这会儿那川妹子张穆泡了茶正请大家喝。   宋家云此时才发觉,这不太宽敞的宿舍里满满当当地挤着他们一家人,弄得人家连站的地方都没了,“哎哟,真是对不住,我们家这丫头啊,没住过这种宿舍,就怕她不习惯。刚才吵着你们了吧?”   “没事儿,听你们说话的意思,你们是本地人?”齐蓝喝了口茶,那样子也是豪气惯了的女孩子。   “对对,所以啊,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跟小六儿,哦,就是韶光,跟她说,不过她也是个半吊子,刚从国外回来,什么都不懂,你们叫她给我传话,我替你们解决。你们能凑在一个屋里就是缘分,天南海北的,都不容易……”   宋家云本身就是妇联的,做起这种工作来不费吹灰之力,韶光在一边儿咧着嘴直笑,“二妈妈,你跟黑社会似的,可别吓着人家了!”   “还不是为你!”宋家云瞪了韶光一眼,韶光嘻嘻一笑,宋家云也就跟着笑开,“行了,差不多就到中午,该回家吃饭了。张穆,齐蓝,走吧,别推辞,这几天学校附近人多,天儿又热,餐厅里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多卫生,跟我回家吃。”   “哎,阿姨,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张穆和齐蓝顺着宋家云的话附和几句,抱怨餐厅人多,外面的饭菜味道不合胃口,宋家云便把W大附近几处不错的餐厅和逛街的好去处都说得一清二楚,直感动得俩外地丫头眼眶红红。   宋家云领着俩丫头先下楼去了,韩卫成从上铺跳下来,韶光吓得伸手扶了他一把,他顺势一扯,她便毫无悬念地扑在了他怀里。   “今儿晚上去我那儿?”   “不行啦,五爸爸说要亲自做菜给我吃!”   韶光推了推韩卫成,他动也不动,韶光一抬头便知道他不愉快了,“我都答应五爸爸了,不过,我可以在八点多的时候说学校有事……”   “这才乖!”韩卫成把韶光挤在书桌上,碍于时间紧迫,只能浅尝辄止地亲了又亲。   “好啦,二妈妈等急了会上来的!”   韶光拉着韩卫成的手腕往外走,韩卫成懒懒地往后仰着身子,让韶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他拉出多远,看她皱着脸用力,韩卫成忍不住凑上去又亲了两口,吓得韶光跳出老远,“二妈妈会看到!”   “看到就看到。”韩卫成现在已经懒得配合她瞒着家里人,被发现了才好。   “你再耍赖,我就回澳大利亚!”   韶光气势汹汹地下楼,韩卫成见她果真生气,只好紧追几步哄了两句。走道里来来往往都是人,韶光也绷不起脸儿来,“韩老二,你不许再闹!”   “是,公主大人!赶紧走,不饿么?”   韩卫成开车,几位大小姑娘车上坐定,宗忆摆手,说一会儿得开会,就不参与了。韩家中午很热闹,张穆和齐蓝一见韩家这阵势,不由变得拘束起来。韩效之为人随和,听说俩丫头是韶光的同学,对人家又和气两三分,托张穆和齐蓝多多照顾韶光。   “二爸爸,你跟二妈妈一样,老在我同学面前说我不懂事,我很懂事的呀!”   “是是是,小六儿最懂事,那你还不快给你同学倒饮料。张穆啊,我听你阿姨说,你家在四川,四川是个好地方,我年轻的时候在那儿待过几年……”   韩效之在政治部工作,跟人谈话是家常便饭,这会儿话匣子打开,那是拦都拦不住。韶光给张穆和齐蓝倒可乐的时候,悄悄对她们说:“忍着点儿哦,我二爸爸最擅长做思想工作!”   张穆和齐蓝被韶光的挤眉弄眼逗乐,看得出韶光受宠,连悄悄话都敢大声说。张穆的父亲也是军人,她先前瞥见韩效之的制服,那肩章明明白白彰显着他中将的身份,张穆不由地打起精神来与韩效之对话,她还真是没料到能撞见个背景如此不寻常的室友。   午饭过后,张穆和齐蓝便要告辞,韩卫成送她们俩回学校,韶光嚷着也要跟着去,她赖在副驾驶座上不下来,宋家云也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去。   “韶光,有个问题,我问了,你可别生气。”   张穆突然开口,她和齐蓝坐在后座,此时正遇见堵车,车里没人说话,安静得有些诡异。   “你问,我还能吃了你!放心啦,现在你们有我二妈妈做靠山,我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的。”   韶光吐舌,她记得小学的时候,二妈妈就常招待她的同学到家里来玩,要是她欺负了同学,同学都会抹着泪儿去跟二妈妈告状的。   “我就是有些不明白‘二爸爸’、‘二妈妈’这种称呼,我们那里没有这样的称谓,是这里本地的风俗么?”   “这个啊……”韶光笑了笑,扒着车座面向后边儿,“我爸爸跟二爸爸是拜把子兄弟,二爸爸生不出闺女来,他宝贝我,非要让我叫他爸爸,可我爸爸不乐意啊,所以我只能叫二爸爸咯!”   “有本事在你二爸爸面前说他生不出闺女来,胆子越来越大了!”韩卫成见不得韶光对旁人眉飞色舞,忍不住就想打压她。   “嘿嘿,这是事实嘛!”韶光朝韩卫成作揖,求他千万不要把话转给韩效之。   “我猜,韩先生是你男朋友?”   气氛一活跃,齐蓝便开始八卦起来。张穆听齐蓝如此直接的话,不由地皱了皱眉,但见韶光并不介意,也就放了心等她的答案。   “男朋友?像么?”   韶光撅着嘴不乐意,前几天那导购小姐说她是二妈妈的儿媳妇儿,这回齐蓝说她是韩老二的女朋友,大家都有八卦之心啊。   “像不像,三分样儿,看韩先生对你……应该是没错了!”齐蓝瞅着韩卫成面色没有不愉快,便嘴快地下了论断。   “你倒是有做媒婆儿的潜质,你在我身上动心思,还不如多瞅瞅校园里的帅哥呢!”韶光把头转回去不再看张穆和齐蓝,这事儿弄得她闹心,怎么就一定要有个男朋友的称谓呢。   “今儿晚上有迎新活动,小规模的,你们去么?”张穆见气氛有点儿冷,便主动缓和,“听说院长和所有的导师都会到。”   “去,当然去!”齐蓝又活跃起来。   “我有约了,不好意思,你们去吧,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回来记得跟我说。”韶光兴致缺缺。   韩卫成送张穆和齐蓝到宿舍楼下,车里剩下他跟韶光,“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   “你呀,她们是你的室友,有些事,以后少不得要让她们帮忙,你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知道么?”   “不知道!”韶光赌气地扭过头去。   “嗤,小孩子脾气。别气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酒店?”   韶光的声调娇起来,韩卫成屈指在她脑袋瓜上敲了敲,“再勾我,我就真把你弄酒店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约会     韩卫成所说的好地方,竟是W大有名的情人坡。   情人坡傍着W大里的一汪死水,那水虽是死的,但景致却是十分的好,荷叶田田碧连天,满满当当地挤满了湖面,凉风阵阵,着实算个谈情说爱的妙地方,除此,这水的名字也很有意思——思涌湖,取“思如泉涌”之意。   韩卫成拿纸巾在石凳上扫了扫,拉着韶光坐下。柳条随风摆动,搔在两人头顶,加上周遭你侬我侬的氛围渲染,韶光撒开了性子闹腾,光着脚丫子往韩卫成身上戳。韩卫成之所以带韶光来这地方,不过就是想着跟她单独处一会儿,他下午还得去上班,谁知道她是一点儿都不安生。   “不许闹!”   “就闹就闹,哈哈,韩老二,嘻嘻,你能怎样啊你?”   “真该把你弄酒店去。”   韩卫成在韶光小腿儿上拍了拍,她嘴里叼着块酸奶雪糕,是方才在学校超市里买的,虽然不是小时候的那种,但也算小小的念怀吧。   “有贼心没贼胆!这话是萍洲说的,我借一借,给你听!”   “我喜欢光明正大地来,不需要贼胆。”韩卫成见韶光伸舌头舔那乳白的雪糕,赶紧别开了视线,“我一会儿得去上班,你想去五叔那儿?我送你去。”   “晚上再去五爸爸那里,下午的话……萍洲说市中心有画展,请我去看。”   “什么时候开始跟萍洲一处玩了?”   “还不是你韩委员忙得像陀螺,根本顾不得我们这些小百姓,我要是不跟萍洲出去找乐子,还不得闷死了!”   “嗤,学会拿话挤兑我了,学得倒挺快。”韩卫成揪揪韶光的头发,疼得她皱眉怪叫,他接着俯身在她唇上亲了几下,总算稍稍把她安抚了,“不准跟萍洲走得太近。”   “哎,韩老二你管得也太宽了……”   韶光光着脚丫子蹬在韩卫成腰上,不过她重心不稳,险些跌下石凳去,幸亏韩卫成手臂长拉了她一把,“你就可劲儿闹我,晚上一并算账!”   韩卫成捡起韶光的鞋子替她穿上,时间不早,他该走了。韶光把剩下的雪糕咬在嘴里慢慢化,她扶着韩卫成的肩头,看他弯腰握着她的脚踝给她穿鞋,“你整天要跟我算账,算到现在不还是一笔糊涂账。”   “知道现在是一笔糊涂账,还不给我老实点儿!”   “谁让你老是凶我……”   韶光嘟囔,她往前一凑,嘴巴在韩卫成的T恤上蹭了蹭,些些的雪糕水便沾在了他身上。韩卫成忍不住又在韶光头上揉了一把,“真是个气人的小妖精……”   “气死你才好。”   两人并肩走过情人坡,若不是太阳后劲儿有些毒,韶光指定会打几个滚儿才走。韩卫成的车停在几十米外,韶光连一步都不想动,整个人被韩卫成拖着往前走,“我也要买车,不然这校园大得能累死人!”   “给你个小道消息,三叔和五叔的车库里有不少好车。”韩卫成朝韶光低语,这话是没错的,三叔和五叔身家没个实数,但总是不会少的。   “嘿嘿,我就说你是强盗,竟然怂恿我去偷车!”   韶光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她心里岂能不明白,她不需偷,只要她开口,三爸爸和五爸爸是不会对她小气的。   “韩大哥——”   就在韩卫成也要坐进车子时,后面传来急切的一声喊,他回头一看,先是看到了沐着一身灿烂阳光的宋千羽,然后才是埋着头的余香雪,原来宋千羽先前所说不假,她是余香雪的朋友,见过他也就不足为奇。   “哎呦嘿,是宋家美人儿!”   韶光仍旧坐在车里,她轻佻地吹了声口哨,立即招来韩卫成的白眼,“好好呆在车里,不许出来!”   韩卫成的话一落,韶光就“噌”地从车里跳了出来,她是鬼附身了才会听他的话,“宋美人儿,又见面了!哦,还有个美人儿呢!”   “韩大哥,没想到在校园里又见到你。”宋千羽明显要比在场所有人兴奋得多,她已从哥哥宋晚照那里听说了韶光入W大的消息,只是还真没奢望能在这里见到韩卫成,“我跟香雪刚刚还不敢认,就是喊了这么一声,我想着要是认错了人,那才糗呢!”   被宋千羽扯着的余香雪此时终于略略抬头,她拘谨地朝韩卫成笑笑,“韩大哥,好久不见。”   “嗯。”韩卫成随口应了一声,算算日子,他已有两三个月没跟余香雪联系,这会儿撞见了也好,“香雪,借一步说话。”   余香雪脸一红,不过还是跟着韩卫成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那背影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同韩卫成的沉稳形成鲜明对比。韶光贱贱地又吹了声口哨,韩卫成无奈地回头,他眸中闪亮着笑意,食指在眼睛边儿上定了定,那意思很明了,小心点儿,我可盯着你呢。   “黄小姐——”宋千羽刚优雅喊出一声,她独个儿顿住,然后眉梢一挑,真是风姿撩人,“是我的错,该叫学姐的。”   “客气什么,叫我韶光。”韶光语笑嫣然,她对美女儿一向关爱有加,“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我没福气天天见着宋小姐,隔了这几天一见,哟,宋小姐赶着劲儿地更漂亮了!”   “韶光你真爱说笑。上次在家里见过之后,我爸爸便说韶光你是值得相交的朋友,我也盼着能跟你多见面,有时间的话,咱们可以多聚一聚的,叫上我哥哥,人多也热闹。”   “那当然好,要不把我二哥也叫上?”   韶光绝对是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宋美人那眼神儿摆明了是往韩卫成身上飘的,韶光口头上成人之美,有何不可,至于背后怎么来,自然是怎么阴怎么来。   “韩大哥那么忙,会有时间么?”   “忙什么忙?人活一辈子,不就为混口饭吃,我二哥还能吃不饱饭?钱嘛,够花就成,有时间还是用在享受生活上比较划算,宋小姐说呢?”   “叫我千羽吧,韶光你眼界儿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还是你看事情透彻。”   宋千羽心道韩卫成这妹妹还真实在,要是能透过她时常跟韩卫成见面,以后的事就好说了,心下主意一定,宋千羽对韶光自然只有更客气的份儿。   “这不是摔跟头摔得多,摔出经验来了么……”   韶光脸上笑得完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没法儿生出戒心,实际上呢,她早便腹诽起来,这宋晚照的妹妹咋这么叫人糟心,脸蛋儿看着还行,就是脑子不中用啊。你说现在又不是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处对象,你看上了一个男人,你哪还能指望他身边的人都给你制造条件?你得自个儿制造条件自个儿上,不然兜了一大圈子什么都没捞着,多不划算!尤其是这宋千羽看上的还是她黄小六儿床上的男人!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韶光已经跟宋千羽扯不下去,终于等到韩卫成与余香雪一前一后走回来。韶光这会儿才有机会看清楚那余香雪的长相,她已从宋千羽嘴里知道了余香雪的一点点事情。   余香雪生性羞怯,跟宋千羽性格迥异,但两人竟是好朋友,也是W大会计系的美丽并蒂莲。余香雪跟韩卫成偶尔见面,宋千羽便是因此而认识了韩卫成,至于余香雪与韩卫成是什么关系,宋千羽只字不提,但宋千羽言谈中已摆明了不信余香雪与韩卫成是暧昧关系。   也是,韶光低笑,论韩老二的口味,要吃也是吃宋千羽,绝对不会拉土包子余香雪上床,宋、余两人站一起,是个正常男人都往宋千羽跟前凑。   “走吧,我送你去画廊。”   韩卫成与余香雪和宋千羽挥手再见,拎着韶光驱车离开W大。韶光边扯安全带边偷瞄韩卫成的神色,韩卫成不是白痴,岂能看不出她有话要说,“想问什么?”   “韩~大~哥~”   韶光一开口,韩卫成就先酥了半边身子,他略恼地瞪了韶光一眼,“我开车的时候不准乱来!”   “我想什么时候乱来,就什么时候乱来!”韶光会听话才怪咧,她使劲扯着安全带,似乎在跟韩卫成置气,可那安全带不知是被卡住还是怎样,韶光死活拉不动,她气得跺脚,“操,这安全tao这么紧!”   “噗!”韩卫成失控地将油门一踩到底,险些冲到绿化带里,这死丫头!   “怎、怎么了?!”   韶光一时之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待韩卫成又来瞪她,她还是不清不楚,把脖子一横,“怎样?是你自己没有好好开车!”   “安、全、套、太、紧?!”韩卫成一脸醺红,那是憋笑憋的了,“小六儿,你真是天才。”   “本来就是啊,安全tao——带、太、紧!”韶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粗条神经,简直堪比川粉了。   韩卫成憋笑憋了一路,韶光严令禁止他再提起她的糗事。到了画廊门口,韩萍洲已经在等,韶光愤愤地下了车,把车门甩得震天响!   “哥,怎么了?”韩萍洲好奇,韶光那样子跟被吹起来的气球一样,似乎一碰就会爆,他已经想撤退了。   “没事!”韩卫成继续憋笑,“萍洲,好好陪着小六儿,我看那画廊的门太、紧,别让小六儿夹到手指头了!”   “韩老二——”   韶光飞起一脚要踢在韩卫成的车上,哪知韩卫成油门一踩就溜了,让韶光踢了个空,她反倒差点儿摔个大跟头。韩萍洲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陪着公主大人,心里已将自家老哥诅咒了千百遍。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怀旧     晚上的时候,韶光如约找借口从五爸爸郭占强家里溜了出来,而韩卫成的车已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等候多时。   “怎么这么晚?五叔拉着你干什么了?”韩卫成语气不善,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五爸爸说要传衣钵给我,衣钵是什么?”韶光手里拿着油皮纸袋子坐进车里,她把袋子展开递到韩卫成面前,“给你吃,我求五爸爸刚做好的春卷,上边儿是肉的,下边儿是素的。”   韩卫成垂眼看油皮纸袋里冒着热气的的春卷儿,他良久未动,韶光以为他嫌弃,便欲收回手,哪知韩卫成突然出手夺过纸袋,“我饿了半天,就只有这几个春卷?”   “你没吃晚饭啊?”韶光闻言缩了手脚,生怕韩卫成被饿坏了直接把她生吞活剥。   “坐稳,先去吃饭。”   韩卫成把油皮纸袋搁在车门凹槽里,启动汽车打了方向盘,韶光时不时瞄一眼韩卫成,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看够没有?”韩卫成目不斜视,却对韶光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你好看嘛,被看一看又不会怎样……”   韶光嬉笑着起身,伏在韩卫成腿上伸手去够油皮纸袋,她笑哈哈地抓着纸袋坐回副驾驶座,拈了春卷递到韩卫成嘴边,“Soory,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等我,先吃一口,不要饿坏了。”   韩卫成很给面子地张嘴咬了一口,韶光赶紧拧开搁在车前面的一瓶水喂到他嘴边,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韩卫成心下一乐。两人就这样互动了好一会儿,韶光先顶不住了,她手腕一转,春卷进了她自己的嘴巴,就连韩卫成的口水也被她吞了个干净。   “下午还干什么了?”韩卫成另起话题。   “看完画展就回学校了,找甄教授要了书单,好像没有别的了……哦,你那儿有字典没有?”   “要字典干什么?”   “嗯哼……好多字我都不认得!英文书还好,我可以直接看原着,遇到厚厚的一本中文书,唉……”   韶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怨她啊,真的不能怨她,呆在澳大利亚整整十五年,她能把中文说顺溜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直接问我,不用查字典。”   “韩委员您不是还要上班么?老是骚扰您这位大忙人,我会有罪恶感的。给我买字典吧!”   “遇见不认识的字,记得拍照片发给我。”   韩卫成直接定下解决方案,韶光一咧嘴,也就不再同他争。这会儿不算交通高峰,韩卫一路无阻,他把车一停,韶光抬头张望,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座仿古牌坊,上面写着“美食一条街”。韶光瞬时就闪亮了双眼,她欢喜地去扯韩卫成的手臂,兴奋地像孩子。   “不准乱跑。”   韩卫成叮嘱韶光,韶光似鸡啄米一般不住地点头。韩卫成拉着韶光的手往里走,他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小吃店,店里香气四溢,这时候已坐满了人。   “卫成,你好长时候不来了!走,跟我上楼!”   声如洪钟,来人长得很糙,胡子拉碴的,吓得韶光慌忙往韩卫成身后躲,她一躲,反倒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力。   “女朋友?怪不得不来这儿了!”   “王伯,这是小六儿,你不认得了吧?”   韩卫成一副跟那人很熟的样子,韶光嘴巴撅得老高,偷偷地问韩卫成那人的身份,韩卫成拍拍她的脑瓜子,“馄饨王,你小时候老拿零钱糊弄王伯,想起来没有?”   “是小六儿?!早就有人说你这丫头回来了,前几天铁疙瘩路过这儿,我还拽着他问呢!来,楼上宽松些!”   馄饨王招呼韩卫成和韶光往楼上走,韶光脚下挪着,心里头有些虚,韩老二怎么把她的糗事给说出来了……原来啊,韶光人小鬼大,打小就会投机倒把,经常拿着一大把毛票儿到王伯摊儿上骗饭吃,馄饨王算账不机灵,总让韶光得了便宜。   韩卫成捏捏韶光的鼻尖,晓得她已想起来小时候的事儿,“不光王伯是你认识的,这整条街上的店,你应该会记得一大半儿。”   “嗯?”韶光疑惑,她眼骨子咕噜噜地转,看起来有一肚子的鬼主意。   “还不是多亏了周司令!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拿吃的。”   馄饨王转身下楼去了,韶光凑到韩卫成边儿上要答案,韩卫成微微一笑,从冰柜里拿出一瓶酸奶递给她,“还记得小时候的早点摊儿吧?后来城市改造,大伯开口知会了城管局,保了王伯他们的生计。城管局让他们迁到这里,算作W市的一个好去处,现在这里可是热闹的地方,寸土寸金。你那时候最喜欢的馄饨,炸鸡,汤圆,还有其它的,都在这条街上,一会儿可以去逛逛。”   “真的?”韶光一兴奋,差点儿扑到韩卫成身上,“大爸爸真是做了好事,不然不知道王伯他们现在会在哪里呢。”   “大伯也是没办法,你那会儿老是骗吃骗喝,大伯说就当替你还债了,还有,万一你被外国人勾着了,还能拿这些吃的把你给勾回来,可不能让这些摊主儿丢了。”   “大爸爸真好……”   韶光鼻子一抽,莫名其妙的一股酸意冒泡儿,她嘴里吸溜着酸奶,嘿嘿傻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在的时候,大伯他们老是念叨你,现在你回来了,他们就像是了了一桩心愿,所以,我没有资格挡着他们宠你。五叔说要传衣钵给你,大概是想拴着你,不让你再往国外跑。”   “可是,什么叫衣钵?”   “就是生存的技艺,五叔家的雨侬和水遥都没有要子承父业的意思,五叔是看上你了,想让你当他的继承人呢!”   “哇,五爸爸有很多钱的!”   “财迷!”   韩卫成瞧着韶光很快恢复活泼劲儿,心里头自然也轻松,恰巧馄饨王亲自端了馄饨来。三人说了一通话,馄饨王把韶光看了一遍又一遍,厚脸皮如韶光都有些脸红了,她从韩卫成的钱包里抽出张百元大钞,“王伯,给你,找钱!”   “你这丫头,我才不着你的道儿,我不收你的钱!”   “这回不玩心眼儿,真给钱!”   韶光傻眼,王伯记忆力也忒好了,她小时候玩的花招儿,他竟然还记得。   “傻丫头,我哪儿能收你的钱,要不是因为你,周司令怎么会特意关照我们,你呀,尽管来我这儿吃,我不收你的钱,你在这条街上使劲儿吃,让他们来我这儿要钱!”   “那怎么好……”   “卫成,我得下去照顾生意,你带着小六儿好好玩。旁边老赵他们这会儿都知道小六儿来了,你们要是方便,就去打个招呼。”   馄饨王嗓门大,吭哧吭哧下楼去了,韩卫成冲馄饨王摆摆手,他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要不要再吃点儿?”韩卫成看韶光眼眶泛红,他怎会不明了她的心思,“很多人都在惦记你,只是你不知道。”   韶光哼哼着说不出来话,她坐在板凳上看韩卫成吃饭,情绪是一阵儿一阵儿的。韩卫成喂了她两口汤,两人便出了馄饨店,一路走下去,果然许多人都是十几年前的面孔,只是都老了。韶光拉住韩卫成,不想再往前走,“二哥,咱们……回去吧。”   “好,听你的。”   韩卫成把甜筒塞到韶光手里,然后揽着她往回走。回去的路上,韶光仍旧没从自己的情绪里跳脱出来,韩卫成也不打扰她,就让她自个儿坐着。韩卫成本意不过是带韶光散散心,另外,他不希望韶光问起白天里遇见的余香雪,谁知这一趟怀旧竟让她安静许多。   两人回了韩卫成的单身公寓,韩卫成陪韶光洗了澡,两人少不得缠绵。情到浓处,韩卫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他贴在她耳畔软语,“别再乱跑了,你最喜欢这里,是不是?”   “嗯,我最喜欢这里……”   韶光昏昏地应了一声,令韩卫成陡生雀跃,甜蜜自不消说。   次日一早,韶光懒懒地睡醒,一翻身,韩卫成已不在,桌上有他留下的纸条,说中午要煎牛排给她吃,叫她等着。   韶光起床在公寓里晃荡,她自从回国就没有碰过西餐,突然竟想不起牛排的味道了。穿好衣服下楼,不过是九点多,韶光提着包往外走,迎面有个壮汉走得急,与她擦肩而过,韶光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脸着地。   “你没有长眼啊?!”韶光腾地跳起来,怎么总有这么些人是为破坏旁人的心情而生的呢,“你要学螃蟹横着走,你也得先装一对儿铁钳再说,没有铁钳的螃蟹,你充什么充!”   “谁家的野丫头——哦,是你啊!”   壮汉眉头紧皱要开骂,待瞧见韶光的一张脸,他却突然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你、你——姓什么来着?”   “问名字干什么?要报复?哼,怕你啊!我姓黄,炎黄子孙的孙!”   韶光煞有其事地站直了身子,她听明姬说过,在国内吵架,吵的就是个气势,气势一定要压过对方!   “你姓黄,怎么还炎黄子孙的孙?”壮汉笑得一阵抽风,怪不得老韩为这女人发疯,果然是与众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惹火     韶光好不容易把话给捋顺了,不过她死也不会承认是自己说错了话,“你管我呢?!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谁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   “行行行,我不跟你吵。”   刑侦大队长邢勇被韶光喊得脑子疼,他多久不来这儿一回,就来这一回还碰见这女人,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了,他只能自认倒霉。   “你凭什么不跟我吵?!你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是你——撞了我!道德和法律都会站在我这一边,你还想罢战充上帝?我告诉你,没门儿!”   韶光斗志昂扬,自从她回国,大家都是顺着她宠着她,还真没有人跟她对着干,这会儿能逮着个人来吵架,她岂会错失这大好机会。   “我见过泼辣的女的,但、是、还真没有见过你这么泼辣的女的!”邢勇也来气了,他急匆匆地来,纯粹是为公事,哪儿晓得会撞见个死缠烂打的。   “嫌我泼辣,你别撞我呀!撞了我再来嫌我泼辣,你事儿也忒多了吧!”   “你——你站好别动!”   邢勇嚯地掏出手机,翻出韩卫成的号就拨了过去,电话片刻便接通,“老韩,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不待邢勇说完,韶光已迅疾地从他手中抢过手机,她朝着手机一通哭诉,“韩老二,我被人撞了个大跟头,他撞了我不道歉,还嚷嚷着要欺负我……”   韶光的演技不必多说,假的都能被她演真了,更何况眼前这情况可是真真的。电话那端的韩卫成听着韶光一抽一抽的血泪控诉,脸上已漾出大大的笑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门?吃过早饭没有?”   “没有吃,饿死了,你给我做早饭了?”韶光顺着韩卫成的话往下说,一旁的邢勇也不好插话。   “没看见就算了,想吃什么就去买,就是不能不吃早饭,记住了?”   “知道啦,昨天甄教授说学校附近有个包子铺,什么馅儿的都有,我正要去!”   “你在学校里有事的话就去找舅妈,她会帮你的,你不要乱来。”   “我什么时候乱来了?”   “你什么时候不乱来?”   “好啦,我保证不会先惹别人,这总行了吧?可要是别人先来惹我,那我就一定要乱来!”   “你呀,把电话给邢队长,他是刑侦总队的队长,你对他吼,还真是不要命!”   韩卫成完全可以想象出邢勇的绝佳脸色,从来都是邢勇冲着别人喊,这会儿他一个大壮汉被韶光呼三喝四,真是趣事一桩。   “是他先撞我的!”   韶光急赤白脸吼出来,“韩老二你混蛋!明明就是他的错,是队长就了不起?!就可以随便撞人?!我被撞了,还要给他认错不成?!你敢为了保自己的官位冤枉我,我就敢让大爸爸和二爸爸罢了你的职!”   邢勇一听韶光叫嚣出来的话,心里登时一沉,看来这丫头身份不一样啊,他琢磨着赶紧把这事儿给了了,可他还没有开口,韶光“啪”地一下把手里的手机给摔了个稀巴烂,那手机可是邢勇刚入手的!   再说韩卫成见电话突然断掉,想韶光就要闹腾起来,他哪儿还坐得住,起身就要赶回去,但他还没迈出办公室就有人来传话,说副厅长要见他。心中权衡一番,韩卫成还是压抑住了往韶光身上倾倒的顾虑,他不能总陪着她闹。   韶光气哄哄地从钱包里掏出张卡扔给邢勇,“给你,自己去买手机!”   “你这丫头,怎么跟老韩生气了?我撞了你,向你道歉,行不行?”   邢勇看韶光年纪不过二十左右,跟他妹妹差不多,刚才他就是急了点儿,谁知道这姑娘脾气还挺大。   “不行!你别管我!”   韶光横冲直撞继续往前走,邢勇赶紧拉住她的胳膊,“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你那天跟宋家的宋晚照在刑侦大队外边儿跟人打架,后来直接被老韩带走,我真没想到在这儿能撞见你。行了,老韩那个人呐,工作为重,这会儿应该赶不回来,走吧,你去哪儿,我送你。”   “你放手!你再拉我,我喊人了!”   “这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邢勇没办法,只得用蛮力把韶光给弄车上去了,得,今天啥事儿没办,还捡了个包袱,“去哪儿?”   “我自己走!”   韶光挣扎着要下车,邢勇直接把车门上锁,平常看老韩闷闷的不太说话,没想到找了个女人这么麻烦,“你是老韩的人,我还能把你卖了?!说吧,去哪儿?”   “哈雷4S店!”韶光脑子转得快,哼,她自己去买车,然后去买房子,以后不沾韩老二一星半点!   “嘿哟,哈雷?你会开么?”   “少废话!走不走啊?”   “走走走,你系好安全带。”   邢勇开车载着韶光直接去了哈雷4S店,他瞧着韶光高高瘦瘦的一小姑娘,没想到她还真野性得很。趁韶光在试车,邢勇借了电话打给韩卫成,结果没人接。等邢勇转过身,韶光已经在刷卡了,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邢勇心里替韩卫成心疼,八成是刷的老韩的卡,老韩平时除吃饭外没啥开销,这下好了,整了个女人是花钱精!   韶光哈雷在手,顿时身心舒畅,什么不快都忘了,“邢大哥,走啊,我带你去兜风!”   “刚才还说我是没有铁钳的螃蟹呢,这会儿我就成了邢大哥,你真是能把人给气死。”   “嘿嘿,邢大哥你不要跟我计较嘛,我什么都不懂,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看你也喜欢车,那我把车借你玩,你不要跟我生气,好不?”   “谁跟你生气?你真是能闹腾……”邢勇真是自叹不如,佩服韩卫成的忍耐力,“这车不能直接上路,得把手续办齐全了。”   “啊?我不会……邢大哥带我去吧,你是队长呢!队长是绝对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的!”   韶光磨人有一套,结果自然是邢勇亲自带她去车管所各处办齐了手续,他虽然长得彪悍,可对女孩子从来是彪悍不起来,“你说你个小姑娘,开什么哈雷,我还真怕你被压趴下了。”   “哈哈,我爸爸说了,身体最重要,车子要倒就千万不要去扶,大不了花钱嘛!”   “看来你是摔过不少摩托车了。”   “我从来不摔摩托车,不要用摩托车侮辱哈雷!我可舍不得摔我的哈雷,摔我爸爸的可以,有时候偷偷地把他的车开去改装,常常把他气得半死!”   这姑娘家里应该是富得流油,邢勇咋舌,再好的车也经不起她那么玩,“行了,事儿都办妥了,你去哪儿啊?”   韶光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韩卫成打过几通电话,不过韶光根本没有接,他只得发短信,最后一条短信显示他有事,中午不能煎牛排给她吃,让她自个儿解决午饭。韶光哼了几声关掉手机,“邢大哥,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请你吃饭,地方任你选!”   “不用,老韩估计急坏了,你记得打电话给他。”   “不行不行,我带你去我五爸爸的店里吃饭,你别嫌弃。”   韶光报了五爸爸饭店的名字——风雨厦,邢勇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叫他怎么嫌弃,他活了快四十年,统共算起来也没进过几回风雨厦,在里边儿吃过一回还是陪同领导去的,那风雨厦招待的人就两类——高官与富人。   邢勇被韶光拽着去了风雨厦,很重要的原因是韶光说她不认得路,邢勇无奈地开车走在前面开路,韶光拉风至极地驾着自己的哈雷跟在后面,护具皆不佩戴,就戴着墨镜招摇过市,真是赚足了回头率。   风雨厦的大堂经理见是韶光来了,那简直跟迎接公主没啥两样儿,邢勇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一阵,韶光全未觉察,她是被宠惯了。两人占了一大间包厢,韶光胃口大开,点了许多菜,邢勇在一边可劲儿拦着,却是死活拦不住。   菜上来的同时,有个人也蹭进来了,是老郭家的小儿子水遥。   “六姐,今天的菜怎么样?您可高抬贵手,别欺负我了,上回你在我爸面前说了一句,我可是受了一个月的罚!”   “本来就是你的错,顾客就是上帝,你对上帝不好,还不许上帝发发牢骚?!”   “六姐,不带你这样玩的!”水遥时常带朋友来店里吃饭,今天他刚结束饭局就听说这姑奶奶来了,自然得上赶着把她给伺候舒服了,“六姐你新买的车?”   “嗯!怎么样?不错吧?”   韶光听水遥提起车,顿时有了精神。水遥察言观色,自然把车子夸了好一通,他早已注意到一边的邢勇,伺候了姑奶奶,也不能冷落客人不是,“六姐,这位是你朋友?”   “啊,这是邢大哥,是刑侦队的队长呢!邢大哥,这是我五爸爸的儿子,郭水遥。”   “幸会幸会。”   邢勇起身朝水遥伸出手,水遥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在他肩头上捶了一拳,“是邢队长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跟二哥一处玩的,是吧?”   “不准提韩老二那个混蛋!”韶光突然翻脸,“既虚伪又自私,不许替他!”   “怎、怎么?二哥惹着你了?”水遥顿时觉得脑袋上多了个炸弹,不定时要爆炸呀。   “想死啊?!跟你说了不准提!”   韶光怒火重燃,随手扔了筷子,脾气来得还真快。水遥和邢勇皆是静默下来,空气里隐隐地漫着火药味儿,经久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恃宠     一顿饭吃完,韶光啥也不管,直接开着坐骑回去W大。水遥心眼儿活,赶紧打电话给韩卫成,哪知电话仍旧没人接,水遥和邢勇便各奔东西,反正最后会是韩卫成来收拾残局。   韶光想低调都不成,一路受人注目,直到W大研究生宿舍。那哈雷最让人癫狂的一点便是雄浑的声音,韶光受父亲黄珉的影响,对机械十分痴迷,若不是母亲拦着,她大概就去做汽车改装了。   研究生宿舍楼向阳这一面的窗户“哗啦啦”被打开,都是些想一探究竟的好奇者。韶光抬头往上望,五楼中间的那扇窗户也开着,那是她所在的宿舍。张穆和齐蓝两颗脑袋凑一起往下看,正巧韶光摘掉了墨镜,两人不由惊呼起来。   韶光挥着手,扯开嗓子喊出来,“张穆,齐蓝,你俩快点儿下来把我领上去!这阿姨怀疑我不是W大的学生!”   “等着啊!马上就来!”张穆和齐蓝两人傻眼,继而反应过来,慌忙关了窗户往楼下奔。   韶光一喊成名,整座宿舍楼都是笑声,旁边大概是男生宿舍楼,有男生扬声喊话,“学妹,哪个院的?”   “学弟,哪个院的不重要!”韶光一乐,脆生生地把话喊了回去。   “学妹,什么最重要?”这回似乎换了个人喊话。   “学弟,体力最重要!”   韶光坏心眼儿地把声调高了好几分,果不其然,两座宿舍楼都沸腾了,口哨声、调侃声、笑骂声不绝于耳。韶光眼见张穆和齐蓝已到一楼,知道该收了这玩笑,“保持好体力,替阿姨鞍前马后,建设先进宿舍!”   摆明是拍寝管阿姨的马屁,韶光嘿嘿笑着揽住一旁阿姨的肩膀。张穆和齐蓝一见这架势,赶紧加入拍马屁的行列,阿姨被三个大姑娘哄着,再大的气也消了。因为有室友作证,韶光终于回到了宿舍,她三两下爬上床,嚷着要睡觉。张穆和齐蓝面面相觑,各干各的事儿。   一觉睡到夜色浓,韶光趴在床沿儿上往下看,一看之下差点儿被吓得翻下床,她紧抓着护栏,脸色都变了,“韩老二,你怎么在这儿?!”   “睡醒了?饿不饿?”韩卫成把杂志合上,从韶光的书桌前起身,“起床吧,带你去吃饭。”   韶光撅着嘴环视宿舍一圈儿,发现张穆和齐蓝两人都不在,“你怎么进来的?这是女生宿舍!”   “还在生气?邢勇的手机都被你摔了,还不解气?我已经买了新的赔给他,下回不许这么冲动任性。”   韩卫成抬腿登上书桌旁的小梯子,轻轻松松地坐在了韶光的床尾,他叹了口气,伸手把缩成一团的韶光拉扯进怀里,在她因垂首而裸·露出来的脖颈上亲了又亲,“人长大了,脾气也大了,真是个气人的小妖精……”   “你才是妖精!”韶光微恼,伸手在韩卫成手臂上挠了一下,她指甲尖利,生生留下了一道血印子。   “好好好,我是妖精,你最听话、最懂事……”   韩卫成低低地笑,韶光抬头瞄了他一眼,看出他大概是白天工作劳累,眼睛下浮着一层阴影,“我饿了。你吃饭没有?”   “你饿着,我怎么敢吃?”韩卫成手臂一捞,韶光直接挂在了他身上,韩卫成抓着床尾的栏杆一跃而下,韶光吓得缠在他身上,他轻柔地吻在她鼻尖,“吓着了?”   “韩老二,你是个混蛋……”   “我是个混蛋,还有呢?”   韩卫成把韶光放下地,从衣柜里取出件裙子递给她,言谈举止间竟权当白天里的事儿都未发生。韶光愤愤地拽过裙子,她不顾忌他就立在面前,脱了个精光,然后边瞪他边穿衣服,“你就是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这点儿好,中文水平有限,骂人的时候就这几个词儿。”韩卫成调侃韶光。   韶光抓起包就往外冲,韩卫成晚她几步出宿舍,两人走出宿舍楼的时候,那寝管阿姨朝韩卫成和蔼一笑,“走了?”   “是,麻烦您了。”   韩卫成礼貌周到,那寝管阿姨附带着对韶光也和蔼了几分。韶光瞪着韩卫成,只觉得那张笑着的脸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韩卫成任由她发泄小别扭,他手上一抖,竟是韶光那辆哈雷的钥匙。   “小偷!”韶光朝韩卫成冲过来,伸长了手臂要夺回钥匙。   “你穿着裙子呢,还是我来吧。”   “是你让我穿裙子的!”   “你可以不穿,你拥有拒绝的权利。”   “韩老二,你这个混蛋!”   韶光骂骂咧咧,最后还是乖乖地由韩卫成开车载着她,两人拉风地消失在夜色中。韩卫成直接带韶光去了别墅,他把韶光的哈雷放进了车库,且没收了钥匙,韶光又恼又怒,跺脚撒泼也不管用。折腾了一阵子,韶光闹得脸蛋儿红通通的,出了一身汗,她跺着脚去楼上洗澡,每走一步都跟打夯似的。   韩卫成目光追着韶光转,待她牛气冲天地甩上了门,他才舒了口气,快意地笑出来,边笑边往厨房走,那里有他已买好的新鲜食材,他还欠她一顿饭呢。韩卫成不是对食物挑剔的人,但韶光是,她本来就吃得不多,碰上不合她胃口的东西,她更是点滴不沾,韩卫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新鲜的牛肉和芹菜等东西井井有条地放着,韩卫成穿上围裙,心中恍然一动,那回她鬼鬼祟祟地跑进厨房,说“真希望围裙下,什么都不穿”,那回她还害他切到了手指,所以说,她不是妖精是什么……   “牛排太老了。”韶光把盘子里的东西一扫而空,然后吧唧吧唧嘴,如此评论。   “可能是我没控制好火候,下回我注意。”韩卫成好脾气地接受饱了口福的韶光的吹毛求疵,她还在记仇,得慢慢哄。   “哼,别以为你做一顿饭就没事儿了!”   韶光还在死撑,韩卫成起身收餐具,他端韶光面前的盘子时,韶光突然发现他的小拇指上缠了层纱布,她豁地跳起来,紧抓着他的小拇指大叫出来,“这是什么?受伤了?指头断掉了?”   “小事儿,过两天就好了。”韩卫成眼中十分坦然,翘了翘那缠了纱布的小拇指,上面的纱布大约本来是雪白的,但因他方才做饭时沾染到水和油渍已变成湿腻的灰败,“快松手,我得把碗碟给洗出来。”   “我来好了……”   韶光面有愧色,她讪讪地拿起桌上的碗碟,要不是她只顾着自己闹脾气,也不会到现在才发现他受伤了,“你去休息吧。”   “小伤而已,你去玩吧,我来。”   韩卫成眸中柔得能滴出水,韶光见状,泪珠啪嗒啪嗒就往下掉,她扑进他怀里,搂紧了他的腰,“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冤枉我、不相信我?!本来就是邢大哥撞了我,你不帮我,还拿邢大哥的头衔来压我,我生气有错么……”   “邢大哥?”韩卫成愕然,这丫头逮着个男人就敢叫大哥?!   “嗯,邢大哥人很好,我跟他吵,他也不介意,还陪我去买车。我本来想买了车再去买房,以后不住你那儿,叫你再也不能凶我……”   韶光呜呜啦啦地哭诉,她泪眼模糊,完全没发现韩卫成此时已变了脸。韩卫成听完韶光的话,哪儿有不怒的道理,这小妖精想得倒周全,还知道买车买房过得舒坦,至少不会亏待她自个儿。   “好了,别哭了,你去客厅里坐会儿,等着我把厨房里收拾好再说。”   “哦……”   韩卫成既不想韶光在他面前落泪,又恼她脾气太冲,一点儿小事就炸毛,他无奈地端了碗碟进厨房,水流撞在盘子上,溅得哪儿都是。动作迅速地清洗起来,韩卫成把厨房整理一遍,他抬手把盘子往架子上放,冷不防身后有个软软的身子贴过来,一双手缠在他腰上。   “我想好了,我还要去买房子,万一有一天你赶我,我也有个地方可以去,你替我找,要漂亮的。”   韶光低声嘟囔,韩卫成突然转身,湿漉漉的一双手把她拉得更近,他已是脸色阴沉,“买什么房?我什么时候赶你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赶你!我看你是在这儿呆腻了,又想走,是不是?!澳大利亚有什么好,整整十五年你都不回来,现在你才回来几天就又想走?!”   “不——”   韶光被韩卫成突来的激昂震住,她愣愣地要辩解,却被韩卫成堵住了唇,他扣住她的腰带着她转身,将她压在水槽前,唇舌肆虐简直要夺去她的呼吸,同时手上力道没有轻重,轻易地撕去了她的短裙。韶光拳打脚踢的招数都被韩卫成制住,他抱着浑身光裸的韶光出了厨房往楼上走,韶光趁这会儿重获呼吸,赶紧开口解释起来,“我不是要走,真的不是,你老是凶我,我是害怕……”   “害怕什么?”   韩卫成依旧没有平复心绪,他“砰”地踢开主卧的门,走过两三步,直接把韶光压在了床上,“有我在,你怕什么?”   “怕你不要我,韩老二你这个强盗,坏蛋,你弄疼我了——”   韶光见韩卫成缓和下来,便开始挟娇恃宠,她嘴一瘪,干脆直接哭了出来,“我就说你有一天是要赶我的,与其被你赶出去,还不是我自己走,我就要走,谁让你老欺负我……”   “小六儿别哭,二哥不是故意的,二哥弄疼哪儿了,给你报仇的机会,你来打我,好不好?别哭别哭……”   韩卫成被韶光滚滚的泪水吓着,他哪儿真舍得跟她生气。韶光哭着哭着还整出抽噎的效果了,她眼珠子一转,搂紧了韩卫成的脖子,开口便是娇滴滴的声音,“那你保证不再凶我,要哄我高兴,以后我跟人吵架,你要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不准替人家说话,不管对方是多大的官儿……”   “好好,都依你,还有什么,小妖精?”韩卫成心疼地捧着韶光的脸蛋儿,明知道她这泪水是真假难辨,但他就是甘心地被她骗,恨不得她只来骗他一个。   “还有一条,你先答应。”韶光吸了吸鼻子,小手段层出不穷。   “行,什么都答应你,说吧。”韩卫成放松下来,他从来不哄女人,除了小六儿,她应该算是他的劫数吧。   韶光略略弓起身子,她附唇在韩卫成耳畔,软软腻腻地吐出几个字,顿时让韩卫成血脉贲张,浑身的欲望都鼓荡起来。   “让我高兴,用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独断     韶光的研究生要读三年,甄如画应宋家云所托,给了韶光特殊照顾,只要她能提前修完研究生课程,且完成毕业设计,便将剩下的时间全都交由韶光自己支配,韶光不必如其它的研究生一样帮导师干活儿,甄如画不会占用韶光的时间,这一点让韶光非常满意。   回国这件事,韶光是自己决定的,爸妈都不太同意,主要是考虑她在澳大利亚已经待了十几年,回国的话会不适应,可韶光明白,爸妈虽然在那边生意做的不错,但他们还是钟情于传统的东西。   中国的发展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的国情和爸妈出国时大不一样了,中国元素日渐崛起,爸爸有意涉足高级成衣定制这一块,想要打造珍藏级别的贵不可言之品,但他有心无力,毕竟年纪摆在那里。韶光很早便从妈妈那里了解到了爸爸的心思,她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回国,且申请了W大的研究生。   “想什么呢?”   韩卫成拨了拨韶光骚乱的头发,韶光翻了个身,懒懒地趴在韩卫成身上画圈圈玩儿,“没什么,我下周得开始上课了。”   “害怕上课?舅妈不是严厉的人。”   “甄教授对我很好,我不是担心那个。我在想爸爸,爸爸现在每天还是很准时地去上班,周末的时候跟人聚会,抽雪茄,钓鱼,或者是飙车,到他那种年纪,已经不适合创业了,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守业和享受生活。”   “你回国跟四叔有关?”韩卫成敏感地嗅出韶光话里的玄机。   “有一定的关联,但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韶光动了动身子压着韩卫成,她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视野,“我总得有自己的事业,爸爸给我造了一个绝好的平台,我不能浪费了。”   “原来是个有野心的女人。”韩卫成盯着上方的韶光,她弯起的嘴角很好看,他忍不住拉她下来抱在怀里吻起来。   野心?韶光挑了眉梢,她如果真撒开了冲事业,还不得被说成铁娘子,“好饿,野心再大,也得吃饱饭啊,我要吃煎蛋!”   “还有呢?”韩卫成看了看时间,六点多而已,离上班时间还早,“面包要不要?”   “要!面包要全麦的,煎蛋要单面煎,如果有玉米片就更好了……”   韶光嘻嘻笑着同韩卫成竞赛穿衣服,她偷懒,内衣还没穿就套上了T恤,立刻被韩卫成发现,只得重新来,她拖沓的结果就是输给了韩卫成,惩罚是主动献出法式热吻一枚。韩卫成拖着软在他身上的韶光去厨房,韶光得寸进尺,嚷嚷着要喝红茶,幸亏这别墅里东西齐全,她的要求一一得到满足。   闹腾着吃了早饭,韩卫成催促韶光收拾东西离开,韶光乐颠颠地往外冲,她今天可是聪明地穿了短裤,开车不成问题。韩卫成把韶光的心思猜了个百分百,她笑得跟向日葵一样,朝他伸手要钥匙,他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递给她,韶光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眼尖地发现这根本不是她的宝贝哈雷的钥匙。   “哎,你敢私吞我的车?!”韶光一生气,对韩卫成的称呼立刻就成了人称代词。   “我重新给你买了车。”   韩卫成一个公主抱将韶光塞进了副驾驶座上,韶光垮着脸不乐意,韩卫成却也不能就此妥协,他先送她回学校,一路上哄着她。等到了W大的校门口,韩卫成叫住转身就走的韶光,从后备箱里拽出辆山地车,红黑两色相衬着十分耀眼,虽比不上哈雷的拉风,但也足够吸引眼球了。   “我让人换了变速器,你悠着点儿玩。”   韩卫成把车推到韶光面前,韶光瞥了两眼,车是很合她的心意,可她就是不爽韩老二这么不顾及她的想法,“你凭什么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喜欢?!”   “就凭昨天晚上有人哭着求我……”韩卫成低哑着嗓子在韶光耳边低语,饶是韶光脸皮厚也羞赧起来。   “我走了!”   韶光跨上车仓皇落逃,留下韩卫成一脸得逞笑意地立在原地,他紧盯着她的背影不放,待她转入校园内,消失在他的视野盲点,韩卫成随手将小拇指上的纱布扯下来扔进垃圾箱里,而那小拇指光洁无痕。   因马上就要上课的关系,张穆和齐蓝也没有闲着,在宿舍整理要用的诸多东西,两人见韶光回来,便将课表之类的东西拿来给她看,顺便把打听到的本学院的小道消息八卦一番。十点多有一场服装秀,是几个研二的学生组织的,张穆和齐蓝邀韶光同去,韶光一听甄如画也会到场便点头答应,她有心要用甄如画的人脉,自然得多上心。   女孩子都有拖沓的毛病,仨人化妆打扮完毕时,那服装秀已经快开始了。韶光不认路,干脆也不骑车,同张穆和齐蓝一道儿走着去,顺便熟悉一下校园环境。服装秀在艺术学院二号厅举行,韶光头一回进本学院,好奇地东瞧西看,冷不防还瞧见了熟面孔——宋千羽和余香雪。   “韶光,你也来了!”   宋千羽也看见了韶光三人,她扯着余香雪朝三位学姐问好,张穆和齐蓝都礼貌地回应,两人看出韶光认识两位学妹,便先行一步进去了,说好了给韶光占个位子。   “这不是研二的学生组织的么?你们也有份儿?”韶光耸耸肩,世界真小啊。   “虫学长之前跟礼仪队沟通了,让我们来帮忙。”   显然,宋千羽和余香雪两人皆是校礼仪队的,身材高挑,同服装学院的人合作频繁。不过,按韶光的眼光,余香雪比宋千羽更适合来演绎服装作品,宋千羽爱出风头,这一点实在是大忌。   “我先进去了,你们努力。”   “好,韶光,结束之后一起去吃东西吧,我请客。”   宋千羽笑得甜美,韶光点点头,她侧脸的瞬间刚好撞破余香雪眼睛里的慌张。余香雪哆嗦一下,赶紧低头,“学、学姐再见……”   韶光心里不满,她又不是魔鬼,那土包子余香雪干嘛一副活见鬼的模样,不过韶光也懒得计较,如果她要计较,还不如找上韩老二,借力打力更高明,不是么。进了二号厅,韶光还未寻着张穆和齐蓝,先同甄如画来了个四目相对,甄如画朝韶光招招手,韶光乐得贪个特殊待遇,哧溜蹿到甄如画边儿上坐下。   “甄教授。”   “行了,你这么叫我,要是让你二妈妈听见了,她肯定会找她那亲哥哥告我一状!叫‘舅妈’就行,你小时候还跟着卫成在我们家住过,忘了?”   甄如画,其人如其名,美如画,脸上的妆浓而不妖,就连韶光都不敢轻易尝试的翠绿眼影都被她用得恰到好处。韶光想起自家老妈的话来,有一种女人抬手就是风雨,侧目就是起落,绝非凡品,甄如画如是。   “舅妈,今天这是……”   “好好看。”   甄如画不待韶光说完便塞了一张单子和一根笔过来,韶光接住低头看,是这场秀的具体介绍。韶光自觉闭了嘴,晓得自己的第一次考试来了,她全副身心都投注于那临时搭建的T台之上。   张穆和齐蓝看韶光竟与甄如画并肩而坐,心中自然起了疑惑,不过两人先前有机会一瞥韶光的背景,对此也就自然地接受了,二号厅里的灯光暗下来,两人也没心思去担心韶光了。   这场服装秀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参与其中的设计师中有几名是甄如画的学生,韶光照着名单着重留意了一下,其中有个叫花九重的设计师让她眼前一亮。秀结束后,韶光乖乖地跟着甄如画去了后台,甄如画边走边听韶光关于今天这场秀的看法。韶光褒贬分明,她嘴巴快,直接讽刺其中一组作品是抄袭Michael Kors早年的作品,甄如画当时微笑着盯紧韶光,韶光脑袋一歪,反问道,“不对么?”   “说说你喜欢的。”甄如画时不时跟边儿上的人打招呼,不过她始终低着头,显然她没有忽视韶光的话。   “花九重,舅妈,这位设计师是你的学生,我能见见她本人么?”   “喏,那就是了。”   甄如画抬手微摆,不远处一个留着披肩发的男人跨着步子走过来,他直接抱住甄如画,脸上的兴奋显之又显,“老师,谢谢您今天能来。”   “九重,恭喜你,又多了位粉丝。”甄如画回身把韶光往前推了推。   “粉丝?哦,看来是老师你的新欢咯!”   花九重略略调侃,他长相偏柔,笑起来尤其美丽。韶光与他握手,这个男人活像是从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原来是个男人,光看名字可看不出来。”   “韶光,保持你的礼貌。”甄如画出言提醒,估计这是花九重的禁忌。   “舅妈,礼貌这种东西,有些人是不需要的。”韶光嚣张的毛病又犯了。   “舅妈?老师,您非要等到我快走了,才舍得把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带来给我看?”   “九重,别招惹这丫头,你可招惹不起。”甄如画重了语调,花九重有拈花惹草的毛病,这W大多少漂亮的小学妹都着了他的道,但没人能拿得住他的把柄,学校也没法儿插手。   “韶光,原来你也认识虫学长!”   宋千羽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她话一出口,花九重眸中笑意尽染,“韶光?这名字真好听。”   几句话的来往,韶光便知这花九重是个风流人物,不过她并不介意,她本身的风流绝不输花九重。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吃香     宋千羽诚心要请客,韶光也不好拒绝。甄如画有事走掉,张穆和齐蓝也另有计划,于是便剩下宋千羽、余香雪、花九重和韶光。花九重毫不掩饰地对韶光大献殷勤,韶光却之不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温言软语。   “学、学姐,千羽让我问……您有没有比较喜欢的餐厅?”   余香雪唯唯诺诺地开口,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这位学姐不仅仅是韩大哥的妹妹,韩大哥当然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但香雪能感觉得到。   韶光好笑地侧头看着一脸通红的余香雪,宋千羽去取车,留下三人在学院门口站着。韶光与花九重打得火热,余香雪独个儿杵在一边,她脸上的尴尬一览无余,若不是千羽嘱托,大概她是怯于开口的。   “去风雨厦吧,那儿的大厨手艺不掺假。”   “韶光喜欢风雨厦?”花九重有意无意地蹭了韶光的手臂,他见韶光并无厌恶之色,便逐渐放下心来,“那就去风雨厦,那儿的味道格外的好。”   余香雪是知道花九重的为人的,天赋惹人妒,花心招人恨,她向来对这位风云学长敬而远之。这次是千羽固执着要来,她才舍命陪君子,其实她心里恨不得从眼下的场景凭空消失,但她又隐隐担心韶光会着了花九重的道儿,时不时地要偷瞄几眼并肩而立的韶光和花九重,心想着那花九重要是敢乱来,她就得赶紧通知韩大哥。   宋千羽很快便开着她那辆扎眼的明黄跑车驶来,几人一道儿往最近的一家风雨厦去了。韶光对风雨厦熟得不能再熟,她开口便要了VIP的包厢,宋千羽就算是千金也不敢在风雨厦这么来,因为风雨厦的VIP从来都是匿名行事,原因自不必说。   韶光掏出张卡递给大堂经理,经理收了卡,却又立即还给韶光,这让宋千羽和花九重不禁疑惑起来。其实很简单,那张卡是韶光五爸爸郭占强的,也就是风雨厦的老板的金卡,大堂经理岂能不识货,自然是上赶着要把这位公主大人给伺候好了。   一行四人在包厢内坐定,余香雪咬着舌头把包厢打量一遍,她头一回到这种金闪闪的地方,难免缩手缩脚,再看其他三人则要自然得多,尤其是韶光。韶光随手翻着菜单,偶尔伸手去端杯子要喝水,花九重眼疾手快地代劳,她一笑酬谢。   “韶光,你介不介意再加一个人?”   宋千羽用亲密无间的语气开口,她也是受父亲所托,若是不顺着父亲的意思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哥刚好在附近,他最近已经开始在我爸爸的公司里做事,工作起来常常忘记时间,我打电话过去,他竟然也还没有吃饭,所以……”   “晚照?让他来吧,我好些天没有见到他了。”韶光一脸灿烂地答。她当初同宋晚照一道回国,路上也算承他的情,花了他不少钱,虽然那些钱对宋家不算什么。   待最后一道大菜上桌,宋晚照恰好赶到,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于是大家齐齐动筷,饭桌上热闹,谈话也轻松,这是中国人的规矩。宋晚照来得晚,便坐在了最边上,挨着正埋头吃菜的余香雪。宋晚照是绅士,席间对余香雪颇多照顾,譬如她的杯子就要见底,他已拿起饮料瓶为她斟上。   余香雪明显跟其它几人不是一个路子,她自认卑微,不敢奢望那些虚空的东西,此时被儒雅如东风的宋晚照这样悉心照料,心里一阵慌乱,且脸上似火烧,她只得低垂着头,忙不迭地道谢。她大概不知,宋晚照这般行为不过是所谓教养,无关对象。   宋千羽隔着中间的韶光和花九重,不满地看着哥哥宋晚照,父亲再三嘱咐,让哥哥对这黄韶光上些心,方才她有意让哥哥坐在她与韶光中间,哪知他径直走去另一边坐了,现下正对余香雪温言细语。余香雪论脸蛋和家世都是比不过这位黄韶光的,哥哥该看清楚形势!   “哥,你都没有跟我说过你在悉尼的事,我能让韶光讲给我听么?”   “那没有什么好讲的。”宋晚照明白妹妹的意思,更加知道父亲的迫切期望,可他做不到,“你下午没有课么?赶紧吃饭,一会儿回去上课。”   宋千羽见哥哥宋晚照直接断掉她创造出来的机会,她心里岂能不恼,大小姐脾气有些冒头儿,她转眼一看韶光正和花九重交头接耳,更是火上添油,如果爸爸知道她不但没有促成哥哥和韶光的事,反而把一个花九重给送到了韶光面前,爸爸必定会大发脾气。   “……哦?是么?你要去美国?”   韶光的声调不算高,但宋千羽闻言大悦,花九重一走,哥哥的机会不就又来了!   “是,正在申请签证,马上就要走了。”花九重双眼晶亮地望着韶光,“所以,有时间一起喝两杯吧,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好,到时候再约。”   被花九重要走的消息分心,韶光又喝了两口汤便要走,花九重随即起身跟上。宋千羽催促着大哥赶紧去追韶光,“哥,韶光没有开车。”   “那你照顾你的同学,我去送她。”   宋晚照歉意地朝余香雪点点头,然后仓促地出了包厢。余香雪到此时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她一抬头却见宋千羽一脸的鄙夷之色,不过眨眼就没了。   “香雪,走吧。我还以为这顿饭要把我的卡给刷爆了呢,你猜怎么着?原来韶光是风雨厦的老板的干女儿,吃饭不用掏钱的!”   “是么?”余香雪讪讪地应了一声,这么说来,韩大哥跟风雨厦的老板也是有关系的,韩家也是富贵之家么……   宋千羽和余香雪并肩出了风雨厦,却见宋晚照一人站在门口,宋千羽急了,“哥,韶光呢?”   “她跟那位先生坐车走了。你们要回学校?”宋晚照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韶光两人坐进车里。   “你怎么——哎呀!你就等着爸爸发脾气吧!”   宋千羽恨铁不成钢,跺了两下脚就气冲冲地往前走。宋晚照无奈地一笑,被余下的余香雪更尴尬了,她道了声“再见”便飞奔着去追宋千羽。   韶光同花九重到了地狱酒吧门口,她顿住身形,仰头看着仍旧一脸殷勤的花九重,“你去美国的原因是什么?”   “官方回答:更大的舞台,更广的视野。”花九重玩笑般往下俯身,他与韶光的唇几乎就要相接。   “那能不能给我一个私人答案?”   “更多的——钱!”   “也就是说,你不是非美国不去,只要钱够多。”韶光自在学院里见到花九重的作品起就有了一个念头,她想把花九重拉进爸爸的公司,如果她要替爸爸完成高级成衣定制这一领域的开拓,那么花九重可以算有力武器,他有惊人的天赋。   “韶光,其实不一定是钱,别的也可以……”   花九重侧着头擦过韶光的脸颊,肌肤相依的温度很灼烈,他的气息打着旋儿落进韶光的耳蜗。韶光稍稍后仰,她笑得一派纯真,然后抬手揽上花九重的膀子,“那就等你喝过我再说!”   两人拉扯着进了地狱酒吧,韶光一进去就兴奋起来,她拉着花九重直奔吧台,“阿飞,两杯朗姆酒!”   “好咧!”阿飞手上动作如风,转眼就端了酒递过来,“韶光小姐,韩哥定了规矩,不许给您来第二杯,所以,这杯酒,您悠着点儿喝,喝完就没了。”   “狗屁规矩!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给我上一瓶朗姆!”韶光推了一杯酒到花九重面前,她则利索地将另一杯一口饮尽,“倒酒!”   “韶光小姐,您体谅一下我的不容易,我这夹在中间不好做人……”阿飞一脸褶皱相,他也没办法,韩卫成那个人平时看起来温和无害,可栽到他手里的人绝不在少数。   “阿飞呀,要想活得好,你得眼光好,你说是韩老二治得了我,还是我治得了韩老二?你眼睛挺大,怎么眼珠子都没用呢?你再不倒酒,我就脱衣服喊人了啊,你还记得上回吧,嗯?”   韶光十足一副无赖的样子,阿飞想起韶光第一回来的那次,韩卫成的火气怎一个“大”字了得!心里掂量再三,阿飞咬了咬牙,“韶光小姐,你得答应我,去楼上包间儿里玩儿,不能跟陌生人搅和,我才能给你送酒!”   “好!不过——”韶光越过吧台在阿飞脸上摸了一把,“可不能往我的酒里掺水哦,不然我一分钱都不给。”   “不敢不敢!”阿飞连忙身子后仰,这酒吧里人这么多,多少双眼睛都瞧着是韶光小姐摸了他,可到了韩卫成面前,指定都会说是他调戏了韶光小姐!   韶光笑嘻嘻地同花九重往楼上走,花九重不知何时已揽上她的腰,他早前看甄如画对韶光一副爱护的样子,只当韶光是个需层层保护的乖乖女,不料几个小时不到,他已温香软玉在怀,且这丫头背景深不可测。要是他能迷了她的眼,光一个风雨厦就足够他消费消遣了,小丫头不但脸蛋儿好,还很有钱呢,他若能在出国前搞定她,哼,那就没必要出国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求欢     韶光心神不定地跟着韩卫成回了别墅,她揪心万一明天去吃那一顿饺子,结果把自己给卖了,那可怎么办?!   “想什么呢?”   韩卫成拿了罐饮料贴着韶光的脸,韶光这才没精打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什么……”   “实在不愿意的话——”   “可以不去?!”   “别妄想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明天去,那就拖两天再去。”   “那就只是早晚的区别啊,算什么办法嘛!”   韶光捧着饮料罐猛灌,韩卫成揽着韶光的腰,把她拖在他腿上放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本忍得好好的……”   天晓得韩卫成曾多少次告诫自己,黄小六儿她是妹妹,不要吓到她,一定不要吓跑她,他忍得辛苦仍在忍,但她仅仅那么漫不经心地一勾,他便溃不成军,越界犯规,让她真真正正地成了他的女人。   “你忍了?没看出来!”韶光扭着身子压在韩卫成身上,他那句无奈的低叹,叹到了她心里,让她莫名地心软。   “要是被你看出来了,我还忍什么?”韩卫成状似生气地点了点韶光的脑袋瓜,“整天就会惹事儿,惹了事儿还扔下不管,这回你自己看着办!”   “不要、不要、不要!二妈妈会逼死我的,要不你先找个女人顶着吧,就说今天纯粹是误会,好不好?”   韶光自以为聪明地提了个议案,结果韩卫成瞬间冷了脸,他直直地盯着韶光,韶光浑身僵得慌,她没底气地磕巴起来,“二、二妈妈她……她说想要孙子呢……我、我哪儿生得出来……”   韩卫成瞧着韶光委屈的模样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抱着韶光起身,“噔噔”往楼上走,吓得韶光大叫不止,“干什么?!你再敢打我,我就报警!”   “打你有什么用?!”韩卫成咬牙切齿。   “那你——”   “生儿子!”   “哈?”   韶光傻眼,生儿子?现在?跟韩老二?圣母玛利亚!谁来救救她?   “二、二哥,你不要冲动,咱们得从长计议,是不是?生儿子这事儿急不来,情绪的好坏直接影响精子的质量,有据可考的,爱因斯坦他爸妈孕育他的时候,光培养良好的情绪都花了好几年!二哥你现在显然非常不冷静,非常非常不适合干生孩子这体力活儿……”   耳边是韶光呜呜啦啦不停歇的尖叫,韩卫成对此已有免疫力,他“咚”地一声踢上卧室的门,韶光在他怀里猛地瑟缩一下,她眨巴着眼朝韩卫成明送秋波,他突然朝她坏笑,“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二哥,不用这么客气吧?”   “自己人,别客气。”   韩卫成两手往前一送,韶光整个人就被扔在了软软的大床上,她皱着眉疑惑,却见他已倾身覆上来,且他右手指间竟夹了支口红,正是方才买的。韩卫成想起被老妈撞见前,韶光主动献吻时他不可遏止的那股子悸动,身上恍然燥热起来,尽管他还什么都没做。用大拇指挑掉那支口红的盖子,韩卫成伸出舌在韶光的唇上润了润,然后用食指和拇指将口红缓缓旋出,他拈着那支口红开始在韶光的唇上细致地描起来,特意选了最扎眼的大红色,就像是他体内深处最浓烈的欲望。   韶光被韩卫成狠狠地压住,两人的身体紧贴着,韶光简直喘不过来气,她皱着眉很不满,他胸前一片平原坦荡荡,却不顾及她胸前有俩肉馒头耸着。韶光胡乱扭了两扭,韩卫成又把她按得更死,“干什么呢?”   “你说干什么呢?!我胸疼!你压死我算了!”韶光大为光火,两手挤进两人之间在胸前使劲儿揉了揉。   “这会儿嫌我压着你了,再过会儿,你就得求我压你了……”   韩卫成言语暧昧,他拨开韶光的两手,以自己的双手代之,轻捏慢捻,两三下就点了韶光的火。韶光娇滴滴地嘟着嘴,那被韩卫成描过的红唇如一把烈火,吞吐着韶光的浅吟低唱。韩卫成如饥似渴地含住韶光的唇瓣,淡淡的香甜味儿更让他添了野性的冲动,一眨眼两人已是裸裎相见。韩卫成今天对韶光的娇艳红唇颇为偏爱,久久停留不愿放开,韶光被挑逗地欲求不满,缠韩卫成缠得死紧,唇舌发麻,丝丝晶亮津液溢出,她仍旧不由自主地拱起身子在韩卫成胸前蹭,趁两人转换气息的瞬间,她急慌慌地嘟囔,“要……要……”   “小妖精,别急,想要什么都给你……”   韩卫成趁机在韶光软软的臀部掐了一把,逗得她“啊”地惊叫出声,同时双腿打开夹着韩卫成的腰。韩卫成低低笑着继续啃咬韶光红得发亮的唇,他腾出只手来从她的后腰往下滑,顺着股缝儿摸到了前边儿不断开合渴望的致命诱惑。韶光腰部上拱着要跟韩卫成贴得更紧,双手抓在他后背想将他往下拉,韩卫成浑身一抖索,心里荡漾十分。   “我就说你会求我压你……”韩卫成感觉出手指上黏液丰沛,且一下一下被吮吸着,那爆炸性的触感夺去了他所有的理智,“小妖精,准备好,我给你,狠狠地给你……”   “嗷……”   韶光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销魂入髓的一声渐次弱下去,她被韩卫成整个贯穿,脑子里瞬时飘满了粉色的泡泡,所有的泡泡里都是他的脸庞。韩卫成被韶光紧紧地吸着,他脑门儿上渗出一层汗珠来,韶光略仰着下巴,微微张开红唇,她紊乱的呼吸被无限放大,主宰了韩卫成的律动。韩卫成浑身的血液加速奔腾,每一次狠狠进入韶光那温暖潮湿的所在,他都不由自主地发出知足的低吟,尤其是她也随同他一起尖叫时那种合二为一的快感,惟叹此事不可言传。   “……不、不要那里——”韶光整个人被韩卫成撞地不断往上缩,她被他压得四仰八叉,也不管雅不雅了,要快乐便没优雅可言,“嗯~~~嗯~~~嗷!二哥——”   “嗯?这里?还是这里?”   韩卫成仍旧不忘挑逗韶光,他探手在两人交合处摩挲了一阵,手指沾了些黏液便往上滑了几寸,那里有朵隐着的娇花,显然他誓要娇花为他开,轻拢慢挑,指尖生花,直折腾得韶光浑身无力。韶光迷醉地叫着韩卫成的名字,不加掩饰地邀请他享用她与生俱来的一切美好,“啊——好棒,二哥,你好厉害,给我,哦,就是那里、那里,我要~~~”   “小妖精,喊起来更勾人!”   韩卫成愈加卖力地侍弄全心投入的韶光,两人缠缠绕绕,怎么也分不开,不知过了多久,韶光皱着脸紧抓韩卫成的后背,韩卫成便知道这就是他要的时刻了,他收紧臀部往前大力推送,韶光被深深刺中最最敏感的一点,浑身颤抖起来,她紧夹着韩卫成,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徐徐放开。韩卫成也缠地厉害,随之便是直接泄在了韶光体内。   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糜烂欲望的味道,裸着的两人拥在一起温存,休养生息之后自然少不了再战,直到晚饭时分,韩卫成才扛着韶光去洗了澡。韶光点了晚餐要吃什么,韩卫成从浴室出来便要去厨房,却被她扯住浴袍的带子,“只穿围裙嘛,我想看!”   “只穿围裙……不是问题,问题是你还想不想吃晚饭!”   韩卫成无奈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又被韶光给点了火,“只要你不饿,我吃你就够了……”   “唔,不行哎,我光吃你不够,我还要吃晚饭,那这样好了,你只穿浴袍和围裙?”韶光扔掉浴巾,抓了件韩卫成的浴袍裹在身上,她欢快地往外冲,“快点啦,好饿!”   韩卫成紧随着韶光往厨房去,空荡荡的浴袍里惟有他挺拔的身体,除此,别无他物。韩卫成进厨房的时候,韶光已坐在台子上喝果汁,她光着的脚丫荡来荡去,每一个动作都是别样风景,“先做什么?蔬菜沙拉?”   “如果先做沙拉,其他的东西还没弄好,你一定会把沙拉给吃完了。”韩卫成打开冰箱,发现菜肉齐全,决定煲汤给韶光喝,“山药排骨汤,好不好?”   “那——我吃排骨,你吃山药!”   “笨,精华都在汤里。”   韩卫成说着便开始做准备工作,韶光在一旁瞎掺和,时而偷吃,时而偷香,后一项算是情趣,当然,韩卫成没有拒绝的理由。把食材洗干净放进砂锅里,其它的小菜也都准备好了,韩卫成擦擦手,要招呼韶光去客厅,谁知她竟把小手伸进了韩卫成的围裙里,更确切地说是他的浴袍里某个灼热处。   “韶光!”   “别动哦,让你开心开心。”韶光朝韩卫成挤挤眼。   “你不惹事,我就很开心了!”韩卫成以为她又胡闹逗他。   “笨,是用嘴巴啦……”韶光突然身子下滑,她半跪半蹲在韩卫成两腿之间,“上回你很厉害哦,这次换我!”   韩卫成哑着嗓子说不出话,灶上那热汤咕噜噜地叫着,韩卫成因韶光而起的一身火,绝对比那热汤要热烈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出糗     胡乱应付了晚饭,韩卫成简直急疯了,干劲十足地就要上楼继续收拾韶光。韶光吃得肚皮滚圆,跟个肉球差不多,被韩卫成抱在怀里舒服至极,只是吃饱喝足之后,韶光并未如韩卫成一般思淫·欲,而是困劲儿上来,哈欠一个接一个,止都止不住。   “……讨厌……呵呵,不要不要,我要睡觉……嗯嗯~~~困死咯……”韶光趴在韩卫成胳膊上,扭着身子躲避他的袭击。   “真困了?”   韩卫成也知道今天把韶光给折腾惨了,她软得似团泥瘫在他怀里,嘴里嘟囔着:“困……”   “困了就睡。”   “嗯……要记得叫我早起……”   韶光翻了个身,很快便顺利梦会周公。韩卫成身心松散,拥着韶光也准备睡下,眼角突然瞥见皱巴巴的床单上滚落的口红,膏体红艳,已断成两截,染得哪里都是扎眼的红。韩卫成两指夹起一截口红,他兀自失笑,继而低头吻在韶光耳畔,事到临头还想跑的小妖精,他得给她盖上印章,手指在韶光的肚脐眼儿上方灵敏动作,一个不容人忽视的“Mine”便成形了,至此,韩卫成才满意地睡去。   次日一早,韶光竟比韩卫成醒得早,她尿急地往洗手间冲。解决完生理问题,韶光睡眼朦胧间从镜中瞧见了韩卫成的杰作,她拿手使劲儿搓,却无济于事,经过一夜的渗透,那口红的颜色像是长在了韶光肚子上,只能拿卸妆膏对付了,可偏偏她卸妆的东西不在别墅。   韶光撅着嘴决定报复回去,她在洗手间里上蹿下跳,还真是让她想出了个绝妙的馊主意,她趁着韩卫成还没醒,蹑手蹑脚地去收拾韩老二了。   至于韩老二被韶光整成了什么样儿,那可真是糗大了!且说这天早上,韩卫成一醒,韶光就嚷嚷着要赶去学校,他以为韶光有重要的事儿要办,便买了早饭直接把韶光送到学校,然后开车去上班。   上班也不能总坐在办公室里,毕竟人有三急嘛,问题就出在这儿了——韩卫成同蒋光泰在洗手间里遇见,两人并肩嘘嘘,结果光泰在不经意的低头一瞥之后遽然后退,“砰”地一下直直摔在了地上,他是被裤子给绊倒了。   韩卫成调侃地瞧着仰面跌在地上的光泰,“自卑也不必这样,不过,是小了点儿,跟我比。”   “噗——”光泰真想吐出三升鲜血来,“韩哥,你昨天晚上在哪儿玩的?玩这么嗨!”   韩卫成没听懂光泰的话,手上抖三抖就要穿好裤子,他本要追问光泰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却在低头的一瞬间全明白了——他正抖着的某物通体红艳!韩卫成在那一刻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那扎眼的红色于韩卫成来说,可谓相当熟悉,正是他用来给韶光盖印章的口红的颜色!   “干什么呢?我说光泰,你是要坐实了你倾慕韩哥的事儿啊!”   身后的隔间儿被人推开,有人走了出来,很不幸,韩卫成的糗状再次被目睹了,“哎哟、哟、哟——韩哥,你这是从淮河畔回来的?”   韩卫成恼羞成怒,他收拾好衣服,狠狠地瞪了瞪其余两人,从出生到现在,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没有遭受过如此的狼狈,更加可恨的是,正遭受狼狈的他竟无法对那始作俑者生恨,黄小六儿!实际上,韩卫成不仅对韶光生不了气,反而不由自主地在脑中幻想出她鬼鬼祟祟地趴在他两腿间做坏事的样子,真是熬煞他了!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韩卫成话未说完,怒气已外露十分。   “别别,韩哥,我什么都没看见!”蒋光泰一骨碌爬起来,张嘴就是赌咒发誓,生怕韩卫成给他小鞋儿穿。   “韩哥,我、我也没看见!”另外的一哥们儿也机灵得很。   韩卫成此时已恢复了自然神色,他先一步出了洗手间,只有他自个儿知道,每走一步,他都想把地板踏穿!一回到办公室,韩卫成就拨了韶光的号码,如他所料——关机。韩卫成却也不急,反正中午她是跑不了的。   经过这么一出,韩卫成的心情一会儿晴一会儿阴,总算盼着到了下班的点儿,饭局一概被他推了,他拎着车钥匙急匆匆地下楼,开车直接回家。韶光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偷偷发了条短信给韩卫成,说中午不用接她,她自己去韩家。韩卫成接到短信后就打过去,结果韶光已经再次关机,她简直是在创造韩卫成的耐力下限了。   推门回家,扑鼻而来的是菌类的鲜美味道,韩卫成“哗啦”一下把钥匙摔在鞋柜上,摆明了是要通知正藏在某处逍遥的韶光,他回来了!   韩卫成的高调作风奏效,韶光耳朵尖,早已听见他开车回来的声音,她猛地扑过去抱紧宋家云的腰,“二妈妈,我不小心惹到了二哥哥,他一会儿肯定要找我寻仇,您可得保护我!”   “你这丫头啊,跟小时候一样不老实,你又怎么惹你二哥了?”   宋家云笑得开怀,她当然知道自家儿子舍不得真欺负小六儿,一般都是小六儿故意找茬,不光如此,小六儿还老是恶人先告状,不过卫成从来不反驳,且总护着惹事儿的小六儿,这俩孩子能凑一块也算是水到渠成。   韶光还没回答宋家云的话,外边儿就响起韩卫成的声音,“爸、妈,我回来了!”   “洗了手来厨房帮忙!”宋家云扬了声调朝外喊。   “二妈妈~~~你不把他赶得远一点,还把他给叫进来,我要被打死了!”韶光鸡飞狗跳地东躲西藏,可厨房里实在没啥隐蔽空间给她藏身,最隐蔽的自然是冰箱,可她也没胆儿往里钻呐。   韩卫成的脚步越来越近,韶光苦着脸,竟然真是快哭出来了,末了,她认命般蹲在宋家云脚边儿,她扯着宋家云的裤腿儿轻声叫,“二妈妈,不要出卖我……”   “妈,爸呢?还没回来?”韩卫成已然迈进厨房,他环顾一圈儿,没见着韶光。   “你爸晚点儿回来,他就算在家也帮不上忙。”   宋家云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擀饺子皮儿,她眼神一瞟,暴露了韶光的位置。韩卫成接了老妈的暗示却按兵不动,他挽了袖子与宋家云隔着张桌子坐下,稳如泰山地开始包饺子。   平静的气氛给了韶光错觉,她心中窃喜,开始悄悄地从宋家云脚下往外挪。宋家云见状,赶紧给了儿子信号。韩卫成咳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口,“妈,我朋友出差了,托我帮忙养两天他的牧羊犬,狗在客厅里,你记得喂它吃东西。”   韶光怕狗,大家都知道,她小时候赖皮,非要逗狗玩,结果差点儿被狗咬烂屁股。自那之后,韶光见着带毛的、会跑的东西就回避,哪怕是个电动毛绒玩具也能把她吓个半死。这会儿听韩卫成说外面有条牧羊犬,韶光七魂去了六魄,攥着宋家云的裤腿儿再不敢动了。   宋家云瞪了韩卫成两眼,瞧小六儿被吓成什么样儿了。韩卫成笑而不语,他已悄然起身,韶光被他编出来的牧羊犬吓得失魂落魄,待韩卫成靠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她还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二妈妈、二妈妈,他故意把狗带回来的,他故意的,哇——”韶光缩在韩卫成怀里大哭起来,哭得歇斯底里,把刚进家门的韩效之和韩萍洲吓得不轻。   “老宋,是不是小六儿哭呢?怎么回事啊?”韩效之帽子都顾不得摘,循着小六儿的哭声进了厨房。   “二爸爸,呜呜……韩老二故意带狗回来吓我,咳咳,他是故意的!”韶光挣扎着不要韩卫成抱,她哭声更烈,脸上一片稀里哗啦,“二爸爸你要打他,用马鞭打他!”   韩效之把哭得一塌糊涂的韶光揽进怀里,韶光的泪是真真的,一瞬间让韩效之心软的哟,“小六儿不哭啊,萍洲,去把我房里的马鞭拿来!小六儿不哭不哭,一会儿你拿着马鞭打他……”   韩卫成站在一旁哭笑不得,他固然心疼韶光哗啦啦的泪水,但他没忘记她的绝佳演技,此时又多出两位观众,她的戏瘾越来越严重了。   “爸,我跟小六儿闹着玩的,你看看房子里,哪儿有狗?”   “有狗有狗,肯定有狗!”韶光不依不饶,跺脚撒泼一样不少。   “黄小六儿,别没事找事!你再闹,我真找条狗来!”   韩卫成绷了脸,他突然从韩效之怀里拉出韶光,这下把韩效之气得不轻,指名道姓地叫自家儿子:“韩卫成!”   “萍洲啊,你把围裙给你爸穿上。老韩,你过来帮忙!”   宋家云出面调和,她以眼神儿催促俩儿子都赶紧行动,韩卫成扯着韶光上楼去了,萍洲则胡乱地往老爹韩效之身上系了条花围裙。宋家云见老伴儿还要开口,便伸手轻推了韩效之一把,“你说你掺和他们年轻人干什么,卫成真敢欺负小六儿?我昨儿晚上跟你说的,你都忘了?”   “你没听小六儿哭成那样,我这做爸爸的能不心疼?”韩效之昨晚听老伴儿说了撞破韩卫成和韶光当街接吻的事儿。   “你什么时候疼闺女不行,偏这会儿跟咱儿子抢,小六儿那样儿,你能哄得了?你磨破嘴皮子哄半天,还不如咱儿子亲上一下呢!”宋家云不客气地吩咐奴役着韩中将,“水开了,赶紧下饺子!”   “你这……”可怜韩中将啊,一回家就碰见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算什么事儿啊,下饺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媳妇     韶光战战兢兢地跟着韩卫成上楼去了他的房间,结果他就靠着门抱紧她,一言不发,场面诡异得让韶光头皮发麻。   “你要是实在生气的话……”韶光磕巴起来,早死早超生,“你可以打我一下,只能打一下哦!”   “打你干什么?你能主动跑来,我高兴还来不及。”韩卫成指的是韶光没有缺席今天的这顿饭。   “二妈妈都看见了,我抵赖也没用,再说今天不见,后天的家宴总得见,反正我是跑不了的,还不如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觉悟倒挺高。”韩卫成低头瞧着一脸狼狈的韶光,他笑着将她的花脸抹了一把,“以后随便你怎么闹都行,今天给我老实点儿,听见没有?”   “是你先不老实的,骗我说家里有狗!”   “谁让你猫儿着不肯不出来……”韩卫成说着便掀了韶光的上衣,在她肚子上掐了一把,只是他低头一看,韶光肚子上的“Mine”已没了踪影,“擦掉了?”   “哼,还说呢!我用卸妆油才去掉的!”韶光自己又把上衣往上卷了卷,她拍了拍扁扁的肚皮,“肚皮难看死咯,一点都不性感,我用了好多办法想让肚皮圆起来,结果都没用……”   “生个孩子就圆了。”   韩卫成低下头去亲韶光的脖子,她吓得往后躲去,“要死了,生孩子?!”   “没见过孕妇?那肚皮可够圆的,怎么,又不想要圆肚皮了?这样也好,我都喜欢……”   把退后的韶光扯回来,韩卫成将她高高地抱起,贪婪地一路吻下去。韶光急了,这不是在别墅,万一被二爸爸和二妈妈瞧见了可怎么办,“喂喂喂,不要,快放开我啦!”   “干什么?”   “万一被看见就完蛋了!”   韶光继续挣扎,韩卫成箍着她的腰,任凭她张牙舞爪地往外冲,她愣是半步也动不了。韩卫成不但不放开韶光,还直接把她拖到了床上压着,“早就被看过了,还怕被看第二回?”   “呀,你干嘛?”韶光敏感地觉察到身下一凉,似乎内裤已被拉扯掉。   “你早上干了什么,我现在就要干什么。”   韩卫成右手高高举起,韶光抬眼一看,缠在他手指上的可不就是她的小裤裤么,“韩老二,你混蛋,回别墅再玩啦,二妈妈他们——”   韶光还有一堆的废话要啰嗦,可韩卫成根本没有给她机会,直接俯身吻住她的双唇。韶光精神高度紧张,生怕韩家的其他人冲进来,她的注意力不在韩卫成身上,一心二用地承受着他的热情。   韩卫成对此有些不乐意,身上衣服整齐,他直接拉开拉链抵着韶光,韶光被他的放浪形骸吓坏了,夹紧了双腿冲他直摇头。韩卫成扯着嘴角一笑,突然出声喊了声“妈”,韶光以为宋家云来了,紧张地要起身探看,却被韩卫成瞅准了机会,一下子便进入到她体内。韶光气得一口咬在韩卫成肩上,既解了气,又堵住了喉边的低·吟。   “做坏事会得报应的,小坏蛋……”   “你讨厌,上面的口红是不是还没有去掉?!”韶光急赤白脸,在韩卫成背上狠狠捶了两下,可那力道对他而言无关痛痒。   “你弄上去的,你自己想办法去掉,我可不管。”韩卫成深深浅浅地捣弄着韶光,见韶光实在抑制不住□,他才略略收敛,毕竟在床上被爸妈围观不算什么好事。   “那你快点出来,我带了卸妆油!”   韶光推着韩卫成要起身,但韩卫成一使力就把她再次压倒,“我不用卸妆油,那是女人用的东西,我要用这个……”   韩卫成手指摩挲在两人交合处,他话中所指便是那滑腻的黏液,韶光自然听得懂,她顿时撅着嘴挣扎起来。韩卫成见状,知晓玩笑也得有个度,在她体内又温存了会儿便各自痛快。韶光跳起来整理衣服,她气恼地抬脚踹韩卫成,却见韩卫成拉链处一片狼狈,再看她自个儿的动作,正好让他占了便宜,瞧尽了裙底风光。   “色狼!混蛋!强盗!”   “你这叫恼羞成怒。”韩卫成把韶光拉倒在怀中,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要是再闹,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要拿马鞭抽你!你这个色狼!”   “嗯,有人想要马鞭了,这可是另一种幸福的开始,我很期待……”韩卫成笑得一语双关,“吃过饭跟我离开,别想着赖在这儿。”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要赖在这儿,嘿嘿,你能怎么着!”韶光耍赖,凡事都让他做了主,她还活什么!   “我说过不要任性,怎么老是不听?”   韩卫成捞起床单上的一件东西晃了晃,韶光急了眼,那是她的小裤裤,但见韩卫成拿起韶光的小裤裤把拉链处的狼狈清理一下,然后起身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在拉链处吹了一阵,看起来已无狼狈的痕迹。其间,韶光多次欲夺回她的小裤裤,可惜未果,更可气的是,韩卫成扯了保鲜袋把小裤裤装起来塞进了裤子的口袋,韶光一时间真是欲哭无泪。   “我怎么下去吃饭?”   “裙子的长度足够做掩饰,你不说,没人会知道。”韩卫成替韶光把头发梳理一遍,他满意地将韶光上下打量一遍,然后点点头,“这回记住了?吃晚饭跟我离开,不准赖在这儿。”   “卫成,小六儿,赶紧下来吃饭!”   宋家云的喊声自楼下传来,韶光苦着脸揪揪裙角,混蛋韩老二,敢这么整她,她一定会报仇的,“知道啦!”   “笑起来更好看,皱着脸真难看。”   韩卫成揽着韶光的肩膀往外走,当然韶光是挣扎过了的。大约是顾及韶光的特殊情况,韩卫成在下楼的时候把韶光推在靠墙壁的一边,两人并肩沿着楼梯往下走。   “我要坐二爸爸和二妈妈中间!”韶光先声夺人,挤着就要去韩效之身边坐下,哪知韩卫成揽着她的腰,悄声一句“裙子”就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不过……我还是跟二哥坐一起比较好,打扰二爸爸跟二妈妈恩爱是罪过。”   “你这丫头……”韩效之一笑置之,他哪儿能瞧不出自家儿子的手段。   “都坐下吧,萍洲,把汤端出来就行了!”   宋家云牵了韶光的手坐下,韶光便战战兢兢地护着裙子在宋家云和韩卫成中间如坐针毡,她瞅瞅一脸慈笑的宋家云,总觉得这顿饺子吃得不容易,“二妈妈,你老盯着我干嘛呀?”   “你说我老盯着你干嘛,你这丫头,还有你二哥,你们俩瞒得倒是挺紧!”宋家云叹了口气,“我还张罗着要给你二哥找对象,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了个儿媳妇儿!以后不准再叫二妈妈,要叫妈!”   “二妈妈,你别急呀,这、这儿媳妇儿,你继续找、找着,我就是暂时客串一下下!”韶光头上冒汗,嘴里结巴,真是急死她了。   “小六儿,你小时候我就预定过了,你呀,跑不了,就是你二哥的媳妇儿!”韩效之对此事相当赞成,要是其他几位兄弟知道了,准会气得翘胡子。   “那他还说不要我呢!”韶光撅着嘴道,别以为她把小时候的事儿给忘了,她记得可清楚了。   韩卫成皱起眉来,这死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时候的他不过十几岁,恰是骄傲正浓的岁月,难道仅因为他一句违心的“不要”,她就全盘否定现在的他,“胡说什么?”   “谁胡说了?二爸爸可以作证的!对吧,二爸爸?”韶光铁证如山,犹如明镜高悬。   “你二哥那是逗你呢,他不要你要谁?别人家的姑娘还不肯要他咧!”韩效之打趣自家儿子,想起来还真是,就没见过大儿子带姑娘回家。   “哼,别人不要他了,我就得要他?我也不要!”韶光赌气似地吞下一个饺子,她鼓着腮帮子瞪了一眼憋气的韩卫成,怎样啊,不满也得忍着,“饺子好好吃,有虾仁!”   “有虾仁吃起来更鲜,你慢点儿吃,怎么跟饿死鬼一样……”宋家云盛了碗菌类汤送到韶光嘴边,“国外的东西总没有咱们的好吃,我看电视上播的片子,外国人吃饭不讲究,把土豆扔锅里煮熟就算饭,哎哟,真是糟蹋人……”   宋家云的话把韶光逗乐,韶光使劲儿点头,“嗯嗯,咱们的面条都比他们的大餐好吃!”   “以后可不准再跑去外国十几年,你再跑,我就让你二哥去把你抓回来!你爸也真是,非要入外国籍,那外国哪儿有咱这儿好,你以后嫁回来,还是中国人,听见没有?”宋家云当初根本不同意黄珉一家入澳大利亚籍,但她哪儿有资格拦。   “二妈妈,你跟大爸爸一样,恨不得把澳大利亚给炸了,好让我死心塌地待在国内。我不是都说了嘛,不跑了不跑了,行了吧?赶紧吃饭啦,一会儿就凉了……”韶光手忙脚乱地给宋家云端饺子,她已经尽力在弥补了。   一顿饭吃得美满,宋家云摆明了十分满意韶光这个儿媳妇儿,韩效之也没话说,至于韩萍洲更是无所谓了。韶光多次开口为自己洗清“儿媳妇儿”这个标签,但显然结果未如她所愿,她既没有明确认下新身份,也不敢果断拒绝,只模棱两可地笑。   韩家喜气洋洋,除了韩卫成,他是唯一能看清韶光的人,她微蹙的眉让他的心起了褶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失衡     一顿饭后,韶光恍然被套上了温情枷锁,从此,她与韩卫成的关系不再仅仅是两人的事情,已成了五虎五家人的事。   韩效之高兴地先把此事通知了四弟黄珉,黄珉似乎很吃惊,两兄弟唠了许久。大约是黄珉的要求,韩效之把电话递给了韶光。韶光僵着嘴角接过电话搁在耳边,喊了声“爸”。   “六儿,真是荒唐啊你!你让我怎么跟Ares说?!”   “Just calm down , OK ? Daddy, trust me ! You promised you’d trust me . Everything is OK and I could handle that.(你冷静一点,好么?爸爸,你要相信我,你向我保证过会相信我。一切都没有问题,我会好好处理的。)”韶光此时并不方便同黄珉谈心,只能稍稍安抚父亲,“Call you tonight. ”   “六儿,如果换成别的人,爸爸绝对不会管你的,可那是你二哥!你不是不知道,你二哥是你二爸爸的骄傲,你这是在往你二爸爸心里头插刀子!”   “Swearing with your honor ,daddy, I’m your good girl. Loving you …”韶光兀自挂断了电话,她耸耸肩,把电话递回韩效之手里。   “小六儿,怎么回事?怎么跟自家人说话还用外国话?”宋家云疑惑地道。   “嘿嘿,习惯了。”韶光咧着嘴傻笑,她猛一拍脑袋,“哎呀,我下午学校还有事儿,得赶紧回去准备呢!”   “走吧,我送你。”韩卫成接话接得顺溜儿,且他说话间已走到门口去,“快点儿,别磨蹭!”   韩效之和宋家云还没有明白过来,韶光已经跟着韩卫成出去了,留下韩爸韩妈一阵欢喜地讨论起来。   韶光低着头跟在韩卫成屁股后边儿,冷不防韩卫成停了脚步,韶光硬生生地撞在了韩卫成后背上,她揉着额头低声嘟囔,“搞什么……”   “刚才是怎么回事儿?”韩卫成突然冷声问。   “什么怎么回事儿,我是真有事儿,快点送我回学校啦!舅妈已经给了我很多优待,我不能太过分了。”   “四叔说了什么?”韩卫成颇为坚持,他不傻不聋,听得懂韶光在与黄珉通话时的有所保留,“他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   “你要是花了半辈子的时间养大了个闺女,结果突然被人家领跑了,你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如果我爸不同意,你想怎样?”   韶光莫名其妙地有了火气,但她不欲跟韩卫成争吵,“我真的有事,送我回学校。”   “先回去换衣服。”   韩卫成替韶光打开车门,韶光顿了顿,坐进车里时捂紧了裙子,“不用了,宿舍里有换洗衣服。”   见韶光转了神色,韩卫成此时却没有心情去哄她,她在韩家时那种遮遮掩掩的样子令他隐隐地生了沮丧的感觉。大概是性格使然,他既用尽全力地去给予,便想着对方也能用心对待,对韶光,他在刚刚开始时就注定了是低姿态,他的慎之又慎得来的是她的漫不经心。从起点到现在,时间越久,天平就越失衡,付出的那个人陷得越来越深,享受的那个人跳得越来越高,距离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甜蜜之外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了。   韶光直接回了宿舍,只留给韩卫成一句轻轻的“再见”,韩卫成无言,驱车离开。韶光一脚踢开宿舍的门,房间里很安静,就齐蓝一个人在,且她正躺在床上睡觉,这会儿被韶光回来的动静给弄醒了。   “你回来了?”齐蓝懒懒地问。   “嗯,张穆呢?”   “她哦,好像是去找导师问问题了吧,她比我勤快多了。”   “现在是休息时间,难道张穆陪着导师去休息了?”   韶光笑着调侃,却把齐蓝吓了一跳。大学校园里无奇不有,不过有些事情已经不算奇事,个别教授指导学生的学习生活,尤其是对女学生,那真是无微不至。韶光对此不以为意,齐蓝从床上爬下来,抓起杯子喝了两口水,似乎惊魂未定。   “咱们学校,没有那种事吧?”   “什么事?”韶光没明白齐蓝口中的隐晦之词。   “据传,有些导师会把重要的项目交给学生去做,可也不是谁都能得导师青睐的,这就得……”   齐蓝没再往下说,韶光却已明白了,她有些后悔方才开张穆的玩笑,“谁知道呢,我还没你们懂得多!”   “你不用懂这些,甄教授不是你舅妈么?”齐蓝嘴快,待话出口了,她才讪讪地去看韶光的脸色。   韶光没料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不过她倒是不怎么介意,“我也是沾我二妈妈的光,你见过我二妈妈的,甄教授是我二妈妈的嫂子,按辈分,我是该叫舅妈。”   “那也好过我这没着没落的,我脑子又笨,万一……”齐蓝脸上一阵色变,急得跟什么似的。   “是够笨的!”韶光爬到床上换了睡裙,“这当教授的人,不光要财要色,他们还要名。你争气点儿,拿出好设计,谁都挡不住你,到时候啊,导师反倒要来给你铺路了。”   “我没有你那样的野心,我就想着毕业后能回我们那儿找份稳定的工作,好好陪着我爸妈!”齐蓝一扫焦虑之色,现出小女儿的天真模样儿。   “那你就更得努力了,你爸妈等着你呢。”   韶光收拾了换下来的衣服要去洗,却被齐蓝给叫住,“韶光,上回在服装秀遇见的那个小学妹,就挺漂亮的那个,来找过你。她说打你手机打不通,就找到宿舍来了,看样子是有事找你。”   “宋千羽?”韶光翻了翻白眼,那位千金大小姐能有什么事儿啊。   “好像是这个名字,她留了号码,我放在你桌上了。”   齐蓝指了指韶光的书桌,韶光走过去拿起纸条一看,字儿倒是写得挺漂亮。韶光想起韩卫成说过的话,宋家不管怎样也算个富贵人家,她没必要直接把这宋大美人给得罪了,不过,她得先洗完衣服再说。   临近晚饭时分,韶光给宋千羽打了电话,宋千羽热情洋溢地要做东请客,正合韶光的意。韶光慢悠悠地梳妆打扮,足足晚了二十多分钟,她一进宋千羽订的餐厅就明白过来了,宋晚照也在,上回如果算巧合,那这回怎么解释,摆明是人为嘛。   “唔,晚照,衬衫不错,不戴领带是个正确的选择,如果你能把上面两颗扣子解开会更好。”   韶光朝宋晚照笑得春光灿烂,然后一侧脸,视线在宋千羽身上巡了一圈儿,却未置一词,“打扰了。”   “韶光,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客气嘛,快坐。”宋千羽本以为韶光会夸一夸她新买的裙子,结果韶光对宋晚照夸个不停,到她这儿就没了音儿。   宋晚照绅士地起身替韶光拉开位子,韶光笑着道谢,她同宋晚照坐在一边,宋千羽独自一人坐在对面,其意味不言自明。韶光顺水推舟,与宋晚照言谈多亲昵,“晚照,你不是说要推荐我吃最地道的菜么?”   “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曾经在本市待过,否则,我怎敢班门弄斧……”宋晚照十足的谦谦君子模样。   “哦,别提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就为这事儿,我已经不知道被家里人说过多少次了。有什么出彩的菜可以推荐给我么?我现在可是饿得能吃下一头牛!”韶光轻啜着宋晚照递来的一杯白葡萄酒。   宋晚照将韶光照顾地十分周到,同她商量着点了几个菜,荤素搭配着很可口,韶光总开口逗他,加上宋千羽有意无意地撮合,三人言笑晏晏,共度的时光颇为可爱。   趁着宋晚照去结账的时候,宋千羽终于开口说事儿,她想同韶光一起创办一个女生社团,将大体的构思向韶光讲了,宋千羽期许地盯着韶光。韶光不掩疑惑,“为什么会找我?我如果想参加这种实践活动,研究生有自己的部门和组织。”   “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学历差别不是问题,本校也早有先例。我的想法很简单,与其跟在别人后边转,不如自己来画圆,这样才有可能站在最中心的位置。”宋千羽直接坦率。   “我还是想不通,你大可以去找你那些朋友,哦,上次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你们的空闲时间比较一致,活动起来也方便,不是么?”韶光怎会不记得那女生叫余香雪,她只是没兴趣与宋千羽合作。   “她叫余香雪,韶光,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原因,人的视野广度和身份高度决定了一切,我真正需要的朋友,是你。”   “荣幸至极。”韶光绽开大大的笑,嗯,这宋千羽至少还有点可爱之处,坦率的优秀品质!   “那我就当你答应咯!”宋千羽比韶光笑得还要完美。   “我当然愿意和千羽你一起做事,可是千羽,我现在的重心在设计上,不好意思,如果我没有用尽全力对待我的学业,我爸爸随时会把我带回澳大利亚,希望你能谅解。”   韶光做出歉意的姿态,恰好宋晚照结完账回来,宋千羽也不好再勉强说服,她轻声道,“那么,再试着考虑一下,如何?”   “多谢美意。”韶光挽起宋晚照的手臂,她没开车,自然是宋晚照送她。   宋千羽虽然未能说服韶光同她一起共事,但见哥哥同韶光似乎又近了一步,心中便释然了,爸爸总该满意了。   宋晚照开车送韶光到宿舍楼下,韶光抬头见满天星光璀璨,她主动提议去散步,宋晚照自然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惜情     “你在你爸爸的公司里做事?”韶光略带惋惜地问。   “不必替我难过,真的,我的家人就是我的世界,达成他们所愿,我会很开心,就像……”宋晚照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完,他要如何说下去呢,父亲的武断摧毁了他的钢琴梦,音乐在父亲眼中只能算是消遣的玩意儿,靠那个吃饭简直是笑话。   韶光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那只会是徒劳无功,还不如不说。韶光也不知怎会同宋晚照成了朋友,或许是在她知晓他是属于这个城市的那一刻,没错,他属于这个城市,他就有这个城市的味道,也就有了某些人的味道,那是她躲了十几年,也渴望了十几年的梦中幻境。   “你确定要达成他们所愿,他们似乎想让你娶了我呢!”   “Vicky,你放心,那种事不会发生,我答应过Ares要好好照顾你。对了,Ares还在各地巡演么?”   “上次通话的时候,他在……多伦多,不知道现在正睡在哪个国家的哪家酒店。”韶光无谓地皱皱鼻翼,似乎她正谈起的不过是个路人甲,而非她的正牌男友,“他最中意的情人是钢琴,喔,他碰钢琴的时候绝对比摸我的时候要温柔得多。”   “呵呵,Ares就是为钢琴而生的,我很荣幸能够认识他,每一次听他的演奏,我都会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   宋晚照儒雅一笑,他曾奢望能不顾一切地冲上舞台,与钢琴和鸣,可惜最后仅仅是奢望而已,他便愈加地羡慕Ares能飞往世界各地的舞台进行演奏,享受无尽的掌声与鲜花。   “事实上我更喜欢听你弹钢琴,Ares把弹钢琴视为职业,他的激情出自本能,而你的琴声里有丰富的情绪起伏。不要放弃弹琴,哪怕是作为爱好也不错,有时间的话,弹给我听吧。”   韶光话语真诚,她没有资格取笑宋晚照对他父亲的屈服,她有纵容她肆意胡闹的父母,而宋晚照没有,现实惹人恼,可恨无力回天。   不知不觉间,两人行至情人坡。情人坡上情人多,韶光不禁想起那次韩卫成带她来这里小坐,她啃着他买来的酸奶雪糕,风打在她光着的脚丫上,骚动了她心里的痒。时隔几日再次坐在这里,韶光不禁隐隐地悲戚起来,她不该回来呀……   “韶光,手机响了。”   宋晚照把韶光的手包递过来,韶光猛然回神,笑着拿过包掏出手机,是父亲黄珉的来电。韶光不由打起精神,宋晚照已自觉地避出几步,大约是要脱了偷听的嫌疑,惹得韶光一笑,这宋晚照倒是老实。   “爸爸~~~你打电话来不会是要训我的吧?”   “六儿,爸爸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不要让我在你二爸爸面前难做人,好不好?”黄珉没有高声训斥,反倒平静许多,“你要回国,我就算不同意,最后还不是依了你?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要上天,我就给你造梯子,爸爸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头都明白。六儿,爸爸实在不想舍了你二爸爸这个兄弟……”   “爸……”韶光喉咙里突然呜咽一声,她却很快便收拾好情绪,声调也明快起来,“Just good sex,你不是也说过嘛,年轻的时候要尽情地疯玩!”   “那是在澳大利亚!现在国内就算再开放,也容不得你这么来,尤其你二爸爸是部队里的人,他保守得很!”黄珉可以想象他那位韩二哥听见韶光的话会被气成什么样儿,“六儿,你二哥是个正派孩子,我听你二爸爸说,等过了年你二哥有可能会被提成副厅,他走的那条路是你二爸爸铺好的,你跟你二哥乱来,不光是要坏了你二哥的前途,简直是要你二爸爸的命!”   “哎呀,我都说了Just good sex,我会好好处理的,反正不会伤了你跟二爸爸的兄弟情就是了!”韶光恼起来,黄珉宠韶光,没边儿没沿儿地宠,韶光什么时候见过他如此严肃。   “六儿,别怪爸爸,真的别怪爸爸。你好好处理跟你二哥的事儿,其余的,爸爸都依你,好不好?”黄珉大约也觉出自己说话有些过了,连忙温声补救。   “就知道来哄我!”韶光娇嗔一句,她垂着头,伸手抠着石凳的一角,“爸爸,我在外面呢,不能跟你多说了,我改天给你打电话,好吗?记得告诉妈妈,我爱她。”   “你自己在国内照顾好自己,不要怕花钱,爸爸和妈妈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千万不能委屈自己……”   黄珉嘱咐了女儿几句便挂断了电话,韶光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到现在为止爸爸一共求过她三次。   第一次是爸爸回国来接她,她不怎么愿意离开几个爸爸妈妈和一群猴崽子,爸爸就在她床边坐了一夜,最后她答应了;第二次是爸爸在她十一岁时决定全家从墨尔本搬去悉尼,爸爸在搬家之前先开车带她从墨尔本到悉尼旅行,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人,爸爸希望那一趟旅行能说服她答应搬去悉尼,最后她答应了。这一次呢,结果必然不会有所改变。   韶光起身唤宋晚照,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勾在耳后,说有些累了,想要回宿舍休息。宋晚照敏感地觉察到韶光似乎变了,但他并未提及,只贴心地替她拿过包,伸了手臂让她可以挽着,两人沿原路返回,并肩而行。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让Ares考虑在国内做巡演,你喜欢的话就来看,我做主,不收你的钱。”   “那……自然好。”   宋晚照的激动没有张扬出来,不过他嘴边浓重的笑纹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韶光也跟着笑,月光打在两人脸上,令两人看起来很像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小情人。远远地往宿舍楼走,韶光同宋晚照说笑间无意一抬头,那靠车而立的男人便映入她眼帘,分离不过数个小时,再见面心情已大不一样。   “Vicky?”宋晚照轻声唤韶光,韶光错愕回神,她正要报之一笑,哪料脚下一慌,竟然把一只脚给崴了。宋晚照大急,连忙扶稳了韶光,“怎么样?先找个地方坐一下,让我看看你的脚。”   “不用了,没事的——啊!”韶光话尾一挑,那是吃痛的声音。   眨眼的片刻,韩卫成已来在韶光眼前,推开宋晚照,拉过韶光,同时进行的动作,无庸置疑的霸道。韩卫成的愤怒不遮不掩,韶光能看到,被推得趔趄后退的宋晚照也能看到。   “韩先生?”   “宋公子!”   韩卫成显而易见的对抗姿态,令宋晚照豁然明白过来,原来是无处不在的误会,原来是只相信眼睛所见的评判标准。   “Vicky,我先走了,今天晚上很愉快,谢谢,再见。”   宋晚照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向韶光告别,韶光眼尖地瞥见他手心里已擦出血丝,只是此刻她不能多讲,她身边还有一个怒火满怀的男人。   “怎么不说话?说说你们共度的愉快时光,难道我连听一听的资格都没有?”   韩卫成此时的模样,韶光将之归类为无理取闹,“宋晚照是我的朋友,那是我个人的交际范畴,哪怕你跟我在床上再亲密,我也有维护个人隐私的权利,你无权过问。”   “真是义正词严!”韩卫成扣着韶光的腰,低头看她绷着一张脸,“可是你的自由主义在这里不管用,只能去见鬼!”   脚上的伤混合着韩卫成加诸在她身上的力道,韶光只觉得疼,钻心的疼,可是有什么办法,是她自己主动回来的,是她自己主动上了他的床,已无法改变,她大可以潇洒一点,继续主动下去,毁掉他的前途,毁掉二爸爸的希望,更毁掉爸爸和二爸爸的兄弟情,但到时她该去哪里,爸爸就算能容她在家里待下去,恐怕也会对她不理不睬吧,毕竟她毁了爸爸最为珍贵的东西。   韶光咬着牙关忍痛,韩卫成则将她的沉默视为最尖锐的抵抗,两人就那样无言地贴身而立,却离得越来越远。雨滴不知何时落下,越下越大,不断有下课或归来的学生飞奔而过,路人时不时投过好奇的一瞥,继而迅速地消失在雨幕中。   不知是这场雨带来的湿意,还是韶光站得太久,她不自主地抖了抖肩膀,韩卫成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了,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向停在宿舍楼前的车子走去。韶光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只崴到的脚,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大约看出那只脚已肿了。   “不要动。”   韩卫成把韶光放在地上,他俯身开了车门,然后扶着她的手臂要让她坐进去。韶光看看那副驾驶座,又瞧瞧韩卫成,最终她摇了头,“我住宿舍。”   “什么?!”韩卫成或许是没听清,又或许是听清了,但没有理解韶光话里的意思。   “我住宿舍,今晚!”雨声混杂着风声,韶光以为韩卫成没听清,便高了声调重复了一遍。   韩卫成死盯着韶光几秒钟,然后身体先于内心做出了反应,他按着韶光的肩膀,把她硬塞进车里,替她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前,他哑着嗓子吼出来,“胡闹也要有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抢手     韩卫成并没有带韶光去别墅,而是回了他的单身公寓。拿毛巾把韶光擦干,给她那只肿成猪蹄的脚抹了药酒,韩卫成一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便出了卧室,他睡沙发。   韶光心里不是滋味儿,没一会儿,外面传来泡面的味道,她浑身一凛,他没有吃晚饭?那,他在宿舍楼下等了多久?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她只能自行想象。拿出手机翻看,韶光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没有他的来电没有他的短信,他就那么不声不响地等在宿舍楼下……   脑子里一阵乱撞,断断续续的声音和画面交叠,韶光就这样睡去,她是在韩卫成的轻抚中醒来的,那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二哥……”韶光似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起床吃早饭。”   韩卫成收回贴着韶光脸庞的手,他的笑跟往常一样让韶光舒心,韶光兀自愣了会儿,道了声“哦”。韩卫成抱着韶光进了浴室,把她放在盥洗台前的椅子上,椅子是他一早放在那里的,“洗完叫我。”   “嗯。”韶光感觉到韩卫成走出浴室,她抬头从镜子里看他的背影,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就连那只倒了血霉的伤脚也不疼了。   吃过早饭,韩卫成询问韶光的意见,是要待在公寓,还是要回学校。如他所料,她不假思索地要回学校,她那种急迫令韩卫成堵了一口气在胸腔,她的宿舍是在五楼,如果没有他,她就得一瘸一拐地爬半天,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把药酒和韶光打包送到宿舍五楼,韩卫成嘱咐了刚起的张穆和齐蓝,托她们二人照顾一下韶光。张穆和齐蓝皆是连声答应,韩卫成再看一眼正老老实实坐在书桌前的韶光,他欲言又止,最后丢下一句话就走了,“中午给你带好吃的。”   韶光找了双拖鞋换上,她没精打采地开了电脑,这台电脑还是韩卫成找人给她组装的,说是配置好,各种设计软件运行起来都没问题。收发邮件,处理琐事,平时总觉得忙不过来,韶光今天却反常地觉得无所事事,随手拽了铅笔和白纸乱写乱画,一不小心竟画出了一张人脸,韶光几乎是仓皇地把白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张穆见韶光心不在焉,她转头瞧瞧玩手机游戏玩得正嗨的齐蓝,悄声道,“怎么回事……”   “啊?什么?你也要玩?”齐蓝一头雾水,眼睛不离手机屏幕地问。   “没事。”张穆实在是对齐蓝指望不上,她干脆直接走到韶光书桌旁,“韶光,我借到甄教授早年的一本书,现在书店里都找不到,我一会儿要去复印,你要不要?”   “哦,那……我跟你一起去。”韶光眼神迷茫地叹了口气,待在房间里好闷,大约是昨夜那场雨的缘故。   “不用了,韩先生说你崴了脚。”   “坐在这里也没事,出去走走会好很多的。”韶光扶着椅子背起身,她随手取了包斜跨在身上,“不过得麻烦你迁就我,我走得慢。”   “你们都要出去啊?那我也要去!”齐蓝赶紧关了手机游戏,她慌张地收拾出门的装备,“我马上就好!”   韶光晃晃脚上的拖鞋,似是调侃,“我这么慢的人都还没有急,你急什么?”   又磨蹭了会儿,三人便出门了。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校园里到处是青草的香味儿,韶光走在张穆和齐蓝中间,虽说脚上的疼痛已减少,但总归是伤,她也不敢乱来,生怕留下后遗症。   学校的复印社离韶光她们的宿舍楼并不远,哪怕拖着带脚伤的韶光,三人很快便走到那复印社。复印社的旺季在每年的期末考,一到考试时间,打印复习资料的,排版做小抄的,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不过这时候是刚开学,又是早上,复印社里没几个人。有个阿姨走过来问明几人来意,手脚麻利地拿了张穆递过去的书开始复印。   那本书有些厚,要复印三份就需要些时间,齐蓝嚷嚷着饿了,张穆也正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丢下韶光一个人。韶光一摆手,笑得和气,“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吃过了,你们去吧。一会儿结束了,我打电话给你们,去跟你们会合。”   张穆和齐蓝承诺会给韶光带回好吃的点心,结伴离开了。韶光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发愣,复印机工作的声音一下一下响在复印社内。   “学姐?”   一声轻唤在韶光身后响起,韶光反应迟钝地回身,是那个土妞儿余香雪,且她手里还提着东西,奶香味儿飘出来,勾起了韶光的食欲。   “你也来打印东西?”韶光懒得起身,仍旧坐着。   “不是,我妈在这里工作。”余香雪讷讷地答,她见韶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袋子,便从袋子里掏出个黄色盒子递到韶光面前,“学姐,给、给你吃……”   韶光也不客气,打开盒子一看,是烘焙的紫薯派,方才的奶香就是它的味道,“哦,谢咯,下回我请你。”   “不用的,只要学姐喜欢就好。”余香雪弯了嘴角,不自在地站着。   “香雪,干什么呢?”方才替韶光复印书的那位阿姨走过来,眼神儿在韶光和余香雪之间巡了两圈儿,“你同学?”   “妈,这位是研一的学姐,也是韩大哥的妹妹。”   余香雪如此解释韶光的身份,韶光不由疑惑起来,莫非韩老二跟余香雪一家有渊源?   “是卫成的妹妹啊!”本来面无表情的余妈妈陡添生机,她又走近两步将韶光上下打量,笑意止不住地往外溢,“怎么不早说?显得多生分,韩小姐以后要打印东西的话不用亲自来的,你打电话说一声,把东西发给香雪,我打印好让她直接给你送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韶光心里疑惑更甚,但脸上已摆出客气十分的神情,“再说,我不姓韩,我姓黄,叫我韶光就可以了。”   “姓黄?”   余妈妈蹙起眉头,她的双眉本来就修得极细,这下看起来,活像两根支在眼睛上边儿的火柴棍儿,她埋怨般斜了余香雪一眼。余香雪立刻苦着脸摆手,“妈,这是韩大哥的家事,咱们怎么好问……”   韶光被余妈妈的火柴棍儿逗乐,但她顾及礼貌,忍住了胸腔内泛滥的笑,“没关系,已经有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我们是没有血缘的兄妹,是承上一辈的情谊,我爸爸出国前跟韩爸爸关系匪浅,拜为兄弟。”   “这么说,令尊出国了?”   余妈妈的好奇心写在脸上,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韶光虽有不耐,但出于涵养,还是轻声答了,“对,已在澳大利亚定居,我是因为读书才回国的,刚回来没多久。”   “澳大利亚……”余香雪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她眼中骤现亮光,只是一闪即逝。   韶光已将紫薯派吃完,她掏出湿巾拭去唇边沾染上的食物,朝余香雪道谢,“谢谢你的派,很美味。”   “谢什么谢,黄小姐总这么客气!”余妈妈的疑惑一扫而光,那两根细细的火柴棍儿本是往下耷拉的,这会儿改了方向,成了往上飞扬的,很像韶光小时候跟着韩卫成去看戏的时候瞧见的唱戏的,“黄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你刚从国外回来,见多识广的,我们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统共也没去过几个小地方……”   “叫我韶光。”韶光客套地点头微笑,她无意间瞥了站在一旁的余香雪一眼,都是这丫头惹的祸,虽说她吃了人家的东西,可这余妈妈也太——糟心了!   余妈妈说个没完没了,余香雪多次轻推母亲的手臂,却没令余妈妈觉醒,反而引得余妈妈不快起来。韶光眼珠子乱转,还真让她给转着了,她伸手指了指余香雪手里的袋子,“香雪,这是什么?”   “是我带给我妈的早饭。”余香雪突然机灵起来,“妈,要不你先吃早饭吧?差不多都凉了。”   余妈妈的火柴棍儿翘了几翘,本是要对余香雪冷下脸,但转念一想卫成的妹妹还在这儿,她便变幻出灿烂的笑脸儿来,“黄小姐吃过早饭了么?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您快去吃吧,早饭对身体最重要。”韶光几乎都要跪下求着这余妈妈赶紧消失,她心里已经脏话遍地,瞧着余妈妈终于离去的背影,韶光如释重负,motherfucker!   余香雪跟着余妈妈去了里面的小隔间,留下韶光一人坐在复印机边上。韶光缓缓起身,舒展舒展筋骨,趴在复印机上,发现已经复印至第三份,快要结束了。拿着钱包往小隔间走,韶光一瘸一拐,虽然韩老二跟人家有交情,但她不能拿他的脸面随便使,复印的钱还是要给的。   “……妈,你总乱说话,我跟韩大哥是不可能的……”是余香雪的声音,似乎泛着委屈。   “我养你有什么用?!”余妈妈压低了嗓子,声调里挟裹着愤怒,“你打工能赚几个钱儿?有大好的前途你不抓,非要作践自己给人家点头哈腰,我这辈子被有钱人使唤惯了,你想跟我一样?!”   “妈,我会找到一份好工作的,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辛苦了。至于韩大哥,妈,我求你了,你放弃吧,韩大哥肯帮我上大学,我已经很知足了,更何况千羽喜欢韩大哥……”   韶光无声地咋舌,听起来,韩老二的戏份挺足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窃听     韶光听着隔间内余香雪与其母的对话,踌躇于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等你几年?女孩子家从来都是学得好不如嫁得好,我打听过了,卫成是在省公安厅上班,听说他父母也都是做官的,你争气点儿,结下这门亲事,你哪儿还需要去工作!”   “妈……”余香雪低低地喊了一声,大约她已不知该对母亲说些什么,母亲的固执太深。   韶光撇撇嘴,余妈妈眼光倒挺好的,且兼具谋略,余妈妈若是年轻个几十岁,大概会直接上阵吧。韶光猫着腰儿偷听上瘾,却不防打印机运作时那种响声突然消失,韶光傻眼——打印完了?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余妈妈仍旧恋战,不过她也分得清轻重,“我看那姓黄的女孩子娇贵得很,她既然是卫成的妹妹,你就多跟她来往。你去帮她把打印的资料拿袋子装好,不准收她的钱。”   “嗯……”   余香雪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她一出来便看见韶光跌在两米开外的地板上,赶紧飞奔过去搀扶,“学姐,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我看资料打完了,就想着把钱给你们送进去,谁知道没看见地上的盒子,摔了一跤,没事没事……”   韶光笑呵呵地被余香雪扶起,实际上她是从隔间外边儿往回跑,跑也跑不动,干脆挪了两步就假摔,但却是真的碰到了脚上的痛处,疼得她心里哇哇乱叫。   “学姐你喊一声就好了,你的脚……”余香雪傻愣地看着韶光红肿未消的脚,她以为是方才那一下摔的,“我、我带你去医院吧?”   “没有那么严重的。”韶光咬着牙道,“你帮我把资料装一装,我得赶着回去了。”   余香雪扶着韶光在凳子上坐下,扯了个文件袋把韶光打印的东西装整齐,“学姐,你以后要打印东西的话就直接打电话给我,我把我的号码放在文件袋里了,你就不用跑来跑去,可以省很多时间。”   “哦,谢谢你了。”   韶光打开钱包要付钱,却被余香雪按住了,“学姐,我妈说不让我收你的钱,韩大哥帮了我们很多,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学姐以后在这里打印东西都不收钱……”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就照你们的意思做。”韶光接过文件袋起身要走,她扶着台子走了几步,脚上的痛猛往上冲,她走路的姿势也就只能用怪异来形容了。   “学姐,你等我一下。”余香雪跑回隔间,片刻便回,她拿过韶光手里的文件袋,然后搀着韶光的手臂,“学姐,我送你回去。”   韶光被感动得想哭,关键时刻见人心啊,她这个病残人士终于得到援手了,“那个,谢谢你哟,嘿嘿,等我的脚好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余香雪对韶光突然的热情不解,但她恍然觉出韶光的可爱来,“好吃的留着跟韩大哥一起吃吧,学姐,韩大哥对你很好的。”   “他对我好是怕我告状,我随便告他一状,就足够他受的!”   韶光得意忘形,她的手机在此时响起,余香雪替她把手机拿出来递给她,她扶着余香雪继续慢慢往宿舍楼走,“Hi,晚照,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怕引起误会,所以直接走掉了,我很担心你,你的脚伤还好么?”宋晚照的体贴周到未改,“我带了一些外敷的药给你,你在宿舍么?”   “我呀,正往宿舍走呢,你等着啊,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等我走过去,估计得到下午了。”韶光自嘲,她现在跟乌龟差不多,一寸一寸地往前挪。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你等等啊。”韶光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余香雪,“告诉他咱们现在的位置,我实在走不了了。”   余香雪以为是韩卫成,但对方一开口,她就听出是宋晚照,他的声音很好听。余香雪把她跟韶光所处的方位详详细细地对宋晚照说了,没一会儿,宋晚照便开着车到了。余香雪本想就此回去,宋晚照却轻声询问她可否再陪韶光回宿舍,因为女生宿舍的纪律比较严,他如果要把韶光抱上去,少不得要受寝管阿姨的盘问,但若多一个余香雪就好说了。余香雪点头应了,同韶光一道坐在车后座。   宋晚照抱着韶光,余香雪拎着东西,三人终于回到宿舍,韶光给张穆和齐蓝打了电话,告知两人她已回来。宋晚照拿了韶光的盆去接了凉水,他蹲在她脚边替她清洗红肿的脚,韶光吱吱啊啊地喊疼,余香雪站在一边有些尴尬,她第一回见男生给女孩子洗脚,虽然她不是当事者,但她竟不由地有些脸红。   “这种药很管用,不过你不要再乱跑,不出几天,你的脚就会完全好的。”   宋晚照铺了块毛巾在腿上,然后握着韶光的脚给她喷药,韶光害怕地要死,生怕自己真的会残掉,她抓着余香雪的手乱叫,“宋晚照你可不能害我,这药要是不管用,我说不定会杀了你!”   “昨天晚上丢下你,很抱歉,我会努力弥补的。”宋晚照对韶光的恶言恶语并不介意,反而诚恳地向她道歉。   “没事啦,你做的很对,你留下只会有更多误会。”韶光轻轻地揉着脚,她朝宋晚照和余香雪嘿嘿一笑,“你们能不能把我弄到床上去?我在这儿干坐着很无聊,还不如睡觉。”   宋晚照不好意思跟韶光有太多触碰,余香雪只好代劳,可余香雪毕竟是个娇弱的女孩子,没多少力气,韶光终于爬上床后,余香雪手腕碰在铁栏杆上,似乎泛了青。宋晚照见了,心里很过意不去,拉着余香雪要给她上药。   韶光趴在床上见证了这一幕,她不怀好意地开口,“晚照余香雪,雪影天可怜,怎么样?”   “既不押韵,又无平仄,你这诗可真是不怎么样。”宋晚照不客气地打趣韶光,只是他抬头瞥见余香雪温婉的侧脸,韶光那句“晚照余香雪”突然便被赋予了层出不穷的韵味。   韶光要睡觉,宋晚照与余香雪就一起离开。出了宿舍楼,宋晚照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然后提出要送余香雪回去,余香雪连忙拒绝,说自己住的地方很近,不需要的。宋晚照便坚持要陪她走回去,余香雪不好多番拒绝他的美意,她垂着头,沉默地迈出步子,宋晚照轻盈地走在她身侧,偶尔提起女孩子喜欢的话题,寡言如余香雪,也与宋晚照言谈甚欢。只是两人走到余香雪宿舍楼下时,刚好碰到一身光艳的宋千羽。   宋千羽见哥哥跟余香雪走在一起,她同两人打了招呼就离开。宋晚照明白今晚又要听父亲的教诲了,妹妹必然会把他与她朋友一道走回来的这件事夸大了讲给父亲,而父亲则希望他能专心于韶光。   接近十一点时,韩卫成已站在韶光的宿舍外,他是接到宋晚照的短信后赶过来的。知道韶光正在睡,韩卫成提前打电话给张穆,希望能拿到她们宿舍的钥匙,张穆没有犹豫,把钥匙交了出去,同时她选择空出宿舍。放轻了动作打开门,韩卫成卸下一身疲惫,他坐在韶光的书桌前,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与她同处一室,亦会怦然心动。   打量着桌上杂乱的东西,韩卫成自然而然地开始动手整理,每次他来这里,都得替她整理东西,她习惯把东西乱丢,他说她臭毛病,她却永远理直气壮。把果皮扔进垃圾桶,韩卫成却突然瞥见垃圾桶里那张被韶光揉成一团的纸,弯腰捡出来,缓缓将之展开,那上面是一副铅笔素描而成的面容,赫然便是他的样子。   “小妖精……”韩卫成低喃道,他兀自傻笑着将素描对折两下,掏出钱包装进去,突然有种收获的喜悦。   到正午时分,韶光仍旧睡得沉,韩卫成只好叫醒她。韶光如同早上一样,先是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二哥……”   “起来吃午饭了。”韩卫成吻在韶光的唇上,流连许久不舍离开。   “可,不是吃过了么……”   “笨蛋,吃过的那顿是早饭。”   “是么?”韶光还是搞不清时间的概念,她迷糊地坐起来,愣了半天神,然后猛地望向韩卫成,“你怎么在这儿?”   “十分钟的准备时间,然后出发。”韩卫成避开韶光的问题,他从床上跃下来,打开衣柜替她拿衣服,“穿这条花裙子?”   “随、随便……”   韶光疑惑地看着韩卫成的满脸笑,他此时的笑和早上的大不一样,这回是真笑,渲染得韶光也咧开了嘴角。韶光坐着床边,脚荡在空中,韩卫成伸长了手臂抱她下来,如同小时候上学前他所做的那样。那时候大人们各有各的工作,韶光其实也被当成猴崽子养着,不过她懒,老是闹着让韩老二给她穿衣服,不然她就不去学校。   “你看有什么东西是随身要带的,都带上,你脚伤不方便,接下来几天就回家里住。”韩卫成不容韶光插话,“你如果不愿意,我会直接把你送到你二妈妈手里,大概你会听话些。”   “知道啦!”韶光撅着嘴应道,“手机,平板,药……”   韩卫成替韶光收拾一阵,然后把装满韶光的宝物的袋子塞在她怀里,他则抱起最大的宝贝起行,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出差     韶光的脚伤刚好没几天,韩卫成就出差了,两人便只能在夜里电话诉衷肠。   “到底还要几天?!”韶光歪歪斜斜地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电影一边朝话筒吼,“开会而已,赶紧把事情说完就散会,Jesus!你还记得你去了多长时间么?鬼知道时间已经久到可以把整个国家摧毁掉!”   “你那边是什么声音?在做什么?”韩卫成坐在酒店阳台的藤椅上,电话另一端的唧唧喳喳于他而言不是噪音,而是天籁。   “看《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从别墅里翻出来的,上面写有中文名字,嗯……桥……梦……”   “是《廊桥遗梦》。”   “我明明就认识那几个字的!”韶光强词夺理地狡辩,“只不过我读得比较轻,你没有听到!”   “嗯,是我没有听到。”韩卫成唯韶光马首是瞻,声调里满满的都是臣服,“看到哪里了?”   “Well,dance and kiss,一会儿就是sex,需要我更为详细的解说么?”韶光没好气地换了个姿势,“翻来翻去都是老电影,没有一部比较新的,看不出你还是个怀旧派!”   “不喜欢老电影?”韩卫成仍旧没有要生气的迹象,“光泰他们那里应该有,不过都是动作片和恐怖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要看,你直接让光泰带你去买,你自己挑喜欢的。”   “我白天有事,而且光泰生怕我吃了他,见了我跟见鬼一样!我有那么吓人么?”韶光翻了翻白眼,“哦,sex来了!哇哦,我不得不说,表情不错……”   韩卫成仰望着夜空,他大约可以想象出韶光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看的样子,“好看么?”   “嗯嗯……”韶光从喉咙深处应了两声,“你现在能看到什么?”   “星星,还有月亮,很漂亮。下次带你来这家酒店玩,阳台的景色很开阔,躺在藤椅上,良辰美景,感觉很好。”韩卫成缓缓说着,似乎韶光近在身畔。   “你在外面,那更好——”韶光拖长了声调,再度悠悠开口,“或许你不止看见了星星和月亮,难道你看不到我么?我不就在你怀里,啊,你洗过澡了,是什么味道?浴袍舒服么?够宽大到把我也装进去么……”   韶光跳跃生动的声音钻进韩卫成耳中,星星之火旋即燎原,韩卫成声线不稳,“六儿,你这坏家伙……”   “嗯~~~二哥,需要我提醒你么?你仅需要一只手来握住电话,另外一只手可以做些别的,比如代替我……哦,我们到哪里了呢?啊,是腹肌哟!我喜欢的……”   韶光像是找到了新乐子,她从沙发上起身,关掉了电视,她继续喃喃低语着令韩卫成心跳加快的话,扶着墙往楼上卧室走,“……好可惜,你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带着手铐,不然我可就要把你拷在藤椅上咯!唔,该死的浴袍它妨碍到我了,你能脱掉么……”   “啪!”韩卫成关上了从阳台通往房间的门,就像是受了蛊惑,他已回到室内,“脱掉之后呢?公主大人还有什么指示?”   “啊哦,公主大人的衣服也掉光了,身为骑士,你不该带你的公主离开么?Now,公主要骑上她的骑士咯……”   韶光猛地扑到软软的床上,她“咯咯”笑着打了个滚儿,另一端的韩卫成再添煎熬,“公主要骑在哪里?”   “老、地、方!”韶光舔了舔唇,“……骑士太用力了哦,公主会受伤的……”   韩卫成喉中嘶吼出声,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两人离得那样远,却如同已紧紧结合在一起,“想我了么?”   “想,尤其想你回来给我当马骑,啊——”韶光缓了会儿,“该死的家伙,你再不回来,房子就要烧着了,我要被烧死了!”   “哪种烧?”韩卫成调笑。   “欲·火·焚·烧的烧!我浑身都是火,你到底回不回来?我要把这里烧个干净!你赶紧回来灭火!”   “哦,是这样的烧……”韩卫成笑得难以自制,他真想捏一捏她气鼓鼓的脸蛋儿,狠狠地亲上一口,“我尽快赶回去灭火,十万火急,刻不容缓,你,再坚持坚持。”   “混蛋,你不回来的话,我就自己去找灭火器!”   “胡闹,除了我,谁也不敢灭你这火!”   “你看我敢不敢!”韶光气哄哄地叫嚣,耳边的手机突然发出振动提示,她往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完了,韩老二,剩下的你自己玩,我得挂电话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韩卫成觉察到韶光话中的慌张。   “你亲爱的四婶,我亲爱的妈妈,她老人家来电!”韶光阴阳怪气地答。   “你讲完电话就睡觉,不准再跑出去玩,听见没有?”韩卫成自然不敢怂恿韶光拒接四婶的电话。   “好啦,你自己玩得开心哟!”韶光笑得贱兮兮,生怕韩卫成训她,她直接挂断电话,接听妈妈的来电,“妈妈,你还没有休息?”   “没有,我昨晚做梦梦见你掉到老虎笼子里了,吓出一身冷汗。”李君言似乎仍旧惊魂未定,“你在那边怎么样?”   “很好啊,一切都没有问题。妈妈,爸爸不是说过么,梦都是相反的,或许因为你做了这样的梦,我就快有好运来了!”   “但愿吧。你跟你二哥的事……你爸爸很不放心,他又不好意思总打电话给你,最近他常常失眠,而且动了回国的心思。”李君言其实并不反对女儿和卫成在一起,在她心里,女儿的幸福至上。   “对不起啊妈妈,是我打乱了爸爸的生活节奏,你也受影响了。”   “光,爸爸很爱你,这一点你不要怀疑,答应妈妈。”   “妈妈,我知道的,我也爱爸爸。爸爸确定要回国了么?”韶光蜷了身子缩在被子里,月光透窗而过,映出她的游离不定,“我让他失望了。”   “不,光,你没有错,你只是需要时间。Ares和卫成都很不错,你还太年轻,不需要太早就下决定,是爸爸过于焦虑了。自从你回去,他就一直不肯放松下来,你要试着理解他。”   “妈妈,谢谢你。”   “妈妈爱你,我每天都在祈祷,希望你能像日出一样美丽灿烂,我还会继续祈祷下去。光,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你尽管去做你喜欢的事,去爱你中意的人,我会拖住你爸爸的脚步,给你更多的时间,好么?”李君言了解女儿的处境,她感同身受。   “可是不要为难爸爸,妈妈,我不想你夹在我和爸爸中间伤心,你知道的,我会顺从爸爸。”   韶光并不怪爸爸黄珉,除去妻子和女儿,还有很多人需要他去照顾,他有许多不可或缺的超越血缘的亲人。   这一晚之后,约莫过了两三天,韩卫成出差回来了,韶光在去见韩卫成的路上得知了父亲黄珉的决定。   或许是因为叶落便要归根,黄珉决定将旗下的服装品牌推到国内市场,回归本土。他已令经理人拟出策划书,如果方案通过,那么很快就会进入市场运作。李君言向女儿韶光透露了其中的玄机,黄珉是想让韶光负责国内市场的运营,事业和感情向来不能兼顾,尤其是对女人来说。   韶光早就有意独立做事,只是她的钱都投到了她设立的韶光基金会,这次黄珉等于给了韶光很大的主动权,黄珉知道女儿一定会全力以赴,那么或许她就会淡看与卫成的感情,甚至做到放手。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韶光只觉得父亲太小题大做,他没有必要拿商场上的态度对待她,但也许果真是她把父亲逼急了吧。   韩卫成听到门铃响,他皱着眉走去应门,一开门竟是惊喜——韶光手里提着两个袋子傻乎乎地立在门前。   “唔——”   韶光正要张口让韩卫成帮忙提东西,他却自顾自地捧起她的脸蛋吻起来。韶光手里的袋子“咣当”落地,啤酒罐滚得到处都是,韩卫成仍旧不管,拉扯着韶光进了屋子继续卿卿我我。   “喂喂喂——”韶光用了吃奶的劲儿才挪开了韩卫成的唇,她皱着脸十分不满,“去把东西捡进来!”   “嗯?那个不重要……”韩卫成手臂箍在韶光的腰肢,他略使力将她往卧室里拖,“先灭了火再说,我可不能让你把这房子给烧了!”   “讨厌啦,快点去!”韶光对韩卫成又抓又挠,她笑得快岔气儿,她随便胡诌的笑话他竟记那么清楚。   韩卫成无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松开她,懒懒地出门把东西捡了拿回来,胡乱扔在一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问你们领导呀,他们说你早上回来,我还买了东西来慰问你呢!”   “拿啤酒慰问早上才回来的我?你还跑去问我们领导?哪个?”韩卫成抓了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两口,笑吟吟地瞅着发丝蓬乱的韶光。   “啤酒可以美容哦,我想着你在车上肯定睡不好,所以跑了很远特地给你买这种哎,你还嫌弃?!”韶光跺跺脚,嘴巴撅得老高,“我下回遇见那个胖胖的领导,一定要向他告你的状!”   “胖胖的?金边儿眼镜?”   “嗯!头发油乎乎的!”   “什么领导,那是保卫处主任,我是他的领导!”韩卫成摇摇已经被他喝空的啤酒罐,然后随手扔在了一边,“你过来,告状精,长本事了,隔那么远还能勾人,我今天让你骑个够!”   “啊——我错了我错了!韩老二你不讲理,你明明也玩得开心,干嘛还要找我算账!”   韶光转身就跑,可一室一厅的小地方就那么大,韩卫成一伸手就把她捞进怀里了,“谁说我玩得开心?隔那么远,怎么着都是虚的,现在才是真的。饿不饿?饿的话赶紧去厨房找东西吃,中午没有吃饭时间,一直到晚上,你都下不了床!”   “啊?”   韶光傻哈哈地张着嘴,正好给了韩卫成展示法式热吻的大好机会,他抱着韶光直接进卧室,饿了那么久,他能忍着先喝掉一罐啤酒已经不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打架     时光飞快而过,韶光仍旧没能如父亲黄珉所愿与韩卫成划清楚河汉界,从九月挨到了十月,韩卫成好像一下子忙碌起来,间隔不断的出差,层出不穷的会议,两人偶有相聚便是在床上,或者是在众人聚齐的家宴。   最初回国的新鲜劲儿已经消散得差不多,韶光手里握着父亲传过来的策划书,心里五味杂陈,或许父亲是对的,她不适合依附于男人,哪怕那个男人叫韩卫成。   “韶光,晚上一起来吧。”齐蓝热情地招呼韶光,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大二的小男友,两人这段时间打得火热。   韶光自知无趣,她是回国的新鲜劲儿散了,齐蓝她们是对W大的新鲜劲儿散了,接下来就是各种名目的聚会游玩,瞅瞅今天晚上这饭局的由头——十月要过去,秋日已式微,曰:伤春悲秋,以迎新冬。   一群乱花钱的王八羔子!这词儿是韶光跟明姬学来的,事实上韶光之所以晓得那么多本土化的词,都得归功于明姬。当初韶光联系上甄如画便是透过明姬那层关系,甄如画是明姬的姨妈,明姬怂恿韶光跟着甄如画读研究生,只是韶光还没有亮出明姬,她二妈妈宋家云就出手给了她一条通往罗马的捷径,她自然乐得搭顺风车。   说到二妈妈,韶光只觉眼前一黑,她自己谋划着要跟韩老二玩完的时候,二妈妈已经在憧憬抱孙子了,且今晚就是家宴,她少不得又要被二妈妈念叨了。   “我晚上要回家吃饭,你知道,我可推不掉的,我要是不去,我二妈妈准能翻遍了整个W市揪我回家。”   拒绝了齐蓝的邀请,韶光收拾了东西往大爸爸周国贤家里赶。中午的时候韶光接到姑妈的电话,姑妈黄瑜一家今天到本市来了,希望能见见她。韶光小时候很喜欢缠着姑妈玩,因为年轻时候的姑妈算是打扮最入时的,也是最漂亮的,听父亲说三爸爸当年还追过姑妈呢,可惜姑妈一颗孔雀心已经落在了姑父身上。   时间不过五点多,韶光提溜着包撞进了周家,“铁疙瘩,我要喝冰茶!”   “喝什么冰茶,这都十月底了,多凉啊!铁疙瘩,给她杯温牛奶!”   高亢清亮的女声从客厅方向传来,韶光吐吐舌头,姑妈漂亮归漂亮,就是跟穆桂英似的,也就姑父那么老实的人能把她给娶回家。听说姑妈得了个雅号叫“黄太后”,韶光那会儿还想着管黄珉叫太上皇,后来一想,皇太后和太上皇是两口子,搁黄家兄妹身上不太合适,韶光这才作罢。   “姑妈,哇,越来越漂亮了!”韶光朝着姑妈黄瑜直扑过去,差点儿扑错人扑到姑父身上,她嘿嘿傻笑着挤在姑妈姑父中间,“姑父也越来越帅了,比休杰克曼还要帅!”   “韶光也长大了。”姑父杨宗立微笑着点头,如韶光所说,他确实是个老实人。   “疯丫头一个,过来让我看看!”黄瑜捏着韶光的下巴左右端详,末了,她嫌弃地瘪了嘴,“真是越长越难看,瞅瞅这眉毛,跟野草似的……”   韶光仍旧咧着嘴笑,姑妈就爱挑剔她,但绝不会有恶意,“喏,我这辈子都是比不上姑妈你的,你天生丽质,姑父又那么疼你,哼,姑妈你自己过得好不就行了,还来挤兑我!”   “你们瞅瞅啊,这丫头还不乐意了!我就说了她一句呀……”   黄瑜侧转脸要拉拢大众,不过客厅里坐着的也就大嫂董明珠和二嫂宋家云。黄瑜生来就娇贵无比,父母疼,哥哥宠,结了婚老公对她百依百顺,生下一儿一女堪称功臣,女儿干脆跟了她的黄姓,这天下女人所求的几样,她占全了,甚至老天爷还格外透过大哥黄珉赐予她另外的四位哥哥,五虎莽夫对这娇贵的女人也都是说一不二的当亲妹子宠着,倒是跟韶光有些相似,身边一群大男人,独她一个是要被保护的。   “你就知足吧,人家能从国外回来看两眼,咱们呐,就算烧高香咯!”   宋家云跟黄瑜一道挤兑起韶光来,韶光撅撅嘴,提着裙摆起身,恰好铁疙瘩端了牛奶过来,她气哄哄地夺了牛奶杯跑到大妈妈董明珠身边,“大妈妈,你看呀,姑妈和二妈妈太坏了!”   “要我看,她们说得都没错呀,你真是够气人的!”董明珠在韶光腰上轻拍两下,脸上尽是宠溺的神情。   “哼,我不跟你们玩了!”韶光灌了两口牛奶就上楼了,她裙摆上有手心大小的一块油彩,是下午在学校工作室里染上的,没来得及去宿舍换衣服,正好趁这会儿把裙子换下,不然被大爸爸他们看到,不知又该怎么说她了,“我去睡会儿,铁疙瘩,记得喊我吃晚饭!”   没听到铁疙瘩的应答,大约是被姑妈他们的笑声给盖住了,韶光把拖鞋脱了提在手上,光着脚往大妈妈给她准备的房间走,中途经过周老四的房间,她一探头,发现里面不是一般的热闹——大哥的儿子小智正和一个小丫头握着游戏手柄玩游戏,桌子前坐着个年轻男人正在低头看书,韶光多瞧了两眼才记起那是姑妈的儿子世仁。   至于房间的正主,韶光在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后就发现了,“Fuck!周老四你敢拿拖鞋丢我?!”   礼尚往来,韶光以手上的两只拖鞋为武器,狠狠地向倚着床坐在地板上的周柳风砸过去,不偏不倚地,一只拖鞋正中他前胸,至于另一只……韶光悲剧地发现周老四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正因被她另一只拖鞋砸中脑袋而满面怒容的人——宗未央。   “Sorry…”韶光缩缩脑袋要逃走,她总觉得三爸爸这宝贝女儿对她有莫名敌意,好像她回国这件事儿挡着谁的财路了一般。   “黄小六儿,来玩啊~~~”周柳风捡起韶光用来砸他的那只拖鞋,他故意一脸好奇地把那只拖鞋往自己脚上套,“唔,你脚这么小?啧啧,跟芭比娃娃的鞋一样……”   不要管那个脑子被雷电轰过的傻子,韶光努力劝诫自己,跟傻子一般见识就是比傻子还傻,他贱归他贱,不要听不要看——“周老四,想穿小鞋儿是吧?来呀来呀,姐姐我带你去找最好看的小鞋儿!淮河畔怎么样?嗯?来,周老四你不要害羞哦,说说你最喜欢哪位小姐,知道芳名么……”   冲动是魔鬼,韶光终于还是没忍住,嘴巴一秃噜,字词句不分褒贬就往外冒,她嘴巴一张一合,声调尖锐富有穿透力。周柳风顿了几秒钟,然后拼尽全力敏捷地跳起来扑向韶光,第一时间捂住了她那张万恶的嘴巴,“姑奶奶,你是要我死吧?!”   “你……怕……混……死……”韶光仍旧不放弃地继续咒骂,不过她人已经被周柳风扯进房间里,且嘴巴被他用手堵得严实。   “黄小六儿,你能耐!你真是能耐!”周柳风气得要发疯,想想两人刚见面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嗬,已经动上手了!   “咳咳……”   韶光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被憋死,吓得周柳风连忙撒了手,他揽着她的腰扶她坐在床上,脸上哪儿还有怨怼,惟余满满的担忧,他扬了声对一旁站着的未央道:“未央,去端杯水来!”   “死了干净!”   未央冷着脸走出房间,周柳风皱着眉盯着她的背影看,韶光趁他分神的间隙,猛地推开了他,“周老四,你也盼着我死呢吧?!”   “胡说什么!你从小到大够闹腾,我要真想你死,还能让你跑到国外去?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周柳风一脸无奈地替韶光顺着气儿,刚才那会儿他真的被吓到了!   韶光“嗤”地冷笑出声,在她对周柳风反唇相讥之前,一杯清水递到了她面前。韶光抬头一看,是一直安静不语的表弟世仁,“谢谢。”   “不谢。”世仁待韶光接了杯子,他转身继续回到桌前看书,他用沉默营造出一种假象——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了,不要生气了……我给你赔罪,向你道歉……”   周柳风难得低头退让,韶光喝了两口水,她张张嘴,一瞬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角一瞟,先前在玩游戏的小智和那丫头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和周柳风,韶光下巴一扬,朝周柳风问道:“那小姑娘是谁?”   “姑妈的宝贝闺女,梅子。”周柳风自然而然地接了韶光的话题,“你走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切,我怎么觉得你是说我老呢?”韶光摩挲着杯沿儿,她随手拨了拨散掉的头发,“你怎么在家?部队里能随便进出?”   “我又不是小兵小将,谁敢拦我!”   “你是大哥,行了吧!”韶光起身把拖鞋穿回脚上,她回头看看身后的周柳风,心里头怪怪的,“我去换衣服了。”   “去吧。”   周柳风把韶光送出门看她缓步回房,他正待回自己房间,铁疙瘩急匆匆地上楼来了。周柳风玩心不改,伸了脚要绊铁疙瘩,“铁疙瘩,晚上吃什么?”   “小六儿的手机响了,她忘在楼下,我给她送上来。”铁疙瘩在猴崽子手里吃过不少亏,但总记不住,这不,又被周柳风给绊了一下。   周柳风趁着铁疙瘩身子趔趄,伸长手臂把小六儿的手机抢了去,他笑着斜了一眼,然后笑意便丝丝缕缕地消散,那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韩卫成名字,“你回厨房赶紧做菜,没看大伙儿都快饿死了!我替你送手机。”   铁疙瘩老实巴交地瞅瞅周柳风,然后无奈的转身下楼。周柳风握着小六儿的手机回房,他斜斜地躺在床上,手指一动,按了接听键。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生疑     “在哪儿呢?”   周柳风刚按下接听键,韩卫成的声音就飘出来了,周柳风把手机拿得远一点,清清嗓子,然后捏着喉咙用假声开口,“酒吧呢!”   “谁?!”韩卫成是何等警觉的人,周柳风这种小伎俩骗骗铁疙瘩还差不多。   “我!”周柳风用回原声,他翘着二郎腿晃起来,“韩老二,今儿晚上可是有好吃的,啧啧,你不在,真是可惜了。”   “小六儿呢?”韩卫成没心情跟周柳风逗着玩,他这段时间出差出得自己都恶心了,唯一的安慰就是可以随时随地听到韶光的声音,没想到今天竟是周柳风接的电话,尽管已努力遏制自己的想象力,韩卫成却不得不承认,他在听到周柳风的声音的那一刻濒临崩溃。   “换衣服去了。有事儿?”周柳风的声调轻佻至极。   换衣服?韩卫成僵了嘴角,他缓了口气,沉声道:“让她晚些时候打给我,就这样。”   周柳风皱起眉头盯着冒出忙音的手机,这算发脾气么?韩老二发什么鬼脾气哟!听手机那端乱糟糟的声音,大约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坏心思顿起,周柳风手上动作利索地删了通话记录,都说好事多磨,那韩老二应该不介意他随便玩一下吧。拿着韶光的手机去给她送,周柳风环视屋子一圈儿,嗯,没人注意到,除了表弟世仁面若无波地瞟了他一眼。   晚饭不算丰盛,十分家常。韶光紧挨着姑妈黄瑜坐,一顿饭下来,不知已被念叨了多少次。宋家云不知怎么就提到了韶光和韩卫成,她话里希望等黄珉夫妇回国过年的时候把两人的事给定了。   黄瑜听了不太乐意,“韶光还小着呢,这么早就定,选择就少了。再说,她还在上学,事业一塌糊涂就结婚,结完婚就得给二嫂你生孙子生孙女儿,我不同意!”   “你……”宋家云当然气,可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跟黄瑜吵,黄瑜的泼辣她算是领教过了,况且到最后韩效之必定会站在黄瑜那边和稀泥。   “好了,先吃饭,这事儿以后再说。”果然,韩效之是要做和事佬的。   “就算我哥在,他也是这个意思!”黄瑜翘着兰花指优雅地舀汤喝,眉目一挑,她可谁都不怕,“不信,你们打电话问他呀!二嫂,二哥,咱们是一家人,不能做那种自己人坑自己人的事儿。咱们瞅瞅这家里头,从子规到水遥,加上我们家世仁,咱们瞧着这些儿子,怎么看怎么好,说到卫成,那是更好,我就喜欢卫成办事牢靠,是能成事的人!”   “黄瑜……”杨宗立开口提醒自家老婆收敛点儿,不过他的意见大多时候仅仅作为参考,譬如当下。   黄瑜斜睨老公杨宗立一眼,然后再度开口,“大哥,二哥,三哥,还有五哥,我是直肠子,你们都知道的,我要是哪句话不中听,你们就当做耳旁风得了。你们是男人,是男人就会贪财贪色,财的事儿咱先不说,就说色。韶光是我们老黄家的人,长得不漂亮,你们也都看得出来。”   “姑妈……”韶光闷闷地叫了一声,姑妈是来给她主持公道的么,她怎么觉得她的命运之轮越来越偏了呢。   “闭嘴!”黄瑜脸色一凛,这个死丫头净会搅局,“卫成念旧情,看得上我们韶光,我头一个高兴,可也头一个反对!现在这时代,谁能保证谁是真心?就连我们家老杨在我边儿上躺了几十年,我都不敢保证他心里始终有我。卫成能喜欢我们韶光几年?你们谁能告诉我?将来他说一句不喜欢了,我们韶光怎么办?你们谁来告诉我?到时候我哥怎么办?二哥,你来说说,是我哥给你跪下,还是你给我哥跪下!”   “黄瑜,这话重了!”韩效之沉了脸,“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自己决定,行不行?”   “不行!”黄瑜不依不饶,她搁了汤匙,端正身姿,“让他们自己决定的结果就是——卫成一个人做决定!韶光懂什么?看着精,实际上傻得透明!你们养儿子省心省力不知道,我们养着闺女的人那真是操碎了心,从她十几岁开始就得扮黑脸管束着,就怕她不知深浅毁了自个儿的一辈子!再硬心肠的女人也经不起甜言蜜语地哄着,男人图一时痛快,她却傻不愣登地掏心掏肺……”   韶光眼瞧着姑妈就要泪洒餐桌,她不是头一回见姑妈如此了,但这回她心里酸酸的,姑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姑妈,好啦,不要再讲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黄瑜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那架势分明就是新一番战局的开张,“韶光,嫌我了?是,我是老了,你们年轻人要的是刺激,我不懂,可我懂婚姻不是让你们用来闹着玩的!大哥、二哥,卫成现在没有你们的官位高,三哥、五哥,卫成现在也比不得你俩财大气粗,可总有一天他翅膀硬了,你们四个加起来也奈何不得他,到时候怎么办?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随便一招手,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往上贴,我们韶光呢?我哥现在仍然天天跑公司搞应酬,为什么呀?他怕百年之后,韶光没了他就没了依靠,他哪儿是给自己挣钱,他是给韶光挣靠山呢!”   韶光吸吸鼻子要起身,可硬是被姑妈给按住了,父亲黄珉是韶光的软肋。   “我哥傻呀,他给韶光攒下一座金山来,最后还不得拱手送给别人,韶光能花几个钱?无色但有财,这样的女人很抢手的,我哥根本就不是给韶光赚了座靠山,而是给她找了个炸弹背在身上……”   “黄瑜,卫成打小是什么样儿,你不会不清楚。今天卫成不在,你说出这些话,我不懂你的意思。”宋家云坐不住了,听黄瑜那口气,似乎卫成是为了黄家的钱才跟小六儿亲近的。   “哦,二嫂,你要知道犹大最开始并不是那样坏的,时间是最难以捉摸的老师,所有人到死的那一刻才能出师,盖棺定论。”黄瑜无谓地耸耸鼻翼,做了个稍优雅些的鬼脸,“我很喜欢卫成,二哥知道的,二嫂你可不能冤枉我。”   “老宋,黄瑜也没有别的意思,换了是别人家的女孩子要嫁到咱们家,对方的家长指定是没有黄瑜这么坦荡的,你是因为对小六儿知根知底,对这些不太讲究。既然黄瑜今天提出来了,那咱们以后就要考虑地周全一些。”   韩效之调和着气氛,他岂能看不出来黄瑜今天是有备而来,或许……韩效之不太乐意推测下去,黄瑜突然跑来质问这么一堆,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她哥哥黄珉的意思。   “哎,二哥,韶光现在可还没有说要嫁到韩家,她跟卫成只能算是谈朋友,二哥你最通情达理,可不能欺负韶光一个人在国内就强娶强嫁哦!”黄瑜脸上现出一抹与年纪不相应的俏皮,她侧头“和蔼”地摸了摸韶光的脸,“我们韶光不是什么小家小户的野丫头,婚姻大事岂能随便承诺?”   韶光再次领略了姑妈的风采,她揉了揉被姑妈捏得生疼的脸蛋儿,委屈得瘪了嘴,“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答应了同学要帮忙改图,哎哟,我要迟到了!铁疙瘩,饭很好吃,尤其是海带汤,下回还做这个啊!大妈妈,我改天来拿裙子,帮我洗一洗咯……”   呜呜啦啦地说着,韶光已经冲到门边,她拽起包换了鞋,着急慌忙地奔出去,迎面险些撞上大爸爸的司机。临时征用家里的司机,韶光想了半天还是回学校好了。车快开到学校时,韶光才发现忘了带手机,但这时候冲回家等于再死一次,她只好偷偷拜托司机,希望他有时间的话替她跑一趟,司机一口答应下来。   在W大校门口下了车,韶光耷拉着脑袋进了校园,自从她跟韩卫成的关系在家里公开之后,但凡到家宴,她就沉默地埋头吃菜,今天姑妈的到来让她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唉,等韩老二这回出差回来就跟他说清楚吧,她不能伤了二爸爸和爸爸的感情。   “韶光?”   挟裹着惊喜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顿在韶光面前的一双锃亮皮鞋,韶光无精打采地抬起来,是几日未见的花九重,“是你啊,虫学长。”   花九重生得俊美,拈花惹草,声名在外,有人说他就是个淫.虫,慢慢地他就得了个“虫学长”的雅号,可他自己不甚在意,仍旧我行我素,也算是一种勇气吧,“韶光,怎么一个人?要不要喝一杯?”   “好啊,去哪儿?”韶光瞧瞧时间还早,回宿舍实在没意思。   “带你去个好地方,等着啊,我去开车。”   花九重把手里的提包递给韶光,韶光接过来提在手上,她站在原地等花九重,心思一阵飘忽,过了半晌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有接到韩老二的电话,但花九重已取了车过来,韶光晃晃脑袋上了他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搬离     长夜未央,混乱的酒吧门口出现了一对儿相互拉扯的男女,男俊女俏,年轻无敌,正是韶光和花九重。   相较而言,韶光醉得更厉害,花九重半揽半抱将她弄进车里,他虽没有韶光喝得多,但若是驾车上路,万一被查到就麻烦了,罚钱扣分是小事,耽误了良辰美景可不划算。花九重叫的代驾已到,韶光嘟囔了个地址就闭眼靠着花九重睡觉,花九重让代驾司机照着那个地址开,总算是离开了那个乌烟瘴气的酒吧。   花九重自上次被韩卫成揍了一回,心里就一直记恨着,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花九重花了心思在韶光身上,这几天从不同渠道打听到韶光的身份背景,他心里一乐,如果能拿下这黄韶光,哪怕再多被揍几次,他也绝对心甘情愿。今晚花九重带韶光来此间酒吧,就是吸取了上回的教训,他不能在她的保护罩地界朝她下手,机会向来只给那些有准备的人,他便是那个准备得最充分的人。   夜已晚,司机技术娴熟,很快便将韶光和花九重送达目的地。花九重抬头望,眼前是一座古朴别墅,不过里面一片黑魆魆的,没有一丝亮光。韶光被司机和花九重的对话弄醒,她揉揉眼,一瞧那再熟悉不过的别墅就安心不少,她挣扎着下车,却差点儿脸先着地,幸亏花九重手快接住了她。   “到家了到家了,我要泡澡……”   韶光靠着花九重胡乱嘟囔,花九重打发了代驾司机便揽着韶光往别墅走。手脚并用地从韶光包里找到了钥匙,花九重“咣当”一声推开门,韶光身子前倾乱了他的重心,两人撞在一起直直摔向地板。   花九重给韶光当了肉垫,却毫无怨言,他皱着眉扶住韶光的肩膀,“韶光,没事吧?”   “嗯?没事啊,怎么了?”   韶光按着花九重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花九重见状忍着背部疼痛起身,两人挨得近,险些又双双撞倒。花九重揽韶光在怀,透窗进来的丝丝光亮无意间造就了触手可及的暧昧,他忍不住低了头吻下去,韶光迷糊地承受着花九重突来的热情。   就在韶光与花九重忘我地缠在一起时,一楼的灯“啪”一下亮了!伴随光明而来的还有站于楼梯旁的韩卫成,此刻的他手扶着墙,双目欲裂地瞪着一脸茫然的韶光,还有因好事被扰而心情跌至谷底的花九重。   “二哥?你不是出差了么?”韶光晃晃脑袋,总觉得眼前的人是假的,没道理她一想他,他就“嗖”一下出现呀。   “出差?!幸亏没有告诉你我回来了,否则我也看不见——”韩卫成一口气噎在心头,脸上是凛冽的冷笑,彻骨的凉意侵蚀了他周身,“滚!”   “二哥……”韶光惶然地望向韩卫成,他就站在那里,她却不敢朝他迈出半步。   花九重上回在韩卫成手里吃过亏,此时再见面,几分忌惮是少不了的,但花九重已下了决心,不成功便成仁,“韩先生,请自重!事先我们并不知道你在这里,况且,是韶光带我来的,能对我下逐客令的只有韶光!”   “给你机会你不要,后果自负!现在,滚!”韩卫成气血上冲,他那吼声简直要震破屋顶。   韶光吓得一哆嗦,紧挨着花九重退了一步,韶光的小动作落在韩卫成眼里,又生生多了一条罪状。韶光拉着花九重的胳膊要走,花九重自然乐得韶光站在他这边,但两人还没迈出几步,韩卫成瞬间已跨至韶光身后扯住了她的手腕,“这种时候你倒是听话!叫你滚你就滚!”   不费吹灰之力分开牵着手的韶光和花九重两人,韩卫成略使力推得花九重一个趔趄,“想活命就撒开了跑,否则我自有办法叫你求死不能!”   花九重慑于韩卫成的怒气,丢盔弃甲地逃离了别墅,剩下韩卫成和韶光沉默相对。韶光稍微动了动手腕,立刻便觉得韩卫成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她自知这回真正惹到了他,却也不打算开口辩解,只轻声开口叫他,“二哥……”   “拒绝我有很多种办法,你可以慢慢选慢慢挑,最后你偏偏选了这么不堪的法子,小六儿,你可以不爱我,真的,但别让我觉得我爱错了人……”   韩卫成冷声开口,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出差频繁,陪她的时间太少,便想方设法赶任务赶进度,他尽力要赶上今晚的家宴,可还是迟到了,在车站打电话给她想说几句软话,不料竟是周柳风接的电话,他心里不痛快,但仍旧坐上了归来的那趟车,一路颠簸劳顿,想着明天一早再去看她,顺便给她送早饭,可谁知……   “是你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你也说我是自由主义,我不想把你跟我的关系告诉家里人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二哥,对不起呀,我早晚是要走的,我不光骗了你,还骗了大爸爸、二爸爸他们所有人,对不起……”   韶光脑袋昏沉,但意识无比清醒,奇怪,花九重怎么会以为她醉了呢,她该死的清醒啊,“二哥,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真的,你不要怪我……我想睡觉……”   韩卫成心如鼓动,韶光低低的声调敲在他心头,就像丧钟一般,“明天再说,先睡吧。”   勉强,是最愚蠢的行为,韩卫成深知这一点,他永远不愿意勉强他的韶光,却也实在不敢勉强自己,因为他不晓得勉强自己放她离开的后果,他是否承担得起。   一夜的同床异梦之后,韩卫成早早就去了公安厅,出差回来总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只是他没想到,当他中午赶回别墅的时候,别墅里已经完全没了韶光的痕迹——她的裙子,她的背包,她的鞋子,所有带着“黄韶光”三个字标签的东西统统不见了!   拨通韶光的号码,韩卫成急不可待地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可电话那端响起的是大伯司机的声音,对方问他知不知道韶光在哪里,她的手机落在了家里,司机答应了要送还,可学校宿舍没有她的人影。韩卫成驱车去了W大,从司机手里拿回了韶光的手机,然后打电话问张穆和齐蓝今天是否见过韶光,两人皆是给了否定的答案。   无奈之下,韩卫成想起了一个人,他在手机通讯簿里翻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号码,片刻不停,他直接拨了那个号码,“宋晚照,你知不知道韶光在哪儿?”   “韩先生,她说暂时不想见你,她会好好照顾自己,让你不要担心。”   宋晚照有些尴尬地替韶光传话,韶光离他不远,就在他身旁,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不用太高的智商便可揣测两人是闹矛盾了,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宋晚照作为朋友,不得不袖手旁观。   “让她接电话!”韩卫成气恼愤恨,整件事情自始至终,他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她突然消失又是想要怎样,“我要找到她并不难,可是等我自己找到她,事情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二哥……”韶光不欲宋晚照夹在中间为难,再说,一直回避于解决问题根本无益,“我搬出来了,已经麻烦你那么久,我以后可以照顾自己的。”   “韶光,我可以忘掉昨天晚上的事。”韩卫成并不意外自己的妥协,这都是注定的,他一开始没有控制住想要拥有她的欲望,现在同样不可能控制住,他的骄傲毁在了她手里,“回来,别闹了。”   “二哥,我没有跟你闹,昨天晚上的家宴,姑妈也来了,她教会我慎重,对自己要慎重,对别人也要慎重。二哥,我以前太荒唐了,是不是?你还陪着我荒唐,真是难为你了,以后不会了。家里……我去说,二哥,我还有事,我们以后再聊。”   韶光轻缓地吁出一口气,如果她回国是个错误的决定,那么现在她亲手拿掉了一个错误,至少可以让爸爸欣慰一点了。   “你的手机在我这儿,出来跟我吃午饭,我在别墅等你。”韩卫成话落就挂电话,天知道他竟害怕她会拒绝,韩卫成已不再是韩卫成,只要她愿意,他会在她手里溃不成军。   韶光呆愣地盯着宋晚照的手机,事已至此,她只有拿上包去赴约,宋晚照提出送她,两人一道出了门。在去韩卫成的别墅的路上,韶光情绪有些低落,宋晚照便说些笑话给她听,韶光捧场地笑了一阵。   “Ares的行程排得有些满,晚照,他大概今年不会来国内了,抱歉。”   “没事,我存了不少他的CD,虽然没有现场演奏动人,但也不错。可是,Vicky,如果Ares不来国内的话,你要飞去跟他见面么?毕竟你们……”   “大概吧,春节的时候我肯定不能去,只能选在圣诞节咯,刚好对他来说圣诞节是最美好的节日,他完全不懂春节,只对饺子情有独钟。”   “也好,到时候替我问候他。”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韩卫成的别墅,宋晚照远远地就停了车,韶光不好意思地跟他挥手再见,毕竟此时不好邀请他一起进去吃午饭。宋晚照通情达理,岂会介意这种小事,他驱车离开,韶光在外面站了会儿才往别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反击     午餐是煎牛排配白葡萄酒,还有一些开胃菜和甜点,总之很完美,除了韩卫成的心事重重和韶光的心不在焉。   “二哥,牛排很好吃。”   韶光倒了杯酒递给韩卫成,韩卫成伸手接过,他低头呷了一口,视线仍旧锁定着韶光,“住哪儿?”   “哦,我买了房,里面什么都有,可以直接住。”   “刚买的,还是早就买好了?”韩卫成没忘记那回她闹别扭,嚷着买车买房,说不再沾他一星半点。   “刚买的,多亏了宋晚照。你如果有时间,我可以请你去做客,当然,那可能会是你所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次。”   “我只是你的过客。”   “我总归是要走的。”韶光搁下酒杯,终于到正题了,“二哥,你会给我找个最好的二嫂,然后生像小智一样可爱的儿子,对吧?”   “我能说不对么?”韩卫成一口气把酒喝完,酒杯反射出韶光的笑脸,看起来真是可恶,“只要你还在这里,你所要求的二嫂就不会出现,至少不会是最好的二嫂。”   韶光的笑脸逐渐僵掉,太累了,哪怕拿出表演课上的劲头,她也觉得这场戏太累,她快要演不下去了,“二哥,你在赶我走?”   “对,走得越远越好,回到澳大利亚去,余生再不踏足国内,我就如你所愿,给你一个最好的二嫂,生一堆可爱的孩子。”   韩卫成一字一句地把话吐出来,他总算体会到了韶光平常气他的时候那种快感,对面那个人就像显示器一样,她的反应完全取自你的一张嘴,你甜言蜜语,她就灿烂如花,你唇枪舌剑,她就冷若冰霜,那种掌握一个人的情绪的感觉真是妙。   “那……二哥你忍一忍,我尽快把国内的事情结束。”韶光说着便起身,她面无表情地望着韩卫成那张充满玩味的脸,“二哥你可不要食言。”   韩卫成心下叹气,凭什么她来气他的时候就能嚣张得无所顾忌,反过来,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跟你闹着玩的,坐下。”   “不坐!”韶光眼眶一红,她气冲冲地跑到门口,“叮叮咣咣”地换鞋拿包,“我走了!”   “又闹……”韩卫成无奈地走到门口去拉韶光,他搂得紧,韶光挣脱不得,韩卫成低笑着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姑妈的事,我听妈说了,所以我不拦着你出去住,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可是你知道我的底线,昨晚的事算了,我已经努力不去想如果我没有出现会发生什么,你不要再逼我了。那个花九重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点儿,这不是他第一回打你的主意,我不会饶他,你不用替他求情……”   韩卫成态度坚决,不容置喙,韶光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头一低,充耳不闻,等韩卫成说完了才抬起头。在韶光额头上弹了一下,韩卫成知道她什么德性,不跟她计较就是了,“我真不愿去出差,我一走,你就撒着欢惹事,可这段时间偏偏事儿多,过些日子我得到下边儿巡视,你给我老实点儿,听见没有?”   “没听见!”   韶光娇起来不成样子,韩卫成偏就喜欢宠她上天,“没听见就没听见,你老实点儿就对了。晚上陪我去见姑妈,不许找借口。”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   韶光拽了包就走,韩卫成换鞋跟出去开车送她,一路上两人少不得斗嘴成趣。到了韶光住的地方,韩卫成楼上楼下地检查门窗,生怕留下安全死角,他对韶光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能做的都做尽了。韩卫成悄悄地做,韶光偷偷地看,她本就不是什么硬心肠,韩卫成的好她岂能看不到,问题就在于她看见了也得装作没看见,这很难。   到晚上的时候,韶光终于还是陪韩卫成去见了姑妈黄瑜,她坐在一边装淑女,看韩卫成被姑妈结结实实地熊了一顿,但姑妈是何等人物,哪儿容得韶光闲着。没过一会儿,韶光就莫名其妙地被拉进了批判行列,她苦着脸喊冤,姑妈劈头盖脸一通说,韶光就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只紧挨着韩卫成小声嘟囔。   经过姑妈的口水洗礼,韶光顿时觉得韩卫成真是好人,韩卫成眼风一扫韶光那狗腿的表情,俩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缠缠绵绵去卧室。这暴风雨似的风波便这样云淡风轻地散了,韶光又被韩卫成拉回了别墅,毕竟她的生活中有他与没他实在太不一样,她此时还没有准备好要将他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除去。   情侣之间增进感情的唯一方式就是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然后甜甜蜜蜜,韶光和韩卫成没能走出这个怪圈。一场险些令两人分崩离析的冷战之后,两人的亲密更胜往常,称得上如胶似漆了,几乎每日同吃同住,韶光偶尔才回一趟学校。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韶光笑嘻嘻地拿薯条在齐蓝眼前晃了晃,她回到宿舍见齐蓝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便起了玩心要逗齐蓝。   “韶光……”齐蓝喊出这么一声,然后便突然泪如雨下,吓得韶光赶紧搁了东西往她床上爬,齐蓝侧了脸,瞧着来到身边的韶光,她带着哭腔再度开口,“韶光,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才好帮你想办法啊,就算我不行,我还可以找二妈妈帮忙,你别哭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韶光很少哭,但她不会嘲笑齐蓝的眼泪,谁没有绝望无助的时候呢,她曾经历过的那一切,应该是比绝望无助更惨烈的,但她已挺过来了,此时看着齐蓝的软弱,她不予置评。   齐蓝泪眼模糊地把枕头边的东西拿过来,她抖着手交给韶光,“我真是傻透了……”   韶光不解地低头看,一分钟后她已完全明白了,那是早孕试纸,上面显示的是——阳性!如果这是齐蓝的测试结果,那么齐蓝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谁的孩子?”   “还能是谁的……”齐蓝呜咽起来,她跟那小学弟打得火热,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他知道么?”   “知道,我打电话告诉他了。”   “别哭了,他怎么说的?你们打算怎么做?”韶光也急,不过她是为齐蓝肚子里的孩子急,摊上这么不靠谱的爸妈,这孩子真是倒霉。   “他正找朋友借钱……”   “借钱?借钱做什么?”韶光皱了眉头,难道那熊孩子有担当,要借钱娶齐蓝?   “拿掉孩子。”齐蓝吸了吸鼻子,她双眼红肿,大约已哭了好久。   “什么?你们疯了?!”韶光猛地往后仰,险些从床上摔下来,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齐蓝,好似齐蓝是个怪物一样,“你们这是谋杀!是违法的!你们太残忍了!”   “可是……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诚如齐蓝所言,这事儿确实棘手,首要的问题就是这孩子到底能不能来到这世界。韶光不明白的是,齐蓝和那小学弟为何急匆匆地要决定小婴孩的命运,孩子是上天赐予人间最美的礼物,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如果韩卫成在这里,他或许是能够给韶光一个答案的,答案很简单,齐蓝和那小学弟活在现实里,他们没有勇气面对生活中这闪电般的突变,于他们而言,孩子不是惊喜,而是噩耗。   “我觉得你需要再好好地考虑一下,当然,你有权做出最后的决定,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你尽管对我说。”   韶光略有些失望,但她不能朝齐蓝吼,她没有立场。把要换洗的床单装进包里,韶光陪着齐蓝坐了会儿就走了,她跟韩卫成约好了去买鱼缸,她前几天突发奇想要养鱼,韩卫成便打听了一家不错的店,两人定在今天去挑。   直到跟韩卫成在店里逛了许久,韶光脑子里还在想齐蓝的事,她张张嘴想要跟韩卫成说起齐蓝,却在话出口的前一刻愣在原地——算一算,她自己有多久没有来例假了?!天呐,不是吧?!   “今天怎么老是走神儿,嗯?赶紧选好鱼缸,一会儿让人送到家去。我后天就得去下边儿巡视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喂鱼,万一鱼被你饿死了,伤心的还是你,听见没有?”   “什么?!”韶光紧攥着韩卫成的手,她刚刚回神就听见“死”、“伤心”之类的词儿,她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是不是我昨天晚上把你累坏了?怎么看着总犯困……”   韩卫成把韶光拉在胸前搂着,他嘴角噙着坏笑,韶光气恼地甩手要走,韩卫成赶紧拉住她,“好了,逗你的,我保证今天晚上降低强度,怎么样?”   “不要,今天晚上不准碰我!”   韶光气哼哼地跑到鱼缸的另一侧去,韩卫成用那种看待任性小孩子的眼神儿瞅着她,韶光心烦意乱,老天爷,圣母玛利亚,千万不要是她猜测的那样,不要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慌张     谎称要买卫生棉,韶光死活不让韩卫成跟着一起去,她催着韩卫成护送鱼缸回去,韩卫成立在原地稳如泰山,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哎哟,你又不是女人,跟你一起买那种东西,一点乐趣都没有!你快走啦!”   “怎么会没有乐趣?你得按照我的尺寸买,才会用着舒服。”韩卫成面不改色,虽说韩家男女比例失调,阳盛阴衰,但他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孩子,女人那些事儿,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什么你的尺寸——啊!混蛋!”韶光吼了半句才感觉出不对,他的尺寸?色狼!   “不好意思了?”韩卫成笑意盈盈地揽上韶光的小蛮腰,或许他就是个混蛋,不许她在他面前遮掩半分的混蛋,她整个人都必须是他的,“大嫂生小智是剖腹产,她生产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是大哥帮她在特殊时期换那个,等你以后生了咱们家的孩子,我也帮你换。现在是帮你事先适应一下,免得到时候扭扭捏捏不听话,你连人都是我的,这种事没必要害羞,听见没有?”   “没听见没听见!你快点把鱼缸弄回家啦,我的小丑鱼快要死掉了!”   “急什么?去哪儿买?”   “什么?”韶光没好气地嘟着嘴,她哪儿是要去买卫生棉,她得去买救命的东西啊——早孕试纸!万一出现齐蓝那样的情况,韶光简直要抓狂了,她安慰齐蓝是一码事,事儿临到她自个儿身上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恼羞成怒,说的就是你。卫生棉……前面不远就是商场,走上两三分钟就到了,咱们先去买东西,一会儿回来取鱼缸。”   韩卫成揽着韶光往前走,韶光哼哼唧唧往后缩,韩卫成干脆贴着她的后背推她,“瞅瞅这世上最懒的懒猪,你呀,人家四五岁的小孩儿都比你听话……”   “&%¥#*@%……”韶光嘴里小声嘟囔着,就算韩卫成听不清楚,他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入耳的话,韶光赖着不肯往前,哪怕旁边牵着气球的小姑娘扭头笑她,她大不了闭了眼不看不听,“我不想买了,咱们回去吧,二哥,好二哥,好哥哥,韩老二~~~”   “那怎么行?现在不买,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你慌起来说不定会掉泪儿,我可不敢冒险。”   “嗯嗯~~~不会的!我保证不会,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会那么丢脸——哦,邢大哥!”   韶光敷衍着韩卫成的时候,冷不丁旁边有个男人低头走过去,韶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那人的一只袖子,四目相对,果然是刑侦队的邢勇。   “是老韩你们俩,这是怎么着了?”邢勇退回两步来,调侃正黏在一块儿的韶光和韩卫成。   “就是,多不像话呀,邢大哥,你倒是说说他呀,这公共场合,人来人往,他都敢动手动脚!邢大哥,你是最英明神武的队长,你快把这个流氓给抓起来!”韶光一板一眼地向邢勇控诉韩卫成的“恶行”,把邢勇和韩卫成两人逗得合不拢嘴。   “你这丫头,我头一回见你的时候就替你收拾了一个流氓,不过那是因为你已经把人家打得跑不了了,这回的‘流氓’——”邢勇玩味地指了指韩卫成,“这个‘流氓’呀,我可管不了他,他官儿比我大,官大一级压死人。”   “哎呀,邢大哥,你怎么能忍心看着我这么良好的公民被欺负呢?你快帮我拖住他,我去找帮手!”   韶光“咯咯”笑着跑远了,邢勇不解地看看韩卫成,韩卫成却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反倒站在原地跟邢勇聊起了别的。约莫过了十五分钟,韶光提着个袋子冲回来了,韩卫成这才跟邢勇断了话题,他接过韶光手里的袋子大略瞧了瞧,突然皱着眉瞪了韶光一眼,“东西呢?怎么没买?这堆垃圾食品是怎么回事?”   “嘻嘻,我怕我说要买零食的话,你会不让我去,但是如果我说要买那个,你就一定放我去!”韶光撕开一袋薯片,“咯吱、咯吱”地咬起来,她还没忘了身旁的两个大男人,把薯片袋子往邢勇和韩卫成面前凑了凑,“邢大哥,为了感谢你替我拖住韩老二,让我买到了好吃的,我决定请你吃!不要客气啊,很好吃的!”   是个正常人都不能跟韶光混在一起,邢勇赶紧跟两人说再见,韩卫成冲他摆摆手,约了到单位再谈。韶光朝韩卫成努努嘴,坏心眼儿地开口,“韩老二,有句话……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那你别说了。”   韩卫成夺过韶光的薯片径自往回走,韶光吐吐舌小跑着跟上来,“干嘛老是生气,你明明就想知道我要说什么,呐,我告诉你哦,你跟邢大哥站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好般配哦!”   “那你跑过来干什么?我跟邢勇般配,你属于插足。”   “开玩笑啦,回家回家!”   韶光雄赳赳地走在韩卫成身边,她斜眼偷看缓步而行的韩卫成,始终不敢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他后天又要出差,等他回来再说吧,到时候应该会有个确切的答案,而不仅仅是她惴惴不安得来的揣测。   晚上的时候,韩卫成下厨做了几个小菜,韶光吃得开心,不过她吃饱就跑上楼去了,韩卫成没在意,自顾自地去厨房清洗。韶光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楼下偶尔传来韩卫成的声音,不过听得并不真切。   从包里拿出今天买来的试纸,韶光双手抖得厉害,心里头五味杂陈,害怕、期待、失落混成一股酸涩,她心一横,要死要活总得有个结果!突来的勇气不容易,韶光抓住了,勇敢了,却终于后悔了——跟齐蓝是一样的结果!   一时间惶然四顾,不知所措,韶光扶着盥洗台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她没控制住自己的贪心,一再违背爸爸的意愿停留在韩卫成身边,她注定会为此付出代价。夜深了,韩卫成来敲门,韶光定了定神,扯出笑脸去开门。   “怎么蔫儿了?是不是吃太饱了?”韩卫成伸出大手贴着韶光的额头,“以后晚饭只熬粥,加上两个菜,你贪吃,是我没注意分寸,吃坏了胃是大事,对身体不好。”   “嗯。”韶光眯着眼抱住韩卫成的腰,“这次出差要多久?”   “大概得十天,时间上说不准,主要看那边的情况如何。怎么,想我了?舍不得我走?”   韩卫成玩笑般开口,玩笑似真似假,他的心也跟着摇荡。对韶光,韩卫成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情怀,但就是怎样都割舍不掉,通俗的大众说法称之为爱情,可韶光态度跳跃暧昧,韩卫成无法强求,怒火攻心也不行,只能慢火煎熬,全指着她那颗海底针一样的女人心能仁慈些,不要再添波折了。   “睡觉了,困死了。”   韶光省略洗漱直接爬上床,她钻在毯子里不出来,韩卫成拿她没办法,只好取了湿热毛巾替她擦了把脸,伺候她睡觉。韶光预料到韩卫成晚上不会直接睡,睡前活动丰富多彩,不过她软了声调不肯配合,嘟囔着要早睡,韩卫成紧搂着她叹气,“今晚就先放过你,明晚你可没这么走运了,我后天一早就得走,你难道让我‘饿’着走?”   “明天的事明天说啦……”韶光不乐意地抓了抓韩卫成的肚皮,韩卫成闷闷地“哼”了一声,吓得韶光缩了手脚,“明晚我尽力!”   “那你可一定得尽力!”   韩卫成心满意足地放过了韶光,但等到第二天晚上他满心愉悦地走进卧室时,韶光拿着条卫生棉朝他晃了晃,“特殊情况,你……自己解决吧……”   “黄小六儿!”韩卫成咬牙切齿,恨不得不顾一切把韶光扒个精光,“知道让我饿十天的后果么?!”   “你会饿死?”韶光耸肩摊手,只要她自己死不了就成。   “学过瑜伽没有?有的话很好,没有的话,趁我不在的这几天好好学!如果你达不到瑜伽的基础水平,等我回来——死的会是你!”   韩卫成一身的柔情皆化成了怒火,原本盘算好的离别之夜温馨浪漫,结果呢,被一道“红色圣旨”给搅了个稀巴烂!   “收敛点啦,小心身体垮掉!”韶光趴在韩卫成臂弯里摇头晃脑,“人家说纵欲过度会肾亏,黑市上有那种号称‘液体黄金’的补药……”   “睡觉!”   韩卫成低吼着关了灯,死女人偏在这种时候说什么“肾亏”,等他出差回来,哪怕他自己把肾亏死,也得先弄得她死去活来!   韶光在黑夜里无声地笑,每次她都忍不住去挑战他的底线,看他由不动声色转为一腔怒火,或者哭笑不得。这种玩火性质的关系,韶光原先并不以为然,现在她害怕了,她慌张了,明天他要离开,明天她即将迎来自己对自己的一场审判——关于新生命的审判,她是原告,她是被告,她还是法官,一场由她自导自演,或者说自食其果的人生转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之子     一早送走了韩卫成,韶光踟蹰良久,最后拦了辆出租车去医院,她需要明确的结果,无所谓结果的好坏,她只是不想自欺欺人。   不敢去军区医院,韶光直接问出租车司机哪家医院比较有权威,司机大哥随口答了几句话,韶光根本没听清楚,她开口让司机开去医院,接着便闭了眼。医院的怪味道跟小时候没有两样,韶光掩着鼻子往里面走,挂号、开单子、做检查,机械的流水线程序,终于到了最后的关卡。   “你怀孕了,恭喜。”那中年女医生的声调冷冷淡淡,嘴里说着恭喜,话语却没有丝毫的热度。   “确定么?多久了?”韶光呆愣地问出口,撇去悲喜不说,她眼下至少得知道这孩子的状况。   “大约两周半。”   “哦,还不算太久……”   “如果想要拿掉孩子,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注意调理身体,之后你可以联系赵医生,这是她的号码。”   那女医生阅人无数,瞧着韶光那样子就知道多半是未婚先孕,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被照料得很好,她是好心替韶光想得远一点。   “拿掉?”韶光盯着女医生递来的那张纸,纸条上是一串数字,大约是女医生所说的赵医生的号码,韶光攥着拳头起身,“医生,谢谢你了,不过我不太需要,而且……不管怎样,孩子不应该受到伤害,医生你以后也不要建议别人伤害孩子了……”   韶光匆匆地出了办公室,冲过拥挤的走廊,待眼前被日光一晃,她才终于回神地顿住脚步,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韶光烦躁地接起,“谁?”   “韶光,是我!”齐蓝的声音兴奋无比,“你知道么?我刚刚去医院检查了,我没有怀孕!是试纸出了错!不过还是谢谢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   齐蓝雀跃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韶光无心听下去,匆忙挂断了电话,整件事说出来真像个笑话!现在,该是她做决定的时候了!   “你在这里干嘛?”   算不得友好的声音响起,韶光无力地回身,一看之下她不由地打起了精神,“未央,你怎么在这儿?”   “我先问你的!”未央手里捏着酒精棉棒按在手臂上,她站在那里古怪地看着一脸迷茫的韶光,“二哥呢?”   “他……去出差了。你这是抽血了?血有没有止住?”   韶光伸手要去摸未央的手臂,没料未央往后跳了两步,让韶光扑了个空。未央努努嘴,对韶光的态度不以为然,“你要是生病了,大爸爸、二爸爸和五爸爸,哦,还有我爸,他们肯定急得跟被火烧了一样,W市所有的医生随你挑,你竟然跑到这儿来了,你还真看得起这儿!”   “这儿……是哪儿?”   “嗤,你不识字么?W大附属医院!”未央翻了翻白眼,那医院门口硕大的字都看不见,不是不识字,就是瞎子!   “W大附属医院?”韶光咬了咬唇,她来的时候哪儿有心思注意这些,“今天不是星期天,你应该在学校上课,到医院来,是病了?”   “未央,快点——该去量血压了!”远远的有个漂亮女孩儿朝未央扬声喊道。   “知道了!”未央不耐烦地回了一声,她瞅瞅没精打采的韶光,没好气地扔了手里的酒精棉棒,“我走了!”   “哦……”韶光盯着未央的背影看,等未央跟朋友上楼去了,韶光才转身往外走。   W大附属医院离W大很近,韶光决定走回宿舍,她推门走进宿舍时,张穆一个人在上网,韶光随口打了招呼。   “韶光,你桌上有封信,好像是虫学长给你的。”   “花九重?”   韶光皱着眉从信封里抽出张信纸展开,只见上面凌乱地写了几句话,字迹潦草,看起来很匆忙,“他出国了?”   “听说是昨天走的,挺多人去送他。”张穆不知韶光同花九重之间的纠葛,将听来的消息当八卦讲出来,“学校论坛上有人爆料,说虫学长被人给揍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的,昨天到机场送他的人都看得出他被打的痕迹,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传言嘛,没多少是可信的。”韶光无谓地道,不过她隐约明白是谁干的,韩老二说不会轻易放过花九重,还不准她求情,现下花九重有自知之明,顺水推舟提前出国也算好事,万一韩老二真玩起手段,花九重必定招架不住,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被揍一顿这么简单了,“不说了不说了,我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儿困得要死,我睡了啊,有事儿也不用叫我。”   张穆应了韶光的话,两人各干各的,撇去不谈。   韩卫成出差不在本市,与韶光再次捡起了电话诉衷肠的狗血浪漫桥段,韶光因心里有事,不似之前那么活跃,韩卫成只当她是功课太重,并不在意。韶光直接开口问花九重的事,韩卫成一口承认,韶光噎了一下,然后赞了一句“干得好”,韩卫成竟孩子般地得意起来。   “那将来我要是真跟别的男人发生点什么,你还不得把人家往死里整啊!公平竞争你懂不懂啊?!”   “竞争着呢,也很公平,各凭本事,不过你想想,我本土作战还能翻在阴沟里?”   “切,等你真翻了船,你就自己趴在被窝儿里哭吧!”韶光软了声调,总有一天,她会亲自让他摔一跤,到时候他恨的大约不是别的男人,而是她。   不知不觉过了两三天,韶光一翻日历,是周末,家宴不能不去。韩卫成不在,韶光便窝在沙发里看碟子,周柳风坐在她身边嗑瓜子,时不时评价一下剧情,可令韶光崩溃的是周老四的理科思维太奇葩了,他竟然能问出——“哎,那女的哭什么?”、“这背景干嘛要拍河呀?” 等神迹一样的问题。   “闭上你的臭嘴!”韶光抓起抱枕丢向周柳风,“看电影就看电影,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黄小六儿,你这是歧视!我看不懂还不能问?要不耻下问,老师说过的!”   周柳风仍旧闲闲地嗑着瓜子,好好的制服都被他糟蹋了,军人风范完全没有不说,还吊儿郎当似流氓!   “行行行,您自个儿看吧!我呀,去外边儿溜达溜达!”   韶光气哄哄地站起来就走,迎面差点儿撞上戴着耳机的未央。未央斜睨一眼韶光,韶光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老觉得未央跟鬼灵一样,一双杏眼魅如明珠,“未央,你、你去陪周老四看电影,我出去了!”   “九儿,你怎么着你六姐了?把她吓成那样!”   周柳风把装有瓜子的碟子递向未央,未央抬眼瞅瞅周柳风,然后霸道地把整碟瓜子都夺过去了。周柳风啧啧舌,摇着头直叹气,“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我原来觉着黄小六儿那家伙忒不招人喜欢,是个女霸王、女土匪,谁知道你这丫头才是真正的霸主儿!你比你六姐狠!”   “我可没承认过她是我姐!我也不想跟她比!”韶光把瓜子搁在周柳风够不着的一边,她一颗都不吃,也不让周柳风吃,气得他牙痒痒。   “你这死丫头,要气死我呀!给你给你,什么都给你,瓜子儿是你的,电影儿也是你的,我陪黄小六儿吹风去!”   周柳风随之起身,他径自出了客厅,殊不知身后的未央脸色已涨红,对她而言,周柳风的行为不啻为一种侮辱——他跟黄韶光一起时就有说有笑,跟她坐一起还对黄韶光念念不忘,甚至跟她呆了片刻就迫不及待地去陪黄韶光!那黄韶光果真有那么好?恐怕不见得!   这回的家宴缺了好几个人,宗忆去外地开会,韩卫成出差,周子规接了急诊,不过这并不影响家宴的好气氛。韶光和小智挨着坐,两人已结成同盟军,周家仍旧住在老宅,韶光对在这宅子里找乐子最在行,两人玩起来跟一对儿小疯子一样,加上童心未泯的周柳风,三人逗得一大家子十分开怀。   吃过饭,韶光就要离开,周国贤吩咐了司机送她,一旁的周柳风嘿嘿笑着说要亲自送公主大人,反正他也得走了,韶光答应下来,老是征用大爸爸的司机,她已经不好意思了。大妈妈突然出声叫韶光,说上回她留在这里的裙子洗好放在她房里了,韶光感激地扑上去亲了亲大妈妈,然后“噔噔”跑上楼去。   未央此时正站在台阶上,韶光跑得太急没注意到未央,两人擦肩而过时,韶光的力道有些重,撞了未央一下。未央被撞得身子趔趄,韶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她赶时间,道了声“对不起”就继续上楼了。   紧抓着楼梯栏杆,未央一抬头便瞥见韶光跳跃在楼梯上的光脚丫,心思一动,未央从长发上取下了用来固定发丝的镶钻发卡,她手指松开,那扁圆的镶满闪钻的发卡顺着未央的裙摆滚落在阶梯上。   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未央前几天在体检时碰见韶光,她那时就留了个心眼儿,跑去妇科编了谎话探消息。那女医生以为未央是韶光的家属,便将韶光怀孕的事情说了出来,未央当时即对韶光不齿,一个女人没有结婚却怀孕了,这对青春期的纯洁来说是一种挑战。今天前后的琐碎使得未央有些失控,她此刻突然犹豫起来,盯着阶梯上的发卡,未央不由自主地要弯腰将之捡起,却终于还是晚了——韶光已经抱着裙子冲下来!   “啊——”   预料中的尖叫声响起,未央浑身抖个不停,她只感觉腿一软,整个人竟同韶光一起沿着楼梯滚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苏醒     韶光给未央做了肉垫,未央惶恐地爬起来,她呆呆地站着看瘫倒在地的韶光,耳朵里充斥着一屋子的叫嚣,一群人把她挤开去拉韶光。未央没有如愿以偿的快感,只有世界坍塌掉的落寞与绝望。   “我没事,没事,没事……”韶光眼神渺渺,整个人木木的,她嘴里机械地重复着安慰性的话语,“真的没事……”   “红红,红红!”小智突然指着韶光叫起来,把他妈妈李晶吓了一跳,在小智的语言系统里,红红代表着“血”!   李晶顺着小智的手指去看,只见韶光光裸的两腿间有刺眼的红色缓缓流下,李晶当场骇住,她赶忙吩咐周柳风抱起韶光去医院。在场的人先后也都注意到了韶光的异常,尤其是宋家云。   “老四,你快点儿啊!抱得稳一些!”宋家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见过,眼下事发突然,她已大约明白了其中隐情,自家儿子不在,如果小六儿出了事儿,她韩家可怎么担待得起,“铁疙瘩,你打过电话没有?!医院那边开始准备了吧?!”   一屋子的人顿时乱成一锅粥,韶光没撑到医院就昏了过去,她人事不醒,等她终于觉察到自己还活在这世上时,已经是次日的正午了。   “醒了?”   轻柔的一声唤响在耳边,韶光眯着眼侧头去看,那握着她的手守在这里的是韩卫成,他连夜拼命赶了回来,“饿不饿?饿的话,我把粥热一热。”   “你出差回来了?”   韶光哑着嗓子开口,韩卫成忙起身去倒了杯水。韶光挣扎着要起身,他却按住了她,韶光不解,却见韩卫成含了水来喂她,她此时哪儿有反抗的力气,全由着他来。   “事情都办完了?”韶光仍旧惦记这事儿,之前韩卫成说此次出差至少需要十天,她脑子里乱得像浆糊,怎么都理不清韩卫成突然出现在她边上的原因,“今天几号了?”   “问这些做什么?不要管,你只要好好吃饭睡觉就行了,其他的都归我管。”   韩卫成摩挲着韶光的额头,他侧着脸定睛瞧韶光,或许是连夜赶回来的缘故,他胡子拉碴,看起来很邋遢,“我以后都不出差了,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你跟你们领导闹脾气了?”韶光皱眉,她紧张地拉住韩卫成的手腕,“你这么大个人胡闹什么?领导总要装一装样子,说你骂你都是器重你,你怎么能按照表面意思理解,跟你们领导对着干呢?你看着精,怎么临到事儿了这么神经病!赶快跟你们领导道歉去,外地的事儿是不是还没有办完?道完歉就带着行李去把事儿办妥当,你听见没有!”   韶光那眉目间的褶皱延伸到了韩卫成的心尖上,昨晚他临时接到老妈的电话,她火急火燎地让他赶紧回来,他问是什么事儿,她却并不多说一个字,只交代说会让铁疙瘩在机场接他。韩卫成猜测是家里出了事,他安不下心,打电话给韶光,接电话的却是周老四。   这回周老四没玩花样,闷了声道,“老二,对不住,我没顾好小六儿……”   韩卫成当下心就凉了半截,借机从周柳风口中套出了话——孩子没保住!孩子,韩卫成想起他曾在跟韶光开玩笑时说起过,她说她的肚皮太扁,不圆不性感,他就逗她,生个孩子就圆了。   如今玩笑成真,韩卫成却是在破碎之后才得知消息,仓皇间奔回韶光的身边,她惨白着脸躺在病床上,高大挺拔的韩卫成在那一瞬间被生活压弯了腰,他不自觉地红了眼,只流血不流泪的他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可以抑制住汹涌而出的泪水,躲在卫生间里苍然泪下。他需要在她醒来之前发泄,然后收敛如常,他心中所能感知的痛远不及她醒来之后即将受到的伤害,他用这样的念头支撑到了现在。   “现在就管我管得这么严,等结婚了,你是不是干脆越过我,直接跟我的领导沟通联系?”韩卫成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他替韶光掖了被角,然后起身把宋家云早上送来的白粥用微波炉加热,“以前邢勇还跟人打赌,说我将来不会是妻管严,那时候他还不认识你,所以才敢那么大胆地跟人赌……”   “我想起来了。”   韶光打断韩卫成反常的唠叨,她方才用沉默掩饰了思考,昨天的事,她想起来了,“为什么送我来医院?我只是摔了一跤,未央也摔了,她也在医院么?”   “她没有你摔的严重。”韩卫成如此答,他以为韶光并不知道孩子的事,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永远都不知道。   “是么?”   韶光心中惴惴不安,却终于尘埃落定,到了医院,按大爸爸他们对她的担心,肯定会做很多项检查,那么她怀孕的事情当然是瞒不住的,她怀有身孕对整个大家庭来说算是喜事,但眼下韩老二并无雀跃之色,二妈妈他们竟都不在这里,如此推测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孩子在她摔跤之后流掉了。   “操心这些做什么?我提前赶回来陪你,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不过我仅仅是摔了一跤,你就丢下公事不管跑回来,不太像你的风格。”   “以前是我疏忽了。”   韩卫成心惊于韶光那句“不太像你的风格”,他已不止一次因为工作冷落她,令她形成这样的意识——他的工作高于她。   两人正聊着,微波炉“叮”地一声响,韩卫成去取了粥过来,他坐下要喂韶光,韶光执意不肯,说自己躺着难受,且连脸都没洗。韩卫成拗不过韶光,便伺候她在床上稍微洗了洗。刚喂了韶光一口粥,韩卫成就听见宋家云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小六儿醒了!”宋家云喜出望外,她几乎是飞奔到病床边的,随手搁了提包,紧握住韶光的手不放,“我的宝贝哟,你终于醒了!卫成真是,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二哥怕你一激动,来的路上看不清红绿灯。”韶光笑着开口,除了脑袋有昏沉的感觉,她的身体就像是从高空往下坠,心里头一阵惶惶,但她选择向身旁的人隐瞒,所有人大概都在默默地替那个孩子哀悼,尽量掩饰着低落的情绪,生怕影响了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卫成,医生来过没有?”   宋家云强忍着揪心的疼,韩家经此一事,还有什么脸面在其他四虎面前说要小六儿做儿媳妇儿。宋家云彻夜未眠,她知道丈夫韩效之也是一样,黄珉夫妇已经在往W市赶,韩效之开口要亲自去接机,他要向兄弟赔罪。   “我很好,二妈妈你不要急呀,摔跤很正常,我以前就摔过好多次的。”   “不一样……”宋家云以手掩面,她匆忙起身不敢在病房里多呆,悄声吩咐韩卫成片刻不离地守着韶光,她脚下凌乱地去了医生办公室。   “二妈妈好像带了吃的,你要不要吃点儿?”   韶光伸手指了指宋家云提来的袋子,韩卫成皱着眉把她的手臂塞回被子里,他从赶回来就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旁,米水不进,但却没有饥饿的感觉,“都是给你的,我可不敢跟你抢,免得你到时候秋后算账要我还。”   “算你聪明。”   “还要不要喝粥?再喝两口,好不好?”   韩卫成哄着韶光,韶光难得乖巧地点头,病房里独剩两人安静相对,空气里的分子流动似乎具象起来,那是沉默着的喧嚣。   医生到病房里走了一圈儿,问了韶光些问题,到下午时又开了不少单子说需要更为全面的检查,韩卫成便抱着韶光在各个科室之间穿梭。两人如同连体婴儿一般连在一起,除非医生强制要求,否则韩卫成绝对不会放开韶光。折腾了一下午,韶光精神不济,医生在她输液的药中添了些安神的成分,以保证她的睡眠。   宋家云心疼儿子,催着韩卫成回家一趟,洗个澡换换衣服,她替他守着韶光。韩卫成眼皮快要睁不开,铁疙瘩送他回去了。到约莫晚上七八点,韩卫成步伐急促地赶回病房,推门进去的那一瞬间,韩卫成只觉得病房里挤满了人,他定睛一看,坐在病床两侧的竟是四叔四婶——韶光的父母。   “四叔,四婶,你们回来了。”韩卫成沉声向黄珉夫妇打招呼,他恍惚间错乱了对自己身份的定义,他在四叔四婶面前该以何种身份自居,他们女儿的男朋友,亦或是别的什么身份。   “卫成,我听医生说你守了六儿一夜,四叔感激你。”   黄珉语调尽沧桑,独生女儿出了事儿,若换了是别人家的男孩子,黄珉哪怕撕破了脸皮也定会要一个说法,可卫成不是外人,是他兄弟的儿子,他不能……   “四叔,你这句谢,我实在担不起,我该向你和四婶赔罪。”韩卫成侧头看了看仍旧昏睡的韶光,四叔的一声谢如同是贬他入地狱的号令,令他陡生惧意。   “我跟你爸他们商量过了,六儿不适合呆在国内,等她身体好点儿,我就带她回澳大利亚。”   黄珉在韩卫成肩上拍了两下,韩卫成豁然抬头盯紧了黄珉,不过韩卫成立刻便收敛了眸中的敌意,他悄然松开紧攥的拳头,“四叔,先等她出院了再说吧。”   一屋子的人或明或暗地关注着韩卫成的反应,毕竟他跟韶光的关系已是公开的,黄珉此举无异于棒打鸳鸯,但见韩卫成隐忍退让,众人皆是松了口气,毕竟五虎兄弟情深,若因孩子的事儿断了兄弟情谊,那实在算得上人间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韩老二愤怒     李君言是事业兼家庭型的女人,丈夫黄珉是她的根,女儿韶光是她的枝叶,眼下的事不仅动了她的根,还毁了她的叶,她却不能发作。   “妈妈,爸爸呢?”   韶光靠在母亲怀里轻声问出口,打从小时候起,韶光就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姿态活着,因为母亲已给了她最好的范本。   “被你大爸爸叫去了,兄弟相聚,总有说不完的话,喝不完的酒。”   “爸爸还在怪我么?”   “傻丫头,爸爸怎么会怪你,他爱你。”李君言偏头吻在女儿眼角,分离数月,母女情愈加深厚,“带你回澳大利亚的事,他事先并没有告诉我,他现在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带你走是他惟一能够做的。”   “我知道,我没有埋怨爸爸的意思。妈妈,你这回能不能帮我劝爸爸改变心意?我想把研究生念完,而且,如果我就这样离开,爸爸跟二爸爸之间的隔阂永远都不会消失,二哥他也……不会罢休。”   “韶光,其实我并不赞成你爸爸的决定,他心急了点。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宝贝儿,你是最重要的。”   “妈妈,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爸爸为我费心,二哥的事,我承认我一开始没有料到。妈妈,帮我劝劝爸爸,我保证在念书的同时把跟二哥的事情完美解决,爸爸跟二爸爸之间绝对不会存在尴尬!”   “那么,我能知道你的解决办法么?”   “Ares,我想Ares会是一种解决办法。”韶光踌躇地答道。   “宝贝儿,用一个男人解决掉另一个男人并不是明智之选,但是,我想我会在今晚跟你爸爸谈一谈,明天你就会得到他的答案。答应我,无论爸爸的答案是否合你心意,不要因此而动摇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他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你不能忽略这一点,永远不能。”   “嗯。妈妈,二哥呢?不会跟爸爸他们呆在一起吧?”   韶光吐吐舌,爸妈昨天傍晚抵达W市,自那之后韩老二就没有机会近得她身,平时对她霸道起来不像话的韩老二在她爸妈面前完全硬不起来,韶光隐约明白其中的意味。   “我认为——”李君言拖长了声调,“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身体,我绝对不想再次看到我的外孙女或外孙子遇到这样的情况!宝贝儿,我不反对你,不代表我赞成你,你交第一个男朋友时我告诉过你,婚姻会是你很关键、很艰难的抉择,在那之前好好享受生活。现在,你在步入婚姻之前扼杀掉了一个孩子,宝贝儿,这一点我不会原谅你,孩子的事我很遗憾,但我更遗憾你没有照顾好自己,更别提享受生活。听我的,不必担心任何人,睡吧。”   “妈妈,我错了……”   韶光抱住李君言的腰撒娇,母亲很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她讲话,这一次她真的错了,让爸妈满心焦灼地飞回来,影响了所有人的正常生活。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多是刀子嘴豆腐心,韶光明白的,她也几乎成了一位妈妈,只是天意弄人,她已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机会。   这一边韶光躺在医院里养身体,那厢五虎兄弟加几个猴崽子凑成了一桌酒席。黄珉被推上主座,周国贤等人二话不说,兄弟情深一口闷,连干三杯。杯落人坐,蓦然间房里安静下来,众人或垂首黯然,或侧脸凝思,说不上欢畅,却也不能说是悲伤。   “四叔,你真要让小六儿回澳大利亚?”   周柳风最先破除沉寂,他眼瞅着老老少少干瞪眼,心里头真是急,尤其那韩老二耷拉着脸,老岳父坐在这儿都不晓得要赶紧巴结。   “小六儿脾气怪,做事总乱来,她回国几个月已经惹了不少的麻烦,我心里头清楚,都是这些个兄弟帮我照顾着闺女,否则小六儿哪儿能过得这么快活。我要是再说谢,你们指定都不高兴,我也就不说了,这一杯,算我敬大哥、二哥、三哥和五弟的!”   黄珉端着酒杯起身,他把几个兄弟环视一遍,几十年的情谊都搁在心里,什么话都表达不出来。   “老四呀……”周国贤叹了一声,周柳风赶紧起立立正,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周国贤拿手指了指周柳风,“你乱掺和什么,我叫的是你四叔!”   “您没说明白呀,我也是老四,周老四!”周柳风最会插科打诨,他嘿嘿笑着去给各位叔叔倒上酒,“爸,您下回呀,喊四叔的时候就说是你们的老四,我们这些小辈儿就不会弄混了。”   “就你话多!”周国贤笑着责了周柳风一句,气氛倒轻松了不少,他扶着酒杯望向黄珉,“老四,当年你回来说要带走小六儿,我、老韩、老宗跟老郭,我们凑在一块儿合计商量,老韩那时候说了句话,他说‘咱们再疼小六儿,也不能让四弟亲骨血分离’,我心里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我都憋回去了!小六儿一走十几年,走的时候是个小不点儿,转眼成了大姑娘,老四,你这回又要带走小六儿,你得给我个说法儿。”   “大哥,你也说了,六儿呆在国外十几年,她已经习惯了在国外生活,回澳大利亚是早晚的事。”黄珉为难地答道。   “你这话说出来有个屁用!”老五郭占强对四哥黄珉有些恼火,“小六儿十几年不回来,你和四嫂说是她自己不愿回来,现在小六儿回来了,你又说要带她走,四哥,你得说清楚,至少你得跟卫成说清楚,他跟小六儿的事儿你不是不知道,他是小辈儿,对你敬重,不好反驳你,那你就得有让他敬重的分量!”   “老四,小六儿出了这样的事儿,谁心里头都不好受!二哥和二嫂俩人觉得对不住你,可当时撞了小六儿的是我家那丫头,该向你赔罪的是我!你要带走小六儿,我不同意!你总得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宗麟面有愧色,宝贝女儿未央已经被他关在家里反省。   黄珉以手掩面,怅然地倒在椅子里,“小六儿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们都清楚,她跟卫成……卫成啊,你别怪四叔,四叔不是自私,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是故意要拆开你和小六儿。”   “四叔,我明白。”韩卫成惨然一笑,“小六儿要走要留,我都能理解,只是,我希望由她自己做决定,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四叔,你说呢?”   “老四,我跟老宋喜欢小六儿,不光我们喜欢,这坐着的人都喜欢她,大哥他们那时候还跟我争,说各凭本事,看谁能说得动小六儿做儿媳妇儿。我跟老宋知道小六儿跟卫成处在一块儿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小六儿打小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我把她当亲闺女疼,老四啊,我跟你说实话,瞅着亲闺女被亲儿子夺走,我这心里头酸溜溜的,老宋说我是嫉妒卫成……”   韩效之说着说着就笑了,连带着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笑出声来,“我活了大半辈子,老四,我没怕过什么,可我现在真怕去大哥家,我一进去就会想起那天的事儿,小六儿摔那一跤,把我的胆子也摔碎了。要是孩子还在,我就是爷爷,你就是外公……老四,二哥求你了,别——”   “二哥,说什么呢?你敢开口求老黄,老黄还没胆量应呢!”   清冽透亮的女声自门口传来,李君言缓缓走来,黄珉起身走出两步迎她,“你怎么来了?六儿呢?一个人在医院?”   “她睡着了,我不放心你。”李君言拍拍丈夫黄珉的手臂,她忙阻止大家起身,“都坐都坐,老黄一个人接驾就成了!”   “四婶真霸气!”   周柳风朝李君言竖了竖大拇指,明摆着是拍马屁,他扬声叫了服务员要给李君言加座,却被她阻了。李君言同黄珉并肩往席间走,她在韩卫成身后顿了顿,手指在韩卫成椅背上轻敲两下,她一个眼神流转,韩卫成当即起身朝她点头,两人错身而过,李君言在韩卫成的位子上坐下,而韩卫成则大步出了房间。   一路疾驰,韩卫成连闯红灯,不过他并不在意,他需要尽快赶去韶光身边,不论什么代价。韩卫成推门进入韶光的病房时,韶光正在睡,房里的光线调得很暗,暗到他几乎看不清她的脸。   韩卫成终于能如此近地看一看他的女人,四叔说要带她,天晓得他只能用沉默掩饰愤怒,愤怒于她不属于他,愤怒于他局外人的身份,愤怒于无力和无奈的感觉。韩卫成曾设想过很多次向韶光求婚的场景,他想来想去,总觉得每一个版本都不够美,现在上天给了他们一道孩子的伤疤,自此之后,不管他有多努力,他都无法绕过这道疤痕给予她最完美的婚姻仪式,他们之间已有空缺,亘在那里,无法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黄小六隐患     静坐在昏睡的韶光身边良久,韩卫成既想好好地抱一抱她,又顾忌着不能扰了她的安眠,他心疼韶光不敢扰她休息,可有人敢。   “韩大哥……”   门口传来明亮的一声唤,韩卫成不由地绷了脸看来人,竟是宋千羽,“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韶光住院了,心里急得不得了,就想着来看看她。”宋千羽手里提着果篮和燕窝走进来,她一见韶光在睡,不由地吐吐舌,赶紧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我太大声了。”   尽管宋千羽悄了声调,但韶光已被惊醒,她迷糊着眼瞅瞅四周,发现了韩卫成和宋千羽,还有最后缓步进来的宋晚照,“几点了?”   “下午两点多!”宋千羽嘴快地答道。   “管时间做什么,想睡就睡。”韩卫成垂着眼柔声开口,一旁的宋千羽有些讪讪地不晓得方才是不是做错了,不过韩卫成只在宋千羽进来时瞧了她一眼,这会儿他对宋家的两位访客根本不管不顾,伸手倒了杯水喂韶光喝了两口,“睡饱没有?嗓子有没有好受点儿了?”   “嗓子还是很干,你给我剥个橘子。”韶光先吩咐韩卫成剥橘子,然后朝宋家兄妹轻挥手,招呼他们随便坐,“我不是大病,摔了一跤而已,很快就可以出院,你们不用担心我。”   韶光的话让宋家兄妹诧异不已,宋家人得到的消息是韶光流产住院,怎么她自己却说是摔了一跤?宋千羽从父亲口中得知此事时心里一阵沮丧,因为父亲说孩子是韩卫成的,虽然孩子没保住,但韩卫成和韶光的兄妹关系永远不再成立,他们是情人!   “真的只是摔跤么?!”宋千羽不自主地追问。   韩卫成神色不变,他握住韶光的手给她暖着,“你现在不能吃凉东西,我请宋小姐去给你买热牛奶,好不好?”   “人家是来看我的,你怎么好意思使唤人家去买东西?”   韶光似是嗔怪,但她眸中已泛出狡黠的光,宋千羽但凡有点儿脑子就不该问出那句话。大爸爸他们铁了心不想让她知道孩子流掉的事,那么必定会使出些手段封锁消息,宋家人脉广,探到了真相,派宋千羽来观望一番,岂料宋千羽成事不足,差点在她面前说出孩子的事儿。眼见韩老二拳头紧攥,韶光心里酸涩,母亲是不会瞒她的,她的推测被母亲证实,孩子在到医院之前已经无望……   “我去吧。”宋晚照远远地站着,他倔强地不肯坐下,“不会太久,我马上回来。”   “哥,我去,你陪着韩大哥和韶光。”   宋千羽似乎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她再呆下去也没意义,还不如顺水推舟出去透透气,她拿了包,朝韩卫成和韶光笑着点点头,“还有其他需要买的东西么?”   “没有。”韩卫成语调僵硬,他恨不得直接把宋千羽给扔出去,“麻烦宋小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韩大哥,韶光,我出去了。”   宋千羽挺直了脊背走出去,心中不免黯然,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一路被宠着娇着长大,能入得她眼的男人不多,这韩卫成算是与众不同的一个,人品好脾气好,重要的是他还有个好前途。宋千羽本想着慢慢来,放长线钓大鱼,跟韩卫成有所关联的余香雪顶多算个小角色,碍不了她的事儿,韩卫成那样的成长背景是容不了余香雪的,哪晓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黄韶光那女人表面上吊着她哥哥宋晚照,实际上早就跟韩卫成有一腿,宋千羽咬牙切齿,只恨不能直接甩给病房里那女人几耳光!   “你去看黄韶光了?”   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宋千羽侧头去看,这才发现有个女孩子站在她身后,宋千羽不禁阴了脸,“你是谁?”   “你不用管!只要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女孩子倔强地扬着下巴,趾高气扬。   宋千羽愕然地张了张嘴巴,她回望不远处的那间病房,然后不客气地拨掉女孩子碰触她衣服的一只手,“你既然关心她,那就自己去看啊!”   “我可以付给你钱,只要你告诉我她的情况。”女孩子仍不放弃。   “钱?我真不缺!你留着自己花吧!除非……”   “除非什么?”   “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   宋千羽耸耸肩,看眼前这女孩子容貌出众,身上的衣服首饰皆是不俗,宋千羽心中已有计较,她既有意于韩卫成,就不会只傻愣愣地等着他来爱,她已查过韩卫成身边较为亲近的人,五虎五家人的情况她了如指掌,五虎最为疼爱的是女孩子,病房里的黄韶光算一个,宗家的宗未央算一个,宋千羽缓了脸色,她拉拢不到那一个,可不能再失掉这一个了。   “说了你也不认识,宗未央。现在可以告诉我她的情况了吧?”未央是从家里溜出来的,父亲宗麟狠心把她关在家里反省,她也是好心才跑来看那黄韶光。   “她没事,未央你放心好了,我跟韶光是朋友,正巧出来帮她买牛奶。”   “没死就好。”   未央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抓紧了背包转身就要走,宋千羽眼疾手快地挽住未央的手臂,未央冷着脸往一旁挪了挪,拒绝了与宋千羽的肢体接触。   “如果未央你没事的话,可以陪陪我么?”宋千羽委屈着脸,她已觉察到宗未央与韶光之间的不和谐,“我刚才好像在病房里说错了话,韶光有些生气,我不好意思再回去病房里了。”   “你知道哪里能安静地喝酒么?”   未央思忖片刻才开口,她虽脸色仍如旧绷着,但宋千羽敏感地发现了她的松懈与动摇,“我在一家法国酒庄存了不少酒,要不要一起去?”   酒能成事,也能坏事,未央自以为防备得当,却哪知最后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宋千羽去医院边上的超市里买了牛奶,付小费让人送去韶光的病房,且传话说她临时有事先走了。之后宋千羽驱车载着未央去了一家红酒庄,让人取了一瓶红酒打开,她热情洋溢地倒酒给未央。   未央还未成年,宗家家规甚严,父亲平常只准她喝点儿甜酒,这会儿她被宋千羽的热情沾染,加上她心中有事,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地喝,跟喝白开水似的。没过一会儿,一瓶红酒就见了底,宋千羽叫人又取了一瓶红酒,两人坐在角落里你来我往,但宋千羽从小看父亲应酬,晓得劝酒的技巧,已能做到对方烂醉如泥而自己头脑清醒。   “……我又不是故意的,可谁会相信我的话?!她黄韶光知道疼,我就不知道疼么?!”未央涕泪俱下,抱着酒瓶子不撒手,“就算其他人会相信我,我爸也绝对不会相信我!他会打死我的,我让黄韶光的孩子死掉了,我爸一定会要我给那孩子赔命,在他心里,黄韶光才算他的女儿……”   宋千羽浑身一僵,没想到这冷脸丫头竟藏着个大秘密——原来黄韶光真的是流产住院,而且还是宗未央干的好事!无意撞破的秘密,宋千羽不会白白地替人保守,她需要利益,旋即掏出手机找到录像软件,醉酒的未央还在呜呜啦啦地述说着心中的苦闷,宋千羽笑意盎然地瞧着手机屏幕上正在进行录像的画面,她相信自己多了个盟友,不管对方是否愿意与她结盟。   夜深人静,医院走廊里响起冰冷的脚步声,韶光被那声音扰得脑子发涨,韩卫成看着心疼,他起身出去不知跟谁说了什么,外面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爸妈很快就会回去,我暂时留下。”韶光瞧着韩卫成被拉长的身影低声道。   “四叔改变主意了?”韩卫成没忘记之前四叔黄珉说要带韶光走时的坚定,对韩卫成而言,四叔黄珉是他不能与之起冲突的人,绝对不能,否则最为难的将会是韶光,“别来哄我。”   “谁哄你了,真的真的,不骗你!一物降一物,知道么?我妈出马,我爸没辙。”   “鬼精灵!这事儿该我开口。”   韩卫成挤上床搂着韶光,他几个小时前收到四婶李君言的电话,让他今晚陪着韶光,韩卫成心里头生出感激,四叔的坚定态度令他心烦,但四婶的言行随即给了他希望,如果真如韶光所言,四婶能说服四叔改变主意,让韶光继续留在国内,那么这将会是对他最大的恩赐。四叔四婶已定居在澳大利亚,韩卫成知道他早晚要面对这个问题,他到底是要留韶光在国内还是随她去国外,不管他最后选择哪一种生活,都必将会有一个人做出妥协,而他与韶光之间,他向来都是主动妥协的那一方。   “你一直不开口,我以为你巴不得我赶快走呢。”韶光瘪瘪嘴,十足的委屈。   “笨蛋,四叔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要他能静下心来想一想,到时候我再开口说让你留下,他肯定不会武断拒绝,做事要讲究恰逢其时。”   “就你心思多……”   韶光嘟囔着闭了眼,韩卫成自觉息声,生怕吵到她睡觉,现在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年终了,工作神马的不能浮云啊,之后尽力更文,但不能保证日更。 ☆、38     再强硬的父母也拗不过孩子,何况黄珉对自家女儿宠爱至极,韶光不必做到软磨硬泡的程度,父亲已妥协让步,不再坚持要求带她回澳大利亚。   韩卫成厚积薄发,凭之前二十多年在黄珉心里筑成的可靠形象发力,使黄珉渐渐觉得不把宝贝女儿托付给他就算是罪孽。身为当事人,韩卫成是最后一个开口为自己说话的,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提到了“结婚”二字,不过黄珉并未松口答应。   黄珉重情义众人皆知,所有人便以此大做文章,在韶光出院之际,黄珉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他托韩卫成订了张回悉尼的机票,妻子李君言则留在国内陪着女儿韶光,顺便照应一下黄家品牌打入国内市场的前后运作。这是黄珉此时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妻子非常支持他的决定,从现在到春节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所有人三思而后行。   韶光出院四五天后,黄珉就要离开,李君言等人去机场送行,黄珉点名韩卫成留在家里陪韶光,小产不可马虎,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太烫了?”韩卫成探手摸摸被韶光死盯着的鸡汤碗,“温度刚好,快喝了。”   “天天喝,再好喝的东西都腻味了。”   韶光无精打采地缩在椅子里,她拨弄着桌上的葡萄,韩卫成见了,赶紧把水果给收了起来,“现在先别吃这些凉东西。明天给你换食谱,我一会儿打电话给医生,问问吃什么比较合适。”   “你不用上班么?”   韩卫成寸步不离地守着韶光,韶光看在眼里,心里头五味杂陈,他是那种事业心很重的男人,现在他抛了工作一心陪她,她不知该感激还是怎么地,“我已经没事了,你明天就回去工作吧,你请假好几天,单位里肯定积了不少事儿。”   “以前总嚷着我不陪你,这回我陪着你了,你倒要赶我。”韩卫成握住韶光的手不放,搁在唇边仔细地亲了又亲,“不想看见我了?”   “不是啦,我有一堆的图要改,舅妈好严格,把我的设计退回来好几次了,呐,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哦,你自己玩好了,我要上楼去修图。”   “不准累着,每隔二十分钟,我会上楼一趟提醒你劳逸结合,去吧。”   韩卫成逼着韶光把鸡汤喝完了才放她上楼去,韶光关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韩卫成心下一松,继而掏了手机出来打给舅妈甄如画,“舅妈,是我,韶光说你把她的设计退回来好几次……我可不敢问罪,就是想知道舅妈你出了什么古怪的题目。”   “你跟你妈一样,就会来冤枉我!”甄如画佯装生气,她接到韩卫成的电话挺意外的,不过她正打算联系他,也算是心有灵犀吧,“韶光多大离开国内,你还记得么?”   “当然,她九岁那年的夏天去了澳大利亚,这跟她的设计有关?”   “各个学科,包括心理学和社会学等对童年的年龄限定没有统一的说法,但我想九岁的韶光是属于童年时期的,她的童年,你应该是清楚的,我这次给的题目很简单——‘童趣’。卫成,如果你看过韶光的作品,你大概就会明白我为什么退回她的设计,她的线条里充满了暗□绪,刺痛了我的眼……”   甄如画将疑问丢给了韩卫成,显然她认为韶光这样的女孩子的童年是种如公主梦一样美好的事物,韩卫成几乎是全程参与了韶光的童年,如果说有人能够解开韶光的暗□绪之谜,那么这个人选非韩卫成莫属。   “暗□绪?舅妈,我不太明白。你现在在哪里,能不能把图发给我?”韩卫成的诧异不亚于甄如画,黄小六儿——被所有人宠着的公主,没有任何的机会与烦恼结怨,她在国内的几年里张扬霸道,后来去了澳大利亚,想必四叔四婶对她也是宠溺至极,她怎会有所谓的“暗□绪”。   “我晚上才能回去,到时发到你邮箱。”甄如画欲言又止,她喜韶光的才气,也知道韩卫成跟韶光的关系,但她还是决定开口,“卫成,我……我把韶光的设计图给一个朋友看了,她主攻创伤心理学,她希望能够见一见韶光,只是纯粹的聊天而已,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舅妈!”   韩卫成陡然高了声调,创伤心理学?!韩卫成手腕不禁颤抖起来,他在公安厅行走,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他知道心理创伤意味着什么,可是韶光她,怎么可能呢,“舅妈,你误会了,韶光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爱玩,估计是跟你开玩笑呢。”   “是么?大概吧……”甄如画不好再往下说,匆匆挂断了电话。   韩卫成脑中一片空白,立在原地良久未动,直到李君言开门回来。这里是韶光买的别墅,因为有李君言,韩卫成不好直接把韶光接回他的房子,他的爱情终于回归了正常的路子,天天惦记天天跑,丈母娘如门神,虽然李君言很是平易近人,但毕竟韩卫成是要捞走人家的宝贝女儿,点头哈腰也不过分。   “卫成啊,六儿呢?”李君言径直走过来把韶光方才用过的鸡汤碗收拾了,她是真正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她又气你了?瞧你脸色都变了。”   “没有没有……”韩卫成僵着嘴角逐渐笑开,“四叔走了?”   “他呀,人上了飞机,心却留在这儿了,我让他留下,他又死活不肯,你说你四叔像不像闹别扭的孩子!”   李君言笑着调侃丈夫,韩卫成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好,干脆转移话题,“小六儿在楼上画图,我怕她坐的时间太长,上楼去提醒她起来活动活动。”   “去吧,她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   韩卫成若有所思地往楼上走,他放轻了脚步要推韶光的房门,抬起的手遽然停在空中,韶光略激昂的声音传出来,韩卫成不禁摒了呼吸侧耳倾听。   “……如果你还想做高高在上的钢琴家,那么你就乖乖地按照我的话修改巡演路线,否则,Ares,相信我,你会立刻成为各大报刊的头条,譬如——年轻有为的钢琴家Ares竟然是个S&M爱好者,或者,Ares雇佣团队抹黑大赛对手,哦,让我再想想,亲爱的Ares迷&奸乐迷?这样,够么?”   韶光临窗而立,她玩味地盯着远方,耳边响起暴怒的男声,还有叮叮咣咣的摔裂声,一切都令她愉悦无比,“Ares,你不可以这样子生气哟,我可不希望听到你因病取消巡演的消息,快消消气,说你保证会按我要求的去做,嗯哼,记得带份礼物给晚照,他很期待你在国内做巡演……”   脑袋昏昏,韩卫成终究垂下了手臂,可心中的蠢蠢欲动赢过了他所有的犹豫,“韶光,设计图做得怎么样了?”   “等一下!”   约莫一分钟后,韶光才慢吞吞地过来开门,她扬着嘴角,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舅妈好过分,我觉得我过不了她那一关啦!”   “我可以帮忙。”韩卫成眸中柔光绽开,他忍不住揽过韶光在怀,低头吻上她的唇,“让我看看你画的图。”   “你一个粗莽野夫还懂这个?”   “粗莽野夫?我?”   “嘻嘻,跟萍洲学的,他老说周老四是粗莽野夫。”   “那我更得看你的图了,让我这个粗莽野夫开开眼。”   韩卫成说着便往房里走,韶光不急不缓地跟在他身后,韩卫成回首瞅了韶光一眼,显然,她已经把图都收起来了。   “图有什么好看的嘛,要看就直接看我,我最好看!”   韶光耍赖般抱住韩卫成的腰,她嘻嘻哈哈不像样子,韩卫成则顾忌李君言会突然上楼来,并不跟韶光一处胡闹。韶光笑得灿烂,韩卫成喉边一阵抽搐,他真想拨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Ares?她曾给予他的称号Ares非他独属,她隐秘地藏着一个叫Ares的正牌战神,那么他算什么呢。   李君言本酝酿着要跟韩卫成谈一谈的,但她没有找到最恰当的时机,晚饭之后,韩卫成便驱车离开,大概是因为李君言在的缘故,韶光并未如往常一般黏人,甜甜笑着跟韩卫成道别。   晚间的公路让人有一种狂飙的欲望,而韩卫成没有刻意控制自己,他顺从心意逆着寒风飞速疾驰,随风而去的不仅仅是烟圈儿,还有某种难以言表的郁结。此后数日,韩卫成恢复上班,但他像挤海绵里的水一样挤时间来陪韶光,韶光亦无异常,两人在一起时笑闹居多。   这一日,韶光趁韩卫成去上班,拿着多日来终于定稿的设计图赶去W大见甄如画,她还未走到本学院,先见着了依旧明艳可人的宋千羽。宋千羽热情高涨地跟韶光嘘寒问暖一阵,然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讲起八卦来,韶光对八卦不感兴趣,但这回她不得不感兴趣,因为八卦的主角是韩卫成。   “韶光,你知道么?韩大哥和香雪同居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39     八卦向来不缺围观者,韶光瞧得出宋千羽入戏颇深,大概是仍旧心系韩卫成的缘故吧,否则宋大美人也不会眉头紧锁。随声附和几句,韶光便同宋千羽道别去了本学院,她不在乎八卦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会更好。   进了学院直奔甄如画的办公室,不过韶光这回扑空了,甄如画人不在。韶光把设计图交给甄如画的助手,随口道了谢才离开。学校里的事搅得韶光心烦,她揉揉头发,然后打电话给宋晚照,逗他说要去他公司探班,宋晚照自然是热烈欢迎。   宋家的基业完全是靠宋晚照的老爹宋庭立一砖一瓦积攒起来的,宋晚照纯属捡现成的,但韶光知道正是宋家这份沉甸甸的产业迫使宋晚照放弃了音乐梦,有舍才有得,每个人都需要在舍得中寻求适合自己的平衡点。   “你出院的时候我没有去看你,Vicky,原谅我。”   宋晚照笑着递给韶光一杯咖啡,韶光接过来抿了一口,她随性地翘起二郎腿,将宋晚照气派的办公室打量了一圈儿,“你这里好大好舒服,工作起来应该会心情大好吧?”   “还好。”宋晚照因韶光的到访愉悦不已,忍不住跟韶光玩笑起来,“你喜欢的话可以来这里工作,我十分欢迎。”   “哦哦,饶了我吧,我如果来了,你妹妹和你爸爸都会疯掉的,我敢打赌!”   韶光哈哈大笑,她和宋晚照对宋庭立父女的心思清楚得很,尤其是宋晚照,他一腔的无奈只能化作尴尬一笑,“他们总能满怀热情地告诉我该做些什么,虽然我已经将不可改变的结果说出来,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不要想这些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哦——Ares决定要在国内做巡演了,他的经纪人已经在打理细节问题,预计在圣诞节前后会在本市进行国内首演,怎么样,这算作是好消息吧?”   “哦,真的么?哦……”宋晚照一时激动,竟抓住韶光的手不放,他笑得如同得到糖果的孩童,“Vicky,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嗯哼~~~当然不是骗你的!你可以直接打给Ares向他求证哦!不过……我是有条件的,要知道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了Ares!”   “可以可以!任何条件都可以!”   “你真是胆子大,在估测风险之前就敢答应我的条件。”韶光示意宋晚照冷静些,“我爸爸打算把他的事业拉回国内市场,我跟我妈眼下正忙着做前期工作,我希望你能帮我,毕竟你对这边的市场行情更为熟悉,可以么?”   “当然!vicky,你尽管来找我,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事情,我也会全力帮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宋晚照一副要与韶光肝胆相照的样子,让韶光不禁有些愧疚,她偷懒要走捷径,想利用宋晚照在本市的名声和人脉行事,他一脸赤诚地望向韶光,韶光顿时垂首心虚。两人言谈甚欢,转眼就到了中午,宋晚照坚持要请韶光吃饭,韶光不好拒绝,打电话告知母亲李君言不必等她吃饭。   选了一家别致的小餐馆,宋晚照心情不错,对韶光照顾有加,殷勤地给她推荐酒水和菜色。韶光被照顾惯了,平时都是韩卫成把她宠上天,所以宋晚照的好也就没有那么突出了,但韶光珍惜与宋晚照的情谊。   服务员拿了单子离开,韶光悠悠地坐在窗前晒着太阳,她忽而想起些什么来,没头没脑地往宋晚照身旁凑了凑,“你跟余香雪是怎么回事?你妹妹说你似乎很喜欢余香雪,哎,那你知道余香雪和我二哥同居的事儿么?”   “什么?!”宋晚照猝不及防地打翻了水杯,湿了衣袖,“同居?!”   “你妹妹说的,就几个小时之前!”韶光推卸责任似的把宋千羽抬了出来,“看样子……你不知道……”   “宋先生。”羞怯的一声轻唤,柔懦入耳,天籁之音。   韶光张着嘴侧头去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土妞儿余香雪来了,“哟,这是……”   “学姐好。”   余香雪规矩地向韶光问好,韶光揶揄似地瞄了宋晚照两眼,“晚照,我当初随口胡诌的话,你不会给弄假成真了吧?说好了要请我吃饭,结果……你唱的是哪出?”   “Vicky,你不要误会,我跟香雪约了要一起吃饭,但我实在等不及要谢谢你,况且我希望能够将香雪正式地介绍给你。”   “哇,你们……有意思。”韶光伸舌舔舔唇,她了然地点点头,然后掏了手机拨韩卫成的号码,“没有人陪我吃饭了,你在哪儿?”   韩卫成没料到韶光竟在外面乱跑,第一念头便是担心,“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打的去,就这样咯,待会儿见。”   韶光抓起背包起身,宋晚照开口要挽留,不过韶光摆了摆手,她拍拍他的肩膀,“你欠我一顿饭,我会一直记住的,我走了,你跟香雪吃吧。香雪,很高兴终于认识你。”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韶光瞥见了余香雪额头的汗珠,还有她脸颊的红晕。   没有开口问任何的问题,韶光也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心境,面对体贴备至的韩卫成,她犹豫了这么长时间依然无法果断离开他,现在大概就是所谓的天赐良机——孩子的流失令他愧疚且混乱,韶光明白,一旦她亲手将Ares拉到韩卫成面前,韩卫成的原则将会迫使他自己离开她,这样一来,韶光所应该达到的目的便会达成……   “不喜欢这里的菜?”   韩卫成的手搭在韶光的椅背上,他压低了嗓子侧着头跟她说话。一张圆桌坐满了人,都是韩卫成的同事,韶光偶尔认得几个,多是跟韩卫成住在同一栋楼里的,譬如光泰等。   韶光嘟了嘟嘴,百无聊赖地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吃过五爸爸做的饭,我还怎么可能吃得下别的饭店的饭嘛!”   “你这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先喝完汤,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老是哄我,光泰说你们单位里现在很忙哎,你不用管我啦,再说我妈还在家等我呢,你晚上不用陪我,真的。”   “我自有安排,你听话,快喝汤。”韩卫成抽了张餐纸垫在韶光手心里,然后把汤碗塞在她手里,“身体最重要,平常没事的话不许乱跑,有时间就去锻炼,游泳、慢跑都不错,打球太激烈,那种活动还是不要了……”   “好啰嗦!”   韶光吭哧吭哧地往肚子里灌汤,她偶尔瞥一眼安静地盯着她看的韩卫成,心里胡思乱想道,别人都说爱之深恨之切,如果她做的太过分,那他会用爱她的程度来恨她么。   “嫌我啰嗦就不要惹事。”   韩卫成又抽了张餐纸给韶光擦擦嘴角,他温柔的侧脸让饭桌上一群糙老爷们儿傻了眼,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黄小六儿降住了韩老二,真不是盖的。有好事者骚动起来,哄闹着要给“嫂子”——黄小六儿敬酒,几个小年轻闹得厉害,可韩卫成一记眼刀就摆平了,妥妥的,谁也不敢放肆。   毫无形象可言地咂咂嘴,韶光歪着脖子看一群家伙们划拳玩儿,她跃跃欲试地要往上凑,韩卫成却抢先一步揽住了她的腰,她怎么抗议都无效。辞别了大部队,韩卫成带着韶光单飞走人,韶光虽不情愿,但也着实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闹别扭,最后乖乖地上了韩卫成的车。   “余香雪和她母亲现在住在我的别墅里。”   韩卫成的话来得突兀,韶光傻不愣登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韩卫成怪异地瞅瞅韶光,韶光立即用同样怪异的眼神回击过去,“怎样,要我去抓奸么?你跟余香雪?”   “嗤——笨蛋!我住单位公寓。”   “谁是笨蛋,哎,韩老二你别嚣张啊,小心被我逮到!”   韶光佯装凶恶地乱喊,韩卫成柔情似水地在她发顶一通乱揉,搞得韶光成了鸡窝头,她炸毛似的拨开韩卫成的手,“韩老二,你来劲了是不是?!”   “生气了?”韩卫成一派轻松地继续开车,“韶光,当初你跟四叔出国,一开始过得好么?要学外语,又要融入当地,有没有哭过?”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韶光有些愕然,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迟钝,继而恢复了正常神色,“都是过去的事啦,没什么好说的。赶快送我回家,我妈还等着我商量市场调查的事儿呢!”   “突然很想知道你离开我之后的生活,韶光,有时间的话陪我去澳大利亚吧,我想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你忽然好奇怪哦,我是可以答应你啦,可是你整天都很忙,而且你们这些做官的不是不能随便出国么?以后再说。”   “好,以后再说。”   韩卫成不再开口,更确切地说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自从跟舅妈通过电话之后,韩卫成就一直忘不了舅妈的话,他不得已之下找了相熟而可靠的心理医生朋友帮忙看过韶光的设计图,且他托三叔传媒集团的海外关系网查到了韶光暴露在公共视野中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40     韩卫成下午没有公事缠身,正好可以陪陪韶光,韶光随意进了家咖啡馆,两人临窗而坐,阳光普照的和煦不期而至,不禁让人的心也柔软起来。   “萍洲最近是不是很闲?”   韶光窝在韩卫成怀里打瞌睡,韩卫成伸手替她抹去因打哈欠而溢出的泪水,“按他自己的话说,他在享受生活。”   “那我能不能使唤他?”韶光贼贼地眯了眼儿,“萍洲不是给人写剧本的嘛,让他来给我做策划,怎么样?”   “说起来,你们俩不是更亲近么,何必来问我……”韩卫成一本正经且酸溜溜地开口,他斜眼睨着韶光,“设计被打回来好几次,你倒是有时间找人玩儿!”   “都说了是要做策划!我哪有玩儿?!”韶光撅着嘴挠了韩卫成一下,她腾地从韩卫成怀里坐起来,拿白眼斜他,“我跟萍洲玩,至少你都是知道的,你跟别人出去玩,我可全都不知道!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真生气了?”   韩卫成把韶光重新搂回怀中,他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韶光皱着脸要躲他,韩卫成却搂得紧,“我出去大多是应酬,怕你嫌无聊才不带你,没想到反而被你抓了把柄……”   “嗤,你以为我不知道!”韶光把下巴扬得老高,趾高气扬都不足以形容其神色,“你们说的应酬就是去淮河畔那样的地方!”   “又胡闹,你就记得淮河畔。”韩卫成晓得韶光这会儿正使小性子,不欲跟她争辩下去,“你要请萍洲做事,他没胆子拒绝,你是公主,一句话说出去就等于圣旨降临,跟他说一声就行。”   “扯萍洲干嘛?我自己会跟他说,你们兄弟俩比着,萍洲比你老实多了!”   “我只当你这话是嫂子对小弟的称赞。”   “呸,你才是嫂子!”   韶光笑骂一句,没忍住又挠了韩卫成几下,惹得他心潮涌动。韩卫成低头欲一亲芳泽,不防有人从侧边走过来,韶光也注意到了对方明确的目的所在,跟着韩卫成起身,韶光拽着他的袖子晃悠。   走过来的美女笑意盈盈,如春风拂面,身材窈窕,尤其是那盈盈一握楚宫腰,真是赚足了眼球,她耳环首饰叮当作响,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   “韩委员,好久不见。”   美女跟韩卫成握手热聊,韶光依旧拽着韩卫成的袖子晃,韩卫成将韶光往前轻推一下,向对方介绍道:“我妹妹,黄韶光。韶光,这是统战部的乔星。”   “哦,嗯……统战部是干什么的?”   韶光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盯着韩卫成,韩卫成露出官方的一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就算记住了也是转眼就忘。”   “那——你就跟懂的人说吧,反正我在你眼里是个白痴,是不是?!”韶光回身抓起包就往外冲,她滑溜地像泥鳅儿,韩卫成抓也抓不住。   一旁的乔星笑得风华绝代,“韩委员,你妹妹好大的脾气,不去追?”   “你多包涵,她是小孩子脾气,过不了几分钟就没事儿了。”韩卫成嘴上这么说着,视线却胶着在韶光身上,眼看她钻进一辆出租车离开,他欲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专心应对眼前的乔星。   乔星的眼睛毒,哪儿能看不出方才的玄妙,多寒暄几句便开口道别,乔星是怕这表面君子的韩卫成日后做小人挡她的道,就为这,她也得赶紧放他去追那大脾气的小情人。   韩卫成喜欢聪明的女人,这乔星就聪明得恰如其分,但说到爱一个女人,最好还是选笨一些的,比如刚才那个像吞了火药桶的小妖精。接连打电话给韶光,韩卫成苦笑不得,她一开始是不接,后来直接关机。若是以前,韩卫成自然可以直接冲去韶光住的地方,把她脱光了收拾一顿,可现在他未来的岳母大人就是座和蔼可亲的门神,他再肆无忌惮也不敢在岳母大人面前把韶光脱光。   想来想去,韩卫成决定搬救兵,论年龄论手段,能跟他未来的岳母大人比肩的也只有他亲生老妈了。韩卫成心中主意一定就要开车去宋家云的单位,不过他还没到目的地,老弟韩萍洲倒要搬韩卫成这尊救兵了。   “哥,你搞什么?你又惹黄小六儿了?!”韩萍洲抱着枕头把自个儿锁到了阳台,生怕被韶光非礼一般,“她刚才打电话说快到咱们家了,让我给她准备最好玩的游戏,最好吃的薯片,还有最漂亮的拖鞋!我是保姆么?!哥,你管好你女人好吧?!这不公平啊不公平!你们俩闹腾,我为什么要跟着遭罪?!”   “事实上,她应该就是去找你的,你做好招待工作,我马上回去。”   嘴巴咧得似香蕉,双眼弯得似拱桥,韩卫成一颗心飘得老高,到了他的地盘,他可不就能尽情地一解相思之苦了!不过等韩卫成回到家时,他所想象中的鸡飞狗跳的场景都没有出现,只见萍洲跟韶光隔着玻璃桌对坐,两人神色严峻地正商讨着什么。   “干什么呢?游戏都不玩了?”韩卫成一句话飘出去,一晃一晃地碎在了他脚边,没人搭理他,“玩‘木头人’呢?”   “韩老二你不说话能死啊,这么好的谈判气氛都被你破坏了!”韶光瞪着眼抓了抱枕砸向韩卫成,“我正跟萍洲谈正事,你自己上一边儿玩去!”   “黄小六儿!”   韩卫成大手一挥,萍洲十分自觉地闪人,不过上楼前他没忘记向老哥汇报情况,“你女人要包养我,价格挺合理,就是纪律太严格。哥,你帮我跟你女人打个商量,条件差不多的话我就把自己签给她了……”   “韩萍洲,哼哼,你敢不签试试!我明天就让你无家可归!”韶光嚣张得很,叉腰晃腿,跟女流氓差不多,“我这两天就把电子版的合同发给你,你自己好好看看,找个良辰吉日,咱们把合同签了!”   萍洲耸耸肩,朝自家老哥做了个鬼脸就上楼去了,天晓得如果韶光真的嫁进韩家,这韩家估计就是她的天下了。   “这么急着跟萍洲签合同?我听说四叔决定回归国内市场,是真的么?”韩卫成心中难掩隐晦的激动,如果四叔有意回国,那么韶光日后便可留长久在国内,这对韩卫成而言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嗯哼,爸爸已经派了人过来这边,大概几天后就到,他们负责市场调研和品牌推广,现在离中国最大的节日已经不远了,爸爸希望我能够加快脚步,利用节日和别的元素促成Classic Moment的本土化。哦,Classic Moment是爸爸最初设立的品牌,也是目前盈利最好的版块,除了爸爸派过来的团队,我还需要组建熟悉本土市场的队伍……”   韶光侃侃而谈,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不再像个孩子,野心与抱负在她脸上展露无遗,韩卫成看得清清楚楚,一直被他搂在怀里的公主突然干练起来,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   本意是要同韶光过一个温馨的下午,韩卫成越来越觉出独处的难得,只是韶光雷厉风行地挑兵挑将,两人似乎交换了位置,忙得不可开交的那个成了韶光,韩卫成落得安静观望的下场。   尽管韩卫成后来暗示母亲宋家云多多与四婶李君言相处,以换得他能同他的小妖精花前月下,但此后的日子,韶光化身陀螺,简直成了女超人,她没了矫情和娇气,全然是苦得了痛得了的女商人,举手抬眼之间韵味无限。   韩卫成担心韶光身体吃不消,她既要忙学校那边的事情,又要张罗Classic Moment的事,韩卫成生怕她会倒下,但韶光就是要用这种摇摇欲坠的姿态翩翩起舞,一旦有人对她起了呵护之心,她便如病毒一般侵入,卖力汲取自己所需的利益。   这一天,韩卫成跟几位领导开完会去吃饭,他中途去趟洗手间,回来时在走廊上被个酒鬼撞了满怀,他本能地要躲闪,但对方低不可闻的嘟囔让他定住身形,只听那酒鬼闷声道,“混蛋,敢跟我喝?我喝不死你们……”   “胆子越来越大了!”韩卫成怒不可遏,只因这酒鬼不是旁人,正是他挂念好几天未曾见面的韶光,“醒醒,能看出我是谁么?!”   “你是谁?警察?不不不,警察没有这么温柔的!那你是医生咯……”韶光撒酒疯撒得起劲儿,她扒着韩卫成的手臂不放,“医生医生,我要荡秋千,你不要动哦!可是这棵树好低哟……”   “哥,你怎么在这儿?”略带错愕的声音响起,萍洲小跑着过来帮忙扶着韶光,“哎哟,怎么成这了?幸亏客人都走了!”   “什么客人?”韩卫成招手让服务员带路进了一间贵宾休息室,却并未放弃追究萍洲的罪责,“你看着她喝成这样?”   “不然呢?我要替她喝么?她是老板,我是员工,我没资格的!况且她超级能喝,一桌子的爷们儿都被她放倒了!没想到小六儿麻杆儿的小身板,却是个真汉子,那百货公司的老总脸都绿了……”   萍洲说得起兴,不过一看韩卫成阴沉了脸色,萍洲立即收敛许多,赶紧让服务员上醒酒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被和谐掉的章节,例如本文第三十八章,一般都会放在个人博客里,博客链接在文案里。 ☆、41     韩卫成无法相信萍洲口中所说的剽悍女人竟是韶光,捧着果汁喝不停的女孩子转眼成了酒鬼,不过事实不容他诧异,眼前醉得不识东南西北的韶光就是最好的证明。   萍洲非常有自知之明,打点好一切就赶紧闪人,萍洲临走前嘱咐韩卫成千万别带韶光去她的别墅,那别墅里现在不光住着李君言,还有从澳大利亚过来的设计师等人。韩卫成莫名地有了火气,萍洲所说的事情他之前并不知晓,这让他怅然若失,他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她生活中的变化。   宿醉向来没有好下场,韶光是最惨的那种,头痛欲裂是必须的,再加上吐了一堆能直接用做核武器原料的东西,搞得韩卫成这一晚也不怎么好过。   “Jason,上午的会是几点……”迷迷糊糊地开口,韶光睡意仍旧很浓,但她设的闹铃已经响了三次,她不得不逼迫自己。   “Jason?”韩卫成重复了一遍人名,韶光能在未起床的状态下叫出这个名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你就不能——”韶光因未及时得到所想要的答案而生了怒气,她气汹汹地睁眼怒视之,结果发现这个她身边的“之”不是Jason而是韩卫成,“呵呵,韩老二,你怎么在?”   “感觉怎么样?头疼的话再躺一会儿。”   韩卫成对于这些细节处的波折已经有了免疫力,韶光大概觉着宿醉醒来的糗样已经被看见了,再糗也就这样,她毫无怨言地听从了韩卫成的建议,“轰隆”一下倒回床上,“Jason呢?他不在?”   “不在。”韩卫成短促地答道。   “哦,他好像昨晚有约会……可是他怎么能不来提醒我今天的日程,真是讨厌……”韶光自言自语地去摸手机,然后撅着嘴拨号码,“Jason,我要看最新的预算,如果你不担心自己的薪水,你尽管拖延下去!我稍后会把所在的位置发给你,记得带套新的衣服给我,公司那边的会议准时进行……”   韩卫成端着茶杯坐在沙发里瞅着韶光,她蹙眉撅嘴,话语软糯让人无法拒绝。结束通话的韶光爬起来跑向韩卫成,她肆无忌惮地跳上他的大腿,像考拉一样依附在他身上,“累死了!想我了么?”   “想。”   “嗷,一个字就要打发我?!”韶光不满地搂紧了韩卫成的脖子。   “我打电话帮你联系了人,以后出去应酬喝酒的时候你带上,你要是再喝成昨天晚上那样子……”韩卫成是务实的人,对韶光他更是会做到实处。   “不要!我答应过爸爸不会找你们帮忙!”韶光大叫着从韩卫成身上起来,“我跟爸爸有约定的,如果我利用你们的关系做事,爸爸有权撤回资金,那我就没戏了!”   “别忘了萍洲已经在帮你做事,听话,喝酒伤身,别的我不帮你,但喝酒的事你得听我的。”   “萍洲帮我做事,我会付钱给他,完全就是生意啦,况且爸爸说过国内是有酒桌文化的,如果我想在国内成事,我就要学会在酒桌上站下去,谁也帮不了我。”   “韶光……”   “好啦,我去洗澡,你帮我叫早餐,我一会儿还要去开会,你忍心我饿着肚子离开么?”   韶光已瞧出这地方是酒店,她倒没料到会被韩卫成带来这里。韩卫成待韶光进了浴室,起身拿到她的手机翻找到署名为Jason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过去,第一句告知对方韶光的所在,第二句告知对方他的号码,言说日后但凡涉及对外应酬的事,必须先让他知晓,否则他可断掉Classic Moment的前途。   Jason是韶光的助手,刚从澳大利亚飞回来,仍旧陪在韶光左右,他是知道韩卫成这号人物的,黄家最大的boss黄珉已亲自叮嘱Jason要盯紧韶光的感情,尤其是一个叫韩卫成的男人。接到韩卫成的电话,Jason马不停蹄地赶往酒店,终于见着了让韶光挂念让黄珉忧心的男人。   韩卫成的暗示足够明显,使得Jason连装傻也不能,Jason应下韩卫成的要求,至少在Jason的眼中,韩卫成算是爱韶光的。   匆匆的相聚,匆匆的分离,执手相看成了奢望,但韩卫成自此总算是避免了不知晓韶光状况的尴尬,她拿下了黄金地段,她说动了商会的老顽固,她撕掉了首席设计师的样图……韶光所有的喜怒哀乐,韩卫成皆看在眼里,他或许在等她示弱,等她软声求他帮忙,可他始终没有等来这样的机会,韶光未必走得稳当,但她坚持不被搀扶着前行。   转眼就到圣诞节,之后没几天便是元旦,本应是娱乐消遣的日子,却有人被强迫着加班干活儿,萍洲僵着脊背推开家门的时候,只想狠狠地嚎上一嗓子,如果他是跟别人签了合同,那他早就闹起来了,工资虽然高,可干得也太多了,节假日不定时加班,萍洲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还不是因为黄小六儿是他的未来大嫂,他实在得罪不起。   “妈,我求求你了,你去求求我哥,让我哥去求求黄小六儿,我这条命都快搭上了!”   “晚饭热好了,赶快吃。”宋家云看得出小儿子这段日子的疲惫,“小六儿呢?回去了?”   “她跟插了电一样,还在办公室跟人讨论活动细节,我先回来了。”萍洲满足地享用饭菜,这时候真感觉有个家真他妈的好。   “你这孩子,你先回来算怎么回事?!”宋家云心急,手一伸夺了小儿子的筷子,“小六儿吃饭没有?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女孩子呢?”   “哎哟,老妈,你不是不知道,谁都劝不动小六儿,明天公司有活动,她得盯着,她要是不管这些,就得四婶盯,四叔不在,俩女人里挑一个,还是小六儿合适拼命,你不觉得么?”   “小六儿知道上进,那么个大摊子顶在头上,你就不知道帮她分担点儿!”宋家云边唠叨边收拾保温饭盒,“你自己吃吧,我去给她送饭。”   “妈,你不用去啦,她跟客户一起吃的晚饭,晚上又跑回公司视察工作,她的助手尽职尽责,吃饭这种事都会提醒她的。说起来,妈,你这段日子不怎么喊着要小六儿当儿媳妇儿了,怎么回事?你改变心意了?”   “喊是没有用的,你四叔到现在也没有松口,他也不说个为什么,我能怎么办?强娶强嫁?”宋家云之前受大儿子所托,跟李君言相处较多,说起来她这弟妹真是道不透风儿的墙,她怎么引话题都引不出李君言的话,看样子韩家娶儿媳妇儿的路不好走咯,“你刚才说有活动,什么活动?”   “明天是圣诞节,小六儿赞助了W大的圣诞晚会,她说Classic Moment的主要消费群体是年轻人,大学生尤其重要,她要抓年轻市场啊,要打知名度,所以就有了这样的活动。”其实这策划也有萍洲的戏份,不过萍洲这会儿实在恼恨韶光把工作搞得这么高强度,故意把责任都推给了韶光。   宋家云对这些市场运营的事不在行,她只记住了明天会有小六儿做的活动,她得去捧场。到第二天下了班,宋家云缠着小儿子带她去W大凑热闹,结果在现场遇见了李君言,宋家云便拐着李君言同坐,两人聊得投机,倒是不算无聊。   韶光知道宋家云来了,特地来打招呼,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没辙,黑眼圈加皮肤黯淡,她只能借助化妆品的魔力才可不丢脸。把节目单之类的塞给宋家云和李君言,韶光坐在两人旁边开始打瞌睡,她忙前忙后的,这会儿终于能够闲下来,她逮着地儿就能睡。一觉醒来,韶光迷瞪着眼儿,被宋家云和李君言调侃了一阵,韶光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节目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她自嘲一笑,幸亏她坚决拿掉了自己的节目,不然就真的是糗大了。   “不是说才艺精湛么?怎么不上台表演?”   旁侧横出一道声音,把韶光吓得哆嗦一下,她扭头去看,竟是韩卫成,她没好气地在他手臂上捶了一下,“关你什么事啊,我就是才艺精湛,怎样,你不服啊?”   “不敢。”   韩卫成笑得别有意味,韶光直拿白眼斜他,“哼,谅你也不敢。”   两人斗嘴乐趣多,挨着坐的宋家云和李君言不由地都笑出来,糗得韶光更冒火,趁着灯光昏暗,她伸手使劲儿拧韩卫成手臂内侧的肉,疼得韩卫成咬牙切齿,这小妖精倒真是会找地方掐!   “光,剩下一个节目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办,你尽快结束,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李君言替韩卫成解了围,韶光有些不乐意,她扭扭屁股,但就是不愿起来,就在这时,台上突然传来悦耳的钢琴声,可韶光记得最后一个节目明明是独唱,难道出错了?   舞台上的帷幕徐徐拉开,纯白色的钢琴渐渐显现,随之出现的还有演奏者。韶光紧盯着舞台几秒钟,然后脑子里轰的炸开,她嗓子突然像是被卡住,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可她所要说的,已经被有些观众抢先说了——   “是Ares哎!”   “什么?你是说那个青年钢琴家?!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在纽约见过他!是他,没错!”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42     韶光没有料到Ares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他大概很开心能够令她沮丧不已。韶光躲开众人打电话给Ares的经纪人问他住在哪家酒店,然后撇下韩卫成等人急忙离开,她离开前抱了抱母亲李君言,李君言立刻便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所有人,包括韩卫成不适合在今晚与Ares见面。   “哦,宝贝儿,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Ares在韶光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后才赶回酒店,他满面春风,双眼桃花,心情大好。   “见鬼的不开心!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出现?!”   “哇哦,宝贝儿,分明是你‘求’我来这里的,你可真是健忘……”Ares瘦瘦高高,精致的西服包裹着他并不健硕的身体,白皙的皮肤,卷卷的红发,无疑,这是个耀眼而招摇的男人。   “这次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并不代表我接受你的擅作主张。麻烦你把后天的时间空出来,以我未婚夫的身份参加家宴,之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与我无关。”   “真绝情,难道是因为你的那位新欢——叫韩卫成,对不对?”Ares的中文发音出奇地标准,他修长的手指爬上韶光的肩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听说你怀了他的孩子,那为什么不嫁给他呢?宝贝儿,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你的脾气,如果你要嫁给别的男人,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你何必既约束自己,又来约束我……”   “Ares!”韶光厌恶地拨开Ares摩挲着她的唇的手指,“我对你而言并不是约束,而是宽容,想想看,这世上还有谁愿意跟你结婚,甚至将来还要为你生孩子?!”   “我认为会有很多女人愿意为我献身。”Ares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他在沙发上坐下,饶有兴趣地开始研究酒店赠送的点心,“Vicky,我有没有告诉你刚才有记者采访我,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你怎么回答的?”韶光疲惫地抚额,“千万别告诉我你把我曝光了!”   “宝贝儿,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要表达出能够拥有你的这份幸运,不是么?唔——味道很美妙!宝贝儿,你不吃么?我始终觉得这个国家唯一的优点就是创造出了美食……”   “后天见,有事的话直接联系我的助手Jason,记住,有事才可以联系我!”   韶光丢下话就走,如果可能的话,她需要在明天的娱乐头条出来之前跟韩卫成坦白,虽然她此时已经累得不想再动弹。打电话给韩卫成,韶光抬手拦了辆出租车,电话很快接通,韶光一时有些语塞,不过她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韩老二,你现在在哪儿?”   “在别墅,有些事情——”韩卫成话里带着迟疑。   “你等着我,不要动,我马上到!”   “韶光——”   不待韩卫成说完,韶光就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今年的圣诞节注定会与众不同。韩卫成握着手机,再看看面前的余香雪母女,他不能让韶光受到伤害,哪怕是情侣间寻常的误会,他也不愿意使之发生在他们中间。   “韩大哥,对不起,我妈她不是有意的……”   余香雪一脸的愧疚,反观其母贾凤则要淡定得多。贾凤挑了挑火柴棍儿一样的眉毛,笑得自以为灿若骄阳,“卫成,你要怪我,我是不会为自己辩解的,可是我去拜访你的家人,向你们韩家道谢,这样有错么?你为我和香雪提供这么好的房子,而且经常照顾我们的生活,我们母女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备上薄礼特地登门,那是出于我们自己的良心!”   “阿姨,您没错,只是您下次光临寒舍之前请提前告知我一声,以便我能多做安排,让您做最尊贵的客人。”   “尊贵不尊贵的,我这样的平民百姓根本不讲究,卫成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贾凤起身靠近些拍了拍韩卫成的肩膀,没错,她擅作主张在今晚带着礼物去了韩家,韩效之一人在家,贾凤把韩卫成提供别墅给她们母女的事说了,对着韩效之连声道谢,将韩卫成夸得要上天。不出贾凤所料,韩家人根本就不知道她们母女的存在,韩效之虽已极力隐忍情绪,但耳闻大儿子竟做出此等事来,他无意间还是泄露出愤怒,贾凤一离开,他就急电召韩卫成谈话。   韩卫成当然不相信贾凤是纯粹的登门道谢,贾凤的心思他明白,余香雪是贾凤的筹码,贾凤费尽心思要撮合他跟余香雪,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会不择手段,韩卫成相信贾凤是这样的女人,因为生活给了她足够的阅历与欲望。   “韩大哥,你吃饭了么?要不要我去帮你下碗面?”余香雪被母亲贾凤用那样的眼神盯着,浑身上下犹如针扎,她自顾不暇,对韩卫成十分抱歉,能做的仅仅止于此,她没有反抗母亲的勇气。   “事实上,香雪,我不太相信你的手艺,我比较信赖你妈妈的厨艺。阿姨,可以么?”   “当然,卫成你坐会儿,跟香雪多聊聊,她脑子笨,需要人教。”贾凤乐得给余香雪和韩卫成留下共处的空间。   余香雪拘谨地挪了挪身子,只坐了座位的三分之一,她时不时偷瞄韩卫成一眼,不敢确定他此时到底是否还在生气。   “我不希望这件事传到韶光耳朵里,香雪,你是个好女孩儿,我愿意跟你坦诚做朋友,前提是你安于做我的朋友。”韩卫成足够直接坦率,他不喜欢在不必要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与精力。   “当然,韩大哥,韶光学姐那么漂亮,而且有才华……”余香雪毕竟是女孩子,听到韩卫成的话心中似有所失是正常的。   “不,香雪,我和韶光之间跟她的漂亮与才华没有关系,她是我的,不管她怎么样,她都是我的。”   韩卫成缓缓绽开笑颜,那是带着骄傲的笑,甚至于接近自负,他无法确切地用语言形容与韶光的关系,但他心中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物有所属,心亦有所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韩大哥,我会努力说服我妈妈的,你可以放心地跟韶光学姐在一起,我保证。”   “香雪,你也会遇见能带给你这样感觉的人,或早或晚。”   “谢谢韩大哥。”   余香雪脑子里一瞬间闪现过一个人的脸庞,或许她已经遇见了,只是她不敢确定,也不敢伸手抓住。   若不是为了等韶光,韩卫成是不会在别墅里忍受贾凤的“接连问答”游戏的,他把一碗面吃完的时刻正是韶光的声音传来的瞬间。韩卫成客气地道别余香雪母女,拉着韶光的手臂将她带上车,驱车回了单身公寓。   “韩老二,我有件事要跟你说。”韶光把韩卫成按在沙发里,她咬着唇十分紧张,“你听完我的话之后可能会很生气,甚至会想要杀了我,但求你三思而后行,毕竟是法治社会,你有大好前途,不要因我而乱掉你的生活!”   “什么事?这么严肃,萍洲说你开会的时候很吓人,看来是真的了。”韩卫成把韶光抱在腿上逗她,没想到韶光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实在反常,“跟人吵架了?砸坏了别人的东西?”   韶光可劲儿摇头,她皱着脸紧抓住韩卫成的手腕,“韩老二,我已经订婚了!”   “昏了头了?说好了等你爸回国之后再提,订婚的事你不用急,我跑不了。”   “不不,韩老二,你听清楚,我已经订婚了,我有未婚夫!”   “这个玩笑不好笑,换一个。”韩卫成依旧笑呵呵,但他的一颗心早就沉入海底了,没错,韶光早已订婚,韩卫成知道这个消息,他之前查韶光过去十几年的生活时知道的,且他还知道那个与韶光订婚的男人叫Ares。   “韩老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我在告诉你——我未来的丈夫不会是你,你明白么?!”   “又胡闹,说吧,我有什么罪状被你知道了?”韩卫成稳如泰山地开口,他那样子让韶光心里没底,韩卫成不傻,他今晚也注意到了圣诞晚会最后出现的那个叫Ares的男人,“你这毛病得改,动不动就跟我玩分裂,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接跟我说,不要闷着闹脾气。”   “我没有在闹!可能你无法接受我的解释,韩老二,我有一个未婚夫,我以后会嫁给他,会为他生小孩,不管生老病死,我们会互相扶持,跟别的夫妻一样。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了吧?”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韶光,在我爱你之前,我已经征得你的同意,现在你的拒绝只会带来反作用。以上的话,你不必亲自验证,因为那都是从‘我爱你’衍生出来的,是你无法否认的真相。”   “可是……”韶光颓废地趴在韩卫成的肩头,“我跟你的关系只会发生在婚前,一旦我结了婚,为了我的婚姻考虑,我绝对不会涉足背叛。”   “听到这一点我很欣慰,真的。”韩卫成深情脉脉地盯着韶光,韶光有些害怕地要躲避,韩卫成用一个轻吻定住了她的动作,“我希望你对你的丈夫忠诚,非常希望。”   “所以,韩老二,我……我会带未婚夫去家宴,就在后天,大概那一天不会太平静,我是怕等到那一天再告诉你的话,你会恨我,虽然我提前告诉你,你同样不会原谅我……”   “笨蛋,我怎么会恨你,不会的,这一点你放心,永远不会发生。”   要永远不恨,就得给爱以疏解的渠道,韩卫成明白这一点,他决定无需再压抑心中所爱,否则他也不敢确保不会生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43     家宴一如往常的热闹,只不过多了新客人,且不止一位。   “韶光,告诉你个秘密哦,我第一次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能来这里参加宴会真的很棒!”宋千羽满面光芒,她身边站着的是低头自顾自听音乐的未央,显然宋千羽不怎么满意未央的态度,“未央说人多会比较有意思,非要邀请我来,我这个人不太懂拒绝的……”   “是么?”韶光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她自顾不暇,Ares下午打电话来通知她说晚上没有时间,不来了!韶光气得快要炸掉,几乎把Ares的电话打爆!   韩卫成立在韶光身旁,体贴地递给韶光一杯甜酒,“怎么回事?Ares呢?怎么没见到他?”   “如果你能不问这个问题,我会万分感谢!”韶光紧抓着酒杯咬牙切齿,按常理来说,Ares没胆子敢放她鸽子,毕竟他的把柄被她捏着呢。   “脾气越来越大……”韩卫成低声喟叹,他脸颊漾着笑,似乎心情颇好,“铁疙瘩今天大展手艺,你可不能气饱了,待会儿吃不下去东西的话,铁疙瘩肯定会生气的。”   “韩大哥真幽默。”宋千羽见缝儿插针,毕竟今天这机会难得,她可是靠要挟未央才走到这里的,“韩大哥,我第一次来,你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尤其是旁边的温室,我看到里面好像有牡丹开了,带我去见识见识。”   “花花草草我不懂。”韩卫成往韶光身边凑了凑,然后抬手轻挥两下,“老四,宋小姐想到温室看看,你好好陪着。”   周老四跟狗闻到了肉包子的味儿一样,哧溜蹿过来,他殷勤备至,宋千羽不好拒绝,跟着周老四赏花去了,倒是未央的小脸儿比平时更黑了。   “Ares!”韶光不经意的一瞥竟瞧见了一直不接电话的Ares,她疯癫似地向他跑去,手握成拳在他肩头捶了两下,“你在搞什么?!耍我?!”   “当然不是,宝贝儿,其实你的那位韩先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样,不如你去问问他?”Ares笑得极其灿烂,他朝韩卫成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了。   “关我二哥什么事?”韶光没好气地替Ares整理好领结,“我警告你,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宝贝儿,谁都有秘密,只有我的秘密安全了,你的秘密才会安全,所以你是不会让我身败名裂的,我相信你。”Ares轻吻在韶光脸颊上,他搂住韶光的肩膀朝韩卫成走去,“宝贝儿,你得把你亲爱的二哥介绍给我,我迫不及待地要跟他认识,见面之前他的同事已经送大礼给我,你肯定想不到,我已经被中国海关和管理毒品的政府部门调查了,全是拜你二哥所赐!”   “Ares!你肯定搞错了,我二哥是不屑于用那种下三滥手段的!”韶光绷着脸甩开了Ares的手,“你自己本来就不干净,被调查很正常,你推卸责任的行为已经证实你仍旧不成熟!”   “韶光?”韩卫成的眼神在韶光和Ares之间巡回,他倾身与Ares握手,一副兄长的模样,“你应该就是Ares了,韶光跟我提过一两次。”   “韩先生,幸会。”   Ares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气氛有些怪异。韶光挽着Ares的手臂,她低着头看地面,耳朵里一阵轰鸣,听不清韩卫成与Ares都说了些什么。幸亏铁疙瘩很快就喊着让众人入座,尴尬终于淡了些,但该死的座位仍旧没有放过韶光,她左边是Ares,后边就是韩卫成,而韩卫成的右边是笑眯眯的宋千羽,再往右是殷勤依旧的周老四……   “今天有客人来,你们这些猴崽子老实点儿,不要吓坏了客人。”周国贤德高望重,笑起来似弥勒佛。   “各位叔伯,我来叨扰了,头一回来,我带了点我自己做的松饼,你们尝一尝味道,不要笑我哦……”   宋千羽脸颊泛红地把一个盒子递出去,周国贤等老爷子对女孩子的疼爱就像一种本能,尤其宋千羽看起来实在惹人爱,一时间餐桌上赞声不断,都夸宋千羽知书达理。第一位客人便如此轻易地融入了这大家庭的气氛,Ares作为第二位客人隐隐地被寄予更多的期望,一种对优秀的期望。   “大爸爸,二爸爸,三爸爸,五爸爸,这位是Ares,希望你们能喜欢他。”韶光顿了顿,她僵着嘴角环视大家,“他是华裔澳大利亚籍青年钢琴家,这次正好要在国内做巡演,我请他来参加咱们的家宴是因为……”   “因为Ares是得到了我和黄珉肯定的男孩子,他是小六儿的未婚夫。”李君言替女儿说出了真相,这一刻她看清女儿的痛楚,却已覆水难收。   “未婚夫?!”   “怎么回事?!”   ……   或惊愕,或愤怒,或黯然,如果一种情绪是一种颜色,那么此时的静寂便会伴随着色彩斑斓,越鲜艳越难堪。   “我知道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韶光愧疚地盯住韩效之和宋家云所在的方向,“我不再是小孩子,我需要为我所做的事负责,欺骗是我错误的选择,对不起……Ares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作为我未来的丈夫,我期望你们可以接受他。”   所有人都心绪难平,且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在了韩卫成身上,那是一种怜悯,不敢公开示人的怜悯。情场失意对男人而言意味着失败,失败者没有掌声和鲜花,唯一能够得到的东西便是怜悯,而旁观者出于人道的角度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投之以怜悯之色,实在算得上可悲。   “我和黄珉商量过了,Ares非常适合小六儿,当然并不是说卫成不优秀,爱情这种东西是没有道理的,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深有体会,我和黄珉尊重小六儿的决定,也请各位能够尊重她的选择,就是这样,希望各位都能享受这个夜晚。”   李君言袒护女儿,毫不掩饰,她一向反感在感情之上添加额外的筹码,尤其还是感情当事人之外的筹码,例如黄珉最为看重的兄弟情。   显然,对所有人来说,这个夜晚是不能够被享受的,但最应该失态的韩卫成竟颇具风度地与Ares连连碰杯,嘱咐Ares要忍耐韶光的种种小毛病,他泰然自若地罗列着韶光的坏习惯,那场景实在令人心伤惘然。   家宴过后,整个大家庭的气氛微妙极了,韶光很少再去参加聚会,她不是找借口推脱,而是真的没有时间。Ares忙着做巡演的同时忙着应付绯闻麻烦,简直没有一天是安生的,他厌烦至极的时候只好找韶光。   “是你求我在中国做表演,现在你的前男朋友搅得我麻烦缠身,帮我解决掉!”   “我说过了,我二哥如果要整你,他会清清楚楚地告诉你!”韶光是一个脑袋两个大,Classic Moment那边一大堆的事儿,她忘情于工作,已经好些天没有睡够四个钟头了,“Ares,你是成年人了,有问题就去解决,你有顶级的团队在哪里等着,你却来找我?!”   “宝贝儿,你可不要怪我,这里是中国,我的团队实在搞不懂中国这个怪东西!”   “中国怎么了?你站在中国的土地上,用中国人给你的身体呼吸着中国的空气,这一切还不足以让你学会感恩中国么?!Ares,拜托你成熟一点?!就算你身在澳大利亚,如果你连基本的感恩都不会,那么澳大利亚也会抛弃你的,早晚有一天!”   韶光不自觉地高亢了音调,她吼完后才发现自己身在办公室里,她的职员已经在围观她的发飙,“你所有的幸运与倒霉都由你自己决定,Ares,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试着想想到底是谁搞砸了你的音乐,我希望你能早日想明白。”   “宝贝儿,这就是我爸妈一定要我娶你的原因,你多么适合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Ares认识韶光时,她才十一岁,韶光全家从墨尔本搬到了悉尼,恰好住在Ares家旁边,在一定程度上,Ares和韶光算得上青梅竹马,只是青梅过于酸涩,竹马过于稚嫩,他们在相处上越来越不得法,绵延至今,成了靠把柄要挟对方的未婚夫妻。   因为巡演日程紧凑,Ares很快就要离开国内,韶光心里一软,还是去了酒店给他送行,毕竟Ares曾陪她度过了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她很感激。Ares从酒店出发去机场,韶光开着从五爸爸那里拐来的车回公司,结果被交警拦下测酒精含量,她因酒驾被开了罚单,天晓得她就喝了一杯香槟,那交警肯定是看见她熬夜熬红的眼才以为她喝了一大缸!   无奈之下,韶光厚着脸皮给韩卫成打了电话,毕竟能说得上话且肯帮她的人并不多,而韩卫成是她最信赖的一个。韩卫成接到韶光的电话就冲出了办公室,他已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韶光,此时听闻她的消息,不管好坏,他都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44     日久见人心,更知情浓,分离不过几日,心中的煎熬已经酷似传说中的海枯石烂。   韩卫成像去学校见老师一样,然后把韶光这个调皮捣蛋的孩子领走,他一眼瞧出她的憔悴,胸腔里一阵悸动,他没忍住抱她的冲动,“小妖精……”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被警察抓住的!我保证我没有喝醉,我送Ares离开,只喝了一杯香槟!”韶光打着哈欠辩解道,样子十分滑稽,“他拉着我控诉你的种种罪状,说你搞得他的中国行滥透了……”   “我已经很客气了。”   韩卫成面不改色,韶光却刹那间哑然失声,她愣了半晌,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二哥,我的理解力很弱,你的意思是?”   “是我做的,但是没有做得太绝,否则他不会知道是我做的。”   “亏我信誓旦旦向Ares保证绝对不是你干的!韩老二,你太过分了!”   韶光气得横眉竖眼,她却也不知道自个儿心里头是在气什么,但生气的表情已经表演出去,她干脆豁出脸了闹,“韩老二,你怎么能干那么损的事儿呢?Ares第一次到国内,负面新闻满天飞,你知不知道这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你是韩老二,你怎么会这样……”   “我是我,所以会这样。你能轻而易举地告诉所有人你甩了我,所以你是黄小六儿,我能不动声色地把你的未婚夫搞得鸡犬不宁,所以我是韩卫成,懂了么?”   韶光没勇气说不懂,光那一句“甩了我”就已经正中韶光的红心,更别提韩卫成那深□滴的双眼,可恨她不能嘴巴爽快地回击过去,她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她不能假装无所谓,然后在他的伤口上肆虐撒盐。   “送我到公司就好了,你知道地址的吧?”   “先跟我回去睡觉。”韩卫成始终割舍不掉她眼中的红丝,他希望能够只手拭去她的奔波与劳累,可是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场安稳的睡眠。   “睡觉?跟你?”韶光显然会错了意,她夸张地咧着嘴皱着脸,很像刚出生的婴孩,很难看,但没有人能忍得住瞥她一眼的欲望。   “睡觉之外的行为都要收费,你自己衡量决定。”   “哎,你又不是那个……干嘛要收费……”   “你身为一个有未婚夫的女人,想平白无故睡了我?”   “那你身价多少?贵不贵?都、都有什么项目?”   “价格是有些贵,不过按你的消费水平来说不算什么,一次三千,聊天另算,你可以包夜,一夜一万二,水果宵夜不包含在内……”   韩卫成一本正经地往下说,说得韶光直冒冷汗。韶光诡异地盯着韩卫成看,她心里犯嘀咕,这家伙对价格这么熟悉,难不成是包夜的常客?   “怎么样?要不要玩?”韩卫成做戏做全套,他是全然不知韶光的想法,否则便不会这么随意地开玩笑了。   “不用了,你太贵,比淮河畔的还贵!”韶光尴尬地回嘴,据她所知,那淮河畔里不光有美女,还有帅哥,嘿嘿,传言帅哥的身价比美女还高。   “你去过?!”韩卫成怒火攻心猛刹车,他恍然间终于真正体会到了背叛的滋味。   “陪、陪、陪客户去的,不、不、不是我掏钱!”韶光被韩卫成吓得后脑勺发凉,她哆嗦着手去扣车门把手,可韩卫成早已上了锁,韶光欲哭无泪地缩了缩肩膀,“咱们扯平了——你别跟我算账,你不也去过么?我不会告诉二爸爸跟二妈妈你去过那种地方,你也不要揭穿我……”   “谁告诉你我去过那里?!”韩卫成胸腔里的怒气汹涌澎湃,他恨不得用最残酷的方式让此时的韶光疼一疼,可惜最后疼的只会是他自己。   “你没去过?那、那、那你是不是有点儿亏?至少我还跟那里边儿的人聊天了,哎哟,高消费场所就是不一样,人家那素质真是好,才貌双全的……”   “除了聊天还干什么了?!”   “韩老二,你怎么回事?思想这么不干净!除了聊天还能干什么?!难道上床?!”韶光做贼似地朝车窗外瞧了瞧,“你笨呐,周老四跟我说了,要是想找乐子就打电话给他,他帮我找人,保证安全没病!周老四没跟你说么?那你下回问问他,他说他有可靠的人,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帮你问……”   “闭嘴!”   韩卫成沉着脸喝止了韶光的滔滔不绝,不过他心头似雪后初霁般清朗,至少他的小妖精还是他的,不是其他任何人的。男人的独家占有欲很可怕,理智如韩卫成也未能免俗,淮河畔逃过一劫,周老四这个帮凶活该遭难。   此后近一个月内,周老四接连被上级点名批评,多是因工作中莫名其妙出现的失误,周老四忙着应付上司,完全想不到祸源是韶光的一张嘴。   对于韶光,韩卫成的态度是明确的,他的女人,旁人夺不走,但韩卫成心绪纷乱,四叔黄珉尚不明朗的心思并不是惟一的原因,韩卫成更担忧的是韶光自身。韩卫成已查到韶光过去十几年的状况——身体健康,学业顺利,不过私生活过于引人注目,跟朋友喝酒聚会是家常便饭,偶尔还会闹得被人投诉,且她的朋友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孩子很少,Ares是她认识最久的男性朋友,也是她关系维持最长的男朋友。   韩卫成总也忘记不了头一次看到韶光所画设计图时的感受,尖锐的线条奠定了基本构架,激烈对撞的颜色叫嚣着撕裂纸张本身的那份平静,这让韩卫成想起了暴力美学,韶光的图充斥着框架内的发泄,那种鼓荡着孤独气息的悸动令韩卫成惴惴不安,但他无法直接开口问韶光,他怕一问出口就会失去她。   美美地睡饱了一觉,韶光饥肠辘辘地爬起来,循着食物的香气钻进厨房,韩卫成竟意外地没回去上班,韶光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一阵傻笑,“什么好吃的?好香哦!”   “乌鸡汤。先去洗手。”   韩卫成神游归来,拿筷子敲了正准备偷吃的韶光一下。韶光“嗷嗷”喊疼,韩卫成赶紧扔下筷子握住她的手指头吹气轻揉,真是心疼到家了。   “韩老二,我受伤了,你再给我炒个菜补补!”   “去洗手!”   “哦,知道啦!”   韶光嘻嘻哈哈地走去水槽边,她这些日子都是凑合着过,跟个陀螺一般,睡眠不足,饮食不规律,她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但她不能把担子丢给母亲然后跑去逍遥,哪怕是硬撑,韶光也要撑起爸爸递给她的担子,不仅是要证明她的能力,更是要给自己一个努力的方向,她已经搞砸了跟韩卫成的事,不能再毁了自己的事业。   “你现在住哪儿?”韩卫成上下打量着韶光。   “嗯……住公司。怎么问起这个?”   “干洗店的标签还在你身上。为什么搬去公司住了?工作方便不是理由。”   “别墅给工作人员住了,他们从澳大利亚飞过来,对这里不熟,我是小老板嘛,要照顾他们的。”   “四婶呢?”   “在别墅里咯,我可不敢委屈我妈,要是我爸知道我有让我妈住公司的想法,他会直接飞回来揍我一顿的!他会这样跟我说哦,黄小六儿,你委屈你妈妈,这是要遭天谴的!”   韶光把黄珉生气的样子学得惟妙惟肖,韩卫成配合地笑开怀,然后抬手捏捏她的脸,“这里和别墅的钥匙你都有,不准再住公司了。”   “哎,韩老二,我可是有未婚夫的女人哎,你不要——”   “在我强制你住这里之前,你还可以选择别墅。余香雪跟她妈妈住在那里,我派遣你去做巡视员,工资用租金抵消,干不干?”   “那……好吧,不过千万别让二妈妈他们知道我住到你的房子里了!我不想再惹他们生气……”   “好,手洗过了就开饭,去摆餐具。”   韩卫成把韶光推出厨房,他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如果有《绝佳老公修炼秘籍》或者《丈夫X步走策论》这样的参考书就好了,他便不必费尽周折、想破脑袋地伤神。想虽是这样想,但若果真有本天书掉到韩卫成怀里,想必他还是要以他家的小妖精为准的。   听从韩卫成的建议,韶光随便收拾了家当就搬去了韩卫成的别墅,当然他自己是住在单身公寓里的。已在别墅里住了一段日子的贾凤和余香雪得知韶光要搬进来,两人皆是表现出热烈欢迎的样子,尤其是贾凤。   在韶光搬东西之前,贾凤已经把房子里外都打扫一遍,待韶光确定了搬来的日期,贾凤又去买了一堆菜,忙前忙后,十分热心。韶光知道自己是沾了韩卫成的光,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要住得舒服就行。倒是有件事让贾凤颇为介怀,韶光一来就把东西扔到了二楼的主卧里,贾凤原以为韶光要住客房,那主卧是韩卫成时不时回来住的。   贾凤旁敲侧击地把话说出口,韩卫成一副慈爱兄长的模样揽上韶光的肩头,“我的东西都是她的,我这妹妹呀,阿姨,你过两天就知道了,她是个标准的霸王,全家她最大,别说是一间主卧,哪怕她开口要这别墅,我也得二话不说就给她。”   “我还不稀罕呢!除了环境好点儿,这房子很一般的!你给我我都不要!”韶光尾巴翘得老高,气焰“噌噌”往上蹿,“韩老二你愣着干什么,快点帮我整理东西啊,我一会儿还要去开会呢!”   “学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帮你整理房间,行么?”余香雪被母亲强制要求这一天必须空着等韶光搬进来,她是请了假回来的。   “那多不好意思!”韶光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她偷偷伸手戳了戳韩卫成的手臂,“这会儿几点了?会议推迟一会儿没关系的。”   “正事儿要紧!开会怎么能往后拖?!”贾凤已经开始动手帮韶光整理房间,“卫成啊,你送韶光去开会吧,这里有我跟香雪呢!”   “是啊,韩大哥,你们快走吧,晚了不太好。”余香雪顺着母亲的话往下说。   “麻烦了。”韩卫成扯着韶光的手腕往外走,到门口时他顿住身形,补充道,“阿姨,韶光的衣服让她自己整理,不劳烦你了。”   韶光吐吐舌头,她正要开口说呢,她最烦别人翻她的衣服了,尤其是贴身的那种。这下没了后顾之忧,韶光心情大好,嚷着要请韩卫成吃大餐。韩卫成双眼盯着路况,嘴角的笑纹漾成幸福的模样,“不是要开会么?”   “哎哟,到底吃不吃?!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韩卫成头疼似地摇摇头,他又被她给骗了,这小妖精哪儿有什么会要开,谎话连篇的谎话精、小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45     自从韶光搬到韩卫成那栋别墅,韩卫成到别墅的次数明显多了,但他很少留宿。韩卫成来得多了,却未必每次都能碰见韶光,韶光一方面忙着公司起步的事情,另一方面临近寒假,学校里也少不得要忙活,两人很难得见一面,就算迎面见着了,韶光那赖皮样子,韩卫成也不好拉着她直奔感情问题。   这天下了班,韩卫成拐到美食街买了一堆零食给韶光带去别墅,他一进门,韶光如他所料并不在,倒是贾凤母女两人正要开饭。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贾凤眉开眼笑地喊余香雪添副碗筷,韩卫成没有拒绝,道了谢便坐下了。   饭桌上贾凤是主导,殷勤布菜,活跃气氛,韩卫成和余香雪话都不多,尤其是余香雪。韩卫成偶尔开口附和两句,算是给了面子,他眼神儿止不住地往墙上的钟表上瞥,眼看都快八点了,门铃却还没有响。   “韩大哥,学姐可能会晚些回来。”余香雪话少但不代表心思少,她懂得韩卫成此刻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是么?”韩卫成应得漫不经心,手里的筷子再也没有伸向色香味俱全的菜。   贾凤此时并不知韩卫成同韶光的情人关系,只以为韩卫成对妹妹关怀备至,着实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卫成啊,多吃点儿,快年关了,单位里很忙吧?”   “很忙。”韩卫成如是答道,断了跟贾凤的对话,他继而转向余香雪,“你怎么知道她会晚些回来?”   “学姐这几天在学校里招募志愿者,我今天从学校礼堂经过,听见学姐在做演讲,她的嗓子都哑了。志愿者招募范围不限于本校,学姐来来回回地跑,不到半夜回不来。”   “她招志愿者干什么?”   “好像是有一个基金会,宗旨是帮助那些残障儿童,帮学姐做宣传的人员说学姐做这种活动已经好些年,最开始是在澳大利亚。”   余香雪把自己所知都倒出来了,她最近忙着应付考试,希望能拿到奖学金,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对韶光鼓捣的活动并不太清楚。   “我吃好了,多谢款待,我有事先走,改日再见。”   韩卫成紧蹙眉头,起身离开,余香雪话里所说的志愿者的事儿他全然不知,韶光在他面前总一副吊儿郎当的赖皮样儿,韩卫成印象中正经事情跟韶光是不沾边儿的,不想那小妖精突然折腾出一个基金会来,倒令韩卫成心生疑窦。   贾凤拦截不及,韩卫成已夺门而去,贾凤“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餐桌上,在炽烈的灯光中狠狠瞪了余香雪一眼,“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大好的机会被你给糟蹋了——那黄家小姐回不回来关你屁事,她不回来是最好的!香雪,下不为例,如果你再有下回把卫成给撵走,我可不饶你!”   余香雪被母亲的厉喝吓得抖三抖,垂首默然,等待母亲离席,然后她才能起身收拾餐具。   韩卫成出了别墅就给韶光打电话,依旧没人接,是意料中的结果,他毫不犹豫拨了她的助手Jason的号码,过了半晌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疲惫的男声,正是陪着韶光加班熬夜的Jason。韩卫成得了韶光的位置,驱车而去,到了地点就下车抢人。   可怜韶光饥寒交迫还要被惊吓,她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大气不敢出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瑟缩着肩膀不敢问韩卫成半句话,但等到美食街的牌匾映入眼帘,韶光顿时傻了眼,片刻之后她便明白了自己对家里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立刻开始手脚并用地往韩卫成身上招呼。   韩卫成不躲不闪,就那么盯着韶光,任她打骂,末了,他抓过她的手仔细地亲了亲,“饿不饿?”   鼻子一时间酸涩不已,韶光不争气地掉了金豆子,她边哭边嚷嚷,“混蛋韩老二,整天就会惹我生气捉弄我,你是故意的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韩卫成笑得更欢,终于把韶光的手指头挨个儿亲一遍,他才舍得陪她下车去祭五脏庙,“这几天都在忙什么?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没什么啊,瞎忙而已。”韶光随口打哈哈,她瞅见热气腾腾的铺子就冲上去了,好似此刻骤然生出饥饿的感觉来。   刚出油锅的炸鸡,配上店里的独家配料,韶光吃得满嘴油乎乎,老板娘也算是瞅着韶光长大的,韶光小时候捣蛋无敌,老板娘那时候没少揪她的耳朵。老板娘哗啦啦给韶光整了一大盘炸鸡,韶光手舞足蹈地大开吃戒,倒是韩卫成赶紧来拦着,生怕她猛地吃多了会伤胃。   “没关系,吃不完啊,你这丫头给我兜着走!卫成,你也吃,我去隔壁给你们端粥。”老板娘豪爽好客,她膝下无女,一直把韶光当闺女看,韶光出国后,老板娘为此还伤神好一阵,这事儿韶光自然是不知道的。   “唉……”   韶光对着一大盘炸鸡惆怅地叹了口气,韩卫成以为她是心里放不下公事,便无奈开口,“吃完东西就送你回去,不会耽误你加班。”   “哦……”韶光仍旧提不起精神,她吃了一小块鸡就停了嘴,左右张望,把店里的热闹看了个十分,“我小时候的愿望是开一家有最多客人的饭店,然后请馄饨王、炸鸡老板娘和汤圆小子他们所有人做厨师,这样我能天天吃到好吃的,而且还能赚到钱,多好!”   “五叔不是要传衣钵给你么?正好实现了你的愿望。”韩卫成只当韶光是调笑,便以玩笑回应她。   “你知道什么?那多没有意思,愿望当然要自己实现啊!”   “是不是公司那边遇到阻碍了?”   “啊?”韶光傻眼,她可没有开口抱怨,韩老二真是神人哎!   韩卫成抬手在韶光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她一皱眉,那褶皱的纹理便印在他心上,她不消说出口,他便全然明白她的喜怒哀乐,“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不愿意拉扯到家里的关系,那就仅仅说来给我听听,免得闷在心里难受。”   “那……那你保证哦,你要保证不会暗地里乱干涉,左耳朵进,右耳朵就要出!”韶光念及韩卫成先前暗地里给Ares使绊子的行为,不得不保持对他的怀疑,可她现在着实需要个倾诉的渠道,而韩卫成此人极为恰当。   韩卫成笑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韶光嘴里塞了块炸鸡,韶光立刻就知道自个儿还是不要把强逼他发誓的话说出口为好,直接跳到倾诉的环节。   “其实也不算大事啦,公司那边很顺利,老爸给我派来的人都不错,前期的宣传虽然不算出色,倒也非常到位,市场反响也OK,一开始嘛,盈利不是第一位的,问题是在国内发展的话,总也不能忽略掉政府这个大块头,市里最近多支持文化产业,政策上的倾斜很明显。本市算是Classic Moment的大本营,是必须稳固起来的,可我现在没有多余的钱用在迎合政府口味上,所以我打算走迂回路线,打慈善公益的牌,但是爸爸不同意。爸爸说就算我把策划做得再好,他都会是董事会里第一个提出反对的……”   “你招募志愿者就是为了这个?”   “志愿者那边,是我擅自做主,不属于公司行为,我早几年设立了基金会,做过一些慈善活动,反正不管公司怎样,基金会那边总是要做的,我就想着顺水推舟,把公司绑上。就算爸爸知道了,他也没话可说啊,毕竟是我的个人行为。不管慈善这张牌的效果怎样,公司是不会有大问题的,设计团队跟得上,品牌慢慢竖起来,中国人喜欢讲获过什么奖啊,跟哪些大人物一起做过什么啊,这些都不缺,我手里都有,爸爸对公司的运营是不担心的,也确实不需要他担心,他只是希望我能照他说的去做,他始终觉得他给我的路是最安全的。”   “四叔也是为你好。”韩卫成听着韶光低缓而漫不经心的话语,心里头不禁软下几层来,“不过你总有自个儿的想法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爸爸的拳头,你也替我挡着?”   韶光报仇似地把一块硕大的炸鸡塞进韩卫成嘴里,韩卫成哪料到韶光会来这一招,他呛了好一阵才把气儿给喘匀。来而不往非礼也,韩卫成手臂一捞,将韶光按在怀里好一通蹂躏。闹着把饭给吃了,韩卫成出去到街上给韶光买些别的零食小点,还要给那些陪韶光加班熬夜的人捎带些吃的,韶光则悠闲地抱着一袋糖炒栗子坐在炸鸡店里等着。   “小六儿,你跟卫成的喜事儿什么时候定下?我给你包个大红包!”炸鸡店老板娘一巴掌拍在韶光肩膀上,险些把韶光给拍趴下。   “喜事儿?没有的事儿!老板娘,你真是赚了大钱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把钱往外推?”   “别蒙我!打小时候起,你打架惹事儿,哪回不是卫成给你善后?”老板娘明摆不信韶光的话,她把手一指,“不说以前,就说现在,老板娘我这双眼亮着呢,你瞅瞅外边儿新添的那些个灭火器!”   “灭火器?老板娘你越扯越远了。”韶光眼见韩卫成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从远处走向这边,她收拾了东西就要走,还不忘跟老板娘挥手告别。   老板娘依旧笑得暧昧,男人在面对心里头藏着的那个女人时的那种眼神儿,跟白天里的日头一样不容忽视,“小六儿,你上回跟卫成一块儿来,随口说了句人太多,担心我这儿万一着了火不好办,结果过了两三天就有人来检查消防栓,添了不少灭火器,安全问题解决得妥妥当当。你随口一句话的事儿,卫成可记得清楚呢……”   “也不一定是他做的嘛,安全措施本来就该周全点儿。”韶光在老板娘了然的目光里硬着头皮开口,她能怎么说,难道说是啊是啊,韩老二就是喜欢我,而且我还把他给踹了……   “好了,走吧。”   韩卫成已走到韶光身旁,他跟老板娘说了几句,无非是客套话,然后便同韶光一前一后离了美食街。韶光把手里装有糖炒栗子的袋子揉得一塌糊涂,讪讪地瞅着韩卫成的背影,并不经常见面的老板娘都能一眼看出来他的心在她这里,这可怎么办。   自从那次韶光把Ares带去家宴,韶光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里人,尤其是二爸爸韩效之和二妈妈宋家云。韶光想着二老想必也是难受加尴尬,故而她总避着躲着,但毕竟不能躲一辈子,况且还有爸爸跟二爸爸的兄弟情摆在那儿,爸爸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国过年,到时候爸爸必定是要对她生气的……   心里满满当当的一腔心事,韶光难得安静地坐在车里不吭声,韩卫成同她讲话,喊了四五声还没把她给喊醒,不晓得她在想什么。回到W大,韶光要自个儿抱东西进去,韩卫成哪里肯,他取了纸袋与她并肩走,她却执拗地不愿离他太近,远远地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走得仓皇。   “晚上要到几点?”   “要到半夜,我住学校!”韶光答得飞快,她说完便不安地偷瞄一眼韩卫成,果见他愣了愣,韶光心里暗骂自己笨,前后变得太突兀,连个过渡都没有,“我是说……这边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定,时间没个准儿,实在太晚的话,我就住学校了,比较方便嘛,呵呵。”   “呵呵?”韩卫成阴了脸,立刻跟要过鸭绿江似的,雄纠纠气昂昂地直奔之前抢到韶光的那座研究生楼,“黄小六,你属白眼狼的?!”   “不不,二哥,你别生气嘛,我是怕你对我这个妹妹太关心,耽误你大好时光,你上班已经够累了,下了班就该放松放松,娱乐娱乐,是吧?”韶光心一慌,动作也乱,糖炒栗子的袋子哗啦掉在地上,滚圆的栗子登时散了一地,韶光向着韩卫成紧走几步,踩扁了不少栗子,乌黑的一片,在路灯下有些丑陋。   韩卫成立在那里,怀中抱着纸袋子,他话也不说一句,偏偏韶光就能听见他心里头的千言万语,沉默中的喧嚣,成了两个人的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46     临近年关,诸事吃紧,工作上昏天暗地,感情里一塌糊涂,韶光欲哭无泪,偏更是雪上加霜,黄家爸爸回国过年了。适逢周末,家宴不可免,韶光被父亲黄珉扯着去了周家,或许是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的缘故,家里头更似从前的热闹起来。   韶光偷偷顺了瓶酒就要溜回自个儿的房间,岂料周老四这个缺心眼儿的货一揽韶光的小蛮腰,深情款款地道:“六儿,你这腰怎么又粗了呢?”   “周老四,去你妈妈的!”韶光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等骂完了才发现大妈妈就在旁边,韶光哭丧着脸去拉大妈妈的手,“大妈妈你不要生我的气,是周老四的错!都是周老四的错!”   客厅里顿时炸开一阵笑声,韶光糗得慌,抡起酒瓶追着周老四打。周老四随手抄起小智的泡泡枪迎战韶光,萍洲和水遥也被周老四拉入战场。几人拿着小智的玩具大战几百回合,客厅登时变战场,泡泡与彩球齐飞,天地间已是地动山摇,日月无光。   小智因玩具被人掳走强占而愤慨不已,随之揭竿而起,靠炉火纯青的撒娇功夫搬来了周司令做指挥官,韩效之中将为副指挥,家中一干糙老爷们儿都被小智征为壮丁,周子规、韩卫成、宗忆、郭雨侬等人不论大小,无一幸免。老爷子们难得高兴,做小辈儿的哪儿敢扫兴,一个个的都使尽浑身解数地卖力表演,但也算乐在其中,毕竟平时工作和生活的压力不小。   一通嬉闹过后,狼烟滚滚,客厅里尽是狼藉,韶光光着脚骑在周老四背上,头发乱成一团,周老四被她一口咬在肩膀上,痛得哭爹喊娘,当着老爷子的面儿又不能还手,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胡闹!还不下来,你四哥让着你,你当真是要翻天?!”黄珉张口呵斥宝贝女儿,他知道韶光疯起来没样子,也不介意她玩闹,但他怕折了几位兄弟的面子。   “爸爸——”   韶光从周老四背上跳下来奔向黄珉,途经韩卫成身边时她咧着嘴粲然一笑,自从父亲黄珉回到国内,韶光很少跟韩卫成单独见面,无非是为了不让父亲再为他那顶顶可贵的兄弟情担忧,“爸爸,大爸爸还没有心疼儿子呢,你倒来说我!是周老四先来惹我的,大妈妈他们都可以作证!”   “没有规矩,以后要叫四哥!你是大姑娘了,子规、卫成、宗忆,还有柳风和雨侬,他们都是你哥哥,不许没大没小!”黄珉搂着心肝宝贝女儿不撒手,他的一片苦心总算没有白费,看样子这丫头跟卫成之间已经淡下来了。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去跟大爸爸他们玩嘛,打打牌喝喝酒,不要管我啦!”韶光状似不满地揪了揪父亲黄珉的下巴,果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娇公主。   全家上下这么一闹腾,气氛好得不得了,趁没人注意,韶光终于如愿地溜回了房间,只是她前脚进去,韩卫成后脚就跟进来了。   “你、你干什么?”韶光被这一突发状况唬得傻眼,万一爸爸知道了,大概会直接气疯的,而且铁定会认为是她勾引了正直有为的大好青年韩家卫成!   “干什么?你猜!”   韩卫成眼角勾成刀,简直要把韶光切片直接吞下肚,他毫不费力就把她给绊倒在床,继而压到身下,“猜到没有?”   “猜个鬼呀!你快点起来啦,二哥,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咧……”韶光心里头有些怵,这段时间以来,她尤其怕看见韩老二这样的眼神,深得像海,她看不见他的底,不由地竟害怕起来。   “怎么?开始喜欢叫‘哥哥’了?”韩卫成捏着韶光的肩头,力道有千斤重,他不忍加诸她身,却更不舍放逐她自由,“六儿,我问你,你非Ares不可?”   “二哥……啊!”韶光一声“二哥”出口,韩卫成便又加重了力道,韶光委屈地红了眼,她放弃挣扎,渺小地蜷在他身下,“我是要嫁给他的,你要我怎样?”   “你跟Ares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足以迈入婚姻,这一点你不用骗我,况且Ares不适合丈夫这个身份,更不适合做你的丈夫。”韩卫成无奈地松开钳制韶光的力道,她的泪是他的死穴,他掩饰不掉的死穴。   “他不适合,那谁适合?你么?”韶光赌气似的话语肆无忌惮地冲撞出来,她自个儿最先后悔,赶紧拿手捂住脸,懊悔无比地亡羊补牢,“韩老二,你就当没有听见,成么?”   “不成!”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不表示表示就太不爷们儿了,韩卫成俯身狠狠吻下去,他的小女人啊,真是天生的小妖精……   正当这厢春.色无边时,韶光卧室的门“哗啦”一下被人推开,来人当场震惊,整整半分钟没说出来一句话。韩卫成扯了被子把裸.露的韶光裹起来,他侧转头看向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周老四,滚!”   “哎哎,别恼羞成怒啊,得亏是我,要换了别人,比如未央那丫头,你们俩准得被她一嗓子嚎得被围观!”周柳风不怀好意地瞄了好几眼韩卫成昂扬的小帐篷,他笑得极尽暧昧,“啧啧,韩老二,原来你在床上这么……火爆!切,刚才在楼下的时候装得跟路人甲乙丙丁似的,这会儿恨不得亲死个人儿……”   韶光隔着棉被偷偷用手戳了戳韩卫成,她缩得跟蚕茧一般,脸上红晕飘飘,看得韩卫成心中荡漾,他不耐烦地抄起一个抱枕朝周老四砸过去,“闭上嘴,滚远点!”   “滚就滚咯,不过你们这就算欠我一个人情哦……”周柳风贱气不该,淫.荡常在,挥一挥衣袖滚远了。   韩卫成一待周柳风滚远就要继续旖旎春光,哪知韶光不配合了,她被周柳风吓得心肝儿疼,真怕父亲黄珉会突然进来。韩卫成倒不是没有霸王硬上弓的想法,可如果此时来硬的,他的小妖精恐怕会就此记恨他,她记仇,他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家宴结束,韩卫成先行离开,随后便打电话给韶光让她出来,韶光编了个借口开溜,又被周柳风贱兮兮地调侃了一通。从周家出来,韶光很容易就找到了韩卫成的车,韩卫成情急火大,在车上草草来了一回,韶光软如春泥,瘫在他身下任他揉捏捣弄。隐忍许久的欲望终于喷发,注定需要最彻底的释放,韩卫成要带韶光回公寓,韶光嚷嚷着不要,说是他的那些同事若瞧见了,免不了是要传到家里人耳朵中的。   韩卫成气急,这小妖精现在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刚才只是热身,难道你要在车上?小妖精,我可得警告你,你会受不了的……”   “讨厌,去别墅啦!”韶光裹着韩卫成的大衣,衣角处是她精光的小腿儿,韩卫成瞥见了不禁心动神摇,韶光羞恼地缩回小腿儿,她恨恨地在韩卫成的手臂上掐了一下,“讨厌鬼,快点开车,色狼!流氓!”   许久未感受过韶光的娇怯,韩卫成心中大悦,浑身都是火,加大马力往别墅赶。或许是天助有情人,贾凤和余香雪都不在别墅,韩卫成抱了美人就直奔二楼的主卧,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交缠旖旎自不消说。   激情消褪后的温存,韶光赖在韩卫成怀里一动不动,韩卫成却总也忍不住要继续挑逗她,韶光苦着脸求饶,“不要了不要了,你这样子跟多少年没有碰过女人一样,我都要被你拆开了……”   “拆开?从哪儿拆?这儿?这儿?还是这儿?”   韩卫成唇舌灵活,勾得韶光脑子混沌如浆糊,她明明嘴里嚷着“不要了”,身子却娇颤着去贴上他的,情难自禁,“再一回,不能多了,就一回,我都要麻掉了,你不许乱来啦……”   “小妖精,你不就喜欢我乱来,嗯?”   一室的温言软语,一腔的柔情蜜意,统统化作破碎的娇喊与颤音,而在这迷醉的温室外,两人都没有料到会有一份礼物已到了——贾凤正端了一盘水果要敲门,可她的动作被室内的动静定格,她是过来人,晓得里面正发生着什么,只是她没想到她一心要利用的一颗棋子竟是一把指向自己的刀子!   贾凤原以为有黄家小姐在别墅里,韩卫成便时不时地要来看看,这就是她女儿余香雪的机会了,哪料这黄韶光竟不知廉耻地把她相中的女婿勾上了床,若不是她今天无意中撞见,恐怕她还会被蒙在鼓里,黄家丫头的心机真是重,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卫成那样清醒的人都迷了眼!   没有冲动的质问,贾凤知道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她要做的是让卫成尽快离开那黄家的狐媚子,香雪才是未来的韩太太,而她作为卫成的未来岳母,有义务替他解决掉一些会令他难堪的人和事,她的判断从来没有出过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47     说到底韶光也是给父亲黄珉打工,父亲亲临国内指导工作,她便多了不少的闲暇时间,顶多是被父亲揪着讨论市场反馈调研、本季度预算等等,她的重心已转移到基金会的慈善活动上。黄珉对此也不好说什么,他总不能在断了女儿的感情线后再把她所热衷的另一事物给毁了,虽然他完全有这样的想法和能力。   最新的活动方案经韶光审核通过,志愿者的寒假行程排得很满,因为这是第一次在国内做活动,韶光格外谨慎,叮嘱Jason把她也算在内。Jason把足足六页的方案书翻得“哗啦”响,末了,手指停在日程表的某一行,“如果你要去的话,你做好在那里过除夕的准备了么?恐怕你爸爸不会同意的。”   “是么?”韶光把日程表拽过来仔细看,果然如Jason所说,日程排得紧,到过年那几天交通紧张,就算有钱也飞不回来,“把我算上吧,我已经在家里待了好久,大概他们都烦啦!”   Jason欲言又止,韶光没注意到他的奇怪神色,直到她接到韩卫成的电话。韶光第一时间确定了Jason的叛徒身份,她其实更惊讶韩卫成竟然会买通她身边的人给他通风报信,Jason可是她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真不知道韩卫成使了什么通天手段收了Jason为他办事。   韩卫成二话不说,直奔主题,问起了韶光不打算在家过除夕的事儿,“你觉得家里边儿谁会同意?”   “我不能因为你们不同意就不去做,我有我的思想和原则。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嘛,如果家里人要你立刻从公安厅辞职,你愿意么?”   韶光不由地软了语气,她知道能帮她的只有韩卫成了,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都不会同意她大过年的跑出去。   “你太任性了,这次我不会帮你。”韩卫成似乎轻叹了口气,“还有,我能为了你二爸爸进这个单位,我就有可能为了别的人从这个单位离开。韶光,你可以开口试一试,看看你说一句不愿意,我会不会立刻辞职,你不是喜欢玩儿么?我陪你。”   “二哥……”   韶光没料到韩卫成会转过来逼她,她这时候可没有胆量真的陪他“玩”,“我都答应基金会那边的人了嘛,出尔反尔太不礼貌啦,你说对不对?”   “你出尔反尔的次数还少么?”   韩卫成不为所动,他可以给韶光时间慢慢想慢慢来,可是他不准她逃避,尤其是逃得远远的避着他,他怕看不见她,一转眼的时光里,很可能她就远离他了。   “我——你别管我!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做决定!”   韶光蛮横地挂断了电话,她怕呀,生怕自己轻易地被韩卫成说服,更怕自己出尔反尔打破对父亲的承诺。被韩卫成的一通电话搅得心头乱,韶光抱了一堆预算和策划跑回别墅,虽然她未必会看完,但至少是对于自己工作时间偷懒的一种自我安慰。   回到别墅开了门,韶光眯起双眼,今儿挺热闹,别墅里不像平时就贾凤一人,余香雪和宋千羽也在。三个人正围着喝茶,见韶光回来,便都邀她一起。盛意难却,韶光凑过去聊了会儿,仅出于客套而已,她撑不过几分钟就懒得跟三人耗下去,起身要上楼。余香雪突然叫住韶光,开口问起志愿者的事,韶光叫上余香雪一起上楼谈,楼下只剩下贾凤和宋千羽。   宋千羽瞄见韶光把一堆文件落在了楼下,伸手拿过来就要起身上楼给韶光送去,一旁的贾凤和蔼地拉住了宋千羽的手,“千羽啊,先坐,不急。我听香雪说学校里好多男孩儿都围着你转,你有没有中意的?”   “阿姨,您是过来人,想必是明白的,感情急不来,我也不急。”   宋千羽比余香雪聪明多了,打从她第一回见贾凤,听贾凤提起韩卫成,她就知道贾凤在千方百计地撮合韩卫成和余香雪。可时间一天天过去,贾凤的如意算盘始终没着落,宋千羽心知肚明却不吭声,此刻听贾凤把主意转到她身上,宋千羽顿时脑海里闪光不断,将计就计才是妙计。   “哎,虽然感情急不来,可你也不能干等着,这感情的事儿啊,你从现在就得开始打算了。就说我们家香雪,她脑子笨,还得我跟着操心……”   “要我说呀,香雪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招人喜欢,阿姨,您不必担心的,况且阿姨您不觉得香雪已经不需要您操心了么……我上回还看见香雪跟韩大哥一块儿吃饭,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并肩走着,别提多般配了……”   宋千羽的贴心话一堆一堆地往贾凤面前扔,以至于贾凤此刻竟忘记了女儿香雪说过宋千羽喜欢韩卫成的事,贾凤只觉得是知音难求,跟自个儿的榆木疙瘩女儿相比,宋千羽真是玲珑剔透。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都是旁观者,不是当事人,卫成心里头怎么想的,咱们也猜不出来。”贾凤最近着实费尽心思要尽快把韩卫成拉做女婿,“千羽,你来给阿姨出出主意,我要是直接把卫成叫来问,妥不妥当?”   “阿姨,这事儿怎么能您来呢?得香雪自己开口!您想啊,他们俩人面对面地相望一小会儿,香雪就那么害羞地望着韩大哥,韩大哥哪怕是块铁也得化成水咯……”   “对对,还是千羽你有主意,那我就得赶紧安排他们两人见面,好好地谈谈——唉,卫成现在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要找一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女孩儿太难了,就怕有些人心思不正,把卫成引到歪路上去……”   贾凤语重心长的一声叹,眼神儿止不住地往楼上瞟。宋千羽察言观色,旋即明白贾凤的不快根源于韶光,那便更好办了,“阿姨,要是香雪这么好的女孩子能嫁进韩家,这些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您说是不是?我见过韩大哥的父母,都是礼仪周到的干部,如果有人在韩大哥婚后要破坏他的生活,那肯定就是跟韩家为敌,您说呢?韩大哥的父母绝对是护着儿媳妇儿的……”   宋千羽的话来得恰逢其时,于贾凤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打消了贾凤惟余的顾虑,坚定了贾凤与韩家结亲的决心。   “千羽,你是个好姑娘,这次你要是能帮帮阿姨,阿姨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好。”贾凤深情款款地握住宋千羽的双手,在得到宋千羽的微笑回应后,贾凤正式决定把宋千羽拉为同盟,“千羽,为免得夜长梦多,这周日……”   贾凤与宋千羽在一楼笑谈半个小时,宋千羽随后离开。出了别墅开车往家赶,宋千羽顿觉神清气爽,那贾凤筹谋策划好计策,到头来不过是给她宋千羽当了垫脚石,不过她也不敢太过掉以轻心,凡事需三思而后行,她需要更多的保障,且她有这个能力为自己提供足够的安全感,譬如宗家的那个丫头,那可是一步好棋。   又是周日,韶光睡到十点多才醒,慌慌张张起来洗漱一番就开车去周家,正好赶上午饭。一大家子如往常聚齐,韶光到的时候铁疙瘩已经张罗好饭菜,大家正准备入座。韶光灰溜溜地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好死不死地就在韩卫成边上,她暗暗啧舌,老天爷要玩她啊。   “光,怎么来晚了?”   李君言一直注意着女儿,待韶光在韩卫成身边坐下,李君言第一反应便是去看丈夫的神色,果见黄珉有些不悦,李君言有意要提醒一下女儿,谁知韶光只顾低着头躲韩卫成的视线,根本没注意到母亲的警示。   “我起床晚了,嘿嘿,星期天嘛,还不让睡懒觉……”   韶光耍赖般抬头,入眼便是母亲略带凌厉的神色,韶光立刻坐正了身子,她已注意到父亲望过来的眼神,“爸爸老是用老板的身份给我施加压力,害我平时睡不着,一旦睡着了就睡不醒,完全是爸爸的责任哦!妈妈你要帮我教训爸爸,不然我就跳槽去五爸爸那里了,五爸爸一直想挖我呢,是不是,五爸爸?”   被点名的郭占强疼惜顶着黑眼圈的韶光,他不满地敲了敲桌子边缘,“四哥,小六儿还在上学,她兼顾着公司的事情,能做到现在的程度确实不错,比我那俩小子强太多了,你别老欺负小六儿,到时候我把她挖到我这儿来,你哭都来不及!”   “别跟我抢人!”老三宗麟也来掺和一脚,“小六儿在老四的公司里算锻炼,见见世面磨磨性子,最后她得上我这儿来,小六儿适合在我这里干,咱家的姑娘漂亮没得说,做事儿也利落,谁也别跟我抢!”   “三哥,你都有未央了,还来惦记我家小六儿,未央要跟你闹脾气的哟。”   黄珉无奈地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就会找事儿,这事儿还得他解决,“三哥,老五,你们俩真是没意思,大哥跟二哥还没有说话,你们俩吵吵再多都没用……”   “说起来,我这个老头子倒想跟你们抢人呢,可我要是把咱家小六儿弄进部队里,她非得捅破天去,我还是把她留在咱们自个儿家里闹腾吧,别去祸害国家了。”   周国贤调侃韶光,引来韶光的怪叫抗议。韶光嘟着嘴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得了,现在就差二爸爸没说要抢人了。   “我不跟你们抢,小六儿想来就来。小六儿,二爸爸等着你呢,咱们家永远有你的位子。”   韩效之低沉着嗓子缓缓开口,他话到最后,两只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盯着韶光,直看得韶光鼻头泛酸。独自饮下一杯酒,韩效之有意无意地转变了气氛,这绝非他的本意,他看重兄弟之情更甚黄珉,所以他不强求黄珉能成全他的儿子,但他一身硬骨不轻易妥协,所以他把抉择的权利交给韶光。韩效之,这个男人自有苦涩。   韶光不笨,她懂韩效之的意思,可是爸爸在望着她呢,哪怕二爸爸这样放低了姿态,哪怕身旁的韩卫成在桌下捏碎了拳头,她所能做的仅仅只是轻轻带过。   “我这个睡懒觉的家伙竟然成了香饽饽,你们倒是敢开玩笑,一点都不慎重哎!你们应该学学铁疙瘩,我求了他好多次让我给他打下手,他死活都不肯的,铁疙瘩那态度才是负责呢……”   “你烧了厨房好几次,铁疙瘩是怕你了。你要是跑去三叔或五叔那里搅和一次,他们就绝对不会再抢着争着要你去了。”   韩卫成搭配着韶光的话往下说,缓和了此间的气氛,他侧头微笑看韶光,完全是哥哥与妹妹的纯净。   “对哦对哦,二哥出的主意最好!”韶光哈哈笑着,她无意识地拽着韩卫成的袖子,整个人眉飞色舞,“三爸爸,我去帮你管财务好不好?可是要先说好哦,如果亏空了就不算我的……”   聚会重回愉悦,欢笑再度降临,可是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被掩下,正如有些人永远不会被遗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48     “五点半,别墅见。”   韩卫成低头翻看刚收到的短信,发信人那一栏明明白白地写着“韶光”两个字,韩卫成的第一反应便是微微地叹口气,她惟恐伤他不够深,一次次地使尽各色手段将他推离,他没有把伤口给她看,她就以为他是不死不伤的。   韶光正跟小智一处打游戏,小智的耍赖功夫比她更上一层楼,她被气得发飙。发飙的间隙里韶光瞥见了似乎在盯着她的韩卫成,他的眼神暧昧不明,朦朦胧胧的,那里面好像藏了心疼、失望,抑或还有些别的东西,可韶光已看不清,她离他已有些远。   为了避免再遭遇尴尬,韶光决定偷偷开溜,很难得的,她竟然成功了。周末不必被工作缠身,韶光琢磨着回去睡个底朝天,可学院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有她的加急快件,让她赶紧去拿。韶光吭哧吭哧开着车回W大,谁知到了学院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快件,把她气个半死,气哄哄地要飙车撒气,却偶遇了徘徊在女生宿舍楼前的宋晚照。   宋晚照问起慈善公益的事儿,韶光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把大略的情况说了一遍,省去了她不能在家里过除夕的部分。宋晚照依旧是笑,对韶光说不管事情大小,尽管来找他,不必客气。韶光不怀好意地瞅瞅女宿舍楼,宋晚照这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   “你好好约会,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帮你们作掩护,你知道的,余香雪那老妈烦人得很,你要是想跟余香雪过夜,她老妈能宰了你!”   “别,香雪的妈妈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宋晚照有些要急的意思,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四方八稳的,那不是韶光喜欢的样子,“你是不是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吧。”   “去去去,你是要去约会的人,对我献什么殷勤?!”韶光推开宋晚照的手臂,不料她脚下踉跄,险些当场表演狗啃泥。   “香雪晚上有事,我是来给她送东西的。”宋晚照的脸可疑地红了,“我晚上没事,走吧,我送你。”   宋晚照如此这般,韶光干脆连拒绝的话都省了,毕竟她多喝了几杯红酒,方才没被警察拦住算是万幸,“那就谢谢你,下回你跟余香雪出去过夜的话跟我说,我给你们订房订餐订花,包你们满意!”   韶光能调侃宋晚照的机会很少,碰着了她就不会放。宋晚照把一个袋子放在女生宿舍楼阿姨那里,然后打电话通知了余香雪。这么一折腾,夜色·降临,已经六点多,韶光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宋晚照不由地加速,生怕韶光感冒了。   车子停在别墅前,宋晚照一眼便认出韩卫成的车也在,他心有疑惑,放轻了动作将韶光叫醒,扶着她下车往房子里走。韶光迷糊着开门,宋晚照有些担心韶光,决定待她安顿好了再离开。   房子里一片黑魆魆的,没有光亮,韶光“啪啪”按亮了所有的灯,却当场愣住——一片嫣红的玫瑰花瓣散落地上,其间散落着两只酒杯和一瓶已流失殆尽的红酒,还有双绝对性感的红色高跟鞋,错落在楼梯上,绵延至楼上主卧的方向。   韶光不知所措地看了宋晚照一眼,贾凤已是半老徐娘排除不算,这房子里能搞出这种香艳事的人只有她和余香雪,她显然没干,那……如果是余香雪,她岂不是很对不住宋晚照,她还亲自把宋晚照给拉到这儿来了!   那厢韶光无所适从,这边宋晚照的心情更甚,他脑海中浮现出别墅外韩卫成的车,如果韩卫成在房子里,那么韶光该怎么办,他是否该阻止她走近真相……   “Vicky,不如我们再去喝几杯,有助睡眠。”宋晚照还是开口了,他于心不忍。   “哦,好啊,不如你到外面等我,我去换件漂亮衣服跟你汇合!”韶光想着该如何收场,最好不让宋晚照直接看见,否则对他而言太残忍了。   “不用了,你不管怎样都很漂亮。”   宋晚照拉起韶光的手要走,哪料韶光眼前一黑,头昏一瞬间,左脚绊右脚摔惨了,她没忍住痛,大叫起来。楼上突然传来响声,韶光坐在地上抬头望,那一眼她再也没能忘掉——胡乱裹着睡袍的韩卫成,他旁边是身着蕾丝透视睡裙的宋千羽,在那居高临下的两人眼中,韶光看到了自己的狼狈。   这场面变换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适应,呆滞、僵冷的气息压得人惶惶不知所措。   终于,韩卫成从楼梯上冲下来,他伸长了手臂要去抱韶光,却被她大力挥开,她惶恐地往后缩,缩进宋晚照怀里。韩卫成脑子轰鸣,刺眼的白炽灯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光热,就在这样的光热里,他看见韶光的嚣张与骄傲生生地从她身上脱落、融化、消失,只剩下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她不要他了,就像当初她义无反顾地选择出国。   “韩先生,医药箱……”   宋晚照自责没有阻止这一幕的发生,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韶光,绝望、脆弱、不堪一击。   “我去拿。”韩卫成近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他转身的那一刻,视线掠过高处的宋千羽,“滚。”   滚?宋千羽愕然地后退几步,前一刻的柔情蜜意,此刻的冰如刀割,她还以为她得到了,原来她只是路过,但戏还没有演完,她怎可退场。   “…let me go…let me go, let me go…”   宋晚照垂首望向开始呓语的韶光,她紧闭着双眼,晶莹的泪珠从眼缝儿滚落发丛,她死死地抓着宋晚照的衣角,似乎正挣扎于最最骇人的梦魇。   “我来!”   韩卫成粗鲁地推开宋晚照,同时将韶光拉进怀中,韶光还在不间断地重复着那句信仰般的“let me go”,韩卫成犹疑地喊她的名字,她始终不作回应,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韩卫成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韶光!韶光——醒醒,你给我醒醒!韶光——”   “…let me go, let me go, let me go…”   似信仰,似魔咒,韶光被锁在了另一个世界,不得挣脱。   “我去开车,你抱好Vicky!”   宋晚照仓促起身奔向门口,韩卫成抱着浑然不醒人事的韶光紧随其中,门打开,韩卫成却挪不了一步,只因门口站着实在不可能出现的人——他的父亲和母亲,加贾凤。   “怎么回事?!”   “韶光需要去医院!”韩卫成意欲绕过父亲母亲,但他太过勉强,他那父亲岂是好糊弄的,更不用提还有那贾凤。   “哟,韶光这是怎么了?卫成你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跑出来,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贾凤轻巧一句话就将韩效之与宋家云的注意力引到了韩卫成身上,但当贾凤往前跨出两步瞧见衣裙单薄的宋千羽时,贾凤登时脸色煞如魔鬼,“你怎么在这儿?!”   “叔叔阿姨好,我……”宋千羽欲言又止,末了,她转身上楼,“韩大哥,我先去换衣服,你带韶光去医院,我随后就到。”   话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效之脸色铁青,两手发抖,宋家云在一旁赶紧扶着,生怕老爷子当场中风。韩效之招呼随他而来的警卫员从韩卫成手上接过韶光,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将儿子踹倒在地,宋家云都不敢伸手拦,更不敢开口劝。   “逆子!小六儿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韩卫成觉不出疼,尽管他知道父亲肯定下了重力,可是他的身体机能似乎已随韶光沉睡在另一个世界里,她麻木掉了他所有的知觉。   宋家云心急火燎,父子俩都是倔脾气,她哪个都拉不住,不过丈夫的死穴她知道,“老韩,你先别说这些,小六儿看着不太好,咱们得赶紧去医院……”   韩效之果然把宋家云的话听进去了,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带着韶光直奔军区医院。这件事是瞒不住的,韩效之也不打算瞒,索性在去医院的路上就通知了五虎兄弟。待韶光进去急救室没多久,一大家子便已在手术室外聚齐。   这一晚对五家人来说很不平常,分崩离析的种子不知何时已发芽,更不知何时会爆发。在五虎看重的兄弟情出现裂痕之前,黄珉与妻子李君言的矛盾先升级了。   李君言几乎是被黄珉抱到急救室外的,她头抵着墙一动不动,请求跟着来的宋晚照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听到那句“let me go”时,她竟声泪俱下,嚎啕大哭起来。李君言这一哭,震惊了所有人,她在所有人回神之前又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一向被赞为贤妻良母的李君言在众人面前给了自己的丈夫黄珉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向我保证过什么你都忘了吧?!光是我们的女儿,你向我许诺会让她快乐!黄珉,你做到了么?你做到了么?你做到了么……你给了她两年不间断的噩梦,每一个晚上她都缩成一团,你心安理得享受安眠的时候,她在努力从噩梦里挣扎出来,她哀求了两年祈祷了两年,乞求你乞求上帝,‘let me go’是她每个夜晚的梦话,那一次她足足衰弱了两年多才恢复,这一次呢?你把她逼回原点,她又开始了祈祷哀求的生活,‘let me go, let me go, let me go’,她请求这个世界能够放过她,这一次你还能心安理得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49     韶光昏昏沉沉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醒来的时候太阳正高照,不过病房里的光线很暗,她迟钝地环视一圈儿,然后傻乎乎地问,“Jason把我从名单里除掉了?”   “光,我让Jason把出发的时间往后推了几天,等着你,我知道你想去。”   李君言见女儿醒来,心情免不了激动,不过她已不再如刚刚得知韶光进了医院时那般冲动,“你先不要动,我去叫医生来给你做一下检查。”   韶光很疑惑守在医院里的只有母亲一个人,以她对家里人的了解,大爸爸他们这回太过低调与安静了。这样的安静持续到第二天上午,韶光终于见到了除母亲与医生之外的人,不过来的人不多,仅有一个,是父亲黄珉。   “爸爸……”   “六儿,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看我?”   “你妈她……”黄珉有苦难言,他把韶光抱在怀里亲了亲,“六儿,爸爸爱你,你要相信爸爸是爱你的。”   “你跟妈妈出问题了么?”   并非是韶光敏感,主要是李君言做得太明显,但凡黄珉出现在病房里,李君言必定沉默以对,抑或直接走出病房。   “是的。”黄珉没有力气隐瞒女儿,“你妈妈提起了以前的事,她还在怪我,她还没有原谅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讨好她,如果你还爱她。”   韶光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老成的话,反倒让黄珉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无奈地一笑,“六儿……”   “爸爸你要努力讨好妈妈,我可不想在自己可以当妈的年纪有一个后爸!”   “六儿,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老实跟我说,这几天睡得好么?”   黄珉害怕问韶光这样的问题,但他强迫自己这么做了,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韶光红肿的双眼便是最明晰的答案。   “我很好,爸爸你不用担心我。”   “母女连心,如果你很好,你妈妈就不会要跟我离婚了……”   “离婚?!”   韶光千思万想也料不到父母之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紧张地搂住黄珉的脖子,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抖,“妈妈只是冲动而已啊,爸爸你可以挽回的,对吧?”   “六儿,别哭,就算我跟你妈离婚了,我也还是最爱你的爸爸。”   黄珉对于妻子的这个决定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的,但可悲的是他完全了解妻子的脾性,她说到做到,离婚律师已经开始介入,事不由他。   韶光后来才知道,她于急救室里挣扎在生死线上时,母亲李君言赶走了五虎兄弟,赶走了所有想将秘密窥探到底的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韶光在医院里冷冷清清,无人探望。黄珉对韶光的探望是需要李君言的批准的,自这次见过之后,韶光便许久再未见过父亲。   醒来三天后,韶光执意要离开医院,因为Jason争取到的最晚出发时间期限到了,她仍然想随之离开。母亲李君言放韶光离开,只是在她离开前塞给她一瓶药,“晚上睡不着的话就吃一粒,只能一粒,不然对脑神经不好。”   韶光离开前对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求母亲原谅父亲,不要离婚,哪怕是为了她。就这样,没有告别,韶光匆匆离开了这座城市,那一天天气阴冷,她无意间听到了队伍里志愿者的无聊八卦谈话,得知了W大美女宋千羽跟韩卫成开始交往的消息。   本来时间就紧,加之出发时间推后了好几天,待韶光等人达到目的地荷花镇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这次的活动有好几个模块,除去直接的资助与帮扶外,韶光还请了高校教授以及政府特聘专员组成的调研组,以课题为开端,进行更加长远的效益开发。   韶光的作用是坐镇指挥,具体的事务都有人去干,Jason身为韶光的助手快要变身陀螺,但韶光也不怎么好受,天气冷得煞人。韶光等人抵达的第四天,荷花镇飘起了鹅毛大雪,更让韶光觉得雪上加霜的是荷花镇不供暖,她穿了一层又一层,可就是不顶用,她整个身板都是冰冰冷。   侵入骨髓的寒气一到夜晚便变本加厉,韶光本就睡不着,抖抖索索地蜷在被窝里看电影,扛不住的时候就叫上Jason一起喝杯白酒暖暖身子。外面突然响起阵阵烟花爆开的声音,韶光这才想起来除夕到了,她摸出手机给母亲李君言打电话,电话接通后那端一片喧闹,韶光顿时安心不少,还好妈妈不是一个人过春节。   “光,那边怎么样?”李君言将声调提高了许多,她的声音从喧闹的背景脱离出来,飘过万里传到韶光耳中,“你不在这里,好遗憾。”   “妈妈,你在跟爸爸一起过年么?妈妈,你要对爸爸好一点,他那么爱你,你要是不要他了,就等于丢弃掉一部分的我……”   “光,等你回来再谈这件事好么?你大爸爸他们都在,你要不要跟他们拜年?”   “当然好啊,等我开电脑!”   韶光异常兴奋地从被窝里指挥Jason把笔记本搬过去,她麻利地登陆MSN,嘿嘿傻笑着盯着屏幕。等到屏幕上充满了一大家子的笑脸时,韶光却恍然有一种想遮住屏幕的冲动,她多么想回到小时候,穿新衣过新年,放鞭炮吃年糕,那个时候没有该死的感情,那个时候没有该死的澳大利亚……   “在屋里怎么穿这么厚?小六儿鼻头都是红的……”   “有没有吃到饺子?小六儿,压岁钱给你留着呢!”   “什么时候回来?事情就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别累着了。”   ……   七嘴八舌的一通乱,韶光只顾坐着笑,一不小心就落了泪,她着急慌忙地跳出摄像头的捕捉范围,在心里将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顿。Jason成了替死鬼,被韶光推到了电脑前面,Jason死僵着脸,他对这种所谓亲情煽动也没辙,“拜拜。”   韶光翻了翻白眼,这个Jason的行事风格也太简单直率了,韶光正要重回电脑前,结果Jason已经“啪”地一下关掉了电脑,“外面有个男人来陪你过除夕,有红酒有玫瑰,你慢慢享受,我回去洗洗睡了。”   “哈?”   韶光傻哈哈地瞪着Jason,却见Jason已走去门边,他走出去,有人走进来,带着一身的风雪,给了韶光一腔惊喜,“Ares?!”   “春节到底哪里好?到处都是人!”Ares一边抖着大衣上的积雪一边抱怨,他似乎完全不知他的到来对韶光来说是怎样的一种神奇。   “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给我带礼物了么?”   “走开啦,没有礼物!”   “哎,Ares,不要这么凶,你今天晚上是要借宿我这里的哦!”   完全不同于上一次见面时针锋相对的态度,韶光与Ares都转换了语气与腔调,尤其是Ares。Ares利索地脱掉外衣钻进了韶光的被窝,韶光随之扑了过去,两人缠斗在一起,韶光顿时将独处异乡的惆怅忘了个干净。   “希望我来得不算晚……”   Ares将韶光搂在怀里,他的声音落进韶光耳中,轻柔且清澈,比李君言给的药丸有效多了。韶光舒服地哼哼两声便闭了眼,“从哪里飞来的?被记者追到了么?”   “大概明天就会被写在报上,我提前告诉你一下,不要太感动。不管怎样,你在这里,所以我来到这里。如果你要哭的话,就尽情大声地哭。”   “我没有要哭。”   “你爱的那个男人知道你在这里,他却没有来,无论是他的心,还是他的人,都不在这里,你真的不想哭么?”   “Ares……”   韶光此刻泪落无声,没错,她爱的那个男人没有在这里,他的人不在这里,他的心不在这里,她是孤独无依的。   “哭吧,到了明天,太阳会重新照耀你,上帝会重新宠爱你,原谅你过往的任性与罪过,洗脱你所有的苦痛与坎坷,一切都可以被遗忘,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Ares依稀记得曾从教堂里听来这些话,现在他将这些话用来安抚怀里的女人,不以爱神之名,仅因她需要陪伴,所以他来陪她。Ares如一场及时雨,他解救了此刻的韶光,这不是爱情能够给予韶光的。   韶光终于睡了个舒服觉,以至于Ares不得已只好在正午时分掀了她的被子。韶光惨叫着捞衣服穿,边穿边骂Ares,不料Ares耸耸肩,表情十分无辜,“外面那一群人我应付不来,经纪人不在,你是最适合的了。”   “你的经纪人不在?你偷跑来的?”   “是,所以外面的记者交给你处理,另外,Jason有事情要找你。”   Ares如此交代完毕便悠然地开始听音乐,韶光邋遢地抓抓头发,凡事都有代价,她睡了一夜安稳觉,接下来大概得去半条命吧。韶光偷偷地从窗帘缝儿里往外看,只见长枪短炮都等在外面,她止不住抖了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记者?!你不是偷跑来的么,记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消息?!”   “当然是经纪人干的好事了,他不同意我来看你。”   “真卑鄙,难道他暗恋你啊?!”韶光没好气地开始梳洗,“你不准出去,我来摆平那些记者!”   不是韶光爱揽瓷器活儿,实在是Ares从来都是帮倒忙,他那张嘴什么都敢说,她承担不起那后果。昨夜一场安眠,不管怎么说,韶光已经赚了,无可抱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50     有Ares的地方就有新闻,韶光以前也曾替他收拾过不少烂摊子,但这回她有些力不从心,甚至连力气都懒得使,“就让他们拍吧,拍够了他们就走了。”   “跟我结婚,你会不会好受点?”   Ares将韶光拉进怀里抱着,他已感知到她的脆弱,“你爱他,为什么却不愿他爱你?你不能爱他,还要一直跟他见面,你对自己太残忍了,跟我走吧,时间一久,你就不会难受了。”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娶我的么?每次你妈妈说到结婚的事情,你都烦得不得了。”   “我结不结婚无所谓,但是如果结婚能给你别样的安全感,我就当成全你了。”   “切——”韶光不以为然地在Ares脸上拧巴两下,“你的那些粉丝会把我骂死的,嗯,说不定还会找人暗杀我!”   “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就好。”   Ares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韶光立下息声屏气,她眼骨子骨碌碌地转,朝Ares嘿嘿傻笑,“给我带的礼物?”   “求婚戒指。”Ares说话不含糊,韶光险些被吓昏过去,她一动不动,Ares自顾牵了她的一只手给她戴上戒指,然后抱起她踢开门走出去,“我要结婚了,这是新娘子!”   韶光傻傻呆呆中只觉得闪光灯闪烁不停,她耳中听到那句“新娘子”就失去了语言能力,脑子混沌但尚能转动,她想到这些媒体的动作够快,家里人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吧……   如韶光所料,大幅的照片稍后就被放在了新闻网站的首页,加上别的渠道传播,到晚上时韶光就接到了父亲黄珉的电话。   “六儿,你跟Ares……”   “我们两个都觉得该结婚了,不然他到处跑着去演出,我有时候也要飞来飞去,组建了家庭对我们都好,至少不会再做什么离谱的糊涂事,你跟妈妈,还有Ares的爸妈也都会放心一些。”   “你这样想,我也替你高兴,你和Ares认识时间长,咱们两家也相互熟识,最重要的是你如果嫁给Ares,你就不会离我跟你妈妈太远,六儿,爸爸舍不得你啊。”   “我知道的,我也舍不得离你们太远。爸爸,你跟妈妈还好么?妈妈她……”   韶光仍旧惦记父母的关系,妈妈这些年顺着爸爸,锋芒收敛,可一旦妈妈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爸爸绝对没有力量可以阻挡她,妈妈性格里的尖锐部分依然尖锐,她只是善于伪装。   “你妈知道了你跟Ares的事儿,盼着你赶紧回来。往年咱们一家三口总分居两地,到今年总算在国内聚齐,你却固执地跑出去,你大爸爸他们对你格外担心,怕你被冻坏了。六儿,那边的事情难道比家里人还重要?你总得回来给你大爸爸他们拜个年吧。”   “我很快就会回去,其实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主要都是Jason在打理,我很清闲的,一点都不累——阿嚏!”韶光本笑嘻嘻地答话,不防一个喷嚏打出来,她心头立刻警觉,完蛋,爸爸要开始唠叨她了!   黄珉果然被韶光的一个喷嚏刺激到,她很少生病,但是一病就是大病一场,“六儿,你赶紧回来,我会让人过去帮着Jason,你必须回来!我怎么教你的?身体最要紧,身体垮了,就什么都垮了,你这孩子总不听话,这次要不是你妈偏着你,你瞧我会不会放你出去……”   “好啦,人家只是打个喷嚏而已啊,我很快就回去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垮掉,就这样,回去见咯!”   韶光急急忙忙挂断电话,伸手揉揉鼻头,好像真的要生病了耶,最好还是听爸爸的话,不然难保他不会亲自杀来。把Jason找来问了问最新的进展情况,韶光颇为满意,对助手大加赞赏,“Jason你果然能干,我觉得你足够独当一面咧,所以……我过几天就回去了,这……没有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Jason瞥了一眼韶光床上的Ares,虽说他没有资格对老板评头论足,但是他有权利对老板的工作安排提出异议,“Vicky,开始时你一定要参与进来,我就帮你安排了很多活动,但是你现在要一走了之,那么请问我要怎么跟底下的人交代?”   “不需要交代,她生病了,你看不到么?”   Ares完全不把Jason放在眼里,打从Jason在大学里对韶光发动强烈攻势起,Ares对Jason就从没有摆过好脸色。Ares与韶光的关系众人皆知,Ares不曾限制过韶光交别的男朋友,他自己也风流不减,两人对待彼此的方式是用背叛筑成忠诚,身体的不忠与心灵的守候,在旁人眼里大概很奇怪,可两人却理所当然地践行。   “她生病是谁造成的?”   Jason不咸不淡地问出口,Ares欲反唇相讥,却理屈词穷,确实是他带她雪天堆雪人,确实是他半夜带她吹凉风,只不过她没有拒绝过,他便以为她是乐意的。   “好了!”韶光喝止了Jason和Ares两人,“你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干什么吵来吵去不停嘴?Jason,爸爸说会让人来代替我,家里的老人家希望我回家陪着。Ares,你愿意陪我回家呢,你就等我处理完事情,不过你的变态经纪人已经用电话和邮件骚扰我好多回了,你最好把他摆平!”   “我是丢下演出跑来的,大胡子经纪人当然急……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过两天就走了。”Ares私下里来见韶光,且还是以延迟演出为代价,赞助商和合作方不知要损失多少,所幸Ares有能力补偿对方的损失,才不至于被起诉上法庭。   韶光听Ares如此说,自然也放心,她苦口婆心地求Jason放她一条生路,Jason黑脸红心,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故此,Ares先韶光一步离开了荷花镇,待韶光将事情处理妥当就要回去W市,她却迎来了W市的不速之客。   这天韶光跑去跟荷花镇的镇长辞行,客套一大堆,她忍了半天终于得以解放,欢天喜地地拉着Jason回去整理行李。Jason将疯跑的韶光拉住,脸色如黑锅底,“你正发烧,就不能等病好了再走,万一路上出了事儿……要不然我陪你回去,到时候我再回来。”   “行了,我又不是笨蛋,发烧谁都发过啊,你就放心好啦!”   韶光从Ares在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不过她一开始并不在意,连药都不吃,擎等着要把病给熬过去,结果却越熬越严重,Ares走后,她又多了上火和咳嗽的毛病,整天晚上睡不好,但是她是一定要把事情善后妥帖才肯走的,Jason再三劝导都不管用。   “你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医生,你的病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   “哎呀——你好啰嗦,你是老太婆么,真讨厌!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韶光没有顾忌地大喊大叫,Jason对此毫不介意,只是见她突然双眼无神,且身形定住,他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但她只是那样站着望着一个方向——Jason循着那个方向望去,心里顿时明了,原是故人来,那位韩卫成正立在韶光住的院子外。   “他怎么来了?”   Jason问韶光,韶光却也不知道,她心中想道,难道爸爸见催她没用,就派了他来?这也说不通,爸爸是不喜欢她跟二哥搅合在一起的,要是知道二哥来了这里,指不定还要生气呢,可他此刻是真真切切地站在那里,连Jason都看见了,那就一定不是她的幻觉了……   “二——”韶光开口欲喊,人就在那里,她要是装作看不见,连基本的礼貌都丢了,那可说不过去,只是她刚开口一个字,就瞥见余香雪拖着个箱子匆匆跑向韩卫成。   韩卫成一脸焦灼地接过余香雪的箱子放进后备箱,没错,他一脸的焦灼,韶光紧抿嘴角,他也会急么,为了余香雪急成这个样子?可是他明明跟宋千羽在一起了,怎么这会儿与余香雪搞得跟密会情人一般?他要密会情人就密会情人,干什么跑来她的地盘上密会?她想眼不见为净也不行么?!   韶光自顾自地胡思乱想,Jason连喊她几声她都没听见,反把韩卫成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韩卫成自然知道韶光在这里,否则他也不必亲自跑这一趟,他侧转头去看,却见韶光傻傻呆呆地正仰视着Jason。Jason抓着韶光的手臂摇晃两下,她脑中轰鸣着,望见Jason的嘴巴一开一合,只是完全听不见Jason说了些什么,到最后干脆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韩卫成箭步冲过来,见韶光一脸惨白地落在Jason怀里,二话不说,抢了人就往车里塞。在开往医院的路上,韩卫成对余香雪连连道歉,“香雪,韶光身体弱,生病至少要个把月才转好,刚才听Jason说她生病已经好几天,却任性不吃药不看医生,我实在担心,所以得先带她去医院,恐怕要耽误你的时间了。”   “韩大哥,先带学姐看病要紧。”余香雪低低地答话,“韩大哥,你完全可以让别人来接我,却坚持开车来这里,不就是放心不下学姐么?既然放不下,为什么还要放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自欺欺人,到头来还是自己难受。”   “你不懂,我需要时间,她也是。”   韩卫成从镜子里看斜躺在余香雪怀里的韶光,她仍旧未醒,柔软娇弱似一团棉花,却宛如一把利剑在他心头不断地划,她划得他鲜血淋漓疼痛难忍,他却只记挂着她可别伤了她自己。   爱一个人就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下贱,千般理由,万种借口,只为能多看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抱歉更文晚了。 ☆、51     韶光高烧不退,医生建议韩卫成将韶光送至大医院诊治,韩卫成便连夜开车赶回W市,因熬夜疲惫,险些出了车祸,但总算安全抵达。   黄珉夫妇得知韶光身体再次出了问题,俱是心惊胆颤,独女牵绊着夫妻俩的心,两人守在女儿病床前寸步不离。韩效之与周国贤等五虎兄弟听说此事,也是心神不安,可什么忙也帮不上,只盼宝贝闺女能坚强些,熬过这一遭。   韩卫成将韶光交予医生后就倦怠地阖眼休息,一觉醒来,竟已过了四五个小时,他从噩梦中惊醒,嘴里叫着韶光的名字。守着韩卫成的是其弟韩萍洲,萍洲见大哥醒来大喜过剩,赶紧站起来要去请医生,只是陡然被大哥抓住了手臂,脱不了身。   “哥,你先歇会儿,我去叫医生来帮你检查检查。”   “韶光呢?!她怎么样?”   “她……没事……”   萍洲不善撒谎,尤其是在亲人面前。卫成脸色一凛,怒气冲上来,他掀了身上被子就下床,“韩萍洲,你要在这种时候骗我?!”   “哥,不是我要骗你,而是你在骗你自己!她好与不好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她要跟那什么钢琴家结婚,有人会对她好,你再着急又有什么用?你心里有她,却不叫她知道,等她回去澳大利亚结了婚,再也不回来,你连见她一面都见不到!长痛不如短痛,你从现在起开始练习,不要再去找她了,她有那么多人照顾,不会有事。”   “走开!”韩卫成沉默着听完弟弟的一席话,挥开萍洲挡着他的手臂,韩卫成颓然地坐在床沿上,“她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说是肺热,具体的还不清楚。”   “肺热?”   韩卫成打了个冷战,韶光在回来的路上咳嗽不止,她有时候咳得喘不上来气儿,一张脸涨得通红,韩卫成便也似被扼住了喉咙一般,感同身受也不止,简直要比她难受千倍万倍。回想着韶光迷迷糊糊间柔声叫“二哥”,韩卫成不禁红了双眼,他竟怀念她浑身病痛地躺在他怀里的感觉。   回来W市的路上,韩卫成是必然的司机,他开车疲乏却始终坚持着,到吃饭的时间,他才能稍稍休息一下。韩卫成所谓的休息,其实就是抱着韶光哄她多睡会儿,睡着了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她一睡着,呼吸声渐渐粗重,韩卫成总将一根手指贴在她鼻翼,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忘了呼吸就……   余香雪劝韩卫成在酒店多睡半小时,他也不肯,总盯着韶光不松懈。韶光烧得全身发热,韩卫成带了酒精给她擦身子,韶光最难受的时候就哭,趴在韩卫成怀里“呜呜”地哭,喊着“二哥,我难受”,韩卫成心如刀绞,惟有继续熬着赶路。   一路上全然不想面对的问题,此时就这样摆在眼前,韩卫成手攥成拳头,死死地埋在被子里,他沉声道,“去帮我买些吃的。”   萍洲见大哥心情不豫,自然不敢再去招惹,忙不迭地就走了。萍洲一走,韩卫成眼眶已涌出眼泪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伤心处便是伤情处,韶光是他最不可抹杀的一道情疤。收拾起繁乱的情绪,韩卫成去看韶光,遇见黄珉夫妇在所难免。   “卫成,四叔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六儿这丫头总爱胡来,生了病不看医生,她当时又在外面,得亏你去了……”   黄珉的感激是真真的,做不得假,只是落在韩卫成耳朵里很不是滋味儿。被黄珉强制拉出病房的李君言此时不高不低的哼了一声,她指了指一道门,朝韩卫成道,“卫成,你去看看她吧,不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医生说进病房都要消毒,你去吧。”   “好,四叔四婶,我先进去了。”   韩卫成瞧出黄珉夫妇的貌合神离,但他无权置喙,且他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他整颗心都悬在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韶光恍惚中见韩卫成走近身侧,心下一片惨然,每回她出丑难看,他总离她这样近,离得近便看得清楚,他还显她病得不够丑么……   “韶光,我在这儿,别害怕,难受的话就哭就叫……”   韶光听韩卫成纵容般的哄慰,不禁展颜一笑,只是笑不过两秒,喉中一阵干涩。韶光想着不能咳,至少不能在他离得这样近的时候咳,否则把病菌传染给他可不好,但胸腔里一阵膨胀,她终于还是不可自抑地连声咳嗽起来。   韩卫成见状,连忙扶起韶光让她侧过身去,且伸出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可效用不大,她仍旧咳嗽不止,脸色憋涨成紫红色。韩卫成情急,料想是她喉中的痰阻碍了她的呼吸,情急之下径直堵住她的嘴,用自己的唇舌替她吸出了喉中的痰。   李君言此时已冲进病房来,黄珉被她推走叫医生,她一把抱住脸色渐渐缓解下来的韶光,双眼莹然有泪,“光,你吓死妈妈了——”   “妈……”韶光声音嘶哑难听,她只好顿一顿清清嗓子,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韩卫成,他已将痰吐在纸巾上扔进垃圾桶,虽说比这更亲近百倍的事儿两人都做过,但那是男欢女爱,比不得现在这样污秽的事儿,她不禁羞赧起来,调转目光不再看他,“妈妈,我没事的。”   “四婶儿,这杯水给韶光漱漱口。”   韩卫成体贴周到,李君言连声道谢,方才的事儿她看得一清二楚,她也知道卫成心里有韶光,要不是丈夫逼迫女儿,想必两人的好事儿都已成了,李君言再看向卫成的眼神便复杂许多。   韶光漱了口就躺下休息,她也确实累坏了,晚上咳得睡不着,只能待呼吸顺畅了眯一会儿。李君言与韩卫成并肩要出病房,哪知韶光突然叫住韩卫成,“二哥。”   “怎么,又不舒服了?”韩卫成紧张至极,转眼就已扑回韶光病床边。   “没有不舒服……你,你也漱漱口,不干净……”韶光话落就赶紧闭了眼,只是韩卫成半晌没反应,她悄悄儿地睁开一只眼来偷窥,岂料被他逮个正着,她不觉娇嗔,“韩老二,我跟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咳咳……”   “别急别急,我听到了,就是想多看看你。”   韩卫成替韶光顺顺气儿,帮她把被角掖好,立在她床侧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竖起眉毛要赶人,韩卫成怕她急起来又咳个不停才退出去。   黄珉已在病房外,显然是李君言阻止黄珉进去打扰,赶来的医生大概也被李君言赶回去了。韩卫成正待要开口向黄珉问起韶光的病情,眼角处一片娇艳桃红色,他转了视线去看,却是身着桃红袄子的宋千羽。   “宋小姐已经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看见光犯病,所以就没有进去病房里。宋小姐是来看卫成的吧?”   李君言对宋千羽温言和婉,只不过韩卫成却明白她的意思,李君言是告诉他,宋千羽看到了刚才的情景,要他自行处理。   “卫成,听叔叔阿姨说韶光病了,我两手空空的来,真是不懂事,你累不累?不累的话陪我去给韶光买些水果,好不好?”   宋千羽若是闹腾起来倒也好办,可她言笑晏晏,举止言谈叫人挑不出半分的错儿。韩卫成朝黄珉夫妇道别,陪着宋千羽回去他自个儿休息过的房间,那其实是周子规的休息间,为着是自己人,才肯让韩卫成鸠占鹊巢。   “卫成,你怎么不注意身体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会担心的。”宋千羽倒了杯水递到韩卫成手边,她垂首柔声低语的模样儿,是个男人都扛不住。   韩卫成自顾自地想着韶光的事儿,对宋千羽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我没出事儿,是韶光身体不太好。”   “我爸那里有许多补品,我回头拿一些来给她,这也算我对朋友尽的一点心意。”   “不用了,她什么都不缺。”   “是啊,是我忘了,光是周司令和韩伯伯两人随手拿出来的东西就足够韶光滋补了,我家里的倒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宋千羽见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韩卫成还是没什么反应,便只好转了话题,“听说香雪跟你和韶光一起回来了,是不是贾阿姨托你带她回来的?”   韩卫成摇摇头,道,“香雪家里出了事,事发突然,她必须回来。”   宋千羽心里嘀咕着不断揣测余家出了什么事儿,她对余香雪关心是假,想探得贾凤的消息是真。自打那次坑了贾凤,宋千羽就知道以后断断不能再见贾凤了,别瞧着余香雪似弱柳扶风,其母贾凤却是尖刻彪悍,惹了贾凤,贾凤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宋千羽可不愿与贾凤多做纠缠,她与余香雪的关系也淡了下来,主要还是宋千羽惮于贾凤的难缠,主动疏远了余香雪。   “卫成,香雪家里……”   “个人隐私,你还是不要打听为好。”   韩卫成语气淡淡,宋千羽不敢再问,替他收拾了些东西就陪他回公寓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52     韩卫成近日忙得似陀螺,打从他出了军区医院就没再去看过韶光,韶光没抱怨过一句,况且她此时并没有资格抱怨,但终究心里头褶皱不平。到这一日的元宵节,韶光得医生准许提前出院,仍旧在周家过节。   因韶光刚刚出院,吃饭讲究多,大家也都随着她的口味来。铁疙瘩最尽心,桌上的所有菜都偏清淡,油腥不重,韶光搂着铁疙瘩的脖子亲亲热热地蹭,嘴里的话软得如春风,“铁疙瘩,我以后绝对不欺负你了,我发誓!但是你得继续给我做好吃的……”   “我一个糟老头子,没有别的地方去,就呆在这儿,不过六丫头你呀,志向大,出国什么的,跑得那样远,到时候我想给你做好吃的,你也吃不到啊……”   铁疙瘩虽然总被韶光捉弄,但是待韶光如同亲生女儿,她大病一场憔悴不已,铁疙瘩心疼得不得了,念及她与那个外国小伙子的婚事,想着万一她嫁到外国去,以后再见面可就难了。   “不老不老,铁疙瘩不会老,铁疙瘩最结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痛折磨,韶光如今尤其脆弱,冷不丁地就掉眼泪,她红了眼,倒叫铁疙瘩不知该怎么办了。   “大伯,三叔,四叔,五叔,我来晚了。”   韩卫成脱了外套大步跨进来,身后紧跟着女朋友宋千羽。大伙儿早已入座,给韩卫成空出了个位子就要开饭,他这时候来了,正好团圆。韩卫成一眼就瞧见了韶光的红眼圈儿,心中道,在家里是没人欺负她的,难道她又不舒服了,疼得难受?   “宋小姐坐这里吧。”   铁疙瘩赶紧加了张椅子,正好在韩卫成与老三宗忆中间。韩卫成事先并没有说要带女朋友来,临时加位子反显得宋千羽是多余的。   “三哥,你这电灯泡儿真亮,尤其是在二嫂边儿上!”周老四一拍宗忆的肩膀,示意宗忆做到他的位置上来,他自己则扯过铁疙瘩手边的椅子走去韶光边儿上,“死丫头,给哥哥我让点儿空间啊!”   韶光愣愣地挪了挪椅子,周老四毫不客气地放定椅子坐下,然后一拍脑袋,朝铁疙瘩道,“铁疙瘩,你倒是把我的碗筷挪过来呀,三哥用了我的倒无所谓,都是兄弟嘛,可要是二嫂用了三哥的,那就大大的不妙了,你说是不是?”   “就你话多……”   韶光咕哝着吃菜,周老四笑嘻嘻地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你不想认这位二嫂?人家万事俱备,就差领证儿了,难道还得先怀了孩子再办事儿?”   “你——”韶光气恼,先前撞见韩卫成跟宋千羽那般不堪的样子,她早想着不再与那两人有什么关系,偏偏周老四嘴巴贱,老是挑事儿,她一时急起来,竟又咳嗽起来。   “老四!今天是元宵节,你就非要把小六儿惹得进医院?!”   韩卫成出口凌厉,周老四夸张做作地浑身一抖,然后伸手给韶光顺气儿,他时不时斜两眼韩卫成,阴阳怪气地胡乱嚷嚷,“哎哟,六儿你没事儿吧?大过节的,你未婚夫没有来陪你,你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呀!来来来,哥哥陪着你,一会儿带你去放烟花……”   韶光被周老四虚揽着,她遮掩着在他腰上拧了好几下,疼得周老四死去活来,他却坚持不撒手,只恨恨地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你个死丫头不知好歹,哥哥我是帮着你呢!韩老二那眼神儿就在你身上,却死活不承认,我做兄弟的怎么着都得推他一把哟……”   “你可劲儿闹也闹不出什么,我都要结婚了,他……也有女朋友了……”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我周老四骗过你么?没有!妹妹你就放心大胆地挖韩老二吧,哥哥我给你保驾护航!”   “噗——”韶光被周老四逗乐,伏在他肩头笑个不停,险些岔了气儿。   “你们兄妹俩哟,吵吵闹闹的,打小就这样,现在长大了些,感情越来越好,真是难得。”周司令的太太董明珠打趣儿子与韶光,她之前也想过拉韶光做儿媳妇儿,但韶光与韩卫成走得更近,且现在韶光传出了跟Ares订婚的消息,董明珠只好作罢,对韶光如往日的好。   “韶光可爱得很,不光老四,家里的小伙子哪个不把她当做亲妹妹疼……”   宋家云双眼含笑意,对韶光实在喜欢,加之韶光曾怀过韩家的孩子,那是宋家云心中的一个大疙瘩,如何都除不掉的。韶光不能做韩家的儿媳妇儿,宋家云心疼难言,但她总觉得大儿子卫成有些怪异,却也说不出来是怎么个怪法儿。   “是是是,六姑娘可爱着呢!”   周老四摆明了一副调笑韶光的样子,韶光趁他不注意,把面前的一碟子调料倒进他的汤碗里,这样孩子气的雕虫小技她许久不使,竟然手生起来,连带着一颗心怦怦跳,生怕被周老四逮个正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韶光拿眼悄悄扫视一圈儿,扫到斜对面韩卫成那里,正瞧见他促狭地望向这边。韶光本是做贼心虚,但被韩卫成这么一看,她反倒理直气壮起来,撅着嘴轻哼一声,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韩卫成惦念韶光的身体,虽然总打电话给她的主治医生,知道她已好了大半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不见她好多天,离她远远的,心里头还是不踏实。双眼聚光,简直要把韶光面前的碗碟看穿,韩卫成生怕她把刺激的东西吃到嘴里去,一顿饭下来竟花了大半时间盯着她吃饭,自己端着酒杯做掩饰,给自己灌了不少的酒,结果酒劲儿上头,脑袋昏昏沉沉。   团圆饭讲究的就是个团圆,饭后自然是大人闲聊,孩子玩耍。周老四伙同老八郭水遥不知从哪儿整了一堆的烟花回来,年纪大,玩心竟更大,比小智还会玩儿,热热闹闹地去放烟花去了。韶光巴巴地跟着去,身上就穿了件毛衣,等上了房顶才觉得冷,勉强撑着陪小智放了几个“火树银花”和“飞天鼠”,就紧赶着哆哆嗦嗦地要下楼去暖暖。   楼道里的灯已经用了好几年,昏暗地聊胜于无,韶光自顾低头看阶梯,不防陡然被人打横抱起,她天旋地转间张嘴就要尖叫,只是对方冰凉的唇瓣很快堵上来。韶光要挣扎,却失了力气,在这家里头敢这样欺负她的,除了他,还有谁……   情浓一吻终有时,韶光总算得了呼吸自由,她低着头,闷闷地开口,“放我下来,被你那宝贝女朋友看见了,我可解释不清楚。”   “解释不清楚更好。”   韩卫成抱着韶光下楼,韶光紧张兮兮地搂着他的脖子,也不敢跟他顶嘴,生怕他分心踏错了楼梯致使两人摔跤。以前蒋光泰他们对女朋友呵护得无微不至,奴性尽显,全然不似韩卫成对身边的女人爱理不理,他那时还笑蒋光泰等人志气短,哪料到他终有一日会比他们更惨。   韶光沉默不语,脸侧向外面,一副非要跟韩卫成划清楚河汉界的样子,韩卫成却有意要引她说话,家里长辈都在,他想做别的却也实在不方便,能听她说说话也算好啊,“怎么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又想进医院?”   “我进医院又不是进你家,好像我要强占了你的房子似的,真是狗拿耗子……”   韶光话未完,韩卫成已抱着她进了她在周家的房间,她胡乱摆腿要跳下地,这万一被人看见了,那可就是捉奸在床!哼,她要是真奸了,却也不怕人家来捉,问题就在于此刻要是有人来了,她没奸也要被说成是奸了,她岂不是亏了?!   “我倒盼着你来强占我的房子,顺便把我也强占了。”韩卫成是做官儿的人,若论脸皮厚,他算得上个中强手,平时任由韶光骑到头上来,还不是心里头对她宠着纵着,陪她小打小闹而已。   “你以为自己是香饽饽,谁稀罕强占你——你干什么?!”韶光险些咬了舌头,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你是有妇之夫,竟、竟敢摸我!”   “我是不是有妇之夫,又是谁的夫,你难道不清楚?倒是你,钢琴家未婚夫?真是风光,我比不上。”   韩卫成把韶光抱着腿上,非礼轻薄都是小意思,只是手掌立下就觉出她比刚回国时更单薄,心疼是难免的,“医生说大病初愈不宜大补,得慢慢来,不然身体受不了。熬过这几天,我亲自下厨给你补。”   “那可怎么好意思,你那亲亲女朋友——哎哟,疼!”   韶光刚提到宋千羽,韩卫成就在她大腿内侧捏了一把,那可是最吃不了疼的肉,韶光连声讨饶,“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这才乖。”韩卫成将韶光搂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叹气,这个小妖精是不愿意安安分分的,大过年的跑到外面,要不是他去接她回来,不知道她会把自个儿弄成什么样儿,“等忙过这段时间,我有话跟你说。这段时间里,除了养身体,你别妄想再折腾,听见没有?”   “没有……”韶光嘴里含糊咕哝,她把“没”字说得几不可闻,把“有”字说得很清楚,心里想着,我折腾我的,跟你有什么狗屁关系。   韩卫成见韶光敷衍了事,也不强求她能一脸严肃,他自己抓紧点儿就成了,有些事儿不能再糊里糊涂下去。韩卫成正要再叮嘱韶光几句,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韶光手快地去他口袋里拿。韶光指尖冰凉,隔着布料在韩卫成腿上胡乱摸了一通,他浑身一悸,按住她的手,道,“别闹!”   “我哪里闹了……”   韶光得手,拽出韩卫成的手机来,垂眼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余香雪的名字,她登时心里大不是滋味儿,抬手将手机拍到韩卫成胸前,“接电话!”   韩卫成自然也看到了余香雪的名字,他接过手机一看,电话已经接通,应该是韶光刚才无意间点了接听键。把韶光抱离双腿,韩卫成意欲出去讲电话,韶光却不答应了,她哼哼着抱住他的腰,死活不撒手。   韩卫成无奈,只好在韶光边上接听电话,两人离得近,韶光对电话那端余香雪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但听那边的声音急促焦灼,“韩大哥,不好了!我妈她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53     余香雪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韶光起了疑心,韩卫成不欲在电话里讲个明白,告诉余香雪要面谈,匆匆挂断了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儿?余香雪怎么了?要不要跟晚照说?”   韶光关心的话真真儿的,她虽爱玩闹却本性善良,尤其余香雪总帮她做些收拾东西的琐事,韶光是知恩图报的人。   “宋晚照?他跟余香雪什么关系?”韩卫成不是八卦的人,此时听韶光提起才隐约觉得宋晚照与余香雪两人颇有蹊跷。   “你眼神儿不好,还怨人家藏得深?”韶光松开搂在韩卫成腰上的手臂,“大约是只顾得上看你家女朋友了!”   “吃醋也不是你这样的吃法儿,宋千羽跟你没法儿比。”   “哼,是她没法儿跟我比,还是我没法儿跟她比?”   “听话,你等上一段时间,我自然会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韩卫成摸摸韶光的头,他笑着搂住她亲了亲,“你是聪明人,要是果真信了我跟宋千羽有什么,哪里还肯跟我说半句话。”   “眼见为实,而且,不光是我一个人看见了。”   “就是因为有许多人看见了,这事儿才蹊跷。那天晚上我是要去见你的,结果……如果你的出现是偶然,宋晚照的出现是偶然,难道贾凤和我爸妈的出现也是偶然?事出无常必有妖,我得先把妖给除了。”   “嗤,自己一身红毛还说人家是妖精!”韶光推了一把韩卫成,与他稍稍拉开些距离,“再说了,你怎么就成了是去见我的呢?我当时累得要死,如果不是学校那边打电话给我,我就直接回去睡觉了。”   “你当时发了短信给我,那短信我到现在还没有删掉。”   韩卫成在手机里翻找,终于翻出了先前韶光约他见面的短信,只见上面写道:“五点半,别墅见。”   “这可不是我干的!”韶光身子前倾,脸上有些生气,她那时候可没有喝醉,发没发过短信她难道还记不清楚么,“你别诬赖我,你做错了事儿还想推到我头上,韩老二,你这人——忒坏了!”   “到底是谁的错,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我晚上得出去一趟,你呆在家里,不要跑出去吹风,听到没有?”   “没有!你去见余香雪好了,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韶光明知韩卫成对余香雪并没有旖旎心思,可这会儿韩卫成软言软语,她不由自主胡闹起来,韩卫成却也不生气,低声哄她听话。外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大概是烟花放尽,一个个儿的都跑回屋子取暖了。   这时候不回去定然会被怀疑,韶光胡乱推韩卫成,让他先下去客厅。韩卫成顺手一扯将韶光扯在怀里拥着,清冷的月光透窗进来,他含情脉脉地捏着韶光的下巴凑近她的唇,轻轻的一个吻,继而沉声道,“我真想,代替Ares陪你从十一岁走到现在,更想当初一把拉住你,让你出不了国……”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韩卫成和韶光都清楚这一点,只不过是给自己造出个完美魔幻世界,了却一桩遗憾。如果当初不松手,那么现在便不必咫尺天涯。   “你如果当初真拉住我,或许现在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了,我有多讨人厌,你又不是不知道……”   韶光低头嗫嚅,如果的事,想想而已,难道还真以为能改变什么?韩卫成见韶光这副样子,也不再说什么,让她两分钟后下楼,他则先行一步。韶光立在原地看韩卫成迈步出去,心里头猛然空落落的,垂眼盯着地上的影子,冷不防地上多出一只影子来,吓得她跳后几步。   “谁?”   “胆小鬼。”   “未央?”韶光双手捂着胸口,瞧那逆光进来的人,个头儿和身材模样惟有未央符合,待对方走得近了,韶光才终于确定,“未央,烟花放完了么?冷不冷?怎么不下去暖暖?”   “你别管我。”未央是十足十的公主脾气,她斜眼睨着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韶光,“你喜欢二哥?”   “啊?”   韶光傻了眼,怎么未央突然来问这些,莫非方才未央看见了她跟韩老二?那可糟糕了,万一未央向大家说了这事儿,那么第一不高兴的就是爸爸,然后就是宋千羽那个千金大小姐!而且,家里头大概也不会平静了。念及此,韶光不禁大急,“未央,我跟二哥没什么的!真的真的,你可以去问二哥——好未央,我发誓!”   “放手!”   韶光情急之下抓住了未央的手臂,未央挣扎摆脱了韶光的手,她厌恶地后退两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明明就是喜欢,却偏偏说是不喜欢,你还不如宋千羽有胆量!”   “我是没有胆量的,你刚才还喊我‘胆小鬼’,我就是胆小鬼。未央,不管你看见了什么,你可不能告诉三爸爸他们喏,不然……不然大家都会不开心的。”   “二哥喜欢你,真不值!”未央对韶光怯懦的态度十分不满,甚至可说是看不起,“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二哥,就跟他干干脆脆说清楚,不要总跟偷情一样!如果心里头喜欢,却没有胆量去争取,黄韶光,你真是失败!打败宋千羽,有那么难么?!难道二哥不值得你勇敢一点?哼,或者说你天生就是水性杨花,心里想着一个男人,却又跑去招惹别的男人……”   “说得头头是道,你自己怎么不去跟周老四说你喜欢他……”   韶光毕竟也是有脾气的,被未央这么一个丫头教训,心里头怎么会甘心,一气之下竟然口不择言,虽然她声音低,但未央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我跟你说了别管我!”   未央手握拳头垂在身侧,牙齿咬着下唇,眼眶渐渐泛红。韶光立下便慌了,她浑身僵硬地走近未央身旁,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去碰未央的肩膀,未央娇气一声哼给躲开了,韶光眉头微蹙,立刻转换态度,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住未央坐在床上。   纸巾和水一一送上,韶光讪讪地搂住未央的肩头,“别哭了,是我不好……我胡说八道,对不起啦,未央啊,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有意的……要不我把周老四喊来,让他当场给你表白!”   “你敢?!”   未央一听韶光最后的话,立刻横眉冷对。韶光干笑两声,她是独生女,被人宠被人爱都习惯了,未央的情形跟她差不多,虽然两人是家里头的掌上明珠,不过两人之间的姐妹情淡泊如水。   韶光刚回国那会儿就觉得未央对她有莫名的敌意,现在想想,大概是宠爱被分享、领土被侵犯的缘故。家里头的糙老爷们儿没人注意未央的小女孩心思,都觉得未央也应该为韶光的归来而高兴,哪知道令未央产生了宠爱流失的错觉。青春期的蠢蠢欲动作祟,未央才做了种种自觉愧疚的事情。   “周老四是个王八蛋,你还真的喜欢他?”韶光皱着一张脸问未央,她先前也只是猜测而已,今天看未央的反应,那是铁定的事实了。   “我愿意!要你管?!”   未央硬声硬气地顶回韶光,韶光却难得没有回击,她呵呵笑着靠未央更近,未央要躲,她却似狗皮膏药更加紧贴,“未央,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来来来,说说,跟我说总比跟那群臭男人说要好吧,怎么着我也是你姐呢!”   “切,谁稀罕你!”未央虽然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但已没有冷漠的疏离,“你要是敢告诉周老四,我——”   “放心啦,好姐妹不是用来背叛的,再说了,周老四那个熊样子,我才不要告诉他,让他白白捡便宜呢!这样好不好,我陪你收拾他,让他乖乖地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跟他差了好多岁,我爸妈,我哥,还有家里其他人,大家都不会同意的……”未央怏怏不乐起来,她说的是实话,就算是老人家要亲上加亲,也必定是拉韶光配那几个光棍儿。   “你说过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明明就是喜欢,却偏偏说是不喜欢,那可对不起自己。未央,你在年轻的时候就该揣着年轻的心,去做年轻的事,而不是瞻前顾后,像个老婆婆一样害怕摔一跤就爬不起来。喜欢周老四,那就大大方方去喜欢,不要等到以后他结了婚,生了孩子,你自己躲在一边偷偷想,要是我当初跟他说我喜欢他,他会怎样回答我……”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不要告诉别人。”   “为什么突然愿意在我面前承认这件事?难道……你以为?”韶光瞧出未央的别扭,少女情怀总是诗嘛。   “周老四对你最好。”未央面有愠色,她狠狠瞪了韶光一眼,“他喜欢你。”   “哎哎,别乱说话!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韶光鸭梨山大地喊冤,“我跟周老四——哎哟,姑奶奶,你明鉴呐!我跟周老四光着屁股蛋子玩儿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我们那是老搭档了,你别挑拨离间啊!”   “哼,他喜欢你也没用,你喜欢的是二哥,而且二哥也喜欢你。你赶紧跟二哥在一起,这样周老四就不敢喜欢你了,朋友妻,不可欺,他不敢不讲义气!”   “怎么在一起啊,韩老二有宋大小姐呢!”韶光没好气地嚷嚷,这宗家的娇小姐真是天真,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宋千羽是靠耍手段才做了二哥的女朋友,你如果不跟宋千羽斗,二哥就要娶那个虚伪的女人,二哥不是太可怜了么?再说你那么喜欢二哥,也不忍心看二哥为了你,被人说成是负心汉吧?这件事还是你来做比较合适。”   未央分析得头头是道,韶光却听得兴趣索然,若是以前,她还能搏上一搏,现在么,她有Ares,韩老二有宋千羽,一旦她要争取,那么将会是四个人的纠缠,实在不妥,加之其他因素的掺杂,韶光终于体会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儿。   “我可不只是为了周老四……你当初跟二哥在一块儿不是挺开心的么?后来……因为孩子的事儿才……”   未央心里头始终忘不了那件事,想着如果韶光没有流产,那么她现在应该已经生了个孩子出来,二哥既做了丈夫又做了爸爸,那真是个完美的结局,只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54     观灯猜谜是元宵节的消遣项目,老少皆宜,更重要的是一家团聚,几代同堂的感觉会更浓烈些。韶光脱身不得,眼瞧着韩卫成带着宋千羽离开,他借口单位里有事儿,韶光心里清楚他就是去见余香雪。   女人的直觉在此刻突显,韶光穿得圆滚滚好似雪人,她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里听大家猜谜玩,始终惦记着余香雪的那通电话。余香雪一向沉静,慌慌张张的样子很少见,这一次余香雪尖叫出声,像是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韶光本想跟着韩卫成去,但为免横生枝节,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想着到时候可以逼问韩老二,或者直接从余香雪身上下手。   未央因为跟韶光摊开了,对她也就没有那样排斥,两人竟比以前亲密许多,看在家里人眼中,自然高兴几分。未央犹疑地开口,要韶光小心宋千羽,韶光笑骂未央多管闲事,未央自然不会厚脸皮地再说下去。   过了几天,韶光的身体逐渐好转,再无大碍,只是仍旧得小心养着。黄珉在澳洲的生意需要他亲自主持,他过完年就要回去,李君言坚持要在国内陪韶光,黄珉无可奈何。韶光知道父母之间有心结,如果再加上这里到悉尼的距离,恐怕父母的婚姻真的会走到末路。撒娇加插科打诨,韶光甚至拿出了绝食的手段,李君言才终于同意与黄珉一起回去悉尼。   三月中旬,黄珉夫妇离开W市,韶光去机场送行,强忍着不敢哭,生怕她一哭,妈妈就会留下来。同去送行的还有周、韩、宗、郭四家人,眼见黄敏夫妇过了安检,众人便预备打算回去了,只是还没有迈出几步,就听有人高声喊着韶光的名字,且声音由远及近,极其清亮高亢。   韶光尴尬地回头,只见一团水绿直冲过来,待对方奔近了,韶光才看清楚来人——是明姬。别看明姬一身肉呼呼,她行动起来可是相当敏捷,单看她方才拖着一个29寸的箱子竟能行走如飞便可知一二了。   “韶光你个死丫头,就回国那几天跟我联系过,之后就一直不搭理我!见色忘义——”   明姬手脚并用地往韶光身上招呼,吓得周、韩、宗、郭等人直出冷汗。韩卫成一把扯过韶光护在身后,皱眉看向明姬,“她生病了!”   “哦?生病了……”明姬嘟嘟嘴,显然不满突然插了一脚的韩卫成,“韩卫成,你没有好好照顾韶光,你还有理了?!你给老娘死开!”   韩卫成听明姬叫他的名字叫得如此顺溜儿,登时心生疑惑,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心花怒放似地向明姬致歉,“你是韶光的朋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韶光一脸僵硬,明姬这个混蛋,不按常理出牌,搞得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明姬,你回来了……”   “明姬?”韩卫成这下知道明姬的身份了,明姬的姨妈是甄如画,而甄如画是韩卫成的舅妈,虽有些曲折,但两下也算是有亲戚关系的,“怎么没有人来接机?舅妈知道你回来么?”   韩卫成的话让其母宋家云回过神来,说起来她还带过明姬几天呢,不过那都是明姬小时候的事儿了。身份亮明好说话,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众人先后离开机场,宗、郭两家与周、韩两家分道扬镳,韶光自然是跟着周韩两家走。   走到半路,韶光请司机折条路线把她送去W大,不料立刻遭到众人的反对。周司令以韶光身体未愈为由,强行把韶光带回了周家,韶光讪讪地跟着走就是了。   周司令要派人送明姬回家,她却连连摆手,“我妈正通缉我呢,司令您可不能出卖我呀!”   世上似乎隐隐有这么个定律,胖子的人缘如沸水,感染力极强,三言两语就能跟陌生人打得火热,明姬十分符合这条定律,她在讨老人家高兴这件事儿上绝对有实力与韶光平分秋色。   明姬跟着韶光跑去周家,刚一见面就借宿可不太好,不过宋家云立下开口,明姬顺理成章地就得以在韩家谋得一张床。明姬以对韩家不熟为由,拉韶光作伴,两人在周家歇息片刻就连行李带人被带去韩家了。   宋家云见明姬懂事儿,尤其是把韶光也拉到了韩家,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前后忙碌着给两个女孩子收拾房间,备下日常用品,直看得韶光很不好意思。   “二妈妈,你快别忙了。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过两天我还回学校住。”   受假期之前别墅风波的影响,韶光再也没有去过那栋别墅,那里的衣服还是余香雪帮她送回来。自己的房子被员工住着,韶光只好先搬去学校住,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落到韩家来。   “胡说八道!”宋家云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心里乐呵不已,但一听韶光的话,脸色不由沉下来,“学校是什么条件,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刚出院没几天,可不能马马虎虎的。再说了,你爸妈这就走了,你一个人在国内,不让我们照顾让谁照顾,你自个儿是不知道爱惜身体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你呀,给我好好地住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宋家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韶光也不好再矫情,再说也确实没法儿安置明姬。明姬赖上韶光,却要韶光替她保密她回国消息,跟韶光刚回国那会儿要韩卫成做的事情一样。   韩卫成听从母亲宋家云的调遣,替明姬和韶光整理带来的行李,收拾完之后他就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韶光看出韩卫成有心事,但当着宋家云和明姬的面儿又不好问,偶尔瞟他一眼,待被他逮个正着,立刻顾左右而言他,一副死不承认偷看的模样儿。   明姬一路飞行劳累,哼哼两声就睡着了,宋家云则去厨房煲汤,韶光觉得跟韩卫成同处一室实在别扭,蹑手蹑脚地溜出卧室去客厅,韩卫成随后跟来。   “明姬怎么会知道我?”韩卫成先发制人,韶光似是被噎住一般,瞪大了双眼盯着他看,韩卫成凑近了搂上韶光的腰,“不要撒谎,明姬的姨妈是我的舅妈,我们两家走得并不近,从她出生算起,我们也只在小时候见过几面,而且她那时候还不会说话。她对我这样熟悉,一定是另有渠道得知我的事情,是你,对不对?”   “你、你想多了……”   韶光结巴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她慌慌忙忙要脱离韩卫成的怀抱,却只能挣扎在他怀里,“你快放开我,要是被二妈妈看见了——”   “那正是你的二妈妈最愿意看见的!”韩卫成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稳重,足够冷静,且有足够的耐心来结束这所有的事情,可是每一次与韶光的见面都会磨去他的平静,他想要更快地拥她入怀,占为己有,这是他越来越清晰的信念,“韶光,澳大利亚那么远,却仍然不能让你忘了我,现在我就在这里,你为什么却胆怯了?”   “韩老二,你喝多、多了吧……”韶光被韩卫成的话震得心头一窒,距离不是问题,时间不是问题,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她自己才是最大的障碍,“你总不能叫我出轨吧?或者你要出轨?”   “离开别人的轨道,回到我们的轨道,何来出轨一说?”   韩卫成只将韶光搂在怀里,不再做其他亲密的动作,好似生怕吓着她,“你爱我,我有证据的,明姬仅仅是其中之一。等到你辩无可辩的时候,你可不要再撒谎,也不许哭着往外逃……”   韶光偎着韩卫成,不知不觉间竟梦回周公去了。韩卫成一脸满足地看她安静的睡脸,他怎会愿意逼她,只不过有些坎儿必然要过,否则总徘徊不前,永远都抓不住想要的人或事。   “把六儿抱进去吧,别又着凉了。”   宋家云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了韩卫成与韶光相偎依的一幕,双眼不禁酸涩,儿子的心事儿,做娘的怎会不懂呢,他现在不知道有多为难。韩卫成依宋家云所言,将韶光抱到卧室放在床上,他替她盖好被子,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推出来。   “你打算怎么办啊?这会儿她都戴上那什么Ares的戒指了,你这孩子总不着急,我都快急死了!”宋家云情急之中不禁揪了儿子的耳朵,如同他小时候一般。   “妈,你不是常说好饭不怕晚,怎么突然急起来了?”韩卫成脸上的温柔尚有残余,被母亲揪了耳朵也毫无愠色。   “你跟小六儿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对她好,她都搁在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样。黄老四不愿意你跟小六儿,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妈,你放心,韶光是你的儿媳妇儿,谁都抢不走。”   韩卫成如此说,宋家云这才缓了脸色,“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头盘算着呢!来,跟妈说说你预备怎么办,我也好给你助力加油。”   “不用了,妈,你只要把你的儿媳妇儿养得结实点儿,其他的我来办。”   如果认定了一个人,那么哪怕走在风雨里,心头也是暖似骄阳,心甘情愿为你,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55     因为想要提前离开学校,韶光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她的毕业设计,反正甄如画早已应允,只要她将设计完成,别的不会怎么难为她。韶光往返于韩家与W大之间,幸亏有宋家云督促着她的作息,否则她非得再进一回医院不可。   这一天从W大回到韩家,韶光一进门就喊饿,宋家云却没有如往常般迎出来。韶光微感诧异,她换了拖鞋往里走,到客厅时吓了一跳,原来家里有客人,且看样子是贵客。   “老韩,你跟卫成谈谈,别让他自个儿误了前途,我就不多打扰了。”   贵客与韩效之年纪相仿,且看其举止,大概也是军伍出身。韩效之起身送客,韶光嘿嘿笑着蹭到宋家云身边,宋家云一脸愁云散不去,但见韶光走过来,宋家云还是强自笑了出来,“回来了?等着啊,我马上去做饭。”   “二妈妈,二哥是不是犯错误了?”   “你看出来了?”宋家云拉了韶光坐下,在韶光面前不再伪装笑颜,“你二哥一向办事儿牢靠,这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钻了牛角尖……你二爸爸正生气,小六儿,你替我看着你二爸爸,如果他要打你二哥,你可得帮我拦着点儿!”   “二妈妈,二哥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儿?能把二爸爸气成那样!”韶光眼皮直跳,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难道二哥顶撞了刚才的那个老头儿?”   “跟罗副厅长没关系……唉,卫成也是一时糊涂……”   宋家云感慨颇多,看样子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韶光心里一咯噔,罗副厅长?难道是公安厅的副厅长,那岂不就是韩老二的上司。上司走进门,不是福来就是祸临,韩老二这回命不好,撞上了后一种情况。   韩效之送完客人便进了书房,宋家云忐忑不安地去厨房做饭,叮嘱了韶光一定要看住韩效之。韶光言说要借书房的电脑修改设计图,韩效之并不做声,韶光便反客为主地占据了书房的一边。约莫半个小时后,韩卫成回来了,韶光心叫不好——韩老二是被二爸爸给喊回来的,这个这个苍天厚土的!韩老二要受罚呀!   “余东风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韩效之虽带有书生气,但威严也是有的,此刻凌厉全发,声色俱厉。   “余东风是我的线人,已经死了。”   韩卫成并不慌张,四平八稳地回答父亲的问话。韩效之看儿子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神色愈加愤怒,“一句‘死了’就了结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犯错误?!”   “错也好,对也好,都已经发生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这件事过去。”   “哼,你还有点脑子!”   韩效之强忍住了掀桌子的冲动,无意间瞥见缩在书房一角的韶光,立刻收敛怒气,和颜悦色起来,“小六儿你怎么还在书房?快去看看你二妈妈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是二妈妈让我呆在这儿的。”韶光干脆实话实说,“二妈妈说你可能会打二哥,但我替二哥挡着点儿……”   “你这小身板能挡得住什么,二妈妈跟你开玩笑的,去玩儿吧。”韩效之被韶光认真的样子逗乐,怒气立下去了一半。   “我不!万一你打二哥的时候闪了腰,我能帮你揉一揉,真的,爸爸闪了腰的时候,都是我帮他揉好的哦!”   韶光狡黠地抱上韩效之的手臂,她撅着嘴不肯走,韩效之是不舍得对她动粗的,韩卫成自然而然就安全了。韩卫成立在一边看韶光撒娇发功,她为他挡去来自父亲的惩罚,他满心煦暖。   “二爸爸,那什么东风的,是干什么的?怎么和二哥扯上关系了?就让二哥说说嘛,我也想听。”韶光这话倒是真的,她着实好奇余东风作为韩卫成的线人的死亡,其实她更想知道这余东风是否跟余香雪有关联,如果有关系的话,那么韩老二之前对待香雪的态度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韩卫成焉能不知韶光的小心思,不过他就算有心隐瞒也没办法,他回家之前接到了副厅的电话,副厅长早已将事情告知了父亲,所以他没有撒谎的余地,“余东风是T市孙家的手下,后来被我发展为线人,不过在公安厅的档案中并未留下数据,他在过年的时候传了消息给我,结果被发现,他的尸体很快被发现在T市郊外的河里。”   “人都死了,难道还会死而复生?二爸爸,就算二哥有错,可那余东风已经死了,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有必要惩罚二哥了吧?”   “你让他自己说!”韩效之怒形于色,不是怒儿子的莽撞行事,而是怒他不知保护他自个儿。   “我答应过余东风要善待他的家人,他死后留下妻子和女儿,就是贾凤和余香雪。”韩卫成说到这里顿住,他看了看韶光,然后继续往下说,“余东风把我用他为线人的事情写成一封信借给了妻子贾凤,贾凤在元宵节那天收到了这封信……”   元宵节?韶光顿时魂飞魄散,元宵节那天韩卫成接到余香雪电话时她也在旁边,她完全想不到那通电话的意义竟如此重大,“贾凤威胁你了?”   “贾凤要我娶余香雪,不过我拒绝了。”韩卫成似乎被韶光那幅心惊肉跳的样子给逗乐,他笑呵呵地继续说着让韶光目瞪口呆的话,“贾凤因此威胁要揭穿我害死了她丈夫的事儿,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   “如果、如果——”韶光吓得不敢喘大气,她记得爸爸说过,韩老二的前途都是二爸爸铺好的,如果韩老二因贾凤的揭发而失却好前途,那么对二爸爸而言将会是致命的打击吧,“二爸爸,难道没有办法了么?那个贾凤虽然没有什么大恶,可是就由着她来害二哥么?”   “是他害死了人家的丈夫,怎么倒成了人家来害他?”韩效之怒火重燃,他再三教导两个儿子,做事一定要谨慎,否则一旦惹出麻烦,那么全家都会被牵连。   “那个余东风肯定本性就不是什么好人啊,二哥也是为了大局考虑才会要余东风做线人的嘛……”   韶光理所当然地维护韩卫成,韩卫成在沉默中欣喜若狂,她慌张的样子落尽他眼中,实在美得叫人心动神驰。   韩效之将韩卫成狠狠训斥一顿,但终究是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到头来还是要拉儿子出泥潭的,于是韩家除了气氛沉闷一点儿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宋家云将之归为韶光的功劳,对她大加赞赏,韶光心里却乐不起来。   “要不……你就娶了余香雪算了……”   半夜去卫生间,韶光迷迷糊糊,竟然被韩卫成扛回了他的房间,她如同被割了一块肉,但为了能保全韩卫成,这是韶光所能想到的做起来最容易、见效最快的办法,贾凤对韩卫成这个女婿的满意程度她是知道的。   “怎么还在想这事儿?不准想了,这些事儿我来处理。”   韩卫成搂着韶光躺倒在床,她慵懒的时候全身柔若无骨,瘫在他怀里如同婴儿一般。韩卫成许久未开腥,哪儿还忍得住,吻过她的手心,吻过她的手臂,吻过她的肩头,天昏地暗的晕眩感袭击着两个人,就像相吸的磁铁,这一刻一定要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两人情浓时却出现了段小插曲,明姬鬼鬼祟祟地来韩卫成的门,韶光醋意大发,道,“韩老二,你半夜约了人还敢骚扰我!”   “又胡闹,听声音应该是明姬的声音,大概是见你长时间没回去担心你,你躺着别动,我去看看。”   韩卫成瞧着韶光兀自在床上妖娆地扭来扭去,心痒难耐却得先去打发了明姬,不过明姬十分识抬举 ,待韩卫成一开门,明姬立即手脚麻利地递上一个盒子,“帅哥,帮忙试试货呗!呐,这是最新的主打产品,跟处.女.膜一样薄哎,还有哦,触觉各不同,薄荷刺激嗨翻天,凉爽无极限!这一款是极力推荐的哟——仿榴莲纯天然神奇构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零接触……”   明姬卖力推荐,韩卫成照单全收,韶光将两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儿的,登时恼羞成怒,明姬这个家伙真是坏透了坏透了!韩老二也坏也坏!   不消说,今夜无人入睡,韩卫成憋得有多久,韶光被折腾得就有多惨,她苦哈哈地瘫在韩卫成身下,连讨饶的话也没力气说,只满脸委屈地瞅着韩卫成。韩卫成怜香惜玉般摸摸韶光的脸蛋儿,道:“再来一次,剩下的攒到下回。”   韶光呵呵干笑两声,干脆装死,但韩卫成一个大力将她抱起搁在腿上,两人面对面,韶光还未开口说话,韩卫成就已进入战斗状态,韶光吓得迭声叫,可顾及家里头还住着韩效之夫妇、萍洲和明姬,韶光恼怒地咬住韩卫成的肉堵住嘴,生怕尖叫出声,引来他人围观。   到次日,韶光睡得昏天暗地,韩卫成自然不会好心地将她搬回她的房间,这样一来宋家云很快就发现了此事,加之明姬的添油加醋,韶光在梦回周公的时候已经被宋家云视为准儿媳,这是韶光万万想不到的,否则她昨晚宁死也不会从了韩老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56     春宵一度自销魂,韩卫成满面春风,韶光则是满脸愁容,只因宋家云这几日对她愈加体贴照顾,吓得她连韩家都不敢回,可也不敢真的不回。   “韩老二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韶光怒不可遏,她现在能呆的地方只有两个,一是W大,一是韩家。学校里的工作室总是有人往来不绝,韶光不怎么喜欢,所以乐意躲在韩家修图打稿,可韩卫成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儿,上班时间也不去上班,一个大老爷们儿呆在家里游手好闲,更可气的是他随时骚扰过来,韶光挡都挡不住!   “停职接受审查,字面的意思,你不懂?”韩卫成虽然停职在家,可完全没有半点儿着急的样子,反而像是享受其中,“你画的什么?”   “鬼!”韶光没好气地答话。   “鬼?中国鬼还是澳大利亚鬼?”韩卫成不气不恼,拼定力,他指定能赢过韶光,“坐了二十分钟了,歇会儿。”   韶光听韩卫成说要歇会儿,以为他要去睡觉了,心里正美呢,结果发现自己突然悬浮了——韩老二所谓的歇会儿是指抱着她歇会儿。   “你放开我——我要出去了!”   “去哪儿?我陪你。”   “不用!你这么闲,怎么不去陪陪你女朋友?!”韶光开口无忌,话出口才发觉又戳到韩卫成的雷区了,惟恐他利用暴力欺负她,韶光赶紧服软,“你平常工作忙嘛,正好趁着这会儿调节调节……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时候让宋千羽做我的女朋友,一是顾及宋庭立,他拿钱疏通关系,最近进了政协,身份不比从前;二来,你二爸爸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他在男女关系上很传统,等他平静了再提分手会更好。整件事都很蹊跷,你并没有约我,我却收到了从你手机上发出的信息,宋千羽出现在别墅里,后来的事……”   “我不要听!”   韶光大力推搡开韩卫成,她整个人慌里慌张地乱转,怎么都不肯再让韩卫成近身。韩卫成低叹一声,道,“我跟宋千羽没有什么,再说你觉得一个男人被下了迷药还能硬得起来?”   “我又没有见过见过你被下药的样子,怎么知道你能不能——”   韶光的话戛然而止,她脑袋跟木头一般转不动,只觉得韩卫成那句话里蕴含着重要的信息!   “宋千羽怎么说也是娇贵的大小姐,不会作践自己来倒贴我。”韩卫成趁韶光呆愣的片刻重新将她来进怀里抱着,“你约我见面的那条信息是谁发的,宋千羽怎么会知道我要到别墅去,她又如何确保你刚好在她布置好场景之后回到别墅,还有,爸妈一向不到那栋别墅去,怎么那一天就去了,这些大大小小的漏洞足以说明宋千羽是有帮手的。”   “那……她岂不是太笨了?只要我说信息不是我发的,她不就穿帮了?”   “你当时还有足够的定力去想这些么?你随后就离开本市,她也算对你了解,把你的心思揣摩得十分到位。你只要死了心,就不会再追溯往事,宋千羽赌的就是这一点,她赌赢了。”   韩卫成总不愿想起当时韶光脸色惨白的样子,他心里恨,只是没有形于色。韶光把韩卫成的话都听进心里去了,低头兀自思索,“你说宋千羽有帮手,那会是谁?”   “那天是家宴,在大伯家里的都是自己人。”韩卫成话尽于此,话中深意不言而喻。   “不可能啊,自己人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我到现在没有张扬,就是怕你会不开心。”韩卫成说的是实话,韶光在家里受宠,她对家里人也亲得很,发生这样的事,她更多的是难受,他晓得的,“我只是让你知道,我跟宋千羽并没有什么,至于其他的,全都随你。”   韩卫成把主动权交给韶光,言下之意是她要息事宁人也好,要真相大白也好,他随着她的心意来,只要她不再同他闹什么别扭。韶光再说不明白韩卫成的意思就太笨了,他大概已经知道是谁跟宋千羽有瓜葛,只是明白她不肯与家里人生出间隙,所以忍而不发,算是顾全她的心意。   “都是过去的事儿,不提了,好不好?”   韶光扒着韩卫成手臂软声央求,韩卫成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按下不表不过就是闭了嘴的事儿,只是他存心要韶光记着他这一回的好,话说得颇为曲折,“虽说是过去的事儿,但没有过去哪有现在,如果这次不说出来,难保会有下次!我能跟你解释这一回的事儿,下一回呢?”   “哎哟,我相信你啦,你说你跟宋千羽没有什么,那就真的没有!行了吧?你就不要提了好不好?要不一家人多难堪啊……”   韩卫成待韶光央求了好一阵,这才一脸勉强地点点头,道,“这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我绝对不会罢休。”   韶光生怕因为自己而搞得家里人不痛快,听韩卫成如此说,她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对韩卫成千恩万谢,韩卫成心花怒放自不必说。因宋家云和韩效之中午有事都不回家,韩卫成应韶光的要求带她去美食街。   美食街上人来人往,可以说是摩肩擦踵。韩卫成开始时与韶光并肩走着,后来怕与她走散了就牵了她的手,只是走出十几步远却没听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心中兀自纳罕,这丫头怎么不嚷嚷着要吃的了,难道是被挤着了?韩卫成颇不放心地回头,这一回头险些背过气去——他牵着的哪里是韶光,竟是个素不相识的姑娘,且对方通红了一张脸,不安与羞涩交织在双眸中,欲言又止地盯着韩卫成。   “抱歉,我拉错人了!”   韩卫成略显失礼地慌不迭松开了那姑娘的手,他慌忙朝来路望去,焦灼中瞧见了正捂着肚子笑得昏天暗地的韶光!   “哈哈——韩、韩老二!你这个大流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牵人家姑娘,哈哈哈——”   韶光先前被路边卖手工艺品的小摊儿吸引,她挑挑选选之后才发现自己没带钱,钱都在韩老二身上,那么韩老二呢,韶光很快就发现了牵着一个姑娘径直往前冲的韩卫成,这下她可乐坏了,坏心眼儿地不远不近跟着韩卫成。眼看被韩卫成发现了,韶光不仅不收敛,反而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韩卫成缓步走向狂笑不止的韶光,韶光因他越来越靠近,心虚地强忍笑意,待韩卫成近到身前,韶光却实在忍不住,“噗”地一声再次狂笑出来,且喷了韩卫成一脸的口水。韩卫成淡定地捞起韶光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擦了一把脸,然后揽着她的身子贴在他胸前,狠狠地吻了下去,这下轮到韶光脸红害臊了,两人可是正身处繁华热闹的大街!   韶光窘迫地拽着韩卫成的手往前奔,恨不得奔出这个世界去。韩卫成被韶光拉着往前跑,他故意拖她的后腿,偷偷地往后使力,所以韶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结果却是没跑出百余米。   “你、你、你——都怪你!”   “好,都怪我,你一点儿错都没有。”   韩卫成全然顺着韶光,韶光反而更暴躁,恨不得拼命咬他几口,磨牙嚯嚯要报仇。韩卫成好似看不见韶光气鼓鼓的样子,伸手捏她鼓起的脸颊,或者把她的头发揉得一团乱,活像被雷给劈了,两人根本就是一对儿欢喜冤家。   “韩大哥……”宛如啼莺一声唤,娇娇弱弱简直要攻陷了人的心窝,竟是余香雪。   余香雪出现的时候,韩卫成正无可奈何地拿餐巾帮韶光清理雪白袄子上的饼渣,韶光则翘着二郎腿,跟大爷似的捧着刚出锅的牛肉馅饼儿啃得不亦乐乎。韶光招呼余香雪一块儿吃饼,余香雪浅笑着摆摆手,说并不饿,婉拒了满嘴油光的韶光的邀请。   “韩大哥,学姐,我在前面的快餐店里打工,我上班的时间要到了,就不陪你们了。”   “好,有困难的话记得来找我。”   韩卫成对余香雪母女照顾颇多,毕竟他利用了余东风,总要付出代价。余香雪与韩卫成两人道别离开,韶光坐在凳子上嘟嘟囔囊不停嘴,韩卫成刮过她的鼻头,“怎么了?”   韶光仍旧嘟囔,不理会韩卫成的问话,待韩卫成作势要吻她,她才咕哝道,“其实……余香雪也挺好的……你要是娶了她,首先贾凤不会再为难你,而且余香雪人老实,是能相夫教子的女人……”   “别处的风景再好,也好不过我心里的。”   韩卫成握住韶光的一只手搁在他胸前,韶光傻呆呆地感知着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像是最美的乐曲。韩卫成吻在韶光的指尖,这是他的风景,他心里的风景,“你这个女人呐,明明已经把我心里给占满了,却还总想把别的女人塞到我这里。万一哪一天我真的看上了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你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会破了自己的鬼把戏的!”   “你——你才有鬼把戏!”   韶光仓皇掩饰,却终究躲不过韩卫成双眼的犀利,鬼把戏?哪里是她在玩鬼把戏,分明是老天爷在玩她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57     人终究是怕寂寞的,因寂寞而生的自私情有可原,韶光以此来解释她此时与韩卫成的关系,仅仅是寂寞而已。   韩卫成很快就回去上班,不能够时时陪着韶光,不过韶光并不介意,反而替他高兴,毕竟他的前途更重要。贾凤的威胁终于散去,韩卫成恢复原职,他与韶光仍旧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一点足够抹去其他所有的不快,也抵得过所有的愉悦。   因为韶光一不小心在甄如画面前说漏了嘴,明姬很快就被召回明家,韶光心里头感到愧疚,但明姬心挺宽,完全不在意,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拖着箱子浩浩荡荡地走了。韶光为弥补明姬,应下了明姬提出的所有邀约,包括逛街轧马路。   这一天天气明媚,明姬心情欢快,跑到韩家来骚扰韶光。韶光因设计作品的问题心里不爽快,背了包就陪明姬出去。两人先是奔去游乐场玩得疯疯癫癫,然后横扫步行街,两个女人足够一台戏,尤其还是两个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晚上七八点钟,韶光和明姬转换战场到了美食街,这下更不得了,左抱右提,俩人怀里满满当当都是吃的,找了家相对没有那么拥挤的店坐下,总算可以喘口气。明姬在一片嘈杂中喊服务员,韶光突然“咦”了一声,明姬贱兮兮地应声“哎”,算是占了一回韶光的便宜。   “别打岔。”韶光横了一眼玩疯掉的明姬,继而转向那快步过来的服务员,“香雪,你怎么在这儿?”   “学姐好,我在这里打工的,前几天还在附近碰见过你和韩大哥。”   余香雪正惊诧着韶光的到来,转念想起那一天韶光走在这条街上的熟稔,也就不以为奇了,“学姐,你们要吃什么?”   韶光瞧见余香雪额头的汗珠,登时生出不安。韶光自始至终没有见过余东风,但想必那不是个好丈夫与好父亲,否则贾凤母女也就不必辛苦生活。贾凤苦心经营要余香雪嫁进韩家也情有可原,只是贾凤打错了主意,韩卫成不是听到威胁就束手就擒的人。   眼下韩卫成已平复贾凤的要挟风波,对贾凤母女照拂的心自然淡了许多,韶光自个儿经历过这诸多事情,尤其还夹杂着生死,看人看事已比原先成熟,知道余香雪无辜至极,便有心帮她一把,“香雪,我正有件事儿要求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学姐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愿意的。”   “是这样的,Classic Moment正在为春季新品拍摄广告宣传,Jason选的人我不太满意,你去试一试,我相信你。”   韶光纯粹是临时起意,但C&M的新系列宣传拍摄是真有其事,如果能选余香雪参与其中,也算是帮贾凤母女一把。   “我……我不行的……”   余香雪受宠若惊,支支吾吾地要推辞,韶光心意坚决,不容余香雪犹豫。掏出一张Jason的名片递给余香雪,韶光叮嘱她不要忘记此事。   明姬正好点完菜,余香雪接过单子去报菜,明姬嘿嘿笑着打了韶光一下,道,“韶光你个坏娘们儿,为什么不叫我去拍广告大片?!我很有明星气质的!”   “嗯哼,我害怕你把我的销售额度拉到零!你呀,好好搞你的小店儿吧,别打我的主意!”   “哎,话不是这样说啊,那个余香雪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个个儿都喜欢她,我就不喜欢……”   “怎么是个个儿?还有谁是喜欢她的?”   “那回我去看姨妈,正好碰见有个男的在宿舍楼前向这个余香雪表白,哎哟——你知道那男的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哦,是宋晚照!就是在悉尼的时候咱们遇见的那个宋晚照!”   明姬说得绘声绘色,韶光不由地吃了一惊,她这些日子就算是到学校去,也只做略略停留,并不关注八卦新闻,没想到宋晚照竟然对余香雪下手了,嗯,有眼光!可是宋晚照既然已经向余香雪表白,怎么还让余香雪跑到这种快餐店来打工呢?宋晚照是十足的绅士,大约是尊重余香雪的意愿吧,余香雪骨子里是骄傲的,不愿攀附旁人,哪怕那个人是恋人。   在快餐店吃过饭,明姬和韶光两人开车继续疯玩。其间韶光接到韩卫成的电话,询问她何时回家。韶光心虚得很,谎称说之前在街上的橱窗里看见一件蔚蓝色的衬衫,非他莫属,她是跑来取衣服的。韶光如此说了,韩卫成哪儿有怪罪之理,温声问她眼下在哪里,韶光答说跟明姬在一块儿,很快就回家。   “饭局还没有结束,你先跟明姬逛着玩,一会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啦,我可以自己回去,明姬开了车,她送我!”   韶光生怕被韩卫成拆穿西洋镜,妄想糊弄过去,只是韩卫成坚持着,让她等他的电话。挂断电话,韶光苦着脸拉住明姬的手臂,“知道哪儿有卖蓝色衬衫的么?”   “衬衫?春款还没有上,就算有也是去年的旧款。美食街旁边有家百货,要不要去看看?”   “好好好,只要有衬衫就行!”   韶光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诌,结果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儿,连忙拽着明姬去给韩卫成物色衬衫。不知不觉已到十一点,夜色渐暗,明姬嚷嚷着累,说改天再战,韶光没有等到韩卫成的电话,不过总算买到了能蒙混过关的衬衫,功德圆满,两人均是满载,驱车从百货停车场离开。   夜晚的W市灯红酒绿,大路被私家车堵成新的长城,韶光多次被韩卫成带来这里,对附近的小道儿十分熟悉,明姬虽然在本市待的时间比韶光长,但还真没有韶光对这一片儿熟悉,这会儿全靠韶光指引着经曲折小道冲出重围。   “只要再过一条单行道,就不会堵得这么厉害了……等等——那边是不是在打架?”   韶光朝四周张望看路,于黑暗处瞥见了四五条影子在攒动,喊明姬把车开过去,大灯打开,聚集在一处的四五条影子登时现了真身——其中竟有不久前刚见过的余香雪。其余四人看起来流里流气,将余香雪围得严实。   “你在车里等着,我出去看看。待会儿势头不好的话我就吹口哨,你不要熄火,我尽力把余香雪拉过来,咱们赶紧跑——万一跑不了,你找到‘邢勇’这个名字,打电话给他,把咱们的详细位置告诉他,他肯定会来!”   把手机塞给明姬,韶光从包里翻出把军刀来,那还是韩卫成给她用来防身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明姬见势头不对,立刻来了精神,握着方向盘,恶声恶气地道,“那什么‘邢勇’管不管用啊,要不我再叫几个哥们儿?!把韩卫成也叫上!”   “别,人多了麻烦,更不能叫二哥!你听见没有?我去了,你机灵点儿!”   韶光开了车门出去,早在明姬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对方都已警觉,待瞧见有个瘦高个儿女人从车上跳下来,皆是不当回事儿,其中一个光头更是满嘴粗话,意思是今天又多了一道菜,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艳福不浅。   “几位大哥,不知道几位找我妹妹有何贵干呐?”韶光满脸堆笑,手指紧扣在军刀上藏在口袋里,“香雪,怎么还不过来?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你还跑了,真是没有规矩!你看我回去之后怎么收拾你!”   余香雪早就被吓得满脸滚泪,此时听见韶光恰似责备的话语却倍感亲切,只是余香雪却没有挪出一步,一来是她身体僵硬不听使唤,二来有个长发及肩的男人好死不死地把她堵得结实,她脱身不得。   “哎哟,看我这脑子!几位大哥跑来跑去肯定已经累了,这样,今天我做东,地方随你们挑,咱们好酒好菜,算是初见面认识了,行吧?”   “小妞儿倒是懂事儿,只不过呢大哥我今天没心情吃饭,要吃饭就改天,今儿先把正事儿给办了。”   光头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韶光心里头早就恼了,默默地用跟明姬学会的粗话问候了光头的祖宗十八代,只是若对方要硬来,她可真撑不住,眼下只能拖延时间了,万望邢大哥能尽快赶来,或者他能派人来也好哇。   “哥哥何必这样着急?正事儿又怎样,不正经的事儿又怎样?难道哥哥还不能先办了不正经的事儿……”   韶光大着胆子向那一撮人靠近,脸上娇媚如花,待离余香雪有两步远时,韶光身子一歪,正好斜在那光头的怀里,“哥哥你先让我跟妹妹说上两句话,也好解了我刚才的气,这丫头可要把我气死了,找了个野男人回来,我可怎么跟那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光头本不是什么正经人儿,韶光又是上赶着投怀送抱,光头岂有拒绝之理,他揽着韶光的腰,垂涎地在她脸颊侧嗅了几嗅,道,“要我说,你可比你妹妹有味道多了……可惜啊,这回的主儿交代要办的不是你,不然哥哥我一定要狠狠地干、你几回,嗯,瞅瞅这个骚样儿,是等不了了吧……”   “你、你放开她——”   余香雪脸色通红,她被人围困本已死心,谁知韶光突然出现,但连累他人非余香雪所愿,尤其来人是于她有恩的韩大哥的爱人。一旦韶光受辱,那么余香雪就算仍旧清白,她也没脸再苟活于世了。   “哟呵,姐妹情深啊,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来,怎么样?绝对够味儿……”   光头色迷迷地在韶光胸上揉捏几下,韶光笑脸相迎,她娇嗔骂道,“哥哥真贪心,说了我更好,却还惦记着我妹妹!哥哥你不知道,我这妹子倔得很,我去跟她商量商量,免得哥哥你正乐呵的时候她闹晦气,如何呀?”   “好好,你还真懂事儿,一会儿啊,哥哥我好好爱你……”   光头终于松口,韶光喜不形于色,缓步来到余香雪面前,“啪”地一下先扇了一巴掌过去。余香雪愕然诧异,却没有反击,更甚至没有吱一声。   韶光再反手抽过一巴掌,怒声道,“不争气的东西,我让你去罗厅长的床上等着,你倒好,一点儿场面都撑不起来,一泡尿把厅长的好心情给浇灭了。我拉扯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报答我?!你从头到脚,哪一件衣服不是我掏的钱?哪一块肉不是我养起来的?你个不长进的东西,罗厅长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连消带打一通怒骂,韶光连气儿都不用换,嘴巴跟机关枪口似的,直把余香雪说得抖抖索索、哭哭啼啼。生活就是一场戏,此刻韶光联手余香雪来了一场戏中戏,就是不知那光头能不能相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58     韶光多管闲事惹祸上身,她本不想让韩卫成知道,所以才告诉明姬向邢勇求救,哪知道邢勇当晚跟韩卫成同在一个饭局。邢勇接到明姬的电话就赶紧扔给了韩卫成,韩卫成冲发一怒自不必说,当下就让邢勇通知离明姬所说的处置最近的人去解困。   当韩卫成一路经历冰火两重天赶到韶光身边时,韶光正将余香雪搂在怀里低声哄慰,而余香雪哭得几近滂沱,大约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邢勇催着韩卫成带韶光离开,他好亲自处理这件事。韩卫成两腿发虚地走到韶光身边,一脸僵硬地豁然将余香雪从韶光怀里拉出来推到一边。此时的余香雪哪里经得起韩卫成的大力,轻飘飘地就被推出两米远,韶光大惊,迈开步子就要去扶余香雪,但她已被韩卫成一把扛起塞进车里。   周围的喧嚣逐渐被沉默代替,韩卫成把车子开得飞快,韶光只觉得耳朵要被风削去一半儿,她畏畏缩缩地悄悄抬手要关上车窗,可韩卫成立时飞来一记眼刀,韶光吓得险些咬掉舌头,赶紧重新缩好。   到一个大拐弯儿处,韩卫成丝毫没有减速,韶光“哗”地一下被甩到了韩卫成身上,他忘记给她系上安全带,她自己不敢系,结果就酿成了此时的悲剧。韶光本能地伸手去寻找安全感,胡乱中搂上韩卫成的腰,待看清楚了,她便再也不撒手了,委屈瞬间井喷,她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混蛋韩老二!我害怕死了,你、你连话都不说,把我吓死了你就开心了……”   韶光一头乱发加上被光头扯开的衣服,看上去狼狈不堪,兼之她满脸泪花,韩卫成就算有气也撒不出来了,心烦心焦心疼,最后能做出的发泄不过就是叹口气,停车替她整理好衣服,把自个儿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有!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韶光明显是要借题发挥,她在身上胡乱指画,一张脸皱得像苦瓜,而后捂着胸口,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你也不管我,我疼死了,你也好跟什么宋千羽、余香雪、乔星……去卿卿我我啊!”   话越说越离谱,韶光干脆闭着眼瞎嚷嚷,把所知道的跟韩卫成有关的女的罗列了一大堆,半天等不来韩卫成的丁点儿反应,她心里悬得很,他要是真生气了,可、可怎么办……   韩卫成沉默不语,只看着韶光撒泼耍赖,明明是她惹是生非,他是来给她善后的,结果被她这么一闹,他们两人的身份倒像是调了个个儿。韶光不敢睁眼,撅着嘴继续嘟囔,韩卫成见她有力气闹,那大约就是没什么大碍了,后怕的心悸去了一半儿,换得一身轻,揽过韶光堵住了她的嘴。   韶光立下松了一口气,被占便宜也是高兴的,只要韩老二不是真的生气,他就不会把这事儿往家里人面前说,否则爸妈很快就会知道,那么她在国内就待不久了,如果不能待在国内……   “不许乱动,把话说清楚,前前后后不准漏掉任何事情。”   韩卫成把韶光带回单身公寓,韶光磨磨叽叽地不肯老实坐下,一会儿要洗澡,一会儿要吃饭,终于到了她再也折腾不起来的时候,韩卫成的审问就避无可避了。   “没、没什么好说的呀,你要我说什么咧?”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去问明姬。听说明姬这次回国并不是因为放假的原因,而是被退学,大概她父母还不知道,你呢?知道么?”   “韩老二,你这是威胁!你——”   韶光哪儿斗得过韩卫成,立下就炸了毛,不过她知道比硬气她绝对胜不了韩卫成,那自然就只能用柔性手段了,“二哥,你今天好帅哦……嗯,很晚咯,洗过澡澡了,吃过饭饭了,那就一起睡觉觉吧……”   “睡觉?好啊。”   韩卫成也不管韶光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做,说着就开始脱衣服,韶光瞪大了眼睛瞅着他越来越□的身体,咽了咽口水,慌忙道,“我睡觉会流口水!会踢被子!会咬人!会——唔!”   “我能不知道么?你累的时候会打呼儿,嘴巴一撅一撅的,口水就会流下来。你习惯朝左侧睡,但是你说那样会压迫到心脏,所以躺下的时候是朝右的,睡着之后会慢慢地转向左边……”   “你都知道?”   韶光不自在地缩在韩卫成怀里,她忍不住在他胸前蹭了蹭,“我有在改坏毛病哦,可是老是改不掉……”   “改不掉就不改,我喜欢。”   “你喜欢个屁啦!”   “对,我喜欢的就是个屁。”   “你敢骂我?!”   韶光话出口才觉出不对,她这不是等于往他挖好的坑里跳么?真是笨蛋!   “对,我在骂你。”   韩卫成心情转晴,情不自禁地就要继续吻下去,不过韶光“嗷呜”一声怪叫,撅着嘴往外挪了挪。韩卫成一把将韶光再次拉近,她微微皱了眉,韩卫成这才感觉出不对来,起身去看她。一看之下,韩卫成立即火气再上心头,韶光腰上贴着四五张创可贴,大约是她自己贴的,歪歪扭扭很难看,韩卫成狠了心揭掉创可贴,一道血口子露出来,足有五六厘米那么长,幸好并不深。   “怎么弄的?!”   “没事啦,我——啊!韩老二你个阎王爷,你干什么撕我的伤口?!痛死啦!”   “说,怎么弄的?”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韶光真是怕了韩卫成,他刚才竟然真的敢撕她的伤口,真是个十足的神经病,“我自己弄伤的……”   “什么?!”韩卫成以为韶光又要打马虎眼,声调不禁又添怒气。   “你那什么眼神啊?就是我自己弄伤的,怎样啊?鬼知道你给我的那把刀要怎么用,我打开的时候不小心,就……”   “你真是个……”   韩卫成哭笑不得,他本想着别叫他知道是谁弄伤她的,他一定要对方掉层皮不可,结果呢,这个小妖精真是个冤家,“起来,去医院缝伤口。”   “不要!我怕疼!用纱布随便包一包啦,二哥,韩老二,好哥哥……”   韶光撒娇也没用,最后还是被韩卫成抱去医院缝了几针,她怨念地不要跟他说话,韩卫成丝毫不恼,就是无意间把与邢勇的通话记录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韶光立刻没骨气地挽上他的手臂,“二哥,邢大哥跟你说了什么?明姬跟余香雪都没事吧?”   “明姬和余香雪没事,都安置在酒店了。至于其他的人……吐出了点儿东西。”   “都吐了什么?跟我说说嘛!”   “好奇害死猫,别打听那么多。”   韩卫成不愿韶光掺和太多,可她那个性子怎会善罢甘休,她一路捂着伤口嗷嗷叫,吵得韩卫成头疼,他不得已还是告诉了她。   光头几人皆是受人指使,这是十分明显的了,至于是受谁指使,邢勇没费多大功夫就查清楚了。主使者十分谨慎,并没有将姓名等信息透露给光头等人,不过光头是老江湖,生怕万一出了事要独自承担,早已暗中把对方调查了个七七八八——家中富贵,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哥哥,在W大上学……   韶光诧异不已,“难道是?”   “没错,是宋千羽。”   韩卫成已没了惊愕的样子,韶光追问下去,才知道韩卫成早在从荷花镇回来之后就向宋千羽提了分手,宋千羽沉默不语,不说愿不愿意,只问一句“为什么”。那句“为什么”的答案,宋千羽其实十分清楚,韩卫成的心在韶光身上,毋庸置疑。   “可是宋千羽跟余香雪没有深仇大恨吧?”韶光仍旧不懂。   “之前贾凤拿余东风的信来威胁我,目的不过就是想要找一个有前途的女婿,我替她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女婿——宋晚照。一来,宋晚照和香雪两情相悦,这一点是你告诉我的,二来,宋晚照的身家十分诱人,尤其是对贾凤而言。”   “就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二爸爸出面帮你搞定的咧!那晚照向香雪表白的事儿,跟你没有关系吧?”   “是我干的。”   韩卫成微微流露出了点儿莫名其妙的自豪,韶光这下再次被吓到,“哎,韩老二,你怎么老是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情啊?之前暗算Ares,现在又给晚照使绊子,你……”   “我不过是成人美事,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至于那个Ares,他活该。”   “你——好幼稚啊,跟小朋友一样!”   韶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韩卫成,不理智、不稳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自己的喜恶为标准,随心所欲,真好。   “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什么都没有说,是你出现幻听了!”   “是么?”   韩卫成脸上神色莫测,其实心里是美滋滋的,男人闷骚起来比女人明骚起来还可怕。   “如果真的是宋千羽做的,那她是不愿意香雪做她的嫂子么?可这也未必太……牵强了。”韶光不敢随意招惹幼稚状态的韩卫成,还是拉回正题好了。   “女人未必真的了解女人,想一想——在感情受创的时候,宋千羽突然知道远不如她的香雪跟她的哥哥在一起了,她不敢对你下手,难道还不敢对香雪下手么?况且,宋千羽未必就是一个人。”   “你上次就说她有帮凶嘛,不过你已经答应我不再提咯!”   “好,答应你了,不过你得听话,不要再让自己被牵扯到麻烦中,下不为例。”   韩卫成本来并不想与宋千羽为难,但她一再来犯,他的忍耐全部都用在了韶光身上,对旁人,他忍不了,也不想忍,是时候剪除隐患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59     被韩卫成限制行动好几天,韶光对他的忌惮已减少许多,行事也不再那么蹑手蹑脚地心绪,以要去学校办事为名溜出了韩卫成的公寓。   一出门就联系明姬,韶光十分愧疚这次将明姬牵扯进来,谁知明姬毫不介怀,大大咧咧地嚷着要拉上韶光出去旅游。韶光前些日子闷在韩卫成那里把设计完成了七七八八,心情也放松下来,明姬的出游计划立刻得到她的赞同,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计划出游路线。   此时已是四月上旬,明姬打算在五一长假前出发,在外边儿逍遥一个月,然后就跟老爹老娘坦白被澳洲那边的学校退学的事儿,所谓苦难前夕的甜蜜,莫过于此。   韶光一听明姬竟然打算去玩一个月,不由地悄悄咋舌,她自个儿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那样逍遥了,现在身兼学业和事业,她偷懒玩几天还是可以的,若说长期偷闲,那可肯定说不过去,光Jason就不会同意。   “哎,知道那个宋千羽怎么样了么?”   明姬神秘地凑到韶光耳边,韶光怕痒地往后躲,“宋千羽?她怎么了?”   “嘿嘿,你家韩卫成动作够快的,我前天去W大看姨妈,姨妈说你家韩卫成是情痴呢,分分钟就把宋千羽弄出国去了!”   “甄教授哪儿有那么八卦,你别胡说。”   韶光倒真是自那一夜之后头一回听到宋千羽的名字,她是不敢问韩卫成的,这会儿明姬提及这个话题,韶光不免要多问几句,“甄教授在学校的时间不多,是她的研究生说的?”   “啧啧,姨妈在学校的时间不多,也不是八卦的人,竟然对这事儿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能说明韩卫成有本事儿啊!哎,我碰见那个姓余的姑娘了,她亲口跟我说的,从那回出事儿起,宋千羽根本没有再到W大去,东西什么的都是宋晚照去带走的……”   “哦。”   原本听了这个消息,韶光是应该神清气爽的,可她却高兴不起来,宋千羽不会好过,她是早就知道了的,韩卫成也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他是言而有信的人,眼下看来更是如此。   “好啦好啦,不要说那些讨厌的人啦!”明姬指着电脑屏幕上琳琅满目的旅游景点兴奋异常,“去哪儿好呢?韶光,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可以把你的梦中之地加进咱们的路线喏,你看得认真一点好不好……”   韶光心中再没什么牵挂,便放松了心情跟明姬打算出游的事儿。之后的一天,余香雪突然找到韶光,送了一束很漂亮的黄玫瑰,说是已经跟Jason联系过,打算加入C&M的广告拍摄,且宋晚照顶着其父宋庭立的压力坚持不放弃她,令她十分感动云云。   对于旁人的幸与不幸,韶光不会插手太多,之所以愿意帮余香雪一把,不过是因为余东风为韩卫成办过事情,她替他还了余家的一份情,仅此而已。余香雪的感激,韶光没有予以过于强烈的回应。这样很好,至少她为韩老二做过这样一件事,以后想起来的话应该会印象很深刻吧。   韩卫成很快就知道了韶光要跟明姬出去玩的事情,他并没有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只随口问了韶光几句有关明姬的事情,例如明姬比较喜欢什么之类的问题。韶光不禁好奇韩卫成的企图,死缠烂打地追问他,“哎,你打听明姬的事情干什么?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我?”正在切菜的韩卫成头也不抬,拿了只碗开始打鸡蛋,“不过是想谢谢她上次及时通知了邢勇,否则那一天晚上会发生什么,我永远不敢想象。”   “哎哟,我知道我错了,以后不会啦不会啦——”   韶光懊悔不已,自己真是笨,竟然嘴贱地给自己挖坑儿,“那个……明姬喜欢的东西很多啦,不过都是些男孩子的玩意儿,车子什么的你就不要买了,好贵的,嗯……如果一定要给她买礼物的话,那就送她酒好了。”   “酒?”   “对啊,你知道么?明姬刚到悉尼的时候哦,我在那种留学中介做兼职,从国内过去的很多中国学生都认识我。我当时跟明姬也不熟啦,就想带她多认识些朋友,这样我就会轻松一点。我们一起去参加Party,她在Party开始的时候好害羞的,说‘不好意思,我不能喝的’,哇,看着好文静,但是——到了Party的结尾,她已经站在了桌子上狂跳舞,而且大吵大闹的,拿到酒杯就摔,把我吓死了,而且呀,她说‘这种酒瓶子怎么够喝?!给老娘搬酒坛来’……”   韶光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旧日的情景,韩卫成边做饭边看她,不过韶光很气他那种表情,明明好笑的是明姬,她却知道他根本就是在笑她!   “喂!你那是什么意思啊?我很好笑么?!”   “很好笑。”韩卫成如是答道,不过毕竟这话是忠言逆耳,他赶在韶光发飙之前转了话题,“明姬最喜欢什么酒?还是她喜欢所有的酒?”   “我只知道她对红酒的兴趣不浓,她以前总跟我说国内的酒好喝,竹叶青、女儿红,哦,还有什么饺子酒哎!她都喜欢的!”   “饺子酒?”   “她好像是这样说的啊……”韶光完全不确定,但她是属于理不直气也壮的人,眉毛抖一抖,道,“怎样啊,你没听过就代表我说错了么?!”   “是不是泸州老窖?”   “对对对——那个,都差不多嘛,饺子酒更好听……”   韩卫成已经习惯了韶光指鹿为马的强大威势,出言附和,“嗯,饺子酒确实更好听,哪天去你二爸爸那里偷瓶泸州老窖,给你配饺子喝,怎么样?”   “可是我喝不惯那种酒,换红酒好了,红酒配饺子……”韶光吧唧吧唧嘴,似乎已经尝到了美味儿,“韩老二,明天吃饺子好不好?我去偷酒,二爸爸那里有泸州老窖,五爸爸那里有他自己酿的葡萄酒……”   “馋猫儿,赶快把菜端出去。真当我是伙夫,点起菜来一点儿不心软,包饺子要费时间的。”   韩卫成虽这样说了,但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该到超市里去买虾皮儿、芹菜等食材,韶光最近吃饭吃得多,稍稍长了点儿肉,韩卫成欲趁热打铁,赶紧把她给养肥。   韶光捧着盘子出了厨房,屁股往椅子上一撂就开始坐等开饭。看韩卫成忙前忙后,韶光不自觉地翘起嘴角,他最近下了班不应酬,直接赶回来给她做饭,她点什么他做什么,就好像他们已经结了婚。   想到这里,韶光不禁皱起眉头,韩卫成已经将他身边的事情清理干净,宋千羽和余香雪等都不再是韶光能拿来遮挡的盾牌,他一直没有开口,她却一直都知道……可是她跟Ares已经约定了一场婚礼,她不能让Ares成为一个笑话,永远不能。   利用出游前的几天清闲时间,韶光亲自动手剪裁,为韩卫成设计制作春衣,她本想偷偷摸摸地做,然后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不幸早早地被识破,她干脆也不遮掩了,时常扯着嗓子在房子里喊。   “哎,韩老二,你想要什么样的扣子,自己过来选!”   “喂,韩老二,这个袖口的设计怎么样啊?这个穿起来最方便啦!”   “嘿,韩老二,过来量腰围啦!”   ……   韩卫成被迫经常中断自己手边的事情,跑去韶光身边被她指指点点,不过也有令他格外愉悦的时候,例如韶光要给他量裤子的尺寸,什么腰围、臀围的。韶光大大咧咧地摸,韩卫成坦坦然然地受,一来二去的,韶光临时的工作桌上时常上演限制级戏码。   韩卫成的新衣缝制好的日子,韶光已经打包好行李要跟明姬去旅行了。出乎韶光的意料,韩卫成一大早径直去上班,根本没有打算送她去机场,甚至连半句话都没有丢下,韶光心里又气又恼,但韩卫成摔门走了,她连发火的对象都没有,只好闷闷地拉着箱子打的去机场。   在机场苦闷地等了一个半小时,韶光的火气已经憋不住了,韩卫成那个坏蛋连句“路上小心”都没说,明姬这个混蛋竟然敢迟到这么久!韶光立刻果断地决定,到了登机时间就走,哼,她才不要跟那些混蛋憋在一个该死的城市里!   “走吧。”   正当韶光憋屈地左脚踢右脚的时候,耳畔突然出现熟悉至极的男声,韶光吓得立刻跳起来,抬头一瞬间,连眨双眼,总觉得是幻觉,“你——韩老二,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上班了么?你去呀去呀,来送我干嘛,让我一个人跑走跑丢好了——你怎么带了个箱子?怎样,爽了吧?出差?那你辛苦咯,我可是要去玩的,羡慕吧……”   韶光连珠炮似的不停嘴,韩卫成皱着眉,随手剥了块巧克力塞进她嘴里,她咕哝着嘴还要再说,他直接使出了杀手锏——亲亲我的宝贝。韶光这下老实了,不过她还是不太明白眼前的情况。   韩卫成拉过韶光的箱子,径直往登机口走。待上了飞机,韩卫成与韶光身边的乘客换了位置,韶光小心翼翼地拉拉他的衣袖,想要问个清楚,不料韩卫成伸手掸了掸袖口,道,“新衣服。”   “嗤,还是我做的咧!”韶光一脸鄙视地瞟了韩卫成两眼,“哎,韩老二,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如果你是问明姬,她来不了了,大概……喝了不少的泸州老窖,嗯,还有竹叶青和女儿红,都是上等好酒,估计她至少要睡两天了。”   “啊?”   韶光目瞪口呆,陡然想起之前韩卫成问起明姬的喜好,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0     韩卫成本来在韶光眼里是好脾气好温柔的受气包,但经此一番血泪清洗,韶光已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太坏了!按照明姬规划好的浪漫南国之旅,韶光与韩卫成两人一路南下,大城小事畅游不断,直至云南。   明姬当初策划路线时还特别强调了这一站的重要性,云南是《还珠格格》留下的隐患,不除不快。《还珠格格》热播的时候,韶光已去了澳洲,自然不知这部电视剧的轰动效应,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对云南风景的钟爱。明姬挺有眼光,选了云南美名远播的风花雪月四景,订的酒店奢华不必说,就连韩卫成都对明姬设计的旅游路线称赞不已,风景使然也好,身边的人娇俏也好,韩卫成皆是十分满足。   韩卫成一路上被韶光随意使唤,却毫无怨意,一会儿充当搬运工,一会儿充当解说员,之后又要变身摄影师,真是实现了人生诸多突破。   “怎么?又饿了?”韩卫成见韶光捂着肚子躺着床上,不禁担忧地问出口。   “不是啦……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多带一些衣服了,唉,人家的衣服都好漂亮……”   韶光纯粹是自言自语地发牢骚,她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并不常出去旅游,从出国后再没回国,自然没有见识过大中国的斑斓景象,这回终于见到了,却因为怕行李太重而只带了几条裙子和披肩,臭美的心情无法疏解。   “去买。”   “好贵。”   韩卫成随手把他的钱包丢过来,“花我的钱。”   “嗯……这不太好吧……”韶光别扭两下,等韩卫成十分鄙视地要收回钱包,她立即飞身扑在钱包上,“二哥你昨天很累了吧,你今天好好休息哦,我出去溜达溜达……”   韶光光速一般抓起钱包冲出了房间,韩卫成笑影浓重,双手叉腰地立在原地。韩卫成知道的,韶光这几天到处走到处看,甚至偷偷躲在角落里,把看到的少数民族姑娘身上的花纹都画了下来,她爱那些充满了神秘意义的符号和图案,跑去博物馆和研究所参观,她怕冷落了他,所以大部分时间陪他去看风景,只是她不知道,她便是他眼中最好的风景。   韩卫成一扭头才发现韶光的手机躺在枕头边,她忘带了,真是让人操心,不过还好,她慑于韩卫成的淫威,并不敢跑远,在外面儿玩会儿就会回来,韩卫成并不担忧。好不容易请下来的几天假加上五一假期,韩卫成难得休假,且是与韶光一起,这一点是韩卫成最为满意的。   打开电脑查收邮件,韩卫成开始了独自的悠闲时间,只是他的悠闲时间只一个小时有余,他就收到了来自当地公安局的电话,原因很简单,韶光被抓了。   韶光极度委屈地缩在椅子上等待韩卫成的救援,身边站了个凶巴巴的黑脸汉,她的小心脏不由地狂躁起来,人要是倒霉起来哟,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她不过就是多看了两眼街对面的帅哥,结果就被警察大哥给逮起来了,非说她参与走私毒品。韶光当时就火冒三丈,手脚并用地把口袋往外翻,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一翻之下,她自己傻了眼——竟、竟然真的翻出一小袋白粉!   想说那是刚买的珍珠粉要做面膜吧,韶光自己都觉得牵强,再说人家警察大哥和警犬都不是吃素的。无奈之下,韶光想到了大救星韩卫成,可惜她是榆木脑袋,从来不记电话号码,手机又忘记带在身上,还好她机灵,央求警局里的警察大哥打电话到W市的警察局,再由W市警察局转到省公安厅,这才拿到了韩卫成的号码。   费尽周折之后,韩卫成被告知了韶光的尴尬境遇,他接到电话之后,就一句话,“麻烦照顾好我太太,我马上到。”   韶光被韩卫成解救,已经不是新鲜事,韶光习惯了被解救,而韩卫成也习惯了为她奔走。见到了韩卫成,韶光立即嗷嗷直哭,扑在他怀里呼天抢地。韩卫成明白韶光哭闹间真假各有几分,但他的心疼十分真实。   澄清事实没有费去多少时间,韶光当时正在一家服装店前,被一个陌生男人撞了一下,那一下撞得古怪,摄像头为证,一切都好办。警局的人碍于韩卫成的面子,对韶光连连致歉,说是吓到了韩太太,真是不应该云云。   韶光听到“韩太太”这样的称呼,心里自然别扭几分,但哭闹的戏还没做完,她也无法辩驳,待她能辩驳了,人已被韩卫成扯回酒店。   “哎哟,韩老二,人家知道错咯……再给次机会呗……”   “错哪儿了?”   “无视韩委员的脸面,胡搅蛮缠,给家里人抹黑,不自重自爱……”   套话一般的检讨书,韶光小时候没少写,这会儿认起错来是得心应手,倒背如流。韩卫成“哼”了一声就自顾自坐在桌前看电脑屏幕,韶光有些自讨没趣,但又不敢真的把韩卫成晾在一边,只好没话找话,“哎,刚才……他们叫我‘韩太太’,是怎么回事啊?”   “韩先生的韩太太,有意见?”   “能有么?”   “不能!”   韩卫成突然重了声调,他抬起眼睑,侧身来看韶光,韶光本能地要往后退,可脚下像是生了根,动也不能动。   “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世上所有人对你再好,也不如你对自己好一点,你对自己多用心,就会少受伤。今天的事过去了,明天是不是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怎么办……”   “你怎么会不在……”   韶光“啪”地一下捂住了嘴,她瞪大了眼睛,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韩卫成心疼地拉下韶光的手,伸出手指抚过她的唇,“你希望我一直在你身边?”   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韶光抿着嘴不说话。韩卫成握住韶光的双手,神色逐渐郑重起来,“韶光,我们不能这样不清不楚下去,我陪你出来这一趟,就是想要你抛开家里人,抛开其他的一切,你看着我,只看着我,好好想想要不要嫁给我。Ares不是问题,四叔也不是问题,你才是问题所在。”   “我说过的,我是要嫁给Ares的……”   “Ares对你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过是你在十一岁时才遇见的邻居而已,只不过恰好可以天天陪着你长大而已……”   “你怎么知道——”   韶光猛地挣脱了韩卫成的手,她双眸凌厉疏冷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十一岁才遇见Ares?!你调查我?!韩卫成,你竟然调查我?!”   “韶光!”   韩卫成惊诧于韶光陡然而来的转变,她瞬间变得尖锐,直直地向他刺来。   “对、对不起……我……”韶光仓皇后退几步,惶然地靠在墙壁上,她伸出双手推拒韩卫成的靠近,“我失态了……可是你不应该对我做出这种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怎么能私下调查我呢?你想知道什么,完全可以直接问我,哪怕我不能给你最完美的答案,至少……至少我们不会对对方失望,是不是……”   “我错了,韶光,二哥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韩卫成觉得空气里突然多了韶光引而不发的湿润泪水,她在隐忍,她在倔强,他这一次似乎真的错了,“忘掉我刚才的话,忘得干干净净,好不好?”   “怎么会忘,是你对我说的话,怎么会忘……”   韶光泪光闪闪地望着韩卫成,她努力想笑,却只是徒劳,“二哥,你原谅我,我回国并不是想打扰你,你要相信我,我只是想看你们过得好不好……我跟Ares,命运就是这样安排我们的,我要嫁给他。”   “你要嫁给他?”韩卫成反问过去,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命运告诉你,要你嫁给他?那么,命运有没有提起过我?命运有没有告诉你,我是爱你的,你该嫁的人,是我。命运也有忙昏了头的时候,它告诉你要嫁给Ares的时候,它正头晕得厉害,明白么?”   “二哥……”   “你今天也累了,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韩卫成退回到桌前,他背过身去,留足了空间给韶光。韶光的身影投在地上,光转影动,她近乎蹑手蹑脚地往浴室走,怯生生的,很怕招惹到他正呼吸着的空气。   一夜无眠,韩卫成侧躺着看睡得并不安稳的韶光,她总皱着眉,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轻松,好似时时刻刻被压迫着一样,这不是今晚才有的,韩卫成早便注意到了。   那一次宋千羽从中作梗,使得韶光当场犯病晕倒,她近乎祈祷地重复着“let me go”,韩卫成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四叔和四婶的反应让韩卫成晓得,韶光曾艰难地熬过一段苦涩的日子,那段日子的经历让她逃避,让她挣扎。   从那时候起,韩卫成才下决心要查清楚韶光到底经历过什么,只是尽管他拜托了悉尼的朋友和同仁,甚至利用了三叔派在澳洲的传媒人脉,也只查明了韶光在十一岁之后的事情,她骄傲地疯长,跟那个叫做Ares的男孩子一起疯长,但她九岁到澳洲至十岁之间的一切,韩卫成无法得知,似乎她在那段时间里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更激起了韩卫成的好奇心与探索欲,不过伴随探索欲而来的是浓重的预感,令他恐惧与战栗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1     韩卫成一夜无眠的后果就是在晨曦微露的时候倒下了,韶光早早醒来,一摸韩卫成微凉的手就明白了。起身给韩卫成盖上凉被,韶光轻手轻脚地走去门边,恍然想起什么,她回身找到遥控器,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了几度,这才放心地出门。   酒店一楼还算安静,时间尚早,顾客并不多,韶光点了杯咖啡坐在窗边,早上的风景近乎人工的精致。一楼中央的大屏幕上正播送早间新闻,有个当值的小伙子犯困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拿了份报纸快步送到韶光面前。韶光道了谢,垂首浏览新闻,她讨厌国内报纸的长篇大论,于她而言,最有趣的的就属娱乐报道了,只是当她翻到娱乐版时,双手不禁颤抖,咖啡杯被打翻,烫到了她的手腕。   “……据悉,Ares暂未对此作出回应,其全球巡演仍将继续,下一站,也是最后一站,正是他的家乡悉尼……”   清脆的女声从大屏幕里传来,韶光用手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暗示自己要冷静,再看一眼娱乐头条——“是灵魂钢琴手,还是□变态者”,满满的一版全都是有关Ares的报道。   方才送报纸给韶光的小伙子走过来要帮韶光清理,韶光一把攥住他的手,抖索着双唇,道,“最快的、到悉尼的机票,麻烦帮我订一张!”   等不及缓慢的电梯,韶光“咚咚”地爬楼梯,她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却始终倔强地不肯倒下。没有叫醒韩卫成,韶光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只留下一张写着“我走了”的纸条在韩卫成的枕边,她来不及跟他说再见,也舍不得跟他说再见,只好不告而别,如果命运眷顾她,那么命运啊,请一定要让他幸福快乐,不要悲伤不要绝望,即使她在地球的另一端,也将时刻为他祷告。   当韩卫成醒来,他已看不到心中的风景,也再看不到这座城市的美。要知道韶光去了哪里并不难,韩卫成找到帮韶光订票的小伙子轻而易举,他立在酒店一楼,感受着逐渐忙碌喧嚣的来往人群,却终于孤单起来。   从洱海飞回W市,韩卫成被母亲宋家云质问,虽然这一次的出游是秘而不宣的,但宋家云是明晓其中原委的,灌醉明姬的酒还是宋家云提供的。   “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妈一个说法儿啊!新闻上说Ares不是什么好人,好多证据都证实了,你怎么还让小六儿去找他了?你真是糊涂啊你……”   宋家云本预想的是这回俩人出去玩,把事情都说开,回来就直接办喜事儿了,谁知道小六儿又跑到国外找那个Ares了,想起这事儿她就上火头疼。   “妈,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单位的事儿堆了不少。”   韩卫成面无表情,不管韶光是为什么事儿为了谁离开,她的一声不吭对韩卫成而言是沉默的刀子,划破了他的忍耐底线,滋养出了他的沮丧。   宋家云大约也明白儿子心里的消极,抱怨唠叨几句之后就闭了嘴,装了些吃的让他带回公寓吃。韩卫成临出家门前,突然回身,道,“妈,对不起,让你为我操心了。”   儿子的话宛如催泪弹,宋家云顿时泪眼婆娑,只是她忍着没有喊住大步往外走的韩卫成,母子连心,她岂能不明白。   从家里回到公寓,韩卫成才想起来假期还没有结束,尚有一天的清闲可享。满屋子的熟悉味道让韩卫成无法平静,他挽了袖子开始整理房间,韶光的鞋子要收起来,她的裙子要收起来,她的衬衣要收起来,她的裤子要收起来……   收尽了韶光的东西,韩卫成抬头环望,原来少了她,房子会是这样的空旷,怎么她来之前就没有发现呢?她那么小的一个人,竟然占了他那么大的空间,真是个坏女人……这里是他的家,只是他的家,别人的东西不能留下,丝毫不能留下,不然会影响心情的……   把地板一寸一寸地擦干净,韩卫成坐在角落里喘气,不经意间瞥见对角线上去天花板的角落里的摄像头,那是韩卫成在韶光搬进来之后装上的。   韶光老是丢三落四,丢了东西还要朝韩卫成发脾气,韩卫成若是真跟她一般见识,恐怕早就被气死了,他干脆装了个摄像头,她要是在房子里丢了东西,他就看录像帮她找,这个办法很有效,韶光因此找回了钥匙N次,避免了锅被烧干N次,减少了浴室发水灾的可能性……   韩卫成起身去书房打开电脑,调出近一个月的录像,分秒不错过地盯着看,画面上有时候是韶光一个人,她猴子一样缩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上正播选美节目,她低头看看自己,然后用手托了托胸,咕哝两句就换了频道;有时候是他和她两个人并排坐在地板上,他拿着核桃钳忙碌,她则拈着盘子里干净的核桃仁吃得欢快,偶尔扑到他身上亲两下,大大咧咧,无法无天。   一帧一帧的画面寻常至极,韩卫成眼角渐渐湿润,想起韶光的话,她说“怎么会忘,是你对我说的话,怎么会忘”。是她啊,韩卫成怎么会忘,是她啊,命运都不能把她从他脑海中抹去,怎么会忘?   画面明暗转换,直到感觉到眼睛酸涩不堪,韩卫成才终于后仰躺在椅子里,不过仍然不舍得错过有她的画面,隔几秒就要看一看。从一个月前到现在,那么多帧的画面,韩卫成却还是觉得不够,偶尔还要倒回去几秒,摸一摸微凉的屏幕上她的脸。   日期跳到几天前,那时候韩卫成与韶光已经离开W市出去玩,之后应该都是静止画面了,韩卫成伸手要停止播放,只是在他的手刚刚接触到鼠标时,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比韶光还要娇小瘦弱,她大约知道房子里并没有人,但举止间仍显鬼祟,大约是做贼心虚的缘故,是未央。   韩卫成立即坐直了身子,比之前愈加严肃地盯紧了屏幕——未央站在客厅里停顿了会儿,然后径直进了卧室。那间卧室也是这公寓里惟一的卧室,韶光和韩卫成共用,大多时候都会被韶光搞得很乱。   过了片刻,未央拖了个箱子从卧室出来,她跪在地上打开箱子开始翻找,随后又进去书房找了一通,最后从韶光的箱子底翻出一沓打印出来的资料,用手机逐张拍照,最后收拾好屋子离开,前后持续了约莫半小时。   未央,韩卫成一直很疼这个妹妹,她是在韶光离开后出生的女孩子,是家里人的新宠,所有人都不作声色地将对韶光的娇宠转移到了未央身上,这一点未必所有人都明白,但所有人确实都是这样做的,包括韩卫成。去年韶光刚回国时,未央有过不寻常的情绪,韩卫成当时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当回事,直至他查出是未央联合宋千羽陷害他,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未央已不再纯洁无瑕。   上一次韶光求韩卫成不要张扬,韩卫成才没有在家里人面前揭穿未央,想着未央是小孩子心性,一时糊涂犯了错,要给次机会,谁知道这一次她竟敢得寸进尺,韩卫成便不打算再容忍,但在惩罚未央之前,他想知道未央看到了什么。   此后数日,韩卫成如常上班,每天都会看到新闻,新闻里有个时运不佳的钢琴家叫Ares,Ares身边有个叫Vicky的女人,Ares全球巡演的最后一场演奏会,那个女人始终坐在Ares身边,他们一起被媒体瞩目,他们一起被唾骂,他们一起被祝福。韩卫成将报纸折起来丢在一边,或者关掉电视、电脑,总之,他先局外人一般生活着。   又到家宴,韩卫成并没有杂事,早早地就到了周家。众人似乎都知道韩卫成心情欠佳,并不主动同他说话,他独自上了屋顶,突然想起过年的时候,韶光欢欣雀跃地望着绽放夜空的烟花的样子。那时她大病初愈,单薄如纸片,他总觉得她会被寒风刮走,所以站得离她很近,准备等她一有要飞走的迹象就狠狠地抓牢她。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韩卫成木然地接起,“喂?”   “韩卫成,你这个卑鄙的混蛋!你敢动宋家一根毫毛,我就让黄韶光生不如死——”   尖锐、暴躁、愤怒夹在一起,使得本就高亢的女声更加刺耳,韩卫成将手机稍稍拿开耳边,他仍不动声色,“你是?”   “韩卫成,有必要做绝么?!都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本事就冲我来,我不怕你!”   “哦,是宋小姐。有事么?”   韩卫成气定神闲,宋千羽已褪去了优雅的外衣,成了疯狂叫嚣的患者,她想为宋家,为父亲和哥哥求得置身事外,只是她太天真,韩卫成从来没有在意过宋家,宋家如何,宋家在与不在,他并不介意,他介意的是宋千羽这个女人怎样才能体会到生不如死的痛楚。   “韩卫成,你想要什么?你为了黄韶光对付宋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爱的是Ares,根本不是你,你就算拿你的命给她,她都不会看一眼的……”   “那么,宋小姐会在乎宋庭立的一条命,还是会在乎宋晚照的一条命?”   “韩、卫、成,我恨你——”   宋千羽在电话那一端的叫喊被遥远的距离减淡,她的无力感却愈加明显,她从来没有要波及父兄的意思,真的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2     “未央,去给我倒杯水。”韩卫成坐在沙发里,视线投在电视屏幕上,突然对正安静听音乐的未央如此道。   饭后,大家都坐在客厅里聊天消遣,韩卫成一直沉默不语,此刻他突然开口,立时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力。   “卫成,我去给你倒水,你要喝什么水?加蜂蜜不加?”   铁疙瘩见场面有些尴尬,便有心要化解,只是韩卫成冷哼一声,继续道,“未央,二哥喝不得你倒的水了?”   未央摘下耳机,从角落里起身去倒水,她瘦瘦的背影里满满的都是顺从与平静。长发垂下遮住了未央的表情,她将一杯温开水递到韩卫成面前,“二哥,喝水。”   “未央,二哥对你好不好?”韩卫成并不去接那杯水,仍然保持着看电视的姿势。   “好,二哥对我好。”未央应声答道。   “卫成!干什么呢?!”   韩效之见三弟宗忆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怎会任由儿子闹下去,自然要出言阻止,但韩卫成连父亲的面子都不给,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他接下来的话让客厅里顿时炸开了锅。   “未央,你是我妹妹,我对你好是应该的,我并不奢求你的回报,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回报我对你的好,未央,二哥我希望是这样干干净净的一杯水,你端来给我,对我说,‘二哥,喝水’,而不是……”韩卫成缓缓闭上眼睛,喉结动了一下,似乎多了哽咽,“而不是伤害你韶光姐,更不是……更不是把我还没有出世的孩子,杀死!”   “啪!”   未央失手打碎了玻璃杯,水溅了韩卫成一身,玻璃渣子四处迸射,但没有人去在意玻璃渣子带来的疼痛,所有人都被韩卫成的话刺中,那种疼撕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未央,那个时候,我的孩子还小,小得还没有成形,但是你一个发卡丢下去,我的孩子就再也长不大了……你韶光姐好粗心,疯疯癫癫的,未央,她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吧,那孩子真小,一摔就碎了,碎成血水……”   韩卫成继续缓缓叙述,几度哽咽都被他忍住,但旁人却忍不住了,尤其是宋家云,若不是韩效之扶着,她怕是要支撑不住晕过去了。   “未央,你说!你二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宗忆气得浑身发抖,韶光流产那会儿,老爷子们皆黯然伤神,想着六丫头受苦了,从未预料那并不是六丫头粗心大意,而是人为制造的意外!宗忆冲至未央面前,手掌高高扬起就要狠狠落下,却被韩卫成起身拦住。   “三叔,不要打未央。你打了未央,就等于打了韶光,等于打了我。我今天说这些,并不是要翻旧账,韶光说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咱们是一家人,没有消不掉的仇怨。”   “卫成,你放开我,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丫头!小六儿跟你本来好好的,就因为这丫头——唉,你们叫我这张老脸怎么搁呀……”   宗忆被韩卫成拦着打不到未央,未央已被周老四拉得远远的,宗忆痛心疾首,开始反手抽自己耳光,边抽边落泪,“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生了这么个畜生,残害手足,蛇蝎心肠!二哥,二嫂,卫成,我对不住你们呐!”   “噗通”一下跪在地,宗忆朝着韩效之和宋家云的方向要磕头,被韩效之和宋家云及时拉住了。宋家云泪水涟涟,但事已至此,就算真的杀了未央,也挽不回什么了,“老三,你这是干什么?小六儿说得对,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这么闹腾,让未央以后在平辈里怎么办……”   韩卫成早便料到场面会极其混乱,幸而兄弟几个都相当有眼色,老人家都有人在旁安慰,未央也没被宗忆碰到一根手指头,这样之后的事情才好办。   “大伯,爸,三叔,五叔,我这次确实生未央的气,不是因为她对我和韶光做了什么,而是她在家人与外人之间选择了外人。韶光最喜欢一家人热闹地在一起,所以,只要未央以后不再抛弃家人,韶光就会高兴,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   宋家云看出儿子是有备而来,干脆直接配合儿子,“卫成跟小六儿的想法儿好,可惜小六儿现在不在家里……”   “实话说,韶光现在遇到了问题……不管四叔同不同意我跟韶光的事儿,我都想先帮韶光过了难关。”   韩卫成此话一出,各位老爷子都连声道是,韩卫成趁机话锋一转,“但是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是不够的,在一些事儿上,还得各位叔伯援手……”   “卫成,你这话就太见外了,小六儿是个乖丫头,她有事儿,我们做爸爸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你就说要我们这些老骨头干什么吧!”老五郭占强一拍大腿,痛快实在。   “这回,主要得借三叔的力。”   韩卫成朝老三宗忆鞠了一躬,宗忆连忙扶起韩卫成,老脸窘迫,“卫成,你三叔我真是臊得慌,你但凡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哪怕我暂时做不到,我也得多试几遍!”   “三叔,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至于需要什么,我到时再跟你细说,三叔,我想跟未央单独说几句话,行不行?”   “你就算要打死她,我都不会拦!”老三宗忆的情绪仍然没有得到平复,说起话来没有顾忌。   “三叔,你答应我,也答应韶光,不要为难未央,不然,我宁愿不借你的力去帮韶光。”   韩卫成话至此,宗忆也不好再闹腾,瓮声瓮气地被韩效之拉去喝茶平复心情了。韩卫成示意未央跟上,未央满脸的泪花没有擦,垂首跟在他后面,等她撞上韩卫成的脊背,她才发现原来是进了韶光的房间。   “未央,二哥对不住你。”韩卫成拿湿巾要给未央擦脸,她扭头避开,长发遮脸,韩卫成也不勉强,“今天突然把这事儿说出来,你大概被吓住了,你爸情绪比较激动,得好长时间才能恢复,你多担待点儿。”   “我做的事儿,我自己承担!”   “咱们扯平了,你让我享受不到父子父女情,你现在为此跟你爸生分,你不欠我和韶光任何东西。你韶光姐她现在很不容易,我得去帮她。未央,如果你韶光姐需要你为她做些事情,你能像家人一样伸手帮她么?”   韩卫成伸手抚过未央的长发,这一次她没有躲避,韩卫成知道他的话起了效用,足够了。   过了两天,韩卫成已经收拾好行李,韩效之和宋家云送他到机场,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今天走,否则众人送行,实在太过煽情。   “儿子,妈在家等着你跟小六儿……”宋家云被丈夫韩效之揽着,忍了又忍,却还是没有忍住泪水。   “爸妈,你们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韩卫成转身走向登机口,那一瞬间,他想到了韶光最初离开的情形,她也是用这样的心情告别这座城市的么,但愿是吧,至少他又多了一种与她一样的东西了。   透过飞机眩窗看着翻腾的云海,韩卫成满心满眼都是韶光的那张脸,不过邻座聊天的声音很大,他不得不听,细听之下竟然是有关Ares的八卦新闻。   Ares任性地要出外散步,结果被媒体围攻,韶光挡在他前面,不小心被媒体工作人员扛着的摄像机给砸破了额头。Ares大怒,对媒体挥了拳头。挥拳头这种事对明星而言是一种自取灭亡的方式,Ares把自己毁灭地够彻底。因韶光对Ares的守护与支持,Ares虽形象受损,但并不太影响其活跃的程度。   韩卫成到达悉尼的时候,黄珉夫妇亲自去接机,韩卫成问起韶光的境况,黄珉一笑带过,李君言则直白些,道:“她很辛苦,卫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四婶,她怎么了?”   “Ares的事情都要她处理,否则Ares就不参与任何活动,这已经够她忙的了,加上基金会——”   “君言!卫成刚来,等他休息过来再说这些。”   黄珉打断了李君言向韩卫成叙述的话语,李君言低叹一口气,然后拍拍韩卫成的肩膀,“我给你准备了些吃的,你一会儿多吃点,可不要嫌弃我的手艺。”   “怎么会,四婶做的烧麦和甜品是最好吃的,我一直念念不忘,可惜很少吃到。”   “那么这一次就多吃些,卫成,你这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视情况而定,毕竟是工作。”   韩卫成点头微笑,他是以出差公干的名义来到悉尼的,否则四叔未必会同意他来。   当晚,韶光疲倦至极地推开家门的时候,鼻尖尽是浓郁的菜香,她以为妈妈是为了她才辛苦下厨,感激涕零地上前献吻,谁知李君言一指楼上,“卫成来了。”   “什、什么?”韶光并未全信,“妈妈,不要逗啦,二哥在国内哎,再说我上次是偷偷跑掉的,他估计再也不要见到我了。”   “他在楼上休息,你房间旁边,去看看他吧。”李君言知道女儿的心事。   韶光揉着头发上楼,心里想着就偷偷往房间隔壁瞄一眼,要是没人也没有损失咯……额,真的有人!韶光偷偷摸摸地进了房间,大约是洗过澡就躺下睡的缘故,韩卫成身上套着浴袍趴睡在床上,韶光皱皱鼻子,是要生病的意思么,什么都不盖!被子被韩卫成压在身下,韶光拉扯不动,只好去隔壁把自己用的被子抱来给他盖好。   “你回来了。”   韩卫成惺忪着双眼抬头看韶光,韶光“嗖”地收了手,跟个乖乖女一样站好,“嗯、嗯嗯……回来了……你、你怎么来了?”   “出差。”   “出这么远的差?而且刚好在这种时候?”   “‘这么远’是多远?‘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   “啊呵呵,我妈让我上来叫你吃饭的,你赶紧下来啦!”   韶光扔下话就逃,生怕被韩卫成拉住就会挣不开,一辈子也挣不开。韩卫成瞅着落荒而逃的韶光,她每次都要跑,没头没脑地跑,他便在后面追,追得她无处可逃,这样的追逐游戏,总该要结束的,越早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3     韩卫成在悉尼其实并无公干,这并不重要,他是实力演技派,但这回他没选择演戏,反而在抵达悉尼的第二天就坦白从宽。   “……现在还没有找到宋千羽,她离开纽约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将宋千羽威胁未央的事情说了,韩卫成现下最担忧的是宋千羽会拼着鱼死网破来重伤韶光,他之前查看韶光的箱子,只发现了一些法律和心理方面的书,其中有十分详尽的案例说明,多以性侵案为主。   韩卫成的第一念头便是韶光曾被……一闪而过的念头简直能要他的命,想一想就心惊胆颤,可转念一想,事情又似有蹊跷,韩卫成将最后的一线生机寄予未央身上,未央终于回馈给他点点曙光。   未央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从宋千羽偷录她的酒后醉话开始,到宋千羽要挟她去偷窥韶光的秘密,未央不笨,二哥之所以在全家人面前保她,不过是想为韶光日后的再次回国做铺垫,到时他就算强硬地要娶韶光,黄珉夫妇恐怕也不会再反对了。末了,未央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韩卫成,“二哥,宋千羽应该是找到了新的同盟,而且她手里有能制住六姐的东西……”   “哎哟,哪里就那么邪乎啦,我也认识宋千羽啊,她本性不坏,爸妈你们不用担心的。我带二哥出去转转,晚上不用等我们了。”   韶光拽着韩卫成的手往外冲,夜色朦胧,她驱车载着韩卫成离开家,最后竟到了汽车影院。周遭都是你侬我侬的情侣恋人,韶光有些不自然,想要换个地方说话,韩卫成却不肯,拔了车钥匙装在自个儿口袋里,然后拉过韶光抱在怀里。韶光挣脱不得,又怕动作太大会惊扰旁人,只好缩在他怀里。   “宋千羽到底是怎么去美国的?你说清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宋庭立不想女儿闹得身败名裂,送女儿出国是个好办法。”   韩卫成提起旧事,情绪不高,只垂首嗅着韶光发间的味道,“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四婶上次话说了一半,撇开Ares不说,还有什么让你烦心?”   “没有什么啦,我看起来很烦心么?肯定是因为我最近陪Ares打游戏熬夜太过,休息休息就好。”韶光眼神闪烁,只是不敢与韩卫成对视。   “韶光基金会中有个叫Hera的,是你的得力干将?听说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现了,你给她放了长假?”   韩卫成此话一出,韶光即刻变脸,她僵着脖子抬头看韩卫成,“我说过,不要调查我!”   “没有调查你,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过得好不好,你对我说的谎话太多,我偶尔挑破几个,你不要恼羞成怒。Hera已经到了美国,听说她最近跟一个亚洲女人走得很近。”   “亚洲女人?你不要告诉我那个亚洲女人恰巧是宋千羽?!这个地球是椰子壳么?走半步就能撞在一起!”   韶光心头慌乱起来,宋千羽恨她,她知道,Hera陡然卷走基金会的巨额资金消失,她却不知道是为何,但想必原因不会是愉快的,如果Hera与宋千羽厮混在一起,韶光恐怕不会太好过了。   “此外,还有位老朋友,正是这位老朋友卖力牵线,宋千羽才能认识Hera。”   韩卫成捉住韶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她的慌乱落进他眼中,激起他心中的千层浪,“花九重,你还记得么?”   “花、花九重?!”韶光惊得高了声调,“怎么还会扯到他?!”   “别怕,别怕……”韩卫成在韶光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抚着,像是在哄慰小婴孩,“一切有我,不要怕,他们不会伤到你……”   “怎么会突然变这样?怎么会?”   韶光软在韩卫成怀里,她无力地攀着韩卫成的手臂,无论如何,她感激韩卫成能如实告知她真相,而不是尽力遮掩,更庆幸此刻他在这里。   “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男人喜欢女人的软弱,这种天生的癖好雷同于女人对小动物的怜悯呵护。韩卫成哄着落泪的韶光,时而瞥向周遭的情侣,青春张扬他并不羡慕,他羡慕的是那些甜蜜相偎都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热切回应,而非此刻韶光对他本能的依赖。   一连串的消息自韩卫成口中爆出,韶光完全处于被动,但她现在哪里还关心什么主动被动,只一心想着该怎样找到Hera、宋千羽和花九重,上帝大概真的不喜欢她,所以总从她这里夺走东西,她已习惯了,可是这一次,但愿她还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   从汽车影院回家,韩卫成开车,韶光蜷在副驾驶座。韩卫成跟她说话,她偶尔低低地回一句,韩卫成料想,他的冒险可能要以伤害她为开端,但在冒险的最后必定是他想要的几句。   快要到家的时候,韶光接到Ares的电话,他的来电从来没有时间限制,完全是随心所欲,他念头一起,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联系韶光,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   “怎么了?”韶光兴致不高,仍打起精神应对Ares。   “我想吃鱼,你来做给我吃。”Ares如梦游的小孩,他在他的世界里为王,且韶光被他视为是他乖顺的臣民。   “我今天没有时间,明天吧,明天我去看你。”   “我是今天想吃鱼!”   “Ares!只有你是重要的么?麻烦你懂事一点好不好?!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就这样,明天见。”   韶光近乎蛮横地挂断电话,然后握着手机继续发呆。Ares没有如往常一样继续打电话骚扰韶光,韶光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注意到这一点,韩卫成已开车进了车库。两人下车并肩往外走,途径花园时韶光看不清楚路,紧紧抓着韩卫成的手,韩卫成搂着她,生怕她摔跤受伤。   “二哥……”韶光终于开口,只是空中突然亮光连闪,有架直升机飞过去,她的话被打断了。   “什么?”韩卫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直升机的存在,将韶光拉到亮光处,见她并未受伤才放心下来。   “没事,明天我要去看Ares,可能没有时间陪你,你跟爸爸一起去钓鱼好不好?顺便可以试试爸爸的车,他的车一流棒,不过你得小心不要让爸爸的宝贝车子受伤,否则他可饶不了你。”   韶光掩下心事,拿轻松的样子跟韩卫成道晚安,她其实不必如此,韩卫成即使与她没有深一层的关系,他也懂得察言观色,总之她是瞒不了他的,就像这个夜晚她房里始终未灭的灯光照在他心上一样。   次日一早,韶光起得早,却还是没有早过黄珉夫妇和韩卫成。韶光一脸惺忪地下楼来,接过韩卫成递来的柠檬水,哈欠不断,“早啊……”   李君言走过来撩开韶光额头蓬乱的头发,亲昵地落下一吻,“光,早。”   黄珉坐在餐桌旁,他的早餐已开动,招呼韶光坐在他旁边。韶光搂着黄珉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两侧亲了亲,“爸爸,早。唔,今天的早餐好丰盛!”   “是卫成做的,全是他的功劳。”李君言没有居功,她起来准备做早饭的时候,韩卫成已经率先占据了厨房的领地,她只落得个观看他下厨的份儿。   “耶?二哥这么勤快?”   韶光蜷着腿坐在椅子上,一旁的韩卫成剥了个鸡蛋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韶光眯着眼,习惯性地张开嘴,“啊——”   韩卫成面不改色,拿起剥好的蛋递到韶光嘴边,她心满意足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咀嚼的间歇会侧头喝口牛奶,牛奶也是韩卫成递到她嘴边喂。   黄珉咳了两声,悄悄地给老婆使眼色,谁知道李君言满脸慈爱地瞧着韶光和韩卫成,不仅不加以阻止,反而有纵之容之的意思。黄珉不好公然把那你侬我侬的两人拉扯开,只好转移话题,“卫成,你这次顾着小六儿,四叔还没有谢你,这样,你来一趟悉尼不容易,我带你好好玩一玩,今天咱们叔侄儿俩就一块儿游悉尼,怎么样?”   “好啊好啊,爸爸,我今天正好没有时间陪二哥,你要负责照顾二哥哦!”   韶光十分配合黄珉的提议,韩卫成对此并无异议,只是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厨房台子上有个便当盒,里面有我刚做好的鱼和馅儿饼,你去看Ares的时候给他带去。因为不知道他的口味,而且我不会煎鱼排,所以就做了家常的水煮鱼,味道适中。”   “啊?”韶光惊诧地长大了嘴巴,这样的话,韩老二算是在给情敌做饭吃么?   “卫成啊,昨天晚上你在厨房把鱼肉事先腌好,就是为了……”   李君言的话未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了。韩卫成点点头,似乎这不过是寻常小事,“昨天Ares打电话给韶光,说是想吃鱼。韶光在厨房里笨得很,我怕她被油烫伤,或者打碎盘子伤了自己,就顺手帮Ares做了。韶光,Ares如果吃不惯我做的,你就直接在外面重新给他买,不要自己进厨房。”   “哦……”   韶光呆呆地点头应下,她思忖一下,抓起一个包子塞在韩卫成手里,“你也吃,我自己吃饭,不用管我……”   韩卫成不跟韶光争,看看那个被她捏得变形的包子,笑着将之放到嘴边咬起来,味道似乎更好了。   吃过早饭,韶光收拾了便当盒就要去看Ares,昨天晚上没理他,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子。拿了车钥匙出门,韶光隐隐地觉出远处似有喧闹,却也没在意。黄珉和韩卫成也准备出门了,三人两车从车库出发,只是到了门口皆是变了神色。   门口挤满了长枪短炮,甚至两侧的篱笆都被挤得变形,韩卫成见状,解了安全带,侧头对黄珉道,“四叔,韶光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去帮她。”   韶光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心里有个声音尖锐狂叫,“出事了!出事了!”韩卫成钻进韶光的车子的时候,她僵硬着脸紧握方向盘,韩卫成二话不说,将她整个人拖到副驾驶座,他则坐在了驾驶座上,“Ares家怎么走?”   “嗯?”   “Ares家怎么走?”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好几遍,韶光终于稍稍回神,她咽了咽口水,双唇的颜色暗淡下去,“有、有导航……”   韩卫成给韶光系好安全带,轻拍她的脸,“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儿,不要怕……”   不要怕?她可以不怕么?韶光惶惶不知所措,媒体知道了什么?!媒体到底知道了什么?!这次是她,还是Ares……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4     Ares家里往上追溯三代,那是正宗的中国人,不过经过祖父辈与父辈的混血杂交,Ares已经打从心里没有了身为华人的意识,他对华人的认知始于突如其来闯进他生活的韶光。   韶光被韩卫成带着冲出记者的包围,到了Ares家门口自然少不了更加宏伟的场面,她有些胆怯,突然不敢开车门,“要不……不回去吧……”   “你想见他,不用想其他的,有我呢。”   韩卫成从车后座提过便当盒及韶光的手包,他伸出另一只手牵过韶光,“一会儿记得缩在我怀里,免得被记者的镜头碰伤,头要压得低一点,不用看路,跟着我走就行……”   韶光鼻子一酸,差点儿落泪,“知道了……”   韩卫成护着韶光从车里出来,嗅觉极其灵敏的记者已蜂拥而至,韩卫成将韶光护在身前,替她挡去叫嚣与风暴,走向她心牵挂的那个男人。Ares的爸妈给韶光开了门,韩卫成的出现引起了一段汹涌的沉默。   “杨叔叔,杨阿姨,我……我来看看Ares。”   韶光的声音里有畏缩,韩卫成不自觉地握紧她的手,对面的杨太太冷哼一声,道,“Vicky,当初是你缠着我们Ares不放,等到Ares对你有了感情,你又去勾引别的男人……”   “去看看他吧。”   杨先生与杨太太的尖刻不同,他并非对韶光没有意见,只是身为父亲的他非常明白,此刻的Ares需要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好,那……叔叔阿姨,我先上楼去看Ares了。”   韶光提着便当盒上楼,韩卫成没有跟上去,他懂得适可而止。韶光觉出身后的空落,知道韩卫成留在楼下应付Ares的爸妈,心里没来由地放松几分。   “Ares,是我,我带了鱼给你吃,你开门好不好?”   良久,Ares沉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你走——你不是有事要忙么?!忙着跟那个韩卫成约会,你根本不管我,现在假惺惺地来做什么——”   Ares虽然愤怒,不过还是给韶光开了门。韶光听完Ares的一通怒吼不禁心生疑惑,昨晚她跟韩老二出去的事,Ares怎么知道?难道Ares找人跟踪她?   “他是我二哥,对这里不熟悉,我带他出去逛逛也算尽地主之谊,这你也生气?”   “我到中国的时候,你有带我出去玩么?!”Ares显然还没有消气。   “好啦,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不要生气了。对了,你今天不是有节目要上么?你的经纪人呢?”   韶光把韩卫成做好的鱼和馅儿饼拿出来搁在Ares面前,Ares没有经受住美食的诱惑,很快就沉浸其中。韶光叹了口气在Ares身旁坐下,这段日子以来Ares经受了不小的风波,不仅人消瘦,而且形象受损,他的经纪人忙得似陀螺,尽想着怎样修补这场风波带来的影响,Ares如同傀儡般在公众面前做戏,韶光看着心疼。   “最近的节目都取消了,我不想出门。”   Ares递了一小块馅儿饼到韶光嘴边,韶光弯了嘴角笑,然后小小地咬上一小口,感觉回到了十几岁,两个人从厨房里偷了一个派,躲在他的房间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韶光见Ares逐渐安静,便起身帮他收拾房间,一俯身才瞧见了被撕碎散落在床下的报纸,其中一大块上面印着她和韩卫成的照片。   “那、那是什么?”   “那是我生气的原因啊,你说有事情没办法来看我,结果今天报纸上就写了这些,喏,电脑还有很多……”   韶光听到这里,三步跨作两步走去书桌那里,挪动鼠标打开新闻网页,果然看见了更为清晰且繁多的照片,细看之下竟发现她和韩卫成在自家花园里紧紧搂在一起的照片,这种照片——韶光恍然想到昨晚空中闪过的几道亮光,原来媒体在进行航拍,这些人为了挖新闻还真是不择手段!   连续看了好几家报社的报道,韶光胸腔里升起一阵火气,报道中竟然将韩卫成的底细写了个清清楚楚,在中国做公务员,父亲是军中要员等等,这下竟然把家里人都牵扯进来了,韶光又气又急,她最不愿自己的事情牵连到家里人。   “不要相信这些媒体!”   韶光气汹汹地丢下一句话就冲出Ares的房间,Ares不明所以,即刻跟着韶光下楼。韩卫成早在韶光踏出第一级阶梯的时候就站起身,她仓皇奔下来,他大步迈过去接住她,“怎么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想回家。”   “回家?现在?”   韩卫成把韶光扶好,顺便瞅了瞅跟下来的Ares,“她怎么了?”   Ares耸耸肩,正要说话的时候,韶光一扯韩卫成的手腕,道,“回家,陪我回家!”   韶光紧抿着双唇,韩卫成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与Ares一家道别,韩卫成与韶光两人便离开回去黄家。黄珉夫妇正在家里大急,担心韶光出去乱跑会出事,现在舆论一边倒,同情Ares而鄙弃韶光,Ares之前的性侵丑闻竟然被遮盖过去,韶光与韩卫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光,你还好么?”   李君言见女儿归来,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当然她知道这份功劳是韩卫成的,“卫成,衬衫怎么破了?你脱下来,我给你缝好。”   韩卫成侧头一看,果然手臂内侧裂开了条缝儿,他不推辞,脱了衬衫递给李君言,“麻烦四婶了。”   “你和光去喝杯果汁定定神,到家了就没事了。”   “好。韶光,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跟我上楼。”   韩卫成突然牵了韶光的手,韶光一时反应不过来,脚步随着他走。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韩卫成的卧室,他的衬衫在李君言手中,上身仅剩一条背心,□出来的手臂和肩头都有因碰撞产生的痕迹。韶光小心翼翼地伸手要去摸,还没碰到韩卫成的身体就觉得不太妥当,赶紧缩手,“我去问问爸爸化淤的药在哪里……”   “不用,一点都不疼。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没事,真的!”   韶光重重地点头,可她不明白,过于沉重的强调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她就是。韩卫成捏住韶光不停上下点动的下巴,心疼地揉揉她愈加瘦削的一张脸,“是不是看到新闻了?新闻上说你是个坏女人,不管可怜的、充满才华的Ares,反而跟一个平凡的中国男人在一起……”   “不是的,你怎么会是……”韶光猛地咬住唇,下面的话没说出来,她红了眼眶,“那些记者跟猎狗一样,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兴奋得不得了,他们写我就算了,竟然还把你也写进去,而且还写二爸爸和二妈妈,太过分了!不过幸好二爸爸他们看不到这边的报纸……”   “笨蛋,想想你三爸爸是干什么的,家里头时时刻刻都想知道这边的消息,他们自然有渠道能看到报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你二爸爸他们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不在乎这些小打小闹,他们最关心的是你,你要是因为这些报道哭鼻子,叫他们知道了,恐怕老爷子得杀到这儿来了。”   “啊?不行不行,二爸爸他们怎么能到这儿来?大爸爸和二爸爸在军队里面做事,爸爸说纪律很严,不能跟乱七八糟的事情扯上关系,否则影响不好……嗯,你也赶紧回国吧,你一走,那些记者没得写就慢慢散掉了。”   韶光胡乱抹眼泪儿,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一大堆人。韩卫成早料到韶光的脑子会想到这儿来,他佯装思考,片刻后开口道:“我不走,我一走,就剩你一个人,我怕你熬不过去。”   “怎么会只剩我一个人?还有我爸妈呢!”   “你会让他们为你担心么?不会。他们就算在你身边,你也不愿意让他们为你分担,还不如我在会好一些,至少我可以帮你挡一挡镜头,就像今天这样。一直都是你从我身边走开,我看着你走,这一回不会了,我跟着你走,你到哪儿,我就在哪儿。”   韩卫成说话一般不煽情,煽情起来能卸掉韶光的完全防御,她抵抗不了,况且,她这一次真的怕会支撑不住。说她自私也好,说她虚伪也好,韶光真的怕一个人陷在一片黑魆魆的现实中,那种孤寂与绝望的感觉她很熟悉,熟悉到不敢再尝到那种滋味儿。   就这样,韩卫成顺利留下,只是他的留下并未使事情好转,韶光即劈腿事件之后又被披上了负面新闻——以韶光的名字命名的韶光基金会,也叫Classic Moment Foundation,被曝漏税达百万澳元,且暗下帮助不少富豪逃脱遗产税。   基金会的一重要负责人Hera携巨额资金消失,韶光便成了众矢之的,她吸引了众多媒体的镜头,但她从来无需面对那些镜头,因为韩卫成近乎固执而安静地堵在万千围观者面前,拥她入怀。那么多耀眼的闪光灯想要看清她的脸,她却安心地看向了他一人,他是她的战神,永不抛弃她、永不推开她的战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5     黄珉在第一时间发动自己的人脉资源,为韶光组建了一支实力不俗的律师队伍,只是韶光这次被指控涉嫌帮助富人逃避遗产税,在舆论上并不占优势,因此这段日子以来过得很艰难。   韶光要劝韩卫成回国的话卡在嗓子眼儿,始终没能说出来,她知道就算她说了也没用,他现在自掉身价要做她的保镖,她推却不得,终究还是舍不得他真的离开。   黄珉希望能够先找到Hera,拉韶光出舆论漩涡,否则……媒体挖得越深,韶光即将受到的伤害越大。可惜,韩卫成从美国方面得到的消息并不让人乐观,Hera行踪不定,就连宋千羽和花九重也连面儿都没露。   有关韶光基金会的逃税事项已正式立案,韶光在应付Ares和基金会的烂摊子的同时,开始要应付警方的调查。被派来与韶光接触的两位警员问题尖锐,韶光头昏脑胀地答话,总会被抓到把柄,这样一来,她的处境更加被动。   韩卫成知道韶光不愿他插手太多,他在她面前便提都不提这些事,她一脸疲倦地偎过来,他温柔地揽住她的肩头,这是韶光如今最奢侈的享受。   这一日傍晚,韶光去看Ares还没回来,韩卫成在厨房里给她准备晚饭,手机响起,韩卫成颇为意外,竟然是宋晚照,“什么事?”   宋晚照料想得到韩卫成的态度,且无资格介意,“韶光的事,我都知道了。”   “是么?”   韩卫成这么冷冷地一句反问,宋晚照在电话的另一端不禁红了脸,“对不起,我从宗先生那里得知,千羽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能不能联系到她?”韩卫成这句问话显得毫无诚意,似乎他并不想从宋晚照口中得知答案。   “我父亲已经联系过千羽,希望她能尽快回国,但是她拒绝了,不过千羽不会聪明到要拿基金会的事来伤害韶光,Hera才是你要找的人。关于Hera,你可以去找一个人……”   韩卫成并不寄希望于宋晚照能够真正帮上忙,只是事到如今,多一条路就意味着韶光多了一个出口,他愿意为她打通所有的出路,哪怕她沿着出路走得离他渐远。   此后几日,韩卫成多是白天独自出门,韶光白天也多不在家,黄珉夫妇一边要顾着公司,另一边更是忧心韶光,所有人都心不在焉,气氛尴尬到极点。这种情况时隔三四天后终于出现好转,缘于Hera的露面,她带着愤怒终于出现。   Hera是韶光基金案的关键性人物,悉尼警方希望能够将之引渡回国,此间诸多程序,不过终于成事。韶光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想弄明白一件事,为何Hera会突然做出背叛她的事情?Hera是韶光基金会设立伊始就参与其中的,是韶光一个学长推荐来的,后来韶光发现Hera精练能干,加之她自己对财务类不通,只好让Hera负责。大家各司其职,韶光基金会才有今天,韶光自认对Hera没有亏欠,所以她才想不通Hera的所作所为。   在韶光要求见Hera之前,她再一次被Ares牵绊了脚步,这一次Ares是用命来牵绊她——媒体报道了Ares自杀的消息!据说幸亏Ares的母亲半夜去看他,否则Ares恐怕真的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韶光得到消息就魂飞魄散,韩卫成开车带她到医院去看Ares,Ares却不愿意见韶光。Ares的父亲意欲劝韶光先回去,但Ares的母亲坚持要让韶光进去看看Ares变成了什么样子,怒斥韶光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云云。韶光对谩骂已有免疫力,她要的是能够见到Ares,目的达到,没必要计较过程。   “Ares,你怎么会要自杀?我在帮你啊,就算记者真的挖到陈年旧事,我也已经为你做好准备,我爸爸帮我找了好多不错的律师,我拜托过他们了,一旦你出了事,他们立刻就能赶来……”   “韶光,你的名字好漂亮……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基金会那里的情况已经好转了么?”   Ares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他微微笑着,似乎转眼就会随着光线消散。韶光心疼地俯身抚摸Ares的额头,眼泪儿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曾掉下来,“Ares,你不要这样,我很害怕,你说要陪着我的,现在你说话不算话,你要丢下我了么……”   “没有,我不会丢下你的,你这么烦人,换了别人肯定受不了……不对,韩卫成可以受得了,他是个坏蛋,把你抢走了,嘿……”   Ares先韶光一步落下泪珠,他嘴角弯翘,笑得像小孩,“我就是有些累而已,你别怕,我以后都陪着你,让你先死,然后我再死掉,好不好?”   “哪有这样的……不过也好,我比你先死,你要在我的墓碑上刻字,记得要刻得好看一点喏……”   韶光同Ares一起笑出来,她吸溜着鼻子,样子很是滑稽。   “你好脏哦……”Ares抬手要替韶光擦去泪水,她赶紧自己擦干净了,Ares嫌弃地皱了眉,却立刻觉出这句话太伤人,立即转了话题,“韩卫成呢?他一定也来了吧?”   “我二哥在外面等我,怎么?你要见他?”   “嗯,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你让他进来,你就等在外面吧。”   韶光本欲问Ares要跟韩卫成说什么,不过她想了想,大概是男人之间的谈话,她不要插手的好。   “有话就说。”韩卫成现在是简洁行动派,废话不说闲事不干,不管对方是谁。   “她是你的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不管别人说她什么,不管将来她遇到什么,你都不要离开她,就算要离开她,麻烦你在她不伤心的时候离开。”   “有我在,会有她伤心的时候么?话说完了,她在等我,我走了。”   韩卫成施施然迈开脚步离开,没有丝毫的愧疚。愧疚,应该愧疚的,Ares的自杀与韩卫成脱不了干系,只是就算Ares真的死了,韩卫成也只会觉得他罪有应得。藉由宋晚照提供的信息,韩卫成找到了Hera的母亲——一个没落的交际花。虽然Hera的母亲并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东西,但是韩卫成在Hera的住处找到了她的私人pc,其中包含了诸多令人意外甚至瞠目的资料。   从Hera的电脑中得知她对Ares芳心暗许,韩卫成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曲折。成人的世界里无非两种东西——感情与事业,感情压倒事业是痴狂,事业压倒感情是野心,Hera偏向于后者,只是她的野心没了方向,一不小心就把感情与事业都毁了。   韩卫成在知晓其中玄机后去见过Ares,Ares听到韩卫成说韶光这次的窘况皆是Hera引起,自然愧疚不已。Hera曾向Ares明言爱意,Ares当做玩笑给遮盖过去了。Ares虽说与不少女人发生过关系,但他从不碰韶光身边的人,何况他知道韶光非常看重Hera的才能。   如今Hera回到悉尼,韶光所受到的压力略微减轻了些,不过此事于整个基金会是一次重创,韶光不想就此失去基金会,所幸情况逐渐好转。   “Ares那天跟你说了什么?”韶光难得好心情,黄家一家在后院烧烤,她屁颠儿地跟在韩卫成后边儿,就等着烤肉架上吱吱作响的肉下架入口。   “他说以后不烦你了,让你好好地做韩太太。”韩卫成面不改色,他确实是把Ares的意思转达出来了。   “狗屁啦,你不愿意说就拉倒!唔——”韶光猴急地要去夹牛肉,结果被烫到小拇指,立即哭丧着脸跑去找冰块了。   “卫成,你在这儿呆了半个月,国内那边没有问题么?”李君言瞧见韶光的滑稽样儿,笑得十分慈爱,她也好久没有看到女儿这样调皮了。   “四婶儿,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我得回去两天,我爸和单位的领导需要个交代,不过你放心,这边我都安排好了,我也会尽快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好。”   李君言心里将韩卫成那句“我爸和单位的领导需要个交代”放大了十倍百倍,实际上韩效之发飙了,毕竟韩卫成这是在拿他自己的前途开玩笑。韩效之并非不担心韶光,只是担心也要有理智,韩效之觉得儿子在悉尼真正意义上是帮不了韶光的。   韩效之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不过他年纪大了,不了解对于爱情中人而言,精神食粮有时候大于一切。韩卫成迫于父亲的雷霆震怒,只好暂时妥协,回国将单位的事情梳理清楚。   韶光满嘴油光地吃着烤肉的时候得知了韩卫成即将回国的消息,她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过了半分钟仿若初醒,“哦,对哦,二哥你早该回去了,你跑来看我,反被我连累,而且二爸爸二妈妈也被牵扯进来……”   “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一家人。”   韩卫成很满意韶光片刻痴呆的反应,她自然流露的依赖是他所求,“我只是回去几天,不会太久。”   “不、不用回来的,我已经没事了,Hera承认这次的事情是她一手造成,其他的事很好办,真的真的!”   韶光连连摆手,韩卫成却已低下头,没有回应她的话。韶光讪讪地端起酒杯喝酒,一不小心呛着自己,韩卫成立刻伸手过来帮她顺气儿,韶光一张脸涨得通红,想说话反倒喷出酒和口水的混合物在韩卫成的衣服上,她愈加窘迫起来。   “真是粗心……卫成,你先去换件衣服。”   李君言催韩卫成起身,韩卫成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韶光,道了声“好”就走去房子那里了。李君言叹了口气,喂韶光喝了两口啤酒,看她好受些了才开口,“你不愿他走就告诉他,你不说,他就一直不知道。”   “妈妈,不要鼓励我,这一次不要鼓励我。”   韶光瞬间迸出泪水,她摇了摇头,狼狈地站起来,“妈妈,我……我回去睡会儿……”   “你如果还要这样固执,你会逼死我们母女两个!”李君言硬声对一旁沉默的黄珉道,她自己可以忍受委屈,但是她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女儿被委屈,“黄珉,光要跟卫成在一起,我赞成,我要知道你的意见!你愿意,那固然很好;你不愿意,那么我跟光要和你说再见了。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你舍得她难过,我舍不得!”   “君言,现在能不能不要说这个?”黄珉方才的沉默并不是因为对韩卫成的不满,他是心疼啊,心疼自己的女儿,他一直以来这样对待自己的宝贝,是否太苛刻了……   “我的话说完了,要怎么做随你。等悉尼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会带光回国,她要呆在卫成身边,我就成全她,有什么后果我跟她一起承担。”   李君言话中疏离显然,这样冷漠的丈夫让她心寒。黄珉握着酒杯继续沉默,妻子的话咄咄逼人,是他从前所一直回避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6     韩卫成定下要回国的事情后,韶光就对他能避则避,韩卫成感觉得出来,却也并不刻意打扰她。   李君言向韩卫成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表示赞同并非常放心韶光跟他在一起。能得到未来岳母大人的首肯,韩卫成可谓是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且李君言是在餐桌上对他说这些话的,黄珉与韶光父女俩完全傻眼。   之后家里就明显分成了两派,李君言好似陡然多了个亲生儿子,对韩卫成体贴周到,看得韶光都要嫉恨。黄珉始终没有对此给出自己的意见,跟韶光属于一派,在沉默中酝酿着闷骚,不过韶光属于墙头草,伺机而动。   韶光基金会的事情已趋于明朗,不过有些媒体不知为何像是咬上韶光了,竟开始刊登韶光私生活的照片,评论韶光生活奢侈靡乱等等。韶光实在是苦笑不得,不能因为她喜欢的东西比较昂贵就批评她啊,去夜店什么的也是年轻人都会做的,这些记者难道都不去夜店喝酒的么……   韩卫成离开之前执意要同韶光去见Hera,他知道韶光不欲再麻烦他,可是他实在不放心她在他离开之后莽撞行动,Hera既然能够在韶光不知不觉间卷走资金潜逃,那么就能再一次突袭韶光。   两人出发去见Hera的那天,当地的报纸上仍然登了韶光的靡乱照片,韶光看都没有看一眼,正自顾拾掇自己,韩卫成却瞥见了李君言闪烁的眼神。趁着韶光还在磨叽,韩卫成走去李君言身旁,欲伸手拉过她手中的报纸,李君言垂下头去,意欲掩掉眼中的晶莹湿润。   “四婶儿……”   “别、别说话……”李君言深吸一口气,情绪起伏并未被抑制住,她抓皱了那张报纸,脚步凌乱地进了厨房。   韩卫成很少见李君言如此失态的样子,仅有的几次都是因为韶光出事,那么这一次难道也跟韶光有关……这种猜想在韩卫成脑中生了根,挥之不去,勃勃生长,“四婶儿,是不是韶光又遇到麻烦了?”   “卫成,你不要问,不要问……你……可不可以多呆几天?等——算了,光应该是希望你尽快走……”   李君言近乎自言自语,韩卫成心头的大石越悬越高,李君言不再开口,韶光已在外面喊叫,韩卫成只好出了厨房,陪韶光去见Hera。   韶光自从Hera的事发生之后很少谈到Hera,这注定了Hera日后再也不能走近韶光。之所以愿意再见Hera一面,则是因为韶光真的很想知道Hera为何那样做,关于这一点,韩卫成比韶光知道得多。   Hera独自住在郊区的一栋房子里,韶光与韩卫成到的时候,Hera正悠闲地打理盆栽。   “Hi…”   韶光反倒很是不自然,她不自觉地抓紧了韩卫成的手。韩卫成安抚性地揽住她的肩头,低声道,“咱们只呆一会儿,别怕……”   “Come on in ,tea or coffee ?”Hera事先已接到韶光的电话,对于韶光想要见面的要求,Hera没有拒绝,不过她没料到韩卫成也会来,“韩先生?”   “Hera负责基金会对外的资金往来,会好多种语言,加上我会跟身边的华人说汉语,Hera很厉害,她学东西根本不用费力……”   韶光笑着对韩卫成解释,韩卫成点点头,“嗯,厉害,还能自学成才。”   “可惜……算了,走吧,进去喝杯茶,Hera很喜欢普洱茶,晚照偶尔回国的时候,我让他帮Hera带过两斤茶叶,她高兴得不得了……”   这时候忆起往日种种,简直是一种折磨,可是不经受这种割舍的疼,韶光并不能真正放下,至少她在年轻的时候仍旧会一直介怀Hera的背叛。   “I heard that you are engaged with Ares . Congratulations!”(听说你和Ares订婚了,祝贺你!)Hera将泡好的茶端给韶光和韩卫成,她一身白裙装饰全无,有种说不出来的美,“韩先生,喝茶。”   “Beautiful tea things .”   韩卫成举杯朝Hera点头,韶光吓了一跳,她一直把身在悉尼的韩卫成当成寸步难行的白痴来照顾,谁知道这货根本不需要照顾,英语挺溜儿的啊!韩卫成瞥了一眼傻掉的韶光,倒也不急着提醒她该说正题。   “Thanks.”Hera也有些意外,但她从未小看这个站在韶光身边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拿她那堕落的母亲作为要挟,她是绝对不会露面的,更别提回到这片令她厌恶的土地。   “And expensive.”韩卫成轻松一笑,手上的触感确实很昂贵,茶具、书画是官场上常有的来往物件,韩卫成深谙此道,Hera的生活种种,单凭昂贵一词已难以形容。   “Do not …It’s not what I want…”   韶光再次抓紧韩卫成的手,十指相扣,她露出了退缩的表情,“我不想问了……二哥,咱们回去吧。”   “不想问了?那就不问了。什么时候又想问了,我陪你再来。”韩卫成拉着韶光起身,好似他真的仅仅是陪同而来。   Hera见状也跟着站起来,“Vicky, be careful! I wanna see U at your wedding.”   韶光逃也似地离开Hera的家,回去的路上,韶光傻愣地问韩卫成,“我是不是很胆小?”   “在上帝眼中,这叫做宽容。”韩卫成笑答。   “你还信上帝?”   “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我信!我信了上帝,你就能得到上帝的庇佑,我信了佛祖,你就能得到佛祖的点化,我只需要在精神上做出一点改变,你就可以收获到很多益处,我有什么理由不信?”   韩卫成平淡地开口,韶光听了慌不迭地把头转向车窗外,此刻的她无需鼓励就会依赖倾向于他,更何况他这样揪着她的心用力地拉,她哪里承受得住呢。   “你……订了机票没有?哪天走?”   “还没有,四婶儿想留我多住几天。”   “那,二爸爸跟二妈妈能同意么?再说你之前工作那么忙,现在跑来这里这么久,不会有麻烦么?”   韶光兜兜转转,始终没能将挽留的话说出口。韩卫成静若止水,他明晓她所有的心思,却还是想听她亲口一句挽留,可是她畏缩不上前,似乎还有什么疙瘩亘在两人中间。   回到家,韶光又开始回避与韩卫成的同处,她急急忙忙回房去,说是要查收邮件云云。韩卫成自不管韶光,走去花园找正在发呆的李君言。韩卫成连喊几声,李君言才恍然回神。   “卫成?你——跟光回来了?”   “对。四婶儿,之前你像是有话要对我说,现在方便么?”   “其实,不必了。卫成,你能来陪光这么长时间,我很感激,是真的。光是我的女儿,我爱她,不过父母跟孩子之间终归隔着层膜,不能什么都说,你做得很好。”   李君言的精神并不太好,她将一只手搭在韩卫成的手臂上,面带微笑,看起来不过是较平日虚弱了点,不像有什么大问题,但韩卫成是敏感的,他难以说服自己放弃心中不断的猜想。   “四婶儿,你想多留我几天,应该是为了韶光,既然是为了她,那你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我很担心她。”   “卫成,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初让你四叔把光接到澳大利亚来,她如果跟你们在一起长大,或许会好很多。”   “她现在的样子同样很好,不管在哪里成长,她都还是她。”   “不,她不好,她不好……”   “四婶儿?”   韩卫成讶异地看着李君言,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也曾离父亲这个称谓仅仅一步之遥,不,他曾经已经是一个父亲了,偶尔想起那一次失却孩子,肝肠寸断也不足以形容那种感受。在韩卫成的想象里,那个孩子如果还在,应该会长得胖乎乎的,就像韶光小时候一样,呜呜呀呀地嚷嚷着,口水涟涟,挥舞着小手,双眼明亮地看着人笑,开心起来会抱着脚丫子啃半天……   “四婶儿,如果我有个孩子,我一定不会让他不好,如果我跟韶光的孩子还在,我一定不会让他不好,哪怕得舍了我的命……”   韩卫成的话极轻,却宛如雷霆震动击打在李君言心头。李君言搭在韩卫成手臂上的手指骤然收紧,她整个人都异常地颤抖起来,“带她走,带光走,不要让她再回到这里!千万不要……”   李君言的话有些莫名,不过已足以让韩卫成胆战心惊,他说那句“如果我跟韶光的孩子还在,我一定不会让他不好,哪怕得舍了我的命”,纯粹是为了刺激李君言,希望李君言能够将韶光的事情说清楚,现下看来,韶光身上果然还藏着雷,会威胁到她的生活的雷。   “为什么要带她离开?这里不好么?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这里……”   “我说了带她走!她留在这里会死的!你听不清楚么——”李君言陡然激动起来,失态的她很快意识到态度上的不妥,“对不起,卫成,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子对你……”   “没关系,说到底你也是为了韶光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卫成,我现在就去订机票,你跟光一起回国,回去就不要再回来了。这里的事都转给你四叔,他能应付。卫成,四婶儿从来没有求过你,就这一回,你帮我好好照顾光,我把她托付给你了,我不是个好妈妈,不过我相信你是个好丈夫,是不是?”   “四婶儿?”   韩卫成虽不知道内情,却也明白了韶光的处境实在不妙,如果能暂时带她回国,由四叔黄珉来扛诸多事务,结果当然会好很多。李君言殷切地盼望韩卫成能点头,她没有失望,韩卫成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李君言便脚步匆匆地去订票了。   李君言告知韶光机票已订好,让她收拾行李跟韩卫成一起回国,韶光当下就不乐意,当着韩卫成的面儿闹起别扭来,“不要,我不要走,妈妈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帮我做决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妈妈是为了你好,卫成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么?他为你在悉尼耽搁了这么久,回国之后肯定会有很多麻烦,你陪着回去,帮他挡着点儿,他是不能胡闹的,全得靠你插科打诨替他挡掉责骂,你听见没有?我让你回去,可不是让你闹着玩儿的!”   “可是Hera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啊,我不能走的!”母女连心,韶光觉得母亲有事在瞒着她,怎么都不肯顺了母亲的意。   “四婶儿有她的考虑,你不听她的话,反倒给她添麻烦,你先跟我回去,如果Hera的事情不能完美解决,你再回来也不迟。”   韩卫成明显是帮着李君言,李君言欣慰地轻舒一口气,在女儿额头亲了亲,道,“我要给你那几位伯母和婶婶准备礼物,你和卫成到时候帮我带回去,你也赶紧去收拾行李,别又到临走的时候才发现好多东西落下了……”   离别的气氛很压抑,韶光本想着寄希望于父亲的阻拦,可惜黄珉未加干预,且很赞同妻子李君言的决定,至此,韶光无计可施,只好乖乖收拾东西,时不时拿韩卫成撒撒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7     李君言为韩卫成与韶光订的机票日期眼下就是了,临走前一夜,黄家突然迎来了不速之客——三虎宗麟。   宗麟人长得文气,在五虎兄弟之中属有才之人,他虽与老五郭占强同样阔绰,但外人看来总会觉得他是经商有道的大智慧,而老五则是刁钻经营的奸商。实际上呢,两人恰恰相反,老五郭占强是实打实地一步踩一步,宗麟才是最刁钻的人。   在几个兄弟中,黄珉与宗麟算是性格相合的,加之其中还有件陈年旧事,宗麟当初曾追过黄珉的妹妹黄瑜,黄珉险些做了宗麟的大舅子,不过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往事不必再提。   宗麟抵达黄家的时候,黄珉正对着宝贝女儿啰嗦教导,韩卫成帮忙打包行李,李君言则在厨房里忙碌。对于宗麟的到来,黄家三口惊喜至极,但韩卫成却心存犹疑。   “弟妹你别忙了,都是自己人,我来悉尼办点事儿,正好来看看小六儿。小六儿,过来,让三爸爸好好瞅瞅,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怎么瘦得跟只猴儿一样……”   “三爸爸你要来也不说一声,我明天就跟二哥一起回国了,你要是再晚几个小时,可就见不到我咯!”   韶光亲昵地偎在宗麟身旁,宗麟虽有爱女,但对韶光可是半点儿不差,跟亲闺女没什么两样儿,“三爸爸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你这个丫头还来埋怨我了?”   “我错了我错了,三爸爸,你来看我,我高兴着呢!”韶光赶紧撒娇认错,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朝厨房的方向喊道,“妈妈,三爸爸来看我了,你帮我把机票改签好不好?我要陪三爸爸玩几天呢!”   “哎,小六儿你这是要害我呢,你大爸爸、二爸爸和五爸爸要是知道你因为我推迟了回国,我不知道要被他们仨怨怼成什么样儿!你明天跟卫成回去,咱们到时候再见也是一样的。”   宗麟安抚韶光,同时给韩卫成使了个眼色,韩卫成会意,说楼上的行李都收拾地差不多了,让韶光上去看看还缺什么,别到时候在机场才发现。韶光拗不过韩卫成,怨他打扰她陪着三爸爸,不过终于起身上楼去了。李君言见状,拦住欲跟上楼去的韩卫成,示意他留下,李君言替他上楼去盯着韶光。   三个男人围坐在客厅里,宗麟这时已经沉下脸来,若不是顾及韶光在楼上,恐怕他就要大发雷霆,不过他胸腔鼓动,满脸怒气地从包里掏出一沓打印出来的资料扔到黄珉脸上,“黄老四,今天你必须给我个明确的说法!当年你说要把小六儿接来,我们兄弟几个拦你了没有?!小六儿是你亲闺女,我们哪儿敢觍着脸强留小六儿!你把她接到这儿来,她人生地不熟,你这当爹的是干什么吃的,你——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不然我宗麟绝不再认你这个兄弟!”   宗麟的话说得极重,韩卫成自打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三叔如此,惟有得知他与韶光的孩子因未央而失掉的那一次称得上是生气,宗麟向来是温和的,尤其对家里头的那群孩子。韩卫成也被宗麟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话给震住,继而捡起飘落的资料细看,一看之下,韩卫成竟失声失控——他拿到的那张是本地报纸意欲明天刊登出来的头版头条,整个版面赫然就是韶光从九岁到澳大利亚的成长史,只不过其中一段他始终不曾得知!   韶光九岁随父亲黄珉去到墨尔本,那时候黄珉夫妇的事业虽说已趋于稳定,只是两人皆是十分忙碌,李君言在协助黄珉的同时还要兼顾韶光,精力有限,难免会出现疲于应付的时候。所幸韶光被家里头的老爷子宠得张扬顽皮,适应能力超强,语言不通的情况下都能跟人家打枪战。几个月后,韶光过了十岁的生日,她已经能够与邻家的外国小孩沟通无障碍,李君言也就放心地让她跑出去玩耍,直到韶光那一晚没有回来吃晚餐。   韶光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珉夫妇见到人便问“Where is Angelia”,Angelia是李君言给韶光取的英文名字,很漂亮的名字,可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突然不见了。警察随后介入,却始终寻不到线索。那个时候的华人在澳大利亚的地位并不高,警察后来便不了了之。   李君言因韶光的失踪而变得颓废消极,黄珉在事业和家庭的重压下苦苦支撑,他可以预感到韶光凶多吉少,只不过终究不忍心在妻子的心头再砍上一刀。黄珉曾寄希望于再生育一个孩子来使妻子走出阴影,李君言也确实再次怀孕,但她瞒着黄珉拿掉了那个孩子。黄珉知道后自然震怒,可是妻子哭得人消瘦,她大喊大叫他太狠心,不负责任地想仓促地盖掉韶光的存在,无视伤害韶光的罪恶感……   韩卫成伸手触摸报纸上刊出的韶光十岁生日的照片,她带着王冠,面朝蛋糕,身边围绕着很多外国小孩,大概是她的新朋友,她咧着嘴笑,真像个天使。   “三哥,这、这是——”黄珉抖索着双唇问宗麟。   “这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宗麟意欲上前揪住黄珉的衣领,却被韩卫成拉住,宗麟狠狠一跺脚,硬声骂道,“钱、钱、钱!钱是你爹娘,钱是你祖宗!老四,你钻到钱眼儿里去,把亲生闺女弄丢了,你还有脸问我这是什么?!小六儿走得时候好好的,我们几个老兄弟疼着宠着,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半分委屈,你问问卫成,挨打都是那几个猴崽子的份儿,有好东西都是小六儿独一份儿……”   宗麟说着说着就落了泪,他已过不惑之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唯独今天这事儿简直能要了他的老命。宗麟颓然地后退倒在沙发上,韩卫成担忧地上前查看,生怕他心脏病发作,“三叔,要不要吃药?”   指了指随身带的公文包,宗麟气力虚弱,韩卫成喂他吃了两片药才算好转。黄珉十分歉意,若是三哥因此再出了什么差池,黄珉就真的是罪人了。   “三哥,这些东西怎么会到你手里?”   “你就祈祷是到了我手里吧,要是被别人先拿到……”宗麟此刻对黄珉简直生了恨,“老四,这么些年,你一个字儿都没有跟我们说,你打算一直瞒下去?小六儿整整十几年没有回国,她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   韩卫成见宗麟和黄珉的情绪皆由激昂转向平和,他才俯身将散落的资料一一捡起,指间一张照片再次激荡他不平的内心——小小的女孩子被一个白胖的警察抱在怀里,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住,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整个人邋遢不堪,头发混杂着黑色的不知名物纠结在一起,比乞丐看起来还要肮脏。   “这是——”   “是六儿回来的时候。”黄珉满腹的罪恶感汹涌而来,可他知道自己连内疚的资格都没有,“六儿隔了十个月零八天才回来,她回来的那天……”   没错,韶光回来了,时隔十个月零八天回来了。那天有很多媒体记者蜂拥而至,将韶光从一个黑魆魆的铁皮屋子里抱出来的警察怕孩子受不了,随手扯了根布条把韶光的眼睛蒙上,韶光如同甫破壳的雏鸡,抓住那警察不放手。韶光获救,嫌疑人落网——那个浑身油漆污渍的中年男人关了韶光整整十个月零八天,要不是有一天他忘记关水龙头,路过的人走近了查看,韶光才有机会求救。   所有人都怜悯地看着瘦骨如柴的韶光,觉得这女孩子真是可怜,更可怜的是她这辈子大概就废掉了,被那样猥琐下流的男人关了那么久,就算活着也毁了。毋庸置疑,大家心有灵犀,都觉得韶光被糟蹋了。   韶光回到家后便沉默不说话,李君言为她下厨,她却看都不看一眼。至于黄珉,韶光更是不理不睬,那段日子比韶光不在的时候更可怕。黄珉夫妇的小心翼翼没有任何的效果,无奈之下,黄珉只好提出搬家,从墨尔本搬到悉尼。黄珉开车带着韶光先去了一趟悉尼,问韶光喜不喜欢那里,韶光用单调苍白的声音“嗯”了一声,就这样,她在十一岁的生日后搬去了悉尼。   生活环境的转变仍然没能改变韶光的沉默,黄珉夫妇之间的争吵逐渐频繁,韶光偶尔会溜出去某个角落里,摆脱聒噪的争吵声。后来有一天,韶光突然拉着一个小男孩回家,告诉李君言想要请朋友在家里吃饭。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李君言那一刻的兴奋,她手忙脚乱地给两个孩子准备最丰富的饭菜,那是个美好的开端。   那个男孩子叫Ares,从那之后,韶光跟Ares就如同双胞胎一样,形影不离。韶光逐渐开朗,仿佛不曾经历过那段雾霾,只是李君言知道韶光午夜梦回的惊恐呓语,知道她近乎无声的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8     “事情就是这样……”   黄珉筋疲力尽,在客厅里缓缓地踱来踱去,他毫不保留情绪的细微起伏,挫败感、罪恶感与绝望交织在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的精神世界开始自我撕扯。   “你倒是说得轻巧!”宗麟念及韶光小小年纪竟遇此种事情,心内如焚,两眼昏昏如遭雷击。   韩卫成在旁看顾宗麟,他始终沉默,四叔的陈述他一字不落地吞咽入肚,那些他不曾触摸到的有关韶光的过往混淆了他的世界。恍惚间,韩卫成想起李君言在他面前说起的那些话,“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初让你四叔把光接到澳大利亚来,她如果跟你们在一起长大,或许会好很多”,当时他还不懂的话,如今细细想着如同忏悔一般。   “三哥,我现在想知道这明天的头条是怎么回事?”黄珉回望那一段灰色过往,用尽了活到现在的坦荡,他只迫切地想去保护自己的女儿,他曾令她痛过一次,这一次不想再让她做恶梦了。   “是卫成有心,让我的人多盯着这里本地的媒体,能提前拿到消息是万幸。我已经派人跟对方谈条件,一定要让他们把头条换掉!”   “多少钱,对方给的价码是多少?”韩卫成听完宗麟的话,终于感恩般双手合握,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么,谢谢你,上帝。   “不管他们要多少钱,我都给。”宗麟伸手在韩卫成肩上轻拍两下,“卫成,你对小六儿的心,我们都比不了,这次多亏了你。”   “钱的事,我来,三哥,你至少要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卫成,四叔亏欠你……”黄珉没料到韩卫成为韶光如此细腻,什么都想到了。   “四叔,不说这些。三叔,多谢你跑这一趟,能不能再劳烦你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怎么样了。现在时间紧急,再过几小时,报纸就要进工厂开始印刷了。”   “好。卫成,你上去看看小六儿,我打个电话问问。”   韩卫成松了紧皱的眉头,起身往楼上走,隐约听见韶光叽叽喳喳的声音时,他赶紧抬了嘴角。韶光见韩卫成进来,立刻兴冲冲地跑过去,眉飞色舞像只蝴蝶,“韩老二,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没大没小,要叫二哥。”李君言轻声呵斥,她面带微笑,只是神色有些不对,但她掩饰得很好,“她是找到了一堆的雪糕棍儿,小时候的东西,瞧她开心的。”   韶光不满母亲的泄密,但既然秘密已败露,她也不好再卖关子,喜滋滋地抓了一把小棍儿送到韩卫成面前,“记得么?记得么?就是小时候玩儿的,把好多雪糕棍儿都扔地上,一根一根地抽出来……”   “记得,你老是抽不过三根就输。”韩卫成不自觉地搂住韶光,小心翼翼地亲在她的眉梢,“要玩儿么?”   “要要要!”韶光被儿时的玩具冲昏了头脑,没觉察到韩卫成的古怪,她自顾欢喜,“没想到我那时候还把这些玩意儿带来了,不过一直都没找到,可惜了。”   韶光跟只猴子一样随意地坐在地上,她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韩卫成也来,她双手捧着雪糕棍儿一扔,一堆的小棍儿就胡乱压在一起。韶光挪了挪屁股,俯身侧头去看小棍儿的位置,“我先来哦!”   “好。”韩卫成笑着应了一声,一旁的李君言担忧地瞧着他,他仰头眨了眨眼,止住了汹涌的泪意。   韶光跟小时候一样,抽了两根就输掉,她赌气地拿手把一堆的小棍儿搅乱,然后气哄哄地走去继续收拾东西,引得韩卫成和李君言皆是哭笑不得。   “四婶儿,你上次说很后悔让四叔把韶光带来澳大利亚,为什么突然对我说那种话?别瞒我,别骗我,我知道你为什么后悔……”   趁着韶光在那边捯饬东西,韩卫成压低了声调问李君言。李君言仓皇抬头看韩卫成,他正满脸忧伤地望过来,令李君言瞬间低了头,同时明白他并非在骗她。今夜宗麟的突然到来本就透着诡异,只是李君言没想到会是秘密被戳破的日子。   “你知道……”李君言心中犹有顾虑,想要证实。   “四婶儿,十个月零八天,你信我了么?”   韩卫成此话一出,李君言瞬间落泪,没错,十个月零八天,那是她夜夜噩梦的煎熬,但她知对女儿来说,那是比噩梦可怕百倍千倍万倍的存在。   “我不知道宗麟跟你说了什么,卫成,你一定要带光离开,我不要她留在这里,你明白么?”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四婶儿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决定?是你觉得有人要对韶光不利?”   “去我的房间,打开我的邮箱,你四叔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才没有阻止我让你带光走,快去……”   李君言推了韩卫成一把,韶光恰在此时跑过来,她本是一脸的欣喜,可是见李君言竟落了泪,她登时愣在原地,“妈妈,你怎么……”   “四婶儿怕我照顾不好你,说着话就哭了,你陪陪她,我下楼了。”   韩卫成言简意赅,韶光不知所措,她扑在李君言怀里,“妈妈,我不走了,好不好?”   “不行!妈妈只不过是怕你会生病,太过担心你而已,世界上所有的妈妈都是这样,只不过我太不争气,没能等到你走了才哭,是我没用……”   身后母女的交谈逐渐淡去,韩卫成依照李君言所说,拿到了她的电脑。Outlook显示有封新邮件,韩卫成直接点开,内容竟然是三叔方才给他和四叔看过的明日头版!翻看邮箱,韩卫成很快发现有人近半个月来一直在往四婶儿的邮箱里发送邮件,内容全部是围绕韶光的那段往事,循序渐进间透露着凶猛的恶意,大约四婶儿是被吓坏了,之前才会对他说出那种忏悔的话。   韩卫成正暗暗思忖,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也没看就接起,“说!”   “宋千羽找了个黑客,准备黑掉几个规模较大的新闻网站,把有关黄韶光的报道贴在上面。”   “然后呢?”   “她预备跟一个美国男人结婚,入美国籍,已经在办理中。”   “知道了。”韩卫成单手拿起李君言的电脑,起身下楼,“你继续帮我盯紧宋千羽,我便能保证你家人在国内的安全,否则,你知道的,国内治安很乱,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韩卫成,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反咬你公权私用?”   “公权私用?”韩卫成冷冷低笑,“花九重,在我有公权可私用而你没有的时候,你站出来指责我,这叫诽谤中伤,如果有一天你手中有了可私用的公权,你再来指责我,那叫合理质疑。先把规则学会了再来玩,否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结束电话,韩卫成已回到一楼,“四叔,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或许是想要一个人保护韶光,或许是觉得韶光是你这一辈子的耻辱……不管怎样,四叔,原谅我,我不能冒险地把韶光置于你的保护之下。我要亲自来,我爱她。”   把李君言的电脑打开放在黄珉和宗麟面前,韩卫成居高临下,“四婶儿不断地收到陌生人的邮件,最新一封邮件是刚刚发过来的,内容是三叔带来的明日头版——这说明除了咱们,还有人在盯着这件事!三叔,拿掉头版的事怎么样了?”   “我跟你四叔正在商量,刚才我接到电话,我的人已经把价码抬到二十万澳元,不过对方怎么都不肯进行交易。”   “他们当然不肯,三叔你是媒介圈儿里的人,圈子里的嘴脸你更清楚,要他们放掉到嘴的肥肉,不可能,除非咱们给他们一块更大更诱人的肥肉!”   “你的意思是——拿新闻换新闻?可如今要找到比小六儿这消息更惹人眼球的新闻,不容易!”宗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只是如他所说,哪儿有那么轻巧。   “有的,三叔,你让你的人尽力拖延时间,我来办!”   韩卫成紧握着手机出了房子,他打开手机查找电话簿,那手机的背景图片粉嫩可人,不是韩卫成一个大男人的风格,这很容易解释,韩卫成手中的乃是韶光的手机。电话簿中第一个号码,显示名字是Ares,韩卫成手指停留在电话键上,他犹豫了几秒钟,仰头望向无垠星空,上帝,如果你真的存在,那么记得要来狠狠地惩罚我,不要动我的女人!   “Ares,韶光遇到大麻烦,很需要你。”Ares和韶光二十四小时为对方开着手机,韩卫成知道这一点,找到Ares并不难。   “Vicky?不,你是韩卫成,她怎么了?”   “这个世界要揭开她的伤疤,所有人都在赶来围观的路上,你能不能……阻止他们?”   “怎么阻止?告诉我!”Ares不问缘由,只问该如何做。   “转移注意力,让这个世界揭你的伤疤,让所有人围观你,我会带她离开。”   韩卫成问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么?无数遍的自问,无数遍的自答,答案永远是肯定的,他的公主他的韶光,值得牺牲掉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9     空中的景色极致婉约,极致美丽,韶光没有欣赏到,她睡倒在韩卫成肩头,在昏睡中飞回了W市。   韩卫成事先与宗麟和黄珉夫妇商量过,并未提前告知家里人他们回国的消息,因此,待他带着韶光回到韩家时,宋家云被吓了一跳,继而又抱又亲,且哭且笑,场面乱得跟八宝粥一样。   韶光在飞机上睡得昏天暗地,回到家就来了精神,蹦蹦跳跳如同刚出了五指山的孙猴子。宋家云不仅不打压韶光,反而纵之容之,如此一来,韶光便是称霸王也没人敢说不。   “小六儿,你乖乖地去泡个澡。卫成,你来厨房帮我。”   宋家云扯开了黏在一起的两个人,待韶光听话地上楼去,宋家云揪着儿子的耳朵进了厨房,“不会提前打个招呼啊你!你这个混小子,事情办得怎么样?澳大利亚那边儿没啥事了吧?你四叔同意你跟小六儿的事儿了……”   “妈,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哪儿回答得过来。”韩卫成不欲将澳大利亚的诸多事端对宋家云讲,讲多了只会惹眼泪,“事情都办好了,小六儿是你的儿媳妇儿,好好疼她吧。”   “哎哟——儿子!干得好!以后我生日,加上母亲节,你都不用给我买礼物了——一个儿媳妇儿就够咯!”   宋家云逢着喜事精神爽,走路的步子都轻盈如少女,她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可把韩卫成吓坏了,他赶紧扶住母亲,无奈地开口,“妈,你这个样子,萍洲以后会有压力的。”   “萍洲?我再让他逍遥两年,等你跟小六儿安定下来,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宋家云的话戛然而止,原因自然是想起了韶光上次流产的事儿,她担忧地望向儿子,“卫成,妈不是故意的……”   “妈,过去的都过去了,不用再提。”韩卫成揽住母亲的肩头,他轻笑出声,“我努力,让你尽快做奶奶。”   “好,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   “算数。妈,我上去看看韶光,你一个人在厨房,没问题吧?”   韩卫成不放心韶光一个人在楼上,宋家云体谅他修成正果不容易,哄他出厨房去陪韶光。韩卫成得来母亲一句宽赦,大步往楼上走,至韶光的卧室,只听浴室里有水声流动。韩卫成二话不说就推门进去,把正享受沐浴的韶光吓得跳起,“啊——韩老二,你、你干什么?!”   “洗澡。”   韩卫成言简意赅,他胡乱把衣服拉下,韶光慌张地扑过来按住他的双手,“我还没有洗完!”   “我知道,我挑的就是你没洗完的时候,一块儿洗。”   韶光光溜溜地似条鱼,她被韩卫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心里头有些虚,不自禁地要收回扑在韩卫成身上的双手遮掩自己。韩卫成不管不顾,一把拉过韶光低头就亲,韶光慌不迭地往后仰,“二妈妈在家呢!”   “你二妈妈最聪明,该听见的会一字不落地听,不该听见的,你让她听她都不听……我忍不了了……”   韩卫成此一时心荡神驰,自洱海分别,至澳洲重聚,期间多为烦心事牵绊,哪怕是两人独处一室,韩卫成所能做的也仅仅是给她一个温暖可暂歇的怀抱,至于旖旎情事,是没有心思碰的。如今风波渐去,好似劫后余生,韩卫成只觉得有一股子的冲动要将韶光狠狠地占有,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韶光不知是因许久没有被韩卫成碰到,还是碍于宋家云在楼下,较往日的主动挑衅而言,她倒处于下风了,但她越缩手缩脚,韩卫成就愈加放肆侵略,韶光被激发出斗志,与韩卫成纠缠在一起。   在韶光心里,她未曾想过还有再次回国的这一天,就算会回国,那么她也会跟Ares以夫妻之名出现,想到这里韶光心中一黯,自己竟自私地丢开了Ares,虽说这次是母亲李君言施加压力,但她私心里也是暗暗欣喜的,这种不可否认的事实令韶光沮丧起来。   “怎么了?”韩卫成敏感地觉察到韶光的心绪变化,拿浴巾包裹住她,他凑近了与她额头相抵,柔声问道,“是我弄疼你了?”   “不是……是我突然……”韶光不知所措地望进韩卫成眼中,他眸中的坦然与温情让韶光忍住了有关Ares的话语,“我突然困了……虽然已经在飞机上睡了好长时间,可是还是好困。”   “困了?现在?”韩卫成低头,将视线投在仍旧充满勃勃生机的某处,“你确定你困了?”   韶光循着韩卫成的视线去看,忍不住喷笑一声,“嗯,我困了!你自己洗吧!”   幸灾乐祸地奔出浴室,韶光咯咯直笑,韩卫成落下几步追出去,两人翻倒在床上,免不了又是一阵面红耳赤的限制级活动。韶光不满老被压,憋着一口气要翻身做主人,趁着韩卫成一时大意,她终于心愿得偿,光溜溜地骑在了韩卫成身上,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宣告胜利,卧室的门就开了,随即有一道男声响起,“小六儿,回来了怎么——”   来人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嘭”地一声,卧室的门又被重重地甩上了。韶光在呆愣了半分钟后连连嚎叫,那声音分明就是二爸爸的!再看她跟韩卫成的强大姿势,韶光简直痛不欲生,她利索地从韩卫成身上爬下来,“怎么办啊怎么办,被看到了被看到了!混蛋,真的被看到了!混蛋啊混蛋!”   韩卫成不同于韶光的跳脚,他倒是老神在在,枕着手臂岿然不动,“我是通过岳父岳母认证的,你怕什么?”   “你!”韶光的慌乱无处疏解,见韩卫成又是如此的无谓,她懊恼地朝他乱打,“赶紧起来穿衣服啦,快点!一会儿……你先下去……”   韩卫成完全明白韶光此刻的种种反应,当初宋家云首次撞见他跟韶光当街亲热,韶光就不断地跟他闹别扭,那时候他尚不知她经历过些什么,不曾真真切切地洞晓她别扭的缘由,这一次他不容她逃避家人,更不容她逃避他。   “韶光,等你准备好了,我才会开口,我不强迫你,我等着娶你。”   韩卫成起身回自己的卧室穿衣,韶光傻乎乎地跟随他的脚步到门口,“我不能嫁给你,你知道为什么的,Ares他在等我……”   “Ares的事以后再说。我两分钟就好。”韩卫成不欲在此时与韶光谈起Ares,他径自走去衣柜拿衣服。   韶光讪讪地摸摸鼻尖儿,她明白在跟一个男人翻云覆雨之后不该提到另一个男人,这简直是常识性的错误,可是她实在忍不住,Ares是亘在她与他之间不可忽略的一道围墙,哪怕她能偶尔爬上墙头一瞥韩卫成的世界,她终究还是得回归到围墙的一边,过自己的生活,这是或早或晚的事,韶光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点,这才是令她最无奈无力的。   回身自省,韶光愧疚于韩卫成,她的任性在他那里总能得到最宽容的对待,他是一个好男人,毋庸置疑,可是韶光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拥有他的资格,她不配。兀自愣了会儿,韶光突然想起还未给李君言报平安,赶紧拿出手机拨号码,李君言的声音很快响在电话的那一端。   “妈妈,我走之前忘记跟Ares道别,你替我跟他一声,好不好?”   “Ares?好,有机会我会跟他说。”   李君言迟疑一下,应了女儿的话,“在国内你要听卫成的话,不要太过于任性。你闯了祸,卫成和你那些叔伯是要替你解决问题的,他们当初照顾你好几年,咱们本就亏欠人家,你再胡闹,咱们这一辈子都还不起这份情了……”   “妈妈,我知道啦,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的!妈妈,你不是说要回国陪我的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开始想你咯。”   “都这么大了……快了快了,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回去看你,你记住,一定要跟卫成好好的,他在你身上费了那么多心血,你得知道感恩。”   李君言句句不离韩卫成,韶光心里烦得慌,敷衍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她一回身,韩卫成已经在等她了。韶光丢下手机跟着韩卫成下楼,见着韩效之,她的一张脸刷地红了个透,她掩饰般转身不欲立刻跟韩效之说话,可没想萍洲已经勾上她的肩头。   “嫂子,你之前回澳大利亚也不说一声,爸妈都要急死了,这回回来就不走了吧?”   “这个,要看情况的。”韶光不好直接说还要离开,只好支支吾吾地回应,“二妈妈呢?还在厨房么?”   韶光说着就往厨房走,韩卫成伸手扯住她的手臂,“你别去,厨房乱,我去就行了。”   “就是就是,哥你去嘛!嫂子,来来来,商量点事儿……”   萍洲拉着韶光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韩效之始终没有开口,老爷子被先前看到的香艳场面刺激到,老脸泛出红晕。   这一晚的晚餐格外丰盛,宋家云终于盼得一家团圆,如果黄珉夫妇在的话就更好了,不过万事急不得,能到如今这情境已经可慰人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70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法克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史特半夜写完啦,好开森呐,去吃超大桶冰淇淋啦!文中有不清不楚的都扔番外里呀,明天整番外啊,加勒个油哇!!!!!!!!!!!!!!!!!!!!!!!!!!!   次日,韩卫成不得不赶去单位,他先前光明正大地翘班出国追女人,这时候自然得给出一个交代来。韩卫成离开家时,韶光好梦正酣。   宋家云不放心韶光,便请了一天的假陪她,不过韶光不是闲得住的人,她吃过早饭就寻思着得去公司看一看,可宋家云一副把韶光当做孕妇的样子,生怕她磕着摔着。韶光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明姬,没过多久,明姬就开着拐来的吉普浩浩荡荡杀来韩家了。   明姬最会来事儿,三言两语唬住了宋家云,韶光得以脱身,对明姬连声道谢,“明姬,不好意思啦,大早上麻烦你。”   “小意思,不过韩卫成他妈比我妈还难缠,你以后可别被你婆婆给制住了!”   “婆婆?哦,你说二妈妈啊,她人很好的,是我太让她担心了。”   韶光央明姬送她去公司,明姬绕了好几条路,韶光觉出不对,八卦地开口道:“明姬,你是有心事呢?还有有心事呢?走错路啦!”   “我知道啊……哎哟,韩卫成那个混蛋之前把我被退学的事儿捅到我爸妈那里,害得我被软禁了好长时间,我妈张罗着让我去相亲,想赶紧找个男的把我接手!我真是怕了韩卫成!他昨天打电话给我,警告我说不准带你去乱七八糟的地方玩,如果出了差池,他就会怂恿我妈把我嫁给随便一个陌生人!”   “啊?”韶光显然没想到韩卫成的魔爪已经危及明姬,她讪讪一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自个儿也反抗不了韩卫成,要替明姬摆脱他更是难上加难,“那我不让你带我玩就好了嘛,你不用苦恼啦……送我去公司,快点,这样你就不会被随便地嫁掉啦……”   “你说得轻巧!我妈今天给我安排了四场相亲会——上午和下午各两场,你得替我分担两场!”明姬报复不到韩卫成身上,那稍微刺激一下他还是可以的。   “哎哎哎——明姬啊,不要这样子吧,好歹是你妈精心安排的呀,再说对方肯定见过你的照片,人家一见我就知道我是冒牌货了,对不对?”   “黄韶光!你跟韩卫成双宿双飞了,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是不是?!你个死丫头!”   明姬炸了毛,韶光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肩膀,她底气不足,生怕明姬扑过去咬她,“哪有……我跟韩卫成哪有双宿双飞?!”   “承认一下能死吗——Ares都自动退出了,韩卫成还不赶紧把你这块肥肉叼回窝,他难道还等着Ares跑来再次跟他宣战?!哼,真是气死了,怎么就没有聪明的、有一双慧眼的男的来给老娘当护花使者?!难道TMD王子被堵死在路上了么?连交通堵塞都应付不了的王子,他来了老娘也不要!”   “什么叫‘Ares自动退出了’?我都不知道的事儿,你听谁说的?”韶光对喷火的明姬不敢招惹,只能稍稍应付一下。   “你不知道?!你开玩笑的吧?!我昨天在逛澳洲那边的大学论坛,里面都炸翻天了——我为了验证消息来源的准确性,特地去澳洲的新闻网站上查了,是真的!”   “到底是什么新闻?”   韶光急了,她伸手去拽明姬的手臂,明姬吓得赶紧把车停在了路边,明姬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韶光愈加暴躁,她掏出手机上网查找这两天的新闻,昨天加今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外界的变换。   “你真不知道啊……”明姬这时候突然领悟,大概韩卫成瞒着韶光呢,“Ares上了综合新闻的头版,他说小时候被到家里探亲的叔叔性侵,但是不敢反抗,前后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后来被你撞见,你站出来保护他,而且答应他会帮他保守秘密。Ares说他从那个时候开始依赖你,觉得你就是他的,直到发觉你爱上韩卫成,还曾经威胁过你不可以跟韩卫成在一起,否则他就自杀……韶光,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韶光此刻已无力作出反应,她紧紧抓着安全带,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旁的明姬被吓坏了,连声喊韶光的名字,但是韶光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仍旧在自顾自地挣扎。明姬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给韩卫成,虽然知道韩卫成来了之后指定会大发脾气,如同上次遇见余香雪被困的事情一样,他在乎韶光,玩命儿一样地在乎。   离韩卫成赶来还有一段时间,明姬心急如焚,韶光这样恐惧脆弱,明姬未曾见过,她打开一瓶矿泉水,倒在手心里然后拍打韶光的脸颊,终于令韶光不再挣扎,可是一动不动的韶光更让明姬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韩卫成很快就赶到,他阴冷着脸不跟明姬说一句话,抱过韶光放进自己的车里,明姬想要追上去看韶光的情况,韩卫成却不允,他瞪视明姬片刻,沉声道,“是我的错,不该让她一个人。”   “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一定一定不会在她面前说起……”明姬仓皇失措,在日光下开始头晕目眩。   “谢谢你通知我。”   韩卫成撂下话就走,他没有埋怨明姬,他在埋怨自己,不该存着丝毫的侥幸,不该放任她一个人,不该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车子一路飞驰,韶光仍旧无话,呆呆地坐着,韩卫成也没有开口,她独自承受着内心的翻腾,不愿他知道半分,可是她早已湿润的脸颊,流露的是对另外一个男人的心疼。   车停在护城河边,韩卫成拉过韶光的手护在手心里,他稍用力一扯,她顺从地扑进他怀里,一开始是细细微微的颤抖,片刻之后,韶光终于失声痛哭,她的指甲抠在韩卫成的手臂上,韩卫成觉不到手臂上的疼,因为心里头疼得厉害。   “我想回悉尼。”   哭得累了,韶光只剩下时断时续的抽噎,脸上的涕泪都已被韩卫成擦去。韩卫成伸手抚着韶光的背,她或轻或重的呼吸令他心如鼓动,满腔的复杂心绪无以疏解,“不准。”   “我要回悉尼!”   “他已经不在那里,消失了。”   “什、什么意思?!”   “报道发出后就没有人再见过Ares,不过他父母声称Ares留下了一封信,说是想要离开一段时间。”   “那……”韶光无措地看着韩卫成,“那就不去找他了么?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可以找得到的呀,他的信用卡,他的护照,总能找到他的……”   “他不想被找到,不被打扰是他想要的。他知道你随时在等他,这就够了,你能做的,就是随时准备与他重逢。”   “那样,就可以了么?”   “可以的。”   韩卫成安抚地吻在韶光的眼角,“离开一段时间对他很好,太多人的关注,意味着更多未知的伤害,而且,只要你好好的,我相信他迟早会来见你。”   虽然韶光还是放不下Ares,但是韩卫成的安抚起了效用,她不再一味地为Ares着急,尝试说服自己,Ares会好好地来见她的,一定会。   约两个月后,黄珉夫妇一起回国,五虎相聚,气氛融洽许多。黄珉在众人面前向韩效之赔罪,希望韩效之能够一笑泯恩仇,原谅他之前的执拗,更希望韩卫成能够始终如一地对待韶光,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两人的好事。   宗麟开口,允诺等韩卫成和韶光举行婚礼的时候,一切消费用度都由他来,算是替女儿未央赎罪。韩效之和黄珉岂会同意,但宗麟只差跪下了,众人要是再推脱,他心里就要愧疚死了。   “三叔,我得自己挣钱娶老婆,你出钱,算帮我作弊,要是韶光她因此而不肯嫁,可是苦了我。”   韩卫成为宗麟斟上一杯酒,“三叔,我还没有向你说声谢。多谢你了,三叔,这事儿随韶光高兴吧,她最大。”   韶光正坐在韩卫成边上狂吃铁疙瘩新研发出来的一道菜,闻言抬起头来,道,“就是就是,三爸爸,你的钱留着给我花吧,不要给他用!”   “你这丫头!”李君言好笑地摸摸韶光的头,“按你的道理,你三爸爸的钱要给你花,卫成的钱要给你花,你成花钱妖精了。”   “女孩子就是要宠着才好,咱们家小六儿讨人喜欢,呐,二爸爸的钱也给你花。”韩效之得了个儿媳妇儿,高兴似神仙,开口慷慨。   “二哥、三哥,你们不要太宠她了,越宠越娇,最后受罪的是卫成。”   黄珉荣升为岳父,对女婿越看越满意,想想之前他坚持要让女儿跟女婿分开,实在是不通情理,万望女婿不要介意才好。韩卫成被岳父大人庇护了一句,心里赛蜜甜,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躬身替岳父大人倒酒,“四叔,能受这份‘罪’,我求之不得。”   “卫成,你还叫四叔,显得太过见外。”李君言是最乐见韩卫成收了韶光的,“我和你四叔看待你,就像二哥二嫂看待光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不过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人家讲,我除了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卫成,谢谢你圆了我的心愿。”   “是啊,卫成,你就按你四婶的意思来,一家人亲上加亲。”黄珉这时候对妻子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这时候的妻子也是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爸,妈,我知道了。”   韩卫成巴不得早早把韶光抱回家,不过老人家的思想更偏向于慢慢来,他能走到改口这地步,已经是胜利在望了,这算是韩卫成今晚最大的收获。   吃过晚饭,韩卫成和韶光离开周家,回去韩卫成的单身公寓。两人之前从澳洲回到韩家,就亲热那一回偏被韩家爸爸撞个正着,自那之后韶光就严词拒绝韩卫成的肢体触碰,韩卫成一怒之下,以上班方便为名,薅着韶光搬回了单身公寓。   宋家云十分了解年轻人的血气方刚,第一个表示支持,韩效之有点要反对的意思,但被宋家云的凌厉手段火速镇压,因此韩卫成与韶光算是合法同居。此次黄珉夫妇回国,本来是要让韶光陪住的,不过宋家云提前点拨了李君言,黄珉夫妇直接住在了周家,至此,韩卫成的性福生活之路一帆风顺、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回到单身公寓的时候已是半夜,韶光如往常一样急冲冲地往楼上跑,尿急。韩卫成把车开进车库,提着伯母婶子塞过来的吃喝包裹缓步上楼,走到家门口,韶光正紧并着双腿站在那里,她一脸苦楚,“快点开门!我忘带钥匙了!”   韩卫成了然一笑,掏钥匙开门,韶光像只失控的小鹿飞奔向卫生间。约莫两个月的时间,作为磨合期足够了,韩卫成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没有开灯,月光透窗进来,斜斜地铺在地板上,延展在他脚边,如他此一刻的心境,皎洁如诗。   “怎么不开灯?哎哟,刚才要被憋死咯,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韶光嚷嚷着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在韩卫成面前已不知矜持为何物,说话丝毫无顾忌。   制止了韶光要开灯的动作,韩卫成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月光流转在他唇边,“要不要嫁给我?”   “嗯?嗝~嗝~嗝~”韶光瞪圆了双眼,在韩卫成满眼的期许里开始不断打嗝,她尴尬讪笑,险些咬到舌头,该死地控制不住该死的打嗝!   韩卫成预想了数种在他问出那句话后会发生的情形,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韶光的诡异路数,却没想到她总能跳脱出他对她的认知,让他缴械投降,“别动。”   韶光盯着越来越靠过来的韩卫成,身体丝毫动不了,她的脑袋开始进入过山车状态——他的脸怎么越来越大了?嗯,我是在干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   混沌中,韶光陡然转醒,一扭头,是韩卫成□的胸膛,她正缩在他怀里,四周是没有灯光笼罩的卧室,悠闲静谧。鬼鬼祟祟地抬头看,韶光瞥见了熟睡的韩卫成的脸,他睡得正香,韶光沉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心想,原来接吻可以治打嗝的,然后便就此再度睡去。   凌晨五点的夜,见证了韩卫成尘埃落定的心与韶光迷醉眩晕的眼,也见证了他们新的关系的开端。    ☆、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呐,总感觉木有写尽兴的样子,就跟便秘是一样的赶脚…………   韶光十一岁的时候跟随父母从墨尔本搬到悉尼,不是因为周遭邻居投来的异样眼神,而是她屈服于父亲的声声哀求。家里远不如往日的温馨,这一点家中三人都很清楚,韶光知道是因为她的缘故。   妈妈总会忍不住哭出来,韶光坐着纹丝不动,如果是以前的她,必定会一路狂奔着扑进妈妈怀中,替妈妈擦去可恶的泪水。爸爸见到妈妈哭就会发脾气,有时候还会摔东西,甚至坐在沙发里一直抽烟。韶光冷眼看着闹腾的父母,心里期盼着,为什么还不离婚,他们离了婚,就没有人来管她了,那是韶光那一段时期最大的心愿,不被打扰。   那一天是以父母的吵闹为开端的,韶光偷偷地溜出房子,搬到这里近半年,她却对周围陌生得很。路旁的草地上有一群孩子在玩水枪,韶光安静走过,引来那群孩子的注意,韶光厌恶地瞪视他们,这使得对方放弃了邀请她加入玩耍的念头。   走过别墅区,走过葱郁的小树林,韶光只顾迈着步子,却完全忘记了方向,她迷路了。漂亮的人工湖边人迹罕至,韶光是少有的访客,她坐在岸边环顾四周,微风伴着花香、青草的味道和鸟鸣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孩子的哭泣声。韶光循声去找,远远地瞧见了一处小木屋,像是用来给维护人工湖的人员休息的,韶光以为是那种父亲带她去爬山时遇到的供游人休息的地方,便预备在那里呆上一阵子,避过父母无休止的争吵。   韶光推门而进的那一刻,孩子的哭泣声戛然而止,昏暗的光线里,韶光瞥见了一个仰躺在木椅上的中年男人,他一脸扭曲地朝韶光看过来,韶光无惧地继续打量他——那男人身着精致唐装,双手紧抓着椅子把手,再往下便有些不堪入目,他裤子褪至脚踝,有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正趴在他两腿之间。   因为韶光的闯入,那男孩子和男人都有了瞬间的无措,漂亮的男孩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没有穿裤子,屁股上漫延着一片红晕,似乎被人打过抓过。男孩子的身体让在一边,韶光因此看见了那男人两腿之间的硕大东西,她对那种丑陋难看的东西并不陌生,她曾经有长达十个月的时间与那种东西相处着。   “Get out, or I’ll kill you !”   韶光冷静地从斜挎的包中掏出一把枪,这着实让对面的那男人错愕,他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冲,未提起的裤子使他绊倒在地。韶光双手握枪,不颤不抖,“Get out right now !”   其实那男人没有必要害怕,韶光手中的枪是从爸爸那里偷来的,并未装子弹,她只是贪图枪支带来的安全感,悄悄地带在身边。瘫坐在地上的男孩子满眼惶恐地看向韶光,他拿手背抹着眼泪,呜呜哀鸣。韶光并不走近,等那男孩子哭得累了倦了,她才安静地去扶他。   “I,I…I’m Ares…”   那男孩子颤颤巍巍地借韶光的力起身,恍惚中有铃铛作响。韶光低头一看,只见Ares□被人绑了一只金色铃铛,她立刻转了视线,“Put on your trousers and go home.”   “Can you help me”   Ares抓住韶光的一只手不放,他的颤抖传递到韶光身上,韶光倔强地站了会儿,最终还是笨拙地蹲下帮Ares穿裤子。整理完毕,韶光后退一步,“There you go.”   “Ah…I do not wanna go home. Please keep me company for a while…please!”   “It’s too late. I must go home.”   韶光收起枪,顿了顿身形,然后迈步离开。Ares慌张地跟在韶光身后,亦步亦趋,形色狼狈,一路尾随韶光回到黄家。临近黄家的时候,Ares没提防地上的坎坷,身子一趔趄,韶光第一时间抓住了他的手臂,Ares不禁再次落泪,攥着韶光的手腕双眼红红。   就这样,韶光走进了Ares的人生,她笑着将他介绍给父母,以朋友的名义,父母皆是一脸欣喜,觉得生活多了希望与生机。   Ares被韶光陪伴着的同时也在陪伴着韶光,他始终好奇为什么她能那样光芒万丈地出现将他解救,直到他明白韶光曾经历过怎样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韶光梦中的呓语落尽Ares耳中,他窥探了她的秘密,自此两两相惜,为对方固守一片天地,只是后来韶光的光彩逐渐日盛,Ares不欲被湮没在平凡人群,被韶光鼓励着成为灵魂钢琴手。   可是越光鲜亮丽,越污垢熏人,韶光身边的男孩子络绎不绝,Ares就置身于莺莺燕燕,似乎这样他便与韶光更相似,离得也越近。   第一次听到韩卫成的名字时,Ares与韶光都已成年,他被她强逼着将中文说得流利至极,所以当韶光向那个叫明姬的女孩子打听一个叫韩卫成的男人时,Ares听得清清楚楚,他生气了,他威胁韶光要将她的秘密公布于众。韶光反击,我的秘密不再是秘密的话,你也将不再保有秘密。   自那之后,Ares愈加迷醉在形形色·色的女人怀里,正如韶光流连于男人之间,他以为这样也好,这样很公平。可是韶光回国了,Ares在得知消息时几欲崩溃,她丢下他回到中国去找那个叫韩卫成的男人!   本来决定要狠狠报复韶光的,Ares可以忍受韶光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却不愿她站在韩卫成身旁,那个韩卫成爱她,Ares看得出来,她爱韩卫成,Ares也看得出来,他们并肩说笑的样子刺伤了Ares的眼,他匆匆逃离,却在得知她因爱而伤时飞奔而来,拢她入怀,告诉她,我在呢,不要怕。   终于学会了放手,Ares愿意孤独终老,站在媒体前被闪光灯检视,像是被剥掉了衣裳,他害怕地想要逃,媒体却抓住了他难堪的尾巴,不愿放过他。这个时候,韶光忍不住直奔Ares,如同初见那一回,她喝止那些肮脏的嘴脸,抢回了孱弱而漂亮的Ares。Ares看向挡在他面前的韶光,看到她心里去,那里住着那个叫做韩卫成的男人,占心为王。   韶光因基金会的事情眉头紧皱时,Ares能做的只有用任性的举动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把精力用在讨厌他上面,可是他好后悔,为什么他这样的没用,不能像那个韩卫成一样替她遮风挡雨。或许是Ares太过虔诚,上帝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成为韶光的保护神,可是那次机会是韩卫成给他的——“转移注意力,让这个世界揭你的伤疤,让所有人围观你,我会带她离开。”   Ares终于梦想成真,他挺身而出,击退了那些对韶光虎视眈眈的人,然后仓皇而走,不再傻愣在原地等她来,她的心在韩卫成那里啊……   “韩老二——快点啦,要迟到了!”   韶光呼啸而过,在书房盯着电脑屏幕的韩卫成神色凝重,他移动鼠标,删除了那封刚刚阅读过的邮件,发信人的位置标注着“Ares”。收拾好书桌,韩卫成缓缓起身,对外扬声道,“来了。”   两年过去,韩卫成坐正了身份,成了韶光的合法丈夫。今晚是家宴,较往日郑重一些,姑妈黄瑜抱着宝贝孙子来访,不可懈怠。   “真讨厌,珐琅耳环只找到一只,这可是我最喜欢的!”   韶光边抱怨边换鞋,韩卫成走过去扶着她的腰防止她摔倒,“大概是掉在哪儿了,这副也好看。”   “哼,就会哄我!可是那副耳环配这条裙子是最棒的啊……肯定是你上回拉着我在地毯上打滚儿弄掉的!”   “可是你不得不承认,韶光,你那次打滚儿打得挺舒服,是不是?”   “你——讨厌!”   韶光想起那回两人自进家门一路脱到楼上卧室,最后光溜溜地双双滚倒在地毯上,确实……挺舒服的……   开车出发,韶光嫌弃自己气色差,捯饬着要补腮红和唇彩,她自个儿忙活地底朝天,韩卫成在安心开车的前提下时不时瞄她两眼。   “咦?这是什么?”   韶光在车上翻找纸巾时碰掉了东西,她举起来看,发现是张请柬,确切地说是喜宴请柬,“是——宋晚照和余香雪的?他发喜帖给你啦?”   “嗯。”   韩卫成不欲细说,不过韶光可不会善罢甘休,她将那张请柬翻来翻去地看,“你不打算去?”   韶光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宋家现在大概恨韩卫成入骨,当年宋千羽在美国兴风作浪,韩卫成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力,分分钟就把宋千羽给整回国了,而且还让宋千羽顶着危害网络安全等几项罪名入狱,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不打算去。”韩卫成倒也坦诚,虽说他与宋晚照没什么冤仇,但毕竟宋庭立如今仍是宋家的主事人。   “晚照其实也很辛苦啦,他不是宋千羽,没有必要为宋千羽的行为买单,再说宋千羽现在还没有自由呢,而且……你至少看在余香雪的面子上去一趟吧,毕竟她还叫你一声大哥呢。”   “不去。”韩卫成雷打不动,毫不妥协。   “不去就拉倒!还让我求着你啊!”   韶光根本不是低声下气的主儿,她把头一甩,牛气哄哄地端起了架子,坐等韩某人来哄。韩卫成也不急,开车嗖嗖的,等把车停在了周家门前,他下车替韶光开车门,沉声道,“宋晚照喜欢过你,不去!”   “你——”韶光欲发火,不过略微一思索,心里头登时沸腾起来,“不去就不去嘛,咱还省钱了!走走走,不知道铁疙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六姑姑,您来啦!”   娇滴滴的一声呼唤,韶光立刻就丢下韩卫成跑去客厅了,“哎哟,美纪又长高了耶!快,让六姑姑亲一个!”   美纪是韶光的姑妈黄瑜的独子杨世仁的宝贝闺女,人长得卡哇伊,又有礼貌,嘴甜惹人爱,韶光最吃这一套,主动要求包揽下给美纪设计一年四季漂亮裙子的任务,不让她干她还不乐意。   “嘟嘟……”   正被大家包围的黄家太子,也就是韶光的姑妈黄瑜的独子杨世仁的宝贝儿子,人家名字霸气得很,姓黄名子,号皇太子。皇太子还不到一岁,走路不稳当,以爬为主,发音还不准,像把“姑姑”喊成“嘟嘟”那就算好的了,郭水遥曾拼了命地教皇太子喊“叔叔”,结果人家皇太子白眼一翻,“猪猪”,郭水遥当时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来,姑姑抱。”   韶光十分狂热地要去抱皇太子,皇太子法外施恩,就让这个长得不太丑的“嘟嘟”抱了,不过呢,皇太子在韶光怀里十分暴躁,左顾右盼的,韶光正想问是怎么回事,结果人家皇太子已经开尿了。韶光曾形容自己尿急的状况下会飞流直下三千尺,不过跟人家皇太子一比,她真是小巫见大巫。   “弟弟,弟弟,弟弟……”皇太子尿得爽了,尿到兴处不禁挥舞双手指点江山,小胖手在韶光头上化腐朽为神奇,将韶光的发型引向了不可捉摸派。   韩卫成听见这边的动静赶紧来给老婆大人护驾,正好见证了不堪入目的一幕——韶光把沾了皇太子的童子尿的手放在鼻子下边儿闻了闻,然后憋了两口气,继而火速拨开人群冲向了卫生间,开始了今晚的呕吐之旅。   “姑妈到底给她家皇太子吃了什么?!这尿味儿也太冲了吧!”   韶光哭丧着脸,她侧身就着韩卫成手上的杯子漱口,一抬头瞧见韩卫成竟然在憋着笑,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干呕感再度涌上来,她呕红了双眼,韩卫成的心不由紧皱,“走,去看医生。”   “不要,大家都在呢,现在走不好……”   “你不好,大家都不好,听我的。”   韩卫成抱起韶光就走,客厅里众人看出情况有异,都流露出担心。韶光很不好意思,挣扎着要下地,韩卫成那铁身板哪儿是韶光能撼得动的。   “别乱动,估计是怀孕了。”   轻飘飘一句话重重地落在客厅里,是杨世仁的老婆尚月,她此刻正抱着皇太子在沙发上坐着。皇太子已换过衣服,精神焕发跟善财童子一般,他瞪圆了双眼,“嘟嘟,嘟嘟,弟弟,弟弟……”   “我儿子的嘴开过光,你想想例假的日子吧。”尚月朝儿子做了嘘声的示意,大约是觉得儿子透露的天机太多了,怕折寿。   “往后推了五天。”韩卫成毫不思索,即刻答道。   韶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而后点点头,“应该是五天吧……可是应该是因为我前几天吃了好多冰淇淋啦……呵呵,韩老二,你不用瞪我!我就是瞒着你偷偷吃的!所以……可能是因为冰淇淋才会推后五天,不会是怀孕啦……”   “闭嘴!”韩卫成略一思忖,朝众人一点头,“抱歉了,我得带韶光去趟医院。”   这事儿谁也不会拦着,尤其是老人家,开心嘛。周国贤赶紧让司机跟着去,就怕韩卫成高兴地不会开车了。这下众人的心都跟着揪起,哪儿有心思吃饭,或坐或站等消息。   “嘟嘟,嘟嘟……”   皇太子仍旧在坚持不懈地咕哝着,不过他的视线已经转移到地上的火车玩具上了。一旁的黄瑜乐呵呵,对自家宝贝孙子越瞅越喜欢,“太子啊,你这回要是说对了,以后就跟奶奶去买彩票,咱们祖孙俩中一次一等奖就撤,吃喝玩乐去……”   后来,皇太子这张嘴被奉为神嘴,真跟开过光一样,韶光真怀孕了。   在这之前长达两年的时间里,宋家云无数次期盼过孙子孙女,催过韩卫成不知道多少次,可韩卫成老是一句话,“顺其自然”。宋家云怀疑是因为那一次流产对韶光身体所造成的伤害,韩卫成听在耳中,心里不起涟漪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不强求,能有孩子固然很好,如果不能,那么韶光就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韩卫成更想到过之所以一直没有孩子,或许是上帝对他的一种惩罚,他当年为保韶光而弃Ares如草芥,是该遭到天谴,可是他怜惜他的韶光,她不该被剥夺任何的快乐,尤其是为人母的资格。   如今人生圆满,韩卫成已无所求,近日收到Ares的邮件,字里行间非常感激能够让他替韶光分担人生的重负,且他已找到自己的生活,不得不说,这对韩卫成来说是一种解脱。   2013年,韩家添了一名男孩子,取名韩池。    ☆、二番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谢谢阅读,以下都是屁话,可直接往下拉看最后一段。关于这篇文最初的灵感是来自于桐野夏生的《残虐记》,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看的时候会有比较强的代入感,小女孩孤独无望地被囚禁的黑暗时光里,她自己尚且能够拯救自己,但当她回归社会,她失却了精神上的独立生存能力,舆论令她比被囚禁时还要孤寂。日本的悬疑推理一直都很强,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很多这方面的文学奖项以及鼓励,我曾在午夜坐在麦当劳里看一本悬疑文集,是日本一个推理奖项的作品集,作者大多是年轻人,什么本格派、社会派等等,杂糅在一起,看得我在人群中头皮发麻,但过没多久就忘了,那纯粹是一种刺激感。有的作者以研究出一种新的杀人手法为豪,我一开始的悬疑推理阅读也是那样的追求,看到什么就“哇塞,这样也可以杀人喏”,猎奇感胜过一切,后来看的书多了就觉得没意思了。被推为大家的作家作品我也看过,以在国内知名度较高的松本清张为例吧,我也是在他的书里无意中醒悟的,他是大器晚成的类型,当然这无关紧要是吧,他的作品中有悬疑有推理,但不会让人有我之前说的那种感觉,看过之后会觉得,啊,竟然是这样,故事就这样细水长流地流出来了,极其细微的杀人动机,透过人与人之间的无意互动竟然酿成了这样的结果,是这样的啊。当然作为悬疑推理的爱好者,嘿嘿,我也有大家共有的癖好,猜结局,哈哈,彼此彼此,看松本先生的《砂器》的时候,我凑巧蒙对了,那是在看过松本先生其他几本作品的基础上蒙对的,又扯远了……其实《残虐记》已经是悬疑推理的变形了,全书通过书信的形式,从小女孩的视角描述整个事件,尤其是心理描写,我很受触动,这可以联系到我看过的另外的书《恶童三部曲》,是三本书,也是从孩子的视角来看世界,也是关注孩子的成长。说到孩子的成长,最近发生了很多冰冷的事情,老师由灵魂导师变成了恶狼,孩子所受到的伤害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如果不进行心理干预,那么孩子心中的阴影会越来越狂妄的生长,那是很可怕的事情。我一直都觉得现代中国欲倡导法治社会,就先要令法律凌驾于一切之上,法严令行,而非人情荡弋在法律之间,这简直就是挖掉了法治的命根子,在酒桌上谈法律有什么好谈的呢,这就好比让人在真空里尽情自由地呼吸,氧气都没了,还要自由的呼吸干什么。又扯远了……《冤家》就写到这里了,至于番外里又出现的新情况,呼哈哈,我写的本身就是系列文,这个文里的人物可能会飘到另外一个文里,嗯,就是酱紫哒。接下来该填《三流女人》的坑了,艹,上半部已经写完,下半部马上就填,女猪脚是龙仄他大姐。   韩池一岁生日的时候,家里相当热闹,呜呜嚷嚷一堆人。韶光偷溜到厨房坐下,向铁疙瘩讨了杯牛奶喝。   铁疙瘩年纪大了,家里又请了个中年女人来帮忙料理家务,铁疙瘩因此清闲不少。韶光叹了口气,招手让铁疙瘩坐在她边儿上,“铁疙瘩,我好不适应啊……”   “怎么了?卫成可是不会欺负你的,你蒙不了我!是小池太闹腾了吧?”   “没有啦,二妈妈怎么会让小池闹到我?而且我爸妈也很热心地帮忙照顾小池,我根本就不用操心他。”   韶光捧着杯子发愣,她也不知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明明她已经得到了她所想要的一切,心里头却还是始终不得宁静,“可能是没睡好吧。”   “咳咳——”   萍洲的声音在旁响起,韶光恹恹地转头去看他,“怎么?萍洲你吃到屎了?”   “嫂子,你这是为长不尊!”萍洲方才听见韶光说“没睡好”,瞬间就想歪了,又被韶光那惊为天人的一问给呛着,“我哥说没看到你,让我来找找,从厨房找起,你果然在这儿。”   “找我干嘛,我什么都不会干!”韶光把杯子递给铁疙瘩,亲亲他的脸颊,这才起身跟萍洲一块儿出了厨房,“韩小池真可怜,那么小就得撑住大场面,比我强多了。”   “这是虎父无犬子嘛,再说嫂子你气场更强大,走吧,我哥等着呢,一会儿见不着你,他是心急如焚、如隔三秋!我可不要被嫂子你连累!”   “嗤,我还不屑于连累你呢,你就是白眼狼——当初我要出那么高的价钱留你在C&M,你倒好哎,拍拍屁股就走了,跑去乱哄哄的娱乐圈儿给人家写剧本,低声下气讨不了好!二爸爸二妈妈整天念叨你,你小心点喏,韩老二已经娶了老婆生了儿子,二妈妈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韩小池和你身上,好像二妈妈已经开始给你物色美人儿咯……”   “啊?嫂子你可别吓我!”   萍洲这次是专门为小侄子的生日回来的,虽然工作忙,但他实在没胆量缺席韩小池的生日会,否则宋家云指不定会怎么收拾他,“嫂子嫂子,你可一定要帮我多说好话,我现在处于立业阶段,不谈成家呀!”   “我有什么办法,二妈妈的脾气你也知道的呀,我不敢替你说好话,你自求多福咯。”   韶光打心眼儿里不敢忤逆宋家云,主要是因为宋家云掏心掏肺地对她好,要她跟着萍洲为虎作伥,她良心上过不去,“你就赶紧结婚嘛,已经到年纪了就不要再拖啦……”   “嫂子,你已经被老妈给洗脑了!”萍洲哀鸣一声,在这家里头说话最管用的就是韶光,只要韶光一开口,他绝对立马就安全,可如今这形势,很明显韶光已经倒戈宋家云,不,韶光大约从一开始就是跟宋家云站在一起的。   “好啦,没有那么可怕的,你看我,我结了婚之后不是也活得好好的么,你不至于害怕成这样吧?”   “我是有苦难言,嫂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行了,您呐,不给我使绊子我就烧高香了,别帮倒忙啊!”   萍洲扶着韶光往外走,韶光翻了翻白眼,“我什么时候帮过倒忙啊?你不要污蔑我哦,我会告诉你哥的!”   “嫂子,你这叫狐假虎威。”   “哎嘿嘿,我就是狐狸,你哥是老虎!”   韶光得意洋洋,深不以为耻,迎面走过来的韩卫成听见了韶光后面的话,一掀嘴角,笑容格外灿烂,“狐狸,过来。”   “好的,老虎!”   被不分场合秀恩爱的两人刺激到,萍洲自顾去疗伤了。韶光搂着韩卫成的腰不撒手,她撅着嘴在韩卫成的衬衫上蹭,玫红色的唇彩在他白色的衬衫上留下显眼痕迹,“韩小池呢?闹腾到现在还没困?”   “还没呢,我给他下了点兴奋剂,免得他撑不到生日会结束。”   “哎,韩老二,你竟然给你自己的儿子下药!”   “要是让他现在如愿睡个好觉,他晚上又该闹腾了,你得跟着睡不好,我心疼。放心,我问过医生剂量之后才放的兴奋剂,不会有副作用。”   “你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我肯定也被你算计过好多回了,哼……”   韶光虽嘴里抱怨,但心中还是感激韩卫成能够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到。韩卫成心如明镜,将韶光拉得近一些亲了亲,“提高生存能力,韩小池得从小做起,我是他爸,我能害他么?至于你,你得知道每一次我算计你,能从中得到好处的绝不仅仅是我,你回回比我赢得多,到现在你已经把我给赢到你手里了,这还不够?”   “我赢了你,你不乐意?”   “不敢。你高兴,怎么着都行。”   “真的?”韶光坏心眼儿冒泡,她拿手指在那玫红色唇彩印子上来回划,然后飞了韩卫成一眼,道,“这唇彩真是不经用,光掉色这一点我就不喜欢。你给我买过不掉色的口红,记得么?”   “不准玩那个!”   韩卫成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件事情,那一次韶光足足乐了好几天,一见着他就笑得乐不可支,时不时地往他两腿之间瞄。   “来嘛来嘛,很好玩的呀!嗯……你要是不陪我玩,那我就找韩小池玩,虽然他的JJ小了点儿,但是画好之后应该也挺好看的,对吧?”   “你就不怕他长大了恨你?”韩卫成无奈,他绝对相信韶光会无聊到拿儿子玩,利害权衡之后,他低声道,“你要拿韩小池玩呢,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爸妈加上岳父岳母肯定会拍照录影留下你的罪证……”   “我就说是你指使我干的!我儿子肯定信我!”   “好啊,不过在儿子长大以前,我觉得把他留在爸妈身边比较好,你懒得照顾韩小池,咱们正好过过二人世界,怎么样?”   韩卫成一脸无所谓,韶光却紧张起来,她伸手揪揪韩卫成的衣角,“嘿嘿,开玩笑的嘛,我怎么会挑拨你跟韩小池的父子关系呢……”   韶光见风使舵,韩卫成见好就收,两人相携着回去众人所在的客厅。韩小池是个活泼孩子,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他挥舞着小拳头想与黄家的皇太子一比高下,不过皇太子甚是高傲,双唇发出“吧啦吧啦”的声响,口水四溅,搞得韩小池全线崩盘,哀怨地扑回了奶奶宋家云怀中。   “韩小池好像打架很不在行哎!”韶光不满儿子的溃败,想当初她一个人把韩老二他们当一串蚂蚱玩儿,那是轻轻松松的事儿,不过她心里明白,大多是由于韩老二威胁其他坏小子不准欺负韶光,为了不被韩老二欺负,其他兔崽子便都假模假样地陪韶光戏耍。   “放心,有小智呢,咱儿子受不了委屈。”韩卫成丝毫不担心儿子此一时的脆弱,才一岁而已,来日方长。   小智虽说年纪不大,但在幼儿园已经开始自立为王,是一顶一的调皮蛋,也是五虎三代里的打头人物,韩小池出生得巧,跟他爹一样排了老二,当小的幸福,尤其是韩小池这种老幺。小智作为长兄那是相当负责,守在小智身边俨然如保护神。恰如此刻,韩小池被皇太子打得落花流水,小智立刻将皇太子的肚兜给扯了下来,摆明了是帮韩小池出气,韩小池幸灾乐祸,咧着嘴“咯咯”直笑。皇太子重整旗鼓,三个孩子在毯子上滚做一团,一副你死我活的景象,大家都作壁上观,真是其乐融融。   “尚月姐,你怎么在这儿?”   清亮入耳的男声响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众人回头,只见一高大挺拔的男孩子正眯着眼儿站在客厅入口处,他身着天蓝色的休闲服,整个人显得澄净可爱。   “龙仄?什么风把你这位大明星给吹来了?”   尚月起身迎向龙仄,她毫无顾忌地伸手去捏龙仄的脸颊,两人形容亲昵,“最近忙坏了吧?我看新闻说你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   这时候众人已恍然醒悟,原来这高大的男孩子竟然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偶像男星龙仄!平常在屏幕上见到的人突然站在了眼前,这种感觉确实很奇妙,不过龙仄的出现如同一个谜,就连尚月都吃了一惊。   “我有个朋友想要了了一桩心愿,我是来帮忙喊人的,倒是没想到尚月姐你在这里,那就更好办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做韶光的女孩子?哦,也叫Vicky,我的朋友想见她。”   龙仄面对众人的注意却并未失了分寸,尚月紧接着揉了揉龙仄的发,“想要办什么事儿就直接跟我说,难道你不愿认我这个姐?”   “哪儿能啊尚月姐,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儿见着你。”龙仄说的是实话,尚月是他大姐龙飞的死党,他大姐去世后,尚月尚时常关照他和二姐龙仄,这份情他记在心里不敢忘,大姐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尚月,“那尚月姐帮我叫一下那个叫韶光的女孩子,好不好?”   尚月在辈分上该叫韶光一声表姐或者嫂子,不过她爱叫不叫,韶光不介意,黄瑜更是不愿意委屈儿媳妇儿。此时龙仄开口提出要求,尚月微微一笑,朝着韩卫成道,“烦劳借嫂子一用。”   韩卫成瞅瞅陡然冒出来的龙仄,再看看表弟妹尚月,不过他尚未作出回应,韶光已经拔脚飞奔过去,“为什么要向他借我?尚月你上回打牌赢了我好几把,我赖皮,嘿嘿,没给钱,呐,这次就当抵债了,好不?”   “好。韶光,龙仄是我弟弟,他的朋友想见一见你,拜托你了。”   “客气什么,一家人的,是不是啊姑妈?”   韶光对姑妈黄瑜尤其亲,她也知道姑妈对这个儿媳妇儿千般万般地宠,她才不会找死地去找尚月的麻烦,再说不过是跟这个小帅哥的朋友见一面而已,她倒也不吃亏。   龙仄见韶光肯答应,自然是高兴,他同韶光并肩往外走,冷不防身后多了条影子,是韩卫成。韩卫成不吭不响地跟上去,人家说夫妻做久了感情不免会淡薄下去,韩卫成没感觉出来,反倒觉得他愈加离不开韶光,他想要一睁眼就看到她,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她,他经历了韶光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之后,自己也变得恐惧起来。   “我朋友说他本来是有机会做你的丈夫的,但是他狠不下心,现在他只想见你一面,单独见你一面。”   龙仄似乎已被告知了韩卫成的存在,他转述了朋友的话给韶光听,韶光立刻眼眶泛红,她想她知道龙仄那位朋友是谁了,“带我去!快带我去!”   韩卫成此时心中也有了与韶光一致的猜想,既然对方不想他去打扰,那么他就不去,“路上小心,我在家等你。”   “嫂子,我陪你去吧。”萍洲揣摩大哥的神色,大约大哥有难言之隐,那么他便代而为之。   韶光扭头看龙仄,待龙仄点头,韶光已率先迈出步子往外走,龙仄和萍洲两人前后跟着出去。韶光一路忐忑,兴奋,激动,亦或者想念,她无法精确地用词语表达心中所感,只觉得她对铁疙瘩所倾诉的“不适应”已渐渐暗淡。   龙仄引着韶光和萍洲经由酒店的隐蔽入口进入,韶光如近乡情怯的游子,龙仄用房卡打开一间房,示意韶光独自进去,韶光双手握拳,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房门关上,龙仄和萍洲被挡在外面,韶光不由地心跳加快,待有人轻轻喊了声“Vicky”,韶光便抑制不住地狂奔进去,终于见到了那个曾伴她成长的男人——Ares。   Ares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位漂亮的黑发女郎,韶光突然羞涩起来,赶紧从Ares怀里退出来。Ares哈哈大笑,笑得韶光愈加窘迫,不过韶光看到Ares时隔这样久能出现在她面前,笑得如此开怀,她亦伴他开怀。   Ares给韶光讲了一个故事,那件事之后他跑去亚马逊河流域的雨林探险,那里是绝好的隐匿身份的地方,也是充满了最多未知危险的地方,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他遇险了,然后被救了,被一位黑发女郎救了,接着他发现那一位黑发女郎是当地一个族群宗主的女儿,更接着他发现他的目光越来越离不开那位黑发女郎,经历了族群宗主的重重考验,Ares终于成为了黑发女郎的丈夫,同时成了那个族群宗主的继承人。   韶光完成折服于Ares传奇般的经历,她直勾勾地盯着他,道,“你比小说厉害!”   “我已经开始把我的经历写下来,并且有出版商想要出版我的书,到时候我会送一本给你的。”   Ares在韶光面前回望了此前的经历,真是恍如隔世,他不禁侧头看身侧的妻子,恰巧黑发女郎也正看向他,且她要主动得多,捧起Ares精致的脸就亲,亲了两下就扑上去了。一旁的韶光被吓到,赶紧起身往门口退,Ares透过妻子的肩头向韶光摆手微笑,“她吃醋了……”   韶光识趣地道别,在儿子一周岁的这一天,她跟Ares一起了却了一桩心愿,以后哪怕是各自天涯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出了房间,韶光左顾右盼地找萍洲,却怎么也找不着,最后她听到隔壁房间有争吵声便把耳朵贴在门边儿偷听,结果她微一使力,那房门竟开了,不过或许是里面的人太专注于争吵,没有人注意到韶光的出现。   “……你以为你是谁?!我龙仄还没有下贱到要对你死缠烂打!”龙仄动听的声音高了几个八度,他似乎正怒气中烧。   “我不是那种意思,只不过你突然出现在家宴上,我不得不误会……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你不要生气了……”萍洲不似往日的调侃痞子,有种近乎卑微的妥协。   “韩萍洲,如果我想让别人知道,我不会跑到你家,我会直接找媒体来,那样你连跑都没得跑!我那样做了么?!我那样做了么?!你说你会告诉你的家人,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的家人中有谁知道你是个同性恋?!他们都是正派的,我是见不得光的,既然如此,那就各走各的道!”   “我知道你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我也知道你很迁就我,我一直没有跟家里说,是怕我爸妈受不了……”   “你还有爸妈会受不了,我连爸妈都没了,我大姐没了,我二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难道说我就比你活得更容易?韩萍洲,你走吧。”   “龙仄,别这样。”   ……   房内渐渐沉默下去,韶光鬼鬼祟祟地关上门,心里头第一感觉是雀跃——耶,家里竟然要有一对儿Gay了!第二感觉是沮丧——二妈妈要是知道萍洲喜欢的是男人,她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对萍洲放弃了……   韶光没等萍洲,一个人坐车回了周家,她昏昏沉沉地等到韩小池的生日会结束,整个人疲倦得很。韩卫成把儿子全权交给爹妈看管,他则全身心看顾老婆。韶光搂着韩卫成的脖子,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有关萍洲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萍洲为什么还不结婚?”   “他喜欢男人。”   “耶?!你怎么知道的?!”   韶光险些跌掉下巴,韩卫成无谓地笑笑,“今天来的那个龙仄,我在萍洲电脑里看过他的照片,长得挺好看。”   “喂喂,哪有男人夸男人长得好看的?!”   “怎么,怕我也去喜欢男人?”   “才不是呢,我魅力很大的好不好,你要是真喜欢男人,我就把你的男人给勾到手,然后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如!”   “那今天晚上我就先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如~~~”   “放马过来,老娘寂寞很久了!”   “又跟明姬学来的话?”   “嗯——嗯!你可不能又给明姬下套,她要埋怨死我了!”   “不会,多学点儿,回来晚上说给我听,我喜欢。”   “你——好吧,既然你喜欢听,那……老娘干死你!”   “……”   …………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